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王棺
二、殺人的房屋
方多病心裡大叫:乖乖得不得了!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突然腿上一痛,他翻身坐起,呆了一呆,按住小腿。
李蓮花道:「噓,那是風雅、風雅……你莫大聲嚷嚷,小心吵醒了老丈,讓他把你趕出門去。」
方多病一下竄入屋裡,三人在廳堂中站了片刻,不約而同地擠入方才李蓮花睡過的那間客房。
「如此真是謝過老丈盛情了。」李蓮花大喜,急忙地往老者指給他的房間走去,走了兩三步,突地回過頭來,對著那少女長長地作了個揖,「也謝過妹子盛情。」
那是一處在二樓東面房間亮燈的別院,庭院不大,卻修有琉璃碧瓦,雕飾精緻,不落俗套,二樓那明亮的暖黃燈火映得院中分外漆黑,他咳嗽了一聲,老老實實地敲了門:「在下寒夜趕路,偶然至此,敢問可否借住一宿?」
他們是陷入了一個針對「佛彼內石」的陷阱,抑或只是在錯誤的時間踏入了一場別人的遊戲?
方多病的聲音頓時拔高:「紅拂?」
方多病滾到鐵籠旁,拔出玉笛,對鐵籠重重一擊,「錚」的一聲脆響,那鐵籠竟是分毫不損,顯然也是一件異物。
李蓮花靜靜地站在嵐中,展雲飛重傷倒地。
展雲飛拔出佩劍:「二位閃開。」李蓮花拖著方多病立刻逃到牆角,只見劍光暴漲,一聲脆響,那木床已成了一堆大小均勻的碎渣。
「什麼地方?」方多病瞪眼,「本公子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方多病從未聽過囫圇屋的大名,等展雲飛三言兩語將這事講了一遍後,他既恨為何自己不是出道在十一年前,又恨展雲飛語焉不詳,更恨不得把展雲飛腦子裡裝的許多故事挖了出來裝進自己腦子裡替他再講過一遍方才舒暢。
燈火漸漸明亮,照亮四周,這是間普通的客房,除了一張木床什麼都沒有,連油燈都是擱在一塊釘在牆上的托板上,床上堆著乾淨的被褥,四下空無一物。
「毒?」方多病大奇,「你怎知有四個死人,又怎知有毒?」
「喂喂……死蓮花,不但人沒出來,連點聲音都沒有,不但沒有聲音,連氣息都沒有,你方才當真有見到人嗎?」靜聽會兒,方多病詫異道,「這裡而連個人聲都沒有,真的有老丈?」
方多病被他氣到的一口氣還沒消,聽他這一段腦筋轉了幾轉,哭笑不得。展雲飛淡淡插了一句:「此地必有不妥,小心為妙。」
「不錯,根本不在乎殺的是誰,好像只要有人死在這裡他便開心得很。」方多病咬牙切齒,「世上怎會有此等莫名其妙的殺人魔,老子行走江湖這麼久,也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鬼地方!」
方多病只怕床後也有會吐毒氣的氣孔,連忙和他一起動手。
「背——」李蓮花的聲音驀地響起,展雲飛一個念頭閃過,尚未弄清楚狀況,前胸一痛,一物穿胸而出。
這庭院之中,今夜究竟會演變成什麼事態?
方多病親眼看見展雲飛就在他身旁咫尺被一箭穿胸,一時竟是呆住,只以為是做夢。就在他呆住的瞬間,李蓮花急閃而來,「叮」的一聲脆響,他不知以什麼東西斬斷穿牆射入展雲飛背後的箭身,將展雲飛平托到他方才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的一角。
李蓮花指著門外:「過會兒我還有兩位朋友前來,可否一起叨擾老丈?」
方多病一擊之後,心知不妙,立刻著地再度一滾,那鐵籠受他一敲,「嘩」的一聲鐵皮四散激射,露出第二層外殼,卻是一層猶如狼牙般的鋒芒鋸齒。那激射的鐵皮亦是鋒銳異常,自方多病頭頂掠過,「噹」的一聲射入牆壁,入牆兩分。
那老者身材肥胖,臉頰卻是枯瘦,有濃濃的病態,咳嗽了幾聲:「出門在外自有許多不便,既然外頭下了雨,那便一起進來吧。」
李蓮花道:「這個嗎……荒山野嶺,一個不便於行的老丈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娃兒一起住在大山之中,準備了七、八間客房,專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供人借宿,這等高風亮節自與常人不同,所以你敲門他不開也是理所應當,順其自然的事。」
睡不到一盞茶時分,只聽大門「砰」的一聲,有人提高聲音喊道:「有人在家嗎?」李蓮花朦朦朧朧地應聲,糊裡糊塗地爬起來去開門。
方多病「哼」了一聲,顯然不覺這劈柴劍法有何了不起之處,是死蓮花自己武功差勁至極才大驚小怪。
進了客房,李蓮花點亮油燈。
一具鬚髮斑白,穿著粗布衣裳,赤著雙腳,一看就知道是尋常村民的屍體,赫然又是一位「老丈」。
這屋子不大,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處,連坐的地方都沒有,李蓮花想了想,又動手去拆床。
「胡說八道!你說這幾個大活人住在自己家裡,半夜突然被自己毒死了,卻沒毒死你這個客人,根本不合情理,況且你什麼都沒看見,只是瞎猜一通……」方多病連連搖頭,「不通、不通,既然他們歡迎你,又沒有害你,卻怎麼會害死自己?」
只見三人不約而同開始動手殺螞蟻,一開始方多病還「芙蓉九切掌」、「凌波十八拍」什麼的招呼來招呼去,猛見李蓮花一巴掌兩三隻拍得也不慢,頓時解悟,開始左右開弓劈里啪啦亂殺一通。
古怪的鐵籠,神秘的弓手,四具死屍,瀰漫的毒霧。
李蓮花嘆了口氣:「你聽。」
門內有老者的聲音沙啞地道:「青竹山寒霧冷雨,在外頭待久了要生病的,我這故居客房不少,也住過幾輪的路人了,年輕人請進來吧……咳咳……恕老朽身體有病,不能遠迎。」
方多病忍不住道:「這屋裡的死人也是這麼想,不過那毒霧還沒進來,自己倒是先一命嗚呼了。這屋子比外面的毒霧也好不到哪去……」
他很爽快地脫了外衣,那外衣濕得都能滴出水了,穿著半濕不乾的中衣往被子裡一鑽,就這麼合目睡去。
方多病大怒:「那個?哪個?你給本公子說清楚你心裡想的是哪個?」
那木床畢竟不大,設計這螞蟻機關的主人顯然也並沒有想到這麼小小一間客房會鑽進三個人,一個時辰不到,那群螞蟻已被三人殺得七七八八,便是剩下幾隻命大的也不足為患了。方多病擦了擦頭上的汗,呼出一口氣,抬起頭來,卻見展雲飛和李蓮花臉色都不算釋然:「怎麼?被咬傷了嗎?」
李蓮花指了指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才那「老丈」出來的地方:「那裡。」隨後又指了指那少女回去的地方,「還有那裡。」
展雲飛放慢了呼吸,手按劍柄,靜靜地向那兩個房間靠近,李蓮花嘆了口氣:「左邊屋裡有兩個死人,右邊屋裡也有兩個死人。」
方多病已全身麻痹,動彈不得,腦子似乎也僵了,只是一動不動地瞪視著面前那個狼牙似的鐵籠。
李蓮花退了一步,慢慢地道:「或許應當試一下能否就此退出……」
螞蟻之災剛剛過去,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不知是什麼東西重重踩了下地面,牆壁竟是微微搖晃起來,方多病瞠目結舌,只聽那沉悶的「咚、咚」之聲由遠而近,有個沉重的東西從後院慢慢朝他們而來,聽那腳步聲顯然不是人,卻不知是什麼東西,要命的是這東西竟然沒有呼吸聲!
「砰」的一聲巨響,屋裡三人猛地貼牆而立,一面牆轟然倒塌,一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物撞塌一面牆壁,穿了進來,隨即寒芒一閃,那來路不明的東西身上驟然伸出六把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的東西,只聽「篤篤篤篤篤篤」一連六聲,六把鋒刃一起入牆,李蓮花展雲飛都躍身而起,方多病著地一滾,僥倖沒有受傷。
「此地此屋,全是為殺人所建。」展雲飛淡淡地道,「這屋主的癖好倒是惡毒得很。」
「好……好幾個老丈?」方多病頓時忘了剛才李蓮花硬生生把他比作「紅拂」,「在哪裡?」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都已是慣走江湖的熟客了,卻也相顧駭然。
「氣孔……」方多病喃喃地道,「莫非竟是通過這氣孔放出毒氣,瞬間殺了二人?天啊……這是一間機關屋?」
就在此時,淡藍的毒霧自牆面的破損處,緩緩地飄了進來……
方多病一口氣沒消,仍舊怪腔怪調地道:「老丈?本公子在門外站了半日,也沒看到個鬼影出來,這裡既然是他家,為何是你來開門?」
床碎之後露出牆壁,這牆壁上卻沒有氣孔。展雲飛並不放鬆警戒,持劍在屋裡各處敲打,不過並沒有敲出什麼新鮮花樣來,這彷彿便是一間極為普通的房間。
「想必這附近有什麼劇毒之物能夠溶於水氣之中。」李蓮花喃喃地道,「只有大霧濃郁到一定程度,毒物方能進入霧中,我們走了好運,竟能平安無事走到這裡。」
屋內搖搖晃晃亮起燈火,一個年紀甚小的少女對外探了個頭:「爺爺,外頭是個讀書人。」
方多病呆了,這一瞬間這屋裡所有的門窗都有些陰森恐怖起來:「莫非……這裡有鬼……」
李蓮花想了想,又出來關上大門,再關上客房的門,彷彿如此就能抵擋那無形無跡的毒霧一般,展雲飛和方多病看他瞎忙,展雲飛立刻撕下幾塊被褥將門縫窗縫牢牢堵住,方多病卻道屋裡有無聲無息的殺人劇毒,這樣封起來說不定死得更快。
李蓮花對著大霧凝視半晌,突地探手取出一塊方巾,揚了擲入不遠處迷離的大霧中。過了一會,他揮袖掩面,竄入霧中將方巾拾了回來,只見白色方巾已經濕透,就在這短短片刻之間,方巾上已能見到三四個微小的空洞,竟是腐https://www.hetubook.com.com蝕所致。
方多病汗毛直立,這霧氣要是吸入肺中,五臟六腑不就會在剎那間被穿了十七、八個小孔出來嗎?他道:「這毒霧如此之毒,剛才我們也吸入不少,怎會沒事?」
但據說囫圇屋金碧輝煌,乃是一處鑲有黃金珠寶的樓房,充滿異域風情,絕非這麼一處平淡無奇的庭院。而且囫圇屋一直放在金鸞盟總壇,早已在十一年前毀於李相夷與蕭紫衿聯手的一劍之下,自然不會突然在此重現。
展雲飛還待再說,李蓮花凝視著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展雲飛打斷他:「剛才那兩人,已經死了。」方多病嚇了一跳,展雲飛劍鞘一推,左邊的房門緩緩打開,只見一個佝僂老者坐在椅上,兩眼茫然望著屋樑,已是氣絕多時了。
李蓮花咳嗽一聲:「那個紅拂夜奔李靖……」
展雲飛淡淡看了李蓮花一眼:「你看如何?」
李蓮花全身皆濕,竹林中的泥濘淺淺漫上他的鞋沿,看起來有些潦倒。昏暗迷濛的光線中,他的臉色微現青白,眉目雖略顯文雅,卻毫無挺拔之氣。
囫圇屋,為昔日金鸞盟第一機關師阿蠻薩所製,據說其中共有一百九十九道機關,被關入其中者從無一人生還,死狀或為中毒,或刀砍,或火燒,或針刺,或腰斬,或油炸……應有盡有,只有人想像不到,沒有囫圇屋做不到的殺人之法。
「然後?」展雲飛果然從不廢話,簡單直接地問。
「然後——然後我就住了進來,但沒有發現什麼古怪,在左右房間裡還有第三和第四人微弱的呼吸聲。」李蓮花嘆了口氣,「但我躺下不到一盞茶時間,左右兩側四個人的氣息突然間斷了。這麼短的時間,不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人出入,四個大活人突然氣息全無,而能如此殺人於無形的,十有八九,就是劇毒。」
這具屍體靠牆而坐,顯然和死在椅上這位衣著不俗的老者並非同路。莫非,這也是被困在這屋裡的路人之一?
不是人、不是動物!
許多螞蟻突然爬了出來,雖然三人都是江湖高手,似拍螞蟻這等事和武藝高低卻沒有多大關係,武藝高也是這麼一巴掌拍死,武藝低也是這麼一巴掌拍死。
屋裡並沒有什麼古怪氣味,彷彿那一盞茶之前還活生生的老者只是沉睡著,一切都安靜得不可思議。
屋裡卻還是一片寂靜,剛才那老者和少女並未出現,燈已熄滅,悄然無聲。
三人環目四顧,這乾淨空蕩的庭院卻似比三人所遇過的任何敵人都更加深不可測。
這絕不是一窩普通的螞蟻,這些螞蟻都有半個指甲大小,比尋常螞蟻大了不下十倍,兩對螫卻是橙紅色,黑紅相應,看起來怵目驚心。方多病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源源不斷爬出來的螞蟻,想像這些東西一旦爬到自己身上的樣子,頓時不寒而慄。
他低頭看著自胸前穿出的長箭,喉頭一甜,回頭看向李蓮花:「外面……」
「困在屋內?」方多病奇道,「這屋子裡什麼也沒有,也能困住大活人?本公子想走就能走……」
是有意設伏,或是無意巧合?
展雲飛道:「囫圇屋。」
「我什麼也不知道。」李蓮花苦笑和*圖*書,「我只知道這地方顯而易見的不對勁,但若是個陷阱,又未免太過明顯,尋常佝僂的老者和年幼孩童如何能在這荒山野嶺長期獨自生活?這裡既無菜地又無魚池,距離鄉鎮有數十里之遙,就算家裡有個寶庫不缺銀子,難道他們能經常背著數百斤的大米跋涉數十里地?更不必說會對深夜前來的陌生人如此歡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很歡迎路人住進這屋子,不論是誰。」
難道這一夜竟能如此簡單的對付過去?展雲飛在看牆,方多病卻一直盯著那堆被劈成一片片的木床,這屋裡除了那堆木床之外本也沒啥好看的,突然間他大叫一聲:「螞……螞蟻!」
大霧迷離。
「當然有。」李蓮花一本正經地道,「不但有老丈,還有好幾個老丈。」
展雲飛當下閉嘴,李蓮花拔出斷箭,點了他四處穴道,就讓他平躺在地上,展雲飛見他做脣形:「不要動。」於是點了點頭,心裡漸漸開始明白——這庭院之中確實沒有活人,但卻有人在院外隱藏行跡,跟蹤聲音以強弓射箭傷人。
門外燈火一閃,那撞破牆壁的東西非人非獸,竟是一個巨大而古怪的鐵籠。
那少女兩眼圓溜溜的,一直看著他,突地見他感恩戴德口稱「妹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李蓮花連連作揖,這就進了那客房。
展雲飛屏住呼吸,以劍鞘再度推開另一間的房門,那門內也有兩人,一位是年約三旬的美貌婦人,另一位便是那相貌天真的孩童,只不過她們也是兩具屍體,毫無半點氣息。
李蓮花正色道:「此言差矣,想當年李相夷和東方青塚在何處比武,只怕李大俠那時日理萬機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我知之不詳自是理所應當。何況此處老丈樂善好施,凡有外人借宿一概應允,連客房都早已備好,我又為何要讓你們二人在荒山野嶺像那……個一樣亂竄……」
展雲飛沉聲問道:「如何?」
「毒霧?」方多病和展雲飛的臉都變了顏色,他們在大霧中行走良久,卻並未察覺霧中有毒,「這霧中有毒?」
展雲飛卻搖了搖頭,他凝視著那少女的死狀——她就匍匐在地上,頭向著東南。他的劍鞘再推,那房門旁一個櫥子倏然被他橫移二尺,牆上露出一片細小的斑點。
難道是——
展雲飛突道:「只要能在這裡度過一夜,天亮之後水氣減少,我們便能出去。」李蓮花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
方多病連連點頭,突又搖頭,想了想又點頭。李蓮花一句話說了一半,飄身而退,人到院門口就停了下來。
「故事可以再講,但再不進屋,外面的霧就要過來了。」李蓮花連連嘆氣,「快走、快走。」
方多病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屋內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異常,唯一與眾不同的……是這屋裡除了椅上的老者外,還有另外一具屍體……
李蓮花欣然點頭:「外面的確是冷得很,我一身衣裳都濕了,不知門內可有烤火之處?」說著他便忙忙地進屋,屋內果然暖和許多,一位披著襖子的老者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這個時節最為陰寒,東側有客房,可供你暫住一宿。」
展雲飛驀地回頭,只見從那破碎的木頭之中慢慢爬出許多黑點,和圖書赫然正是一隻隻螞蟻。原來這木床的木材中空,中間便是蟻巢,展雲飛劈碎木床,這些螞蟻受到驚擾便爬了出來。
李蓮花讚道:「好劍法。」
李蓮花和展雲飛同時回頭,但見方多病著地一滾,滾過方才被展雲飛撥落的黑色暗器,腿上頓時鮮血直流。展雲飛即刻趕到他身邊,劍尖一刮,把那暗器挑出,臉色有些變了:「別說話,有毒!」
方多病凝重了臉色,一晃身就要往房中闖去,李蓮花一抬手:「且慢,有毒。」
李蓮花推門而入,推門的時候「咯」的一聲微響,卻是一道琵琶鎖掛在門後,主人倒也風雅,琵琶鎖並未鎖上,被磨蹭得很光潤,月光下銅質閃閃發光,鎖上還刻著極細的幾個字跡。
「毒霧。」李蓮花亮起火摺子,轉過身面對著門外的冷雨大霧,喃喃地道,「原來他們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的原因,是因為大霧……」在火摺子的光芒下,只見方才那濃郁的大霧漸漸變了顏色,蒼白之中微帶藍綠,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有!」展雲飛卻道,「有這種地方。」
穿過庭院的時候屋外寒風甚是刺骨,醒了醒他的精神,大門一開,門外是方多病和展雲飛,只見方多病瞪眼看著他,一把抓住他前胸,得意洋洋地道:「本公子早就知道你故意說了段故事給我聽,非奸即盜,果然展大俠坐息一醒就告訴我,當年李相夷和東方青塚比武的地方雖然是在撫眉河邊,卻是撫眉河另一頭的山邊,距離那條河還有十七、八里路呢!」他提著李蓮花搖晃,「你小子是不是想了個藉口想打發我和展大俠到外面那除了竹子通是竹子的荒山野嶺去瞎轉一整晚,好讓你一個人先到這裡來探虛實?死蓮花!我告訴你,本公子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想甩下我?不可能!」
「我姓李。」李蓮花很認真地道,「我從東邊來,想過撫眉河,到西北去。」
這東西沉重無比,這牆壁又異常的薄,無怪乎一撞就穿,鐵籠中顯然裝有不少機關暗器,一撞之後先射出六支長鋒,三人驟不及防,狼狽躲閃,上躍的兩人尚未落地,鐵籠中「嗡」的一聲又射出數十點寒芒,展雲飛半空拔劍,但聽叮噹一陣亂響,這數十點寒芒被他一一撥落。
那少女看似不過十二、三歲,李蓮花對她微微一笑,她對他吐了吐舌頭,神情很是頑皮:「你是誰?打哪來的?」
那三匹馬老老實實地跟著他,未走多久,一處別院便映入眼簾。
它倒不是自己走過來的,而是一直支在後院假山之上,這屋內木床破碎之後,不知和這假山上的鐵籠有何聯繫,鐵籠便從斜坡上滾落。
「李大哥。」少女對他招了招手,「外頭冷得很,進來吧。」
就在這一瞬間,方多病的腿已然麻了,他心裡涼了半截,行走江湖道幾年,他不算當真歷過什麼大險,難道這一次……
「也許……大概……他們不是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李蓮花正色道,「這間屋子太乾淨了,平時必定有人仔細打理,門口掛著琵琶陰陽文字鎖,主人多半喜歡機關……說不定還精通機關……如果我遇見的那兩人只是被困在屋內無法出去,突然遇見了一個自投羅網的路人要進屋,自然是要拼命挽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