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隨事遷攜手取書筇竹寺
他雖然只說是「演」十二招,但和下文一對照,分明是要方敏接他十二!!招「白骨鎖心錘」!
方敏既然發現了鏡上的秘密,照理應該心情輕鬆才是,但是他卻只是笑了一下,又面色嚴肅地望住了葉映紅。葉映紅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麼,只是笑吟吟地望著他,道:「方大哥,又是怎麼啦?」
葉映紅奇道:「方大哥,你說那白骨神君是武林中一等的高手?」
葉映紅道:「真的,我與她很像麼?」方敏一想到他所認的葉映紅,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不是,葉姑娘生得奇形怪狀,奇醜無比」講到此處,頓了一頓,道:「不過她心地卻是極好的,你和她全然不同,她哪有你那麼美麗?」葉映紅臉上浮起了一個極是甜蜜的笑容,低下頭去,喃喃地道:「方大哥,你讚我美麗,我心中很高興。」一句話還未曾講完,她的臉上早已飛紅了!方敏心內一呆,竭力避免去深思眼前這位美麗的姑娘,為什麼會講出這樣的話來。實則上,也正是由於他已然聽出了人家的話中,含有極深的情意,他才竭力避免去想它的!呆了一呆之後,又道:「姑娘,旁的我不知道,但是從你衣袖夾層處跌出來的這面銅鏡,卻的的確確,是那位葉姑娘的!」葉映紅將銅鏡接過一看,模模糊糊地,又好像對這面銅鏡,有一點印象,想了一會兒,道:「只怕未必,這樣子的鏡子,到處都有得賣的!」
三人兔起鶻落,開始還是互相追逐,不久,便成了白骨神君一人,向兩人追來的局面,方敏看著不是路,一任自己逃得怎樣快法,白骨神君總是在身後七八尺處,這還是他未將鎖心錘中暗器放出,不然更難躲避,百忙中回頭向身旁的葉映紅一看,道:「姑娘,你要再不肯走,只怕連你都連累了!」一講話,略一耽擱,白骨神君又近了兩尺,鎖心錘上的真力,已然襲到,方敏急忙運氣相迎,總算未曾受傷,又唯恐白骨神君再使辣手,連忙身子一伏,就勢拉了葉映紅,向前滾出兩丈開外去,也不管白骨神君是否隨後追到,反手便是兩刀。
從關外到現在,方敏曾數度和他交手,深知自己的武功和白骨神君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雖然不大,自己絕不須到他的年紀,便可以趕上!但目前卻還不是他的敵手!因此怔了一怔,道:「你要演錘法,就請便罷,孝沒有空看。」
方敏聽她如此說法,也是一呆,反問道:「我臉上不是一隻血也似紅的血手印麼?那便是紅掌祖師所留的血手印功夫!」
方敏一愣,道:「不是啊。」葉映紅踏前一步,道:「方大哥,你是不是很喜歡那位尚姑娘?」方敏又是一愣,側頭想了一想,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很喜歡她!」
兩人呆了一會兒,方敏道:「不會是揮雲老怪去而復轉吧!」
兩人猜了一會兒,猜不出是誰來,又不敢冒險過去看一下,便下了高坡,自顧自趕路,跑出五六里去,那惡鬥之聲,才漸漸地聽不見了,又走出幾里,天色已明,方敏因為一直心情緊張,那從地上拾起的物事,便抓在手中。旭日昇起,心情一鬆,又望見不遠處有一條小道,正是向南通往雲南去的,才道:「好了,咱們找到路了!」一面說,一面攤開手來,剛想將那物事交還給葉映紅,突然一呆,再定睛一看,更是吃驚,原來在他手掌中握著的,是一面圓形的小銅鏡!
接著,便又聽得傳來了「蓬」的一聲巨響,又是白骨神君的聲音,厲聲喝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方敏見她不像是故意如此說法,以安慰自己,心中也是大訝,問道:「當真沒有?」葉映紅道:「我騙你做甚?難道光天化日之下,我連你臉上有沒有紅手印都看不清楚麼?」方敏忙舉鏡一看,紅手印赫然仍在,但此時他心中已知葉映紅不會說謊,再仔細定睛一看,不禁連他自己,也啞然失笑了!
方敏幸而功力深厚,那第一隻鋼骷髏晶光閃閃,直襲而至,七孔刀又在外面,急切間收不回來,若被撞中,卻是萬無幸理!
方敏回頭向葉映紅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令她離去,但葉映紅卻一個勁兒食搖頭,方敏心中只感到這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美麗姑娘,對自己的感情,極是雜,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答道:「這是你仗以成名的白骨鎖心錘,是也不是?」白骨神君又是「嘿」的一笑,道:「不錯,你可知道它共有幾招?」方敏不知他為何要問這些,道:「不知道。」白骨神君突然間厲嘯一聲道:「白骨鎖心錘,共是十二招,我現在一一演來,你如果有本領的,諒可全,若是本領不濟,看到一半,便自死去,卻不要怪我,只怪你本領不濟!」
就那麼幾句話的工夫,「轟隆」、「乒乓」之聲,不斷地傳來,葉映紅伸手一拉方敏,道:「我們快些過去看看!」甫離險地,又要過去,和-圖-書方敏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們要看,不如上高坡去,相隔兩里來地,大約也可以看清白骨神君是和誰在動手的!」葉映紅道:「真是,我怎麼會想不到的呢?」
方敏心中,對葉映紅失了綠劍一事,著實不值,但看葉映紅本身,並不難過,也就不再提起,笑了一下,道:「那白骨神君一一」才講到此處,下面「究竟是幹什麼」一語,尚未出口,忽然聽得二里開外的白骨神君,突然一聲驚呼。那驚呼驟然之間,劃空而至,方敏和葉映紅兩人,都不是武功差的人,也不禁被嚇了一大跳,相互對望一眼,驚愕不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揮雲老怪一怔,但隨即怪笑道:「我今日便取此劍之名為『鎮天劍』,誰玫不認?」他孤注一擲,毀鞭奪劍,居然能將劍奪在手中,也難怪他得意。
他那揮雲鞭,長四丈七尺,一條渾成,乃是他費盡心機,捉到一條五丈開外的鐵線蛇的背筋,珍逾一切,但此時見到那柄綠劍,竟然能將玄鐵斷去可知其神奇鋒利,天下無雙,相形之下,揮動鞭雖然難得,但尚在其次,因比才出手夾去,疾吐內力,被兩人大力拉得筆也似直的揮雲鞭,應手而斷!
在方敏心目中的葉映紅,始終只是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天仙也似的美麗少女,就正是葉映紅,一見葉映紅的銅鏡,竟會在她的袖中跌出,自然呆了一呆。忙問道:「姑娘,你可認得一個女子,叫作葉映紅的?」
正在疑惑,已聽得身邊少女的道:「你看,白骨神君在做什麼?」
兩人身形展動,一齊上了一個高坡,但是向前一望,黑沉沉地,只是聽得石裂樹斷的聲音,不斷地傳了過來,顯然是有兩個絕世高手,在那裡爭鬥,但是卻連一點人影都看不到!其中一個,是白骨神君,是可以肯定的,但另一人又是誰呢?
方敏呆了一呆,他在初見葉映紅時,便將自己真實的姓名,告訴了她。
葉映紅側耳細聽一會兒,答道:「不像,未聽見有軟鞭的揮動之聲!」
剛才那一聲驚呼之中,顯然含有不少恐怖的成分在內,此時這一問,語音在空中搖曳不絕,可以聽出白骨神君已經恢復了鎮靜。
方敏又向他雙目注視的地方,用心看了一下,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只是聽得一陣「嚓」、「嚓」、「嚓」的聲音,但在荒野之中,有這種聲音,實在也算不了是怎麼一回事,不知為什麼會引起白骨神君那樣的注意?
眼看兩下裡勢子,均極為急驟,兩件兵刃,非相交不可,方敏也已有了準備,已將內力貫在七孔刀上,至不消也可以抵擋一下,但就在兩件兵刃,只相差尺許,就要碰上的時候,突然「嗆」的一聲,白骨鎖心錘抖了開來,避過了七孔刀,直向方敏胸口撞來,而白骨神君也舌綻春雷,大叫道:「第二招『一將功成』!」
才講了一半,葉映紅便滿面驚喜,抬起頭來,道:「便怎麼樣?」
方敏抬起頭來,面色已變,道:「姑娘,血手印紅掌祖師到了!」葉映紅莫名其妙,道:「在什麼地方?」方敏苦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看我臉上,難道你竟然一直未曾注意?」
一聽方敏如此說法,心中又是一凜,暗忖這小子不但武功已是一流,西且行事說話,亦大具高手風範,確是不可輕視,去掉他之心愈堅,「嘿嘿」評聲冷笑,一抬手臂,道:「這件兵刃叫著什麼,你知道不?」
葉映紅此時雙手空空,心中又關切著方敏,向他看了一眼,鳳凰釘更是牽擁而至,還是方敏在一旁看出情形不好,連忙撲了過去,七孔刀帶起陣陣導晡之聲,舞起一團晶光,左臂一探,攔住了葉映紅的腰,將她按了下去,左才將那一蓬鳳凰釘擋開,再停睛看時,揮雲老怪手持綠劍,和屈天景並肩而立,已在七八丈開外。白骨神君頭上書生巾已然落下,滿頭亂髮,起伏不,想是心中已然怒極。正向揮雲老怪疾撲過去,但是被揮雲老怪綠劍一伸,更收住了勢子,不敢再向前撲去,怒叱道:「老怪,你千得好!」
這幾下變化,兔起鶻落,實在太快,也難怪他們未曾弄清,原來揮雲怪和白骨神君,各以內力相持了片刻,心中已在怕那手持綠色神劍的少女一趁機逃脫,一聽得屈天景的叫喚,心中大急,疾伸左手,食中兩指,便向己的揮雲鞭夾去。
那血手印突如其來,方敏自然不免吃驚。葉映紅此時對往事全都茫然,見方敏吃驚,訝道:「方大哥,什麼事呀!」
白骨神君哈哈大笑,道:「小畜牲,如今只不過三招,還有九招,眼看你無福將這十二招鎖心錘法,全都看完了!」
方敏莫名其妙,試著一拉葉映紅,翻起身來,悄悄地後退了一步。他動作雖然寂然無聲,但是和白骨神君相隔如此之近,白骨神君斷無不知之理,但https://m.hetubook.com.com最奇的就是白骨神君非但不向他們兩人追來,反倒向前踏出兩步,但緊接著,又向後退了兩步,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兩眼仍是隱射異光,注定了前方,可以看出,正在全心全意地戒備。
但是方敏這裡使開了刀法,白骨神君卻又好整以暇,只是來回遊走閃避,只將鎖心錘抖得「鏘鏘」作聲,並不進攻。
方敏正色道:「姑娘,你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認得一個女子,叫做葉映紅的?」
等到方敏那一招「一竅不通」使出,七孔刀無聲無息,疾刺而至時,白骨神君才一側身,堪堪避過,突然向前欺了一步,白骨鎖心錘自肩後倒扔起來,叫道:「人生幾何!」
葉映紅講這幾句話,倒一點也不是做作,而是真心誠意想要不對方敏有所妨礙。方敏一聽就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急道:「姑娘,其實也沒有什麼事。」葉映紅一笑,說道:「你能和我說一說好麼?」
這一講,便講了大半天,葉映紅聽得如癡如醉,等到方敏講完,才舒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方敏的手,低聲道:「方大哥,以前,你只是一個人,以後,你有人幫你了,我說什麼也要幫著你將《崑崙聖書》,送到旋風島上去!」方敏也是直到講完,才鬆了一口氣,心中頓時自己問自己:我為什麼要將自己的一切,全都講給她聽?但這個問題,他目前是找不到答案的,直到以後,他才明白,喔!原來那時候,他已經對她生了愛念,否則,哪裡會將自己從不對人言起的身世,會向她作那麼詳盡的敘述?但等他明白了的時候,姜情形就已與如今大不相同了,這是後話,表過就算。士兩人邊講邊趕路,到天色黃昏時分,已然來到雲、貴交界之處,但覺沿途景色奇幻,花草樹木,全是見所未見,兩人一路施展輕功,到天黑時分,又走出了三二十里,尋到了一個山洞,抱了兩堆乾草進去,權作臥所,兩人此時,雖然已經心靈互通,只差沒在口中說出來而已,但各自心中,卻又顧全禮義,男女有別,是以葉映紅睡在山洞盡頭,而方敏則睡在山洞口處。那山洞甚是寬敞,兩人相隔,也有七八丈遠近,遙相講了幾句,都感到疲倦欲睡,道了晚安,便各自朦朧睡去。
葉映紅驚喜道:「那一方大哥,我和你一起,不礙你的事麼?」
葉映紅自己也是一愣,因為她既然記憶全失,自然想不起自己會將什麼秘密物事縫在衣袖之中,但此時卻不容得她拾起來看個仔細,身子一側,斜斜地向外竄出老遠,才敢站定,白骨神君一聲怪笑,又轉向方敏撲去。方敏見情形不好,若是葉映紅有綠劍在手,還不至於怕他,此時就算有兩人合力,他鎖心錘法,如此神妙,也不是他的敵手,叫道:「姑娘,咱們分頭走!」葉映紅呆了一呆,道:「不,咱們在一塊兒!」一面說,一面展動,向方敏靠來。
葉映紅睜大了眼睛道:「方大哥,我答應你。」停了一停,接著又道:「方大哥,你上雲南筇竹寺去,究竟是做什麼?如果真是有我在旁,不方便的話,我還是不要壞你的事才好。」
兩刀削出,便已然覺出身後並沒有人趕來,心內不禁大奇,暗忖以白骨神君的為人,既然講明了要自己接上二十招鎖心錘法,除非自己真能接得住,否則萬無幸理,他豈肯半途罷手?
方敏頓足道:「唉!你難道對於自己如何進入古墓去的事情,真的一點也不知道麼?」葉映紅惘然地睜著眼睛,眼中淚花旋轉,道:「我確是記不得了呀!你說,那葉映紅和我究竟有什麼關係,她又是什麼人?」方敏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在古墓中乍見你的背影的時候,便曾將你當作是葉姑娘,怎知你一轉過了身來,才發覺不是!」
屈天景見她當真要走,心中大急,「呼」的一鞭揮出,隨後擊到。葉映紅一個轉身,只見綠光縈繞,使的正是北天山七禽大俠馬算子所傳三招劍法中的一招,屈天景一愣,想要收鞭時,已然不及,綠光閃處,急忙縮手,手中長軸已只剩下了三尺來長的一截,一呆之下,眼前綠光連閃,只聽得「嗤嗤」連聲急忙向後躍出時,只覺得胸口一涼。低頭一看,一件外衣,已被劃成了七八塊隨風飄蕩,分明是對方不想傷害自己,否則那幾劍若是被劃上了,焉有命在?本來,屈天景的武功,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只是因為他一見長鞭被削類呆了一呆,葉映紅才乘虛而入,屈天景卻是大驚失色。
緊接著,便是一條人影,捲起極是勁疾的旋風,自半空中,疾撲了下來在他的背後,跟著一蓬「嗚嗚」作響,盤旋飛舞,宛若一窩黃蜂也似,晶閃閃的暗器!變生倉促,兩人尚未弄清是怎麼一回事,葉映紅已見眼前一黑那自空而墜的人,已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急待使出馬算子所授的劍法時已和圖書是不及,手腕一緊,那柄綠色神劍,已被那人劈手奪去,眼前一花,人不見,同時,那一大蓬暗器,也夾著嗚嗚之聲,沒頭沒腦地罩了下來,只等急忙向旁閃出,看方敏時,也是愕然,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方敏起先也想不到他鎖心錘法,如此厲害,此時,若是使「鐵板橋」法,上身後仰,本來還可以避過,但是避過之後,他第三招接踵而至,便萬萬逃不過去,略一遲疑間,突然覺得風生近側,「砰」的一聲,肩頭被人撞了一下,突然打橫跌出一步,「刷」的一聲,鎖心錘就在肩頭旁邊,不過五寸處擦過,當真是千鈞一髮,險到了極點!百忙中回頭一看,向自己撞來的,正是葉映紅,若不是她這一撞,只怕已然遭了不幸,心頭大是感激,但情勢緊急,已不容得他道謝,急忙手腕連翻,七孔刀陣陣厲嘯,一口氣使出了三招,「日東西山」,「七星連環」,「一竅不通」。
方敏一想,此事也大有可能,只要再見了葉映紅,便可以多一點兒線索,卻不知道眼前此人,正是葉映紅!想了一會兒,道:「姑娘,我要到雲南昆明筇竹寺去走一趟,然後便要趕回塞北去,你」方敏覺得和她相處,雖然只不過一日一夜,但剛才和白骨神君爭鬥之際,已蒙她兩次相救,而她又連自己的姓名都想不起來,留她一個人流落在江湖上,難免受人欺負,但人家是女孩兒家,又不能和自己一齊上路,因此才想問一問她,是否肯和自己一齊上路,他有此一問,自然心中也已有了不顧和她驟然分手的意思。
雖然,那時方敏對於對方的姓名來歷,一點兒也不知道,而他自己的姓名,又和他本身的安危,有著莫大的關係,他對陌生人向來是自稱「孔七刀」的,連他曾對之大生好感的尚金花,都只知道他是「孔少島主」。但是,方敏卻感到,在葉映紅那樣完美、那樣麗質天生的少女面前,若是說謊,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罪過,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名字,講給了她聽。
白骨神君本是因為雖然得了《崑崙聖書》之後,遲早可以向揮雲老怪賬,但眼前卻是惡氣難出,因此才想找人出氣,再加上又想到方敏如今已務武功不凡,若再過幾年,又是一個勁敵,魔母溫魂死時(他一直不知道溫參乃是詐死),雖無人看見,難保事情不傳出去,不如趁他羽毛未豐之時,夕行將他結果了再說!
原來他臉上當真是沒有什麼紅手印,只是那光滑無比的鏡面之上,以紅漆劃出一隻紅手印而已。而那面鏡子,不過巴掌般大小,只足以反映出人的臉面來,因此對之一照,加上血手印紅掌祖師的威名,和他所練血手印功夫的厲害,心中一怔的話,一個大意,確是會以為自己的臉上,多了一個血手印!
白骨神君一個定神,方發現揮雲老怪是要趁機去奪那柄綠劍!
本來,方敏也是如此想法,但是當他弄清楚了那紅手印,原來是畫在鏡面上的時候,立即想起當時在塞北,葉映紅將銅鏡遞給自己的情景來。
當時,一見到自己臉上出現了一個紅手印,也是嚇了一跳,但後來,到了客店之後一看,臉上又什麼也沒有,可知那時令得自己嚇了一跳的鏡子,正是眼前的這一個,便將那時的情形,大約和葉映紅說了。葉映紅自然記不起來,只是奇道:「難道我是在古墓中人事不省之際,被那位姑娘換了衣衫去?」
此時,葉映紅問他為什麼要上昆明筇竹寺去。他上昆明,是為了要取《崑崙聖書》,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目的是什麼,本來,事關重大,方敏也不會和任何人談起,但是他一樣地感到,在葉映紅的面前,他無法說謊,便將事情的經過,從自己在六年前,跟著媽媽,向北流浪逃亡,直到塞北,在冰天雪地之中,母親身死講起,原原本本地和葉映紅講了一遍。
方敏又是大吃一驚,急忙改招,「順手牽羊」,使刀法中的「拖」字訣,反手便拖,同時身子向旁一側,只當刀身在使「一竅不通」時,就在他身旁擦過,這一招「順手牽羊」,定可削中,怎知白骨神君突然雙足一蹬,人便凌空拔起,二方敏一刀拖空,白骨鎖心錘招式未變,已然帶起一股大力,直壓了下來!方敏情知又上了當,只得不顧以後怎樣,且避過了他這一招「人生幾何」再說,身子一坍,一骨碌地向外滾了出去,白骨神君果然立即跟蹤而至,白骨鎖心錘「刷」的一聲,又凌空砸了下來,看得出招式仍未改變,而方敏向外滾出之勢已盡,眼看被砸中,忽聽葉映紅一聲嬌叱,道:「白骨神君,留心室本姑娘的喂毒暗器!」「嗤嗤」兩聲,兩枚暗器,嘶空而至!寫其實哪裡有什麼喂毒暗器,只不過是葉映紅見方敏處境危險,一時情急,順手在地上撿起了兩枚小石子,特意如此說法,要藉以分開白骨神君的注意力而已。但白骨神和圖書君卻只聽得暗器嘶空之聲,甚是急驟有勁,不禁呆了一呆,反手一掌拍出,掌風過處,將兩枚小石子蕩出老遠,方敏已趁此機會,一個鯉魚打挺,倒躍出去老遠。
白骨神君自恃有那幅地圖在手中,只要一到昆明,便可將《崑崙聖書》尋到,則三五年後,武功當然可以超過揮雲老怪,就算暫時交他保管也不怕專什麼,冷冷地說道:「老怪物,你敢不敢答應三年之後,再與我相會麼?」老雲老怪立即應道:「隨便你幾時,只要你上西崆峒來,我便一定奉陪!」
白骨神君冷笑一聲,道:「揮雲老怪,你自度能將這柄劍保持多久?」耳揮雲老怪長笑道:「鎮天劍世世代代,永為西崆峒子弟所有!」
白骨神君知道眼前無論如何,無法將劍奪回,要的就是他這一句話,道「好!到時還望你不要做縮頭烏龜!」
葉映紅皺起了眉頭,道:「我剛才已經想過,但實在是想不起了,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像是和我有極大的關係似的!」
白骨神君「桀桀」怪笑,道:「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踏步進身,「巧紐嗆嗆」三響,白骨鎖心錘曲成了三角形,平平向方敏推到,喝道:「這是第一招叫作『白骨纍纍』!」方敏見他竟然動上了手,知道走不脫,一揮手,令葉映紅遇開,同時,使一招「橫桌江上」,七孔刀「噓」的一聲厲嘯,迎了上去。
四個字一出口,又想起自己終是女孩兒家,不應該這樣子問人,紅滿俏、臉,她本就美麗無比,這一害羞,更如一朵盛放的花,嬌艷之極。方敏忙道:「姑娘,不妨跟我一起到雲南去!」
他的好奇心雖然很烈,但想了一會兒,權衡輕重,眼前又浮起溫婆婆臉如黃蠟,睡在石屋中的形象,也顧不得再去理會白骨神君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悄悄後退丈許,忽然覺得腳下晶光一閃,像是踢到了什麼物事,低頭一看,認出正是剛才從葉映紅斷袖中跌出的那個物事,順手拾了起來,抓在手中,因為唯恐白骨神君突然追了過來,也顧不得看一看是什麼東西,也不敢轉身而行,只是一路後退,不一會兒,轉過了一個山頭,微弱的火光映中,只見白骨神君仍是呆立不動,兩人才鬆了一口氣,葉映紅笑了一下,道:「雖然掉了綠劍,但總算被我們看到了一場好鬥!」
方敏想了一想那《崑崙聖書》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搶奪,當然最好是一個人去,但是又怎麼讓這位姑娘一個人在江湖上流落呢?便毅然道:「怕是不怕,只希望我到雲南去的事,你不要和外人講起。」
他因心中氣竟連這種大失身份的話,都講了出來,揮動老怪更是「哈哈」大笑,向屈天景一使眼色,兩人疾馳而去!
劍已到手,他不禁心花怒放,立即向旁滑開,白骨神君所放的那蓬「鳳凰礦」,除了一個長約半寸的尖刺之外,便是兩片其薄如紙的圓葉,一發出之後,更隨風飄蕩,人一趨避,便能跟蹤而至。揮雲老怪在半空中向葉映紅撲到,所甘起勁風,如何之盛,鳳凰釘自然跟蹤而至,變成了向葉映紅罩了下來!
但是白骨神君出手如風,葉映紅的一隻衣袖,已然被他撕了下來,只聽得「錚」的一聲,在衣袖之中,跌出一件圓形巴掌大小的東西來,跌落時還有晶光一閃。
一直到午夜時分,方敏在夢中,突然為一陣爬搔之聲驚醒。
只講到此處,方敏又是一聲驚呼,原來方敏一面問她,一面反過鏡子來,對鏡一看,只見自己的臉上,竟然齊齊整整地多了一個血也似的血手印!中指直透額角,驚怖之極!
葉映紅見方敏說得一本正經,更忍不住「格格」嬌笑起來,叫道:「方大哥,你也真會鬧著玩,你臉上那有什麼紅手印?」
怎知葉映紅卻會錯了意,只當方敏要自顧自地離去,眼眶一紅,低聲問道:「方大哥,你到筇竹寺,可是去尋那位尚姑娘麼?」
他們兩人,本來雖然是相識的,但此時的葉映紅已然去了「葛蝟蓋」,又喪失了記憶,可以算得是萍水相逢,但是兩人心中,均已產生了一種難以解釋的感情。方敏聽得葉映紅如此說法,想了一想,道:「姑娘,若是你……你不嫌我冒昧的話」
方敏回頭一看,只見白骨神君站在兩丈開外,那地方正是他剛才一錘揮到、自己拉了葉映紅疾滾開去之處,也就是說,他和葉映紅滾開之後,白骨神君一動也未曾動過,兩眼發直,向前面望著。
葉映紅秀眉緊蹙,將「葉映紅」三字,翻來覆去地念了好幾遍,道:「這名多麼熟啊,你怎麼會突然提起她來的,她是」
那圓鏡的大小式樣,方敏可以說再熟悉也沒有,正是他在塞北雪地之中,和血手印紅掌祖師之徒,葉映紅動手不幾招之後,葉映紅給他照看臉上血手印的那面銅鏡,背面的鈕紋,方敏還清清楚楚地記得!
方敏道:「姑娘,你一個人獨自去什麼地方?」葉映m.hetubook•com.com紅眼中含淚,低下頭去,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兩人略呆了半晌,又向後退了幾步,白骨神君仍是不加理會,葉映紅踮起了足尖,悄聲道:「方大哥,這人不知是中了什麼邪,咱們快趁機溜走罷!」方敏見白骨神君臉上,充滿了緊張、奇異的表情,像是早將自己丟在腦後,也知道此時是趁機離開的最好機會,但究竟是什麼東西,令得這宇內四邪之一的大魔頭如此模樣呢?他心中實在想弄個明白,同時,他也想到,白骨神君久在陝西軒轅古墓中居住,一定練成了黑暗中視物的本領,否則何以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他卻如此地被吸引住了呢?
白骨神君定了一定神,鎖心錘「錚錚」連聲,突然一翻手腕,抖得筆也也直,用力向外砸去,「叭」的一聲,又將一棵巨杉砸斷,怒氣勃發,不可收拾方敏和葉映紅兩人看得暗暗心驚,正待引身退避之時,白骨神君已然冷笑一聲指著方敏罵道:「小雜種,你過來!」方敏忍住了氣,道:「白骨神君,你雖然邪派中人,但也算是一代宗主,武林高手,口中請放尊重些個!」
此時,單窮所燃起的大火把,幾乎已經燒盡,四周圍重又黑暗無比,方表敏順著白骨神君所望的方向看去,只見黑漆漆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方敏一躍出之後,便用心戒備,葉映紅突然向白骨神君走了過去,道:「如果能看完呢?」白骨神君兩次都為葉映紅所搗亂,大叱道:「丫頭滾開!」反手一抓,便向葉映紅抓到,葉映紅急忙躲避。
他見那柄綠劍能將玄鐵削斷,連已然到手了的玄鐵大刀都不要,由得葉央紅溜走,如何肯息?左臂揚起,將白骨鎖心錘抖得筆也似直,一按機簧,賽二種暗器,「鳳凰釘」已然激射而出,連頭都不回,依然向葉映紅疾撲了過來,一落地,便使「空手入白刃」中的絕招,果然一舉便將劍奪到!
方敏道:「不錯。」葉映紅道:「這就奇了,他像是碰到了比他本領更大的人呢!」方敏道:「對啊!我也是這樣想法,不知那個高手是誰?」
葉映紅冷笑一聲,道:「憑你也敢攔住我們的去路?」屈天景滿腔怒火但是又不敢動手,回頭一看,方敏倒提七孔刀,淵停嶽峙,站在一邊,他貴陽城的酒樓之上,也曾吃過方敏的苦頭,知道與這兩人為敵,自己萬萬)是對手,只得向後躍出,高聲叫道:「師哥,他們兩人要走啦,我攔不住了!」方敏和葉映紅兩人,見他發急大叫,行徑有類潑婦,相視「哈哈」大笑而且,以為揮雲老怪正和白骨神君對峙,怎麼也無法抽出空來對付自己,哪知突然聽得「崩」的一聲,又聽得白骨神君一聲怒吼,道:「老怪別走!」
葉映紅踏近一步,仰起頭來,將一雙秀如秋水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向方敏面上望來,看了半晌,才「撲嗤」一笑,掩住了嘴,道:「方大哥,你叫我看你的臉,你臉上有些什麼呀?」
但是看白骨神君的情形,又不像是在故作神秘,而的確像是在他前面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什麼奇怪已極的物事,因此才連追襲方敏一事,都棄之不顧,而眼定定地望住了前方!
葉映紅面上微露喜容,向方敏深深地望了一眼,道:「方大哥,你多珍重,我要走了!」
剛才他那柄白骨鎖心錘,曲成三角形時,不過兩尺長短,而兩人兵刃即將相交,兩人之間距離之短,可想而知,如今鎖心錘突然彈了開來,無形中長出三尺,離方敏胸前,已不過半尺遠近,錘上那股大力,已然在方敏胸口上撞了一下,若換了尋常武林中人,就這一下,也便禁受不住。
白骨神君做夢也料不到揮雲老怪竟會自斷神鞭,正使大力,在向後用力覺去,一下子力道便沒有了著落,武功雖高,也不免向後踉蹌退出一步,急亡收勢,站定腳跟,剛好踏在一塊石上,竟將那塊石頭踩碎,但揮雲老怪卻區有備而行,忍痛將揮雲鞭斷去兩丈許長短之後,立即足尖一點,筆也似直菱空拔起,在半空中一個轉折,直向葉映紅撲去!
若是三天以前,無論什麼人問方敏這個問題,方敏一定毫不考慮地回答一個「是」字,但是經過了昨夜那麼多事情之後,這個「是」字,他實在講不出口,因此才根據實在心情,回答了葉映紅的問話。
揮雲老怪「桀桀」怪笑,道:「白骨老鬼,你認命了吧,這柄劍,自今曰起,便是西崆峒鎮山之寶,你要做夢才能沾上它的邊兒了!」說著,踏步進餘,「刷」一劍,分心刺出,那柄綠劍,本來就一經揮動,便光華流轉,揮動爸怪內功又深,這一劍雖然看來只是平平刺出,並不出奇,但猶如綠虹陡生,氣吞山河,白骨神君不得已退出數步,連聲怪吼,卻是無可如何!冑葉映紅將劍失去,心內也是好生難過,高叫道:「揮雲老怪,你好不知!那柄劍叫什麼名字,你都不知道,還說它是西崆峒鎮山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