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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與禁忌

作者:閻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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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蒙昧禁忌下的狂歡精神 3、炫耀勝利

二、蒙昧禁忌下的狂歡精神

3、炫耀勝利

生活在蒙昧禁忌束縛之中的原始人類,不敢褻瀆神靈,冒犯神靈,在神秘莫測的大自然面前謹小慎微。但是當他們為財產和部落的利益而進行戰鬥和戰爭,並且獲得勝利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大肆羞辱自己的手下敗將,嘲笑自己的俘虜。通過這種方式,把平時作自然界奴隸的那份窩囊和猥瑣,轉變成現在作別人主人的那種喜悅和自豪,宣洩而去,笑將起來。美國人類學家露絲.本尼迪克在《文化模式》這本名著中,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生動的例子。美國西北海岸印第安人中的夸庫特耳人,在與敵手爭奪財富時,如若獲得勝利m•hetubook•com.com就常常舉行贈財宴會。在這種宴會上,敵手被邀請而來,主人在銅器上刻下與接收者真人大小相同的模擬形像,用凸出的肋骨表示其貧窮,用下流的姿態表示其微賤,並以輕蔑的嘲笑口氣肆無忌憚地對敵手唱道:
喂,讓開路。
喂,別擋道。
轉過你們的臉來,
讓我將用打擊你們——我的首領伙計,
發洩我的憤怒。
他們只會裝聾賣傻,
把一個銅器反覆兜售,
分派給各部落的小頭目。
呵,別求仁慈,
呵,不要枉求仁慈,
舉起你們的雙手,齊拉著你們的舌頭。
我只有嘲笑他,
我鄙棄他囊無一文,室内空空之徒,
在他舉辦贈財宴的房裡,
讓我們待在那,飢腸轆轆。

這是我嘲笑的理由。
我嘲笑窮途末路之人的理由,
還有認為自己的祖先為首領的人。
他們弱小的人,祖宗中沒有首領,
他們弱小的人,沒有來於祖父的稱號,
他們不斷勞作,艱難勞作,
他們常犯過失,
他們生長在世界中卑賤的不毛之地。
這是我唯一嘲笑的理由。

我是無往不勝的偉大首領,
我是無往不勝的偉大頭人,
哦,繼續你做的一切吧!
我僅僅嘲笑旋轉於世界的人們,
我鄙視拚死勞作卻不留痕跡(像鮭魚),
我嘲笑,居於偉大首領卵翼之下的頭領。
哈!可憐他們吧!把油抹在他們乾枯而脆弱的頭上吧;
那不梳頭髮的頭。
哦嘲笑拜倒在真正高貴頭人腳下的首領,
我是令人自慚形穢羞辱不堪的偉大頭人。
和_圖_書m.hetubook.com.com和*圖*書
以上我們介紹了蒙昧禁忌下的兩種解脫方式,或者說兩種幽默形式。在這兩種方式和形式中,儘管埋葬狂歡意在征服神靈,穀物玩偶意在超越神靈,但它們殊途同歸地都是一種幻想,是在自己所創造的幻想世界、遊戲世界或巫術世界中來解除精神重負,尋求生命激|情的。
而我們下面將要繼續介紹的另外兩種原始狂歡活動,即和_圖_書勝利者的炫耀和酒神節的慶典,則與之不同了。在這裡,人們藉以解脫自己的根據,不是幻想而是現實,是現實中的人和物,即俘虜和美酒。
多麼狂妄的口氣!不可一世又謔浪笑傲的口氣!難道神秘的瑪那消失了嗎?難道威嚴的神靈和善了嗎?難道形形色|色的禁忌不再束縛人了嗎?不,當然不是。只不過在這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敵手的時刻,一種勝利的喜悅和擁有者的自豪,使他從自然或蒙昧意識的奴隸變而為人的至尊,暫時忘卻或超越了生活重負和精神緊張而已。所以,通過炫耀勝利、慶祝勝利來解脫自己,便自然成了上古社會中一個很重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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