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恐怖的招魂夜宴
「為什麼別墅裡面沒有人出來招呼我們呢?」舒小小暈船暈得難受,幸好有編劇家郎楓給她照料。她已經是胃吐酸水,齜牙咧嘴地說。
正當他們一行要踏上樓梯時,顧隆歪歪斜斜地追過來,說:
「是否和『千千號遊船』的侍者魏建仇有點相同?」
「有氰酸鉀性的氣味!」里蒙說。
花恨水不樂,頭一擰,扭著屁股就往前走,他踩破了一塊木板,差點兒就掉進海裡去。
他擁有許許多多公私營大企業的多數股權,零零星星的事業不在話下。
屋內的燈光也是慘淡昏暗的。所有的燈罩都是白燈籠,牆壁和梁柱的地方,用白紙花和白布帶裝飾起來。
一具屍體在慘淡的火光映照之下,加上七孔流血,分外的有恐怖感。
「請帖上明明寫的是『寧靜山莊』……」秦弓隨口加以更正。
「那怎麼辦?……」
秦弓不服,瞪大眼說:「事實就是如此,同時,她是『評審委員』的召集人,什麼宴會該去,什麼宴會不該去,都由她安排……假如把事情反過來說,也說不定,這個布局是由她所擺下的,你們別被她的一把眼淚給瞞騙了!」
「不!他說是船觸了礁,他是修船去的!」許三羊說。
聽說史船長已告死亡,稍為有膽量的「男生」都要趕到門首的大客廳去察看一番。
在首席的正對面是貴賓席,那就是銷書量最高的顧隆和賀蘭芝的座位。
「我們何不把那個『女巫』找來,也許她能告訴我們一些真實的情況!」白瀟大姐建議說。
「我寫武俠小說,所有的武功都是憑想像吹牛的,我連『縛雞之力』也有問題,剛才抓她出來一次,已經把『吃奶之力』也用盡了!」
雨是停歇了,其實根本沒有雨,剛才完全是風浪。逆風把巨浪化或雨絲,飄搖凌人。
「誰還有心思吃什麼樣的酒菜,我們要了解真相最重要!」她說。
顧隆借著酒意,學他的「娘娘腔」,癟起嗓音,說:「已經不容易了,你這樣說話惡不惡心?」
很容易就把錄音帶倒過來了,歸子虛的聲音重新在天花板上出現。
宋玉靈臉色大變,張口結舌,但是也加以承認,說:「……我只寫了一篇散文,提及過這個人……」
「唉,這不過是有人故意借用我的手法開玩笑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顧隆說,他還是照飲不誤。
「我想回家了……」她迸出了一句話。
誰也不會想到,這「女巫」打扮的老婦人,竟然是白癡一個,她只會吃吃傻笑,也許是年歲大了,視覺、聽覺均已失靈。
廖富貴戰戰兢兢,說:「在這種氣氛之下,我不敢一個人去了……」
斷指書生說:「魏建仇已經把船開走了,碼頭上是空著的……」
九時:酒會地址——第四碼頭,千千豪華遊輪。
里蒙說:「魏建仇是駕著船離開的,假如他遠離開海島,我們用什麼去抓?泅水嗎?」
「主人的安排可以說相當的周詳了!」顧隆大模大樣地坐到他的席位上去。他表現出樂天派,說:「既來之則安之,大家入席吧!」
白瀟大姐早已精神崩潰,疲乏不堪。宋玉靈向她勸告,說:「既然事已至此,主人已經給我們在樓上分配好了的房間,也收拾得滿乾淨的,何不上樓上去稍睡片刻,反正任何事情也要等到天亮之後再行解決了!」
宋玉靈皺著眉宇,獃了半晌,說:「好像是一位年輕的侍者,他順著座位分發的……」
舒小小身體比較瘦弱,自從聽過歸子虛的錄音帶之後,她就一直趴在餐桌之上,大家還以為她是疲困過度而睡著,其實她一直在哭泣。
「嗯,我也想去睡片刻!」賀蘭芝呵欠連連,說。
「的確是如此!大家都稱呼他為『歸寧公』,他的神秘性和美國的神秘富翁休斯是齊名的!」
舒小小體型纖弱,膽子也比較小,她戰戰兢兢,說:「我看各種的情形都很不對勁……」
里蒙和斷指書生把史船長安置在竹製沙發上。他們要趕快找到主人給史船長就醫。
賀蘭芝說:「你們玩牌,我又看不懂,豈不無聊嗎?」
其實「金獎第一名」的許三羊早伺候在她的身邊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撒嬌還是需要「眾星捧月」,她伸手抓住了柳垂楊。
這時,分別上二樓上去查看的許三羊、宋玉靈和舒小小都重新下樓來了。
畫像的下面有著一座半世紀年代的收音機,很不起眼。誰都以為它只是一具裝飾品。
但是神仙島的這座碼頭卻令人大失所望,殘舊破爛得幾乎承受不了十三位客人同時站到碼頭上去。
「我也幫你們去!」許三羊自告奮勇,跟著他們向廚房的側門進去,邊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抓住一個人質在手裡!」
擁有私人的島嶼、別墅、山莊……
除此以外,海島的周圍分布著有各種的建築物,碼頭和別墅是相連的,另有風力發電所,風力自來水井、倉庫,另外有供觀賞的風景的海水浴場——「龍王洞」,再者還有「望鄉亭」,圖畫上亭內好像蓋有一座墳墓,墓前有一條小橋,稱為「奈何橋」……
「在這時間還想什麼樣的遊戲?你有你的酒喝就行了!」白瀟以申斥的語氣說。
「史」船長,「死」船長,諧音相同,也就是第一條命案已經發生。
柳垂楊說:「那名侍者好像是把遊船給開走了,把我們這一夥人扔在這孤島之上!」
「天亮?」顧隆看他的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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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這十三位客人的目的,並非是企求吃喝一頓,而是希望「巫婦」能將這一古怪宴會的真相給予揭露。
「不能打,你看她這一身皮包骨,一拳頭就會把她打散!」廖富貴說。
「我們應該怎麼走?」
她要把花恨水推開,說:「起來!要像個大男人,誰說你要死在神仙島上?」
史船長已處在昏迷狀態,也有了「休克」狀態。剛好,魏建仇把他交給里蒙和斷指書生一左一右搭架著,扛上碼頭。
賀蘭芝叫了一聲「我的媽」,並不為過,實在說,這模樣著實是嚇煞人的。
「怎麼樣?跌跤了嗎?」里蒙問。
里蒙推開身邊的一扇窗戶,說:「你們且看,整個海島之上,只有這幢大廈裡有著這微弱的一點燈光,我們對這海島環境地理全不熟悉,萬一有人掉進海裡去都無法施救!」
船上總共有十三位客人,有酒醉酣睡的,有疲倦昏睡的,有暈船暈睡的……一一都被叫醒。
這時候,更可以看得出,她除了模樣古怪之外,更是一個精神很不正常的瘋婦,她半是忸怩作態半是掙扎,嗤聲傻笑不已。
碼頭是直條條的破木板搭成長橋似的直通至岸上,那兩列有如「長蛇陣」似的白燈籠,在兩側搖晃不迭。倍增恐怖氣氛。
「好像只有一個人咧!穿著大斗篷,迎風飄飄,他會是主人嗎?」柳垂楊說。
「女巫」去撳鈕。
奇怪的是它已被改裝成錄音機了。
在「女巫」模樣的婦人指點下,這一行客人魚貫進入屋去。
剛好封閉了大客廳變成停屍間的男生相繼回來。
真怪事呢,這十名「名聞天下」的大作家,加上三位「金獎得主」,竟然全聽她的。一個個各按照分排的座位,入席了。
「你是寫偵探小說的,應該很容易就會有分曉!」許三羊說。
「白大姐……」花恨水哭得像淚人般的,他一聲大叫,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投進了母懷,他撲倒在白瀟的膝上,飲泣著說:「白大姐,這一次承蒙妳的提拔,使我榮任評審委員,但是我是無辜的,我不想死在這荒島之上,我已訂好了明天中午的飛機票,一定要回家去……」
電燈回復了原有的亮度。
里蒙說:「他說過要去修船,也許船修好了之後會回來!」
播音的喇叭筒是裝設在天花板的弔燈上面,用白色的紙花圍著。也或是電力不足的關係,唏沙的聲音自空而降,似像是幽靈在說話:
「當然,誰都想回家,但是現在沒有辦法,一定要等到天亮之後,大家再想辦法!」郎楓說。
「大家來看,餐桌上的座位已排好了名次,有名牌擺在碟子下面!」郎楓是搞電影的關係,最著重排名。假如說,把他的名字排低了,他會不高興的。
「由廚房出去通往山路去的一座旱橋,木板都已腐爛,許三羊踩斷了一塊,差點兒整個人摔了下去!」斷指書生代替回答。
里蒙說:「請妳別忘記了,大客廳之中還有一具屍體,同時,那女巫又告失蹤,事情就很不尋常,現在根據我的分析,那卷錄音帶是經過『濾聲變音』錄製的,這種錄音方法,其一是可以增加恐怖氣氛,其二是改變原有的音質,也許這個人平日說話的聲音,我們隨時都可以接觸得到!」
「還有一個問題,當時大家接著這張古怪的請帖,不知道歸子虛是誰,向妳請教,妳說是S埠的一位著名的神秘富翁!」
顧隆再說:「我本來也是訂了明天的機票回家去的,可是現在連S埠都回不去,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呆著坐以待斃?大家找一個消磨時間方法,或是什麼樣的遊戲都可以!」
「千千號豪華遊輪只有一名船長和一名侍者,船長病了,還有一個魏建仇,他可以告訴我們究竟是什麼人搗的鬼!」緊張大師秦弓說。
賀蘭芝踏上碼頭,剛好站在一塊搖晃鬆弛的木板上。她喃喃說:「這比站在船上還要難受……我不喜歡這些白燈籠,簡直像是喪宅『招魂引靈』似的……」
白瀟大姐是「主任委員」,所以她的坐位是首席。長餐桌兩旁各按寫作地位順序分別,自然,三位金獎得獎人排得最低。
但是賀蘭芝比她年輕、漂亮,又擅長打扮,在這上面又占上風,加上「筆風」大膽,「敢作敢為」,處處受歡迎,所以,白瀟的「扒頭」機會也至為辛苦。
「很簡單,朝碼頭一直走,上了岸就是寧靜別墅了!在進門處有一個休息室,你們把史船長擱在那兒,就自然有人照顧他了!」
「各位貴賓,你們好,歡迎各位到『幽靈山莊』裡來,……」
「在這時間,誰高興去碰死人?」斷指書生說。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那艘『千千號遊船』,魏建仇說是去修船,他可能把遊船停放在海邊任何的地方!」
「王八蛋,在這種時間就不要故作『娘娘腔』了!」顧隆拍了拍他的腦袋。
「不能讓她逃掉,她既是代表主人的,至少會知道一些原因!」白瀟大姐說。
舒小小也爬了起身,說:「我早就想找個地方睡了,但是我一個人又不敢上樓!」
「哼!偵探武俠小說!」柳垂楊同樣反對。
柳垂楊和秦弓也過來磋商,說:「我們何不分頭到戶外去和*圖*書,環繞這海島,頂多不過是一兩個鐘頭足夠了,也說不定遊船就停泊在海外處!」
里蒙說:「假如魏建仇有打算謀害我們的話,他不可能把遊船停放在靠近海邊的任何地方!」
斷指書生氣惱不已,說:「那還有什麼『夜宴』?這屋子就布置成一所喪宅,門首的大客廳已停放了一具屍體,你還想吃個什麼名堂?」
「你為什麼不來給我們領路?」里蒙回過頭去問。
「我跟妳們上樓去……」
里蒙仗著體力不錯,義不容辭,首先行了過去。
「怎麼回事?」女作家白大姐腳步稍慢,事關寫作發了財,「腦滿腸肥」,趕不上賀蘭芝的靈活。也隨後發出怪聲。
「有歡迎的人,站在碼頭岸邊!」許三羊說。
「彼此之間無冤無仇,不可能真的會謀殺我們,難道說,十三個客人,集體被謀殺嗎?必然是有人故意惡作劇,還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一如我過去創業起家時所使用的各種卑污齷齪的手段相同。落個『聲名狼藉』。在你們之間,是否曾經有人寫過我的別傳?或是假借書中人影射我的生平,沒關係,我們是『一丘之貉』,『物以類聚』……」
「不瞞你說,剛才船身撞上了暗礁,擦破了一個大洞,我需要趕快補修!」魏建仇回答。
「赫,怪事了,找遍了整幢的屋子,沒發現那『巫婆』的蹤影!」斷指書生氣急敗壞地說。
在紙燈籠的亮光照射下,這座「山莊別墅」也是夠瞧的。
「主人呢?主人可有在?」她問。
「妳可否記得請帖是怎樣分發到妳的手中的?」
「我們該怎麼辦?」秦弓往往是緊張的,一如他寫書的風格,說:「假如是他殺的話,嫌疑最重大的就是遊船上的那名侍者魏建仇,嗯,我怎樣看,他也不像是一名侍者,不論言談舉動,他都好像心懷不軌……」
「你認為他是服毒自殺嗎?」秦弓問。
「什麼樣的問題呢?」她停步在樓梯級間。
「我也算一份!」郎楓說。
「可能是他故意藉口,就此溜走了!」緊張大師說。
郎楓贊成,說:「我們大家都曾聽說過四個守靈人打牌的故事,四個人忽然跑掉了三個,因為大贏家的身後站立了一具活死人,他是聞賭而至的!」
「這樣正好,我們四個『女生』上樓去睡覺,讓他們『男生』在樓下喝酒打牌。」宋玉靈說。
「這是什麼神仙島,完全像是墳場墓地!」緊張大師秦弓踏上碼頭就神經兮兮地說。
十三名客人都進入了堂廳,他們四下張望。真的,整間屋子裡不見有其他的人跡。
柳垂楊有點不大服氣,說:「白大姐,妳的話中有因,所指的是什麼意思呢?」
於是他們有了一個消磨時間的牌局了。
賀蘭芝把他的手摔開,叱斥說:「你真討厭!」
奇怪的是,這樣著名的一位大富豪,他的別墅像是一所龐大無比的破落戶,只有部分的地方曾經翻新裝修過……。
「寧靜山莊」別墅,當然是先有山莊,也就是說,等於先有一個家族的村落,然後才有別墅。
顧隆傻笑,說:「你我都是寫『武俠小說』的,都有『英雄主義』,所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就要看各人的功夫了,就算刀架到頸子上,我也離不開美人和好酒的!」他說時,揪了賀蘭芝一把。
電燈又忽明忽暗。
「怎麼回事?……」斷指書生是急性子,他首先開了腔。
花恨水有「娘娘腔」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先行抹頭髮,然後把衣衫整理俐落。他說:「這是私人的島嶼,能有這樣的設備,已經不容易了!」
千千號豪華遊輪有著高貴奢侈的布置,使大家有了錯覺,以為「神仙島」的「寧靜山莊」別墅,也是高雅華麗無比的。
「好的,所有的『男生』大家都來幫忙動手!」廖富貴說。
在油畫的旁邊有著一幅「神仙島」的繪畫全圖,這海島的面積不大,不到十平方公里。
「快去把魏建仇找來!」白瀟大姐說。
在任何的一個困境之下,這種「女性化」的大男人是最令人啼笑皆非的。
她搖了搖頭,說:「想不起來了呢!」
大家的眼光便不約而同地盯到里蒙、秦弓及郎楓的身上去。
那幢別墅,燈火不見輝煌,只是稀稀落落的,有被黑暗壓逼之感。
「妳可記得起這侍者的面貌?」
他算是盡了職責,把這巫婦模樣神經兮兮的老婦人拉拉扯扯揪了出來。
宋玉靈對著那幅禿頭鷹鼻的盡像直發楞,說:「假如這個人就是主人的話,未免太可怕了……」
燈籠是用鐵絲和白紙糊的,活像喪宅辦「大喪事」。
忽而,巫婦格格笑了起來,她以代主人的身分,請大家各個入座。
「我的媽……」走在最前面的賀蘭芝首先失聲怪叫。
正好,兩位大男士將她架持著。
她飄忽地走到「禿髮鷹鼻」的畫像之前,這時,大家始才驚覺,那不就是她的畫像嗎?只不同的是畫像是男裝,而「女巫」是女裝打扮,多了一頭蓬亂的銀絲白髮。
大致上,這幢別墅在原先建設時,是相當夠水準的,它按照S埠「亞熱帶」風土人情的高級住宅方式建造。
「武俠小說作家都應該有豪俠的作風,怎可以膽小如鼠的呢?」斷指書生斥責。
柳垂楊有惜玉憐香之心,向秦弓責備說:「你何需要嚇唬她呢?」
雨雖然沒有,但這海島上卻是陰風淒淒。https://m•hetubook•com.com
這艘豪華遊船到了凌晨零時始才到達神仙島。
白瀟的年歲稍長,出道也較早,所以,她是「主委」,賀蘭芝才是「評委」。
郎楓也正好,將她抱個滿懷,先「飽享豔福」。
人多「七嘴八舌」地說話時,她就會兩眼發直,「麻木不仁」地滯呆著。活像一具尚在呼吸的立屍。
白瀟以老大姐的身分,說:「里蒙說得對,我們要設法找出被誆到這裡的原因,也要設法盡快離開這個海島!」
賀蘭芝替她解圍說:「我還是認為有人故意惡作劇,開玩笑的!」
「你怎的不跟『男生』在一起?」賀蘭芝說:「喝酒,打牌,不都很好嗎?」
「這就是了!」白瀟大姐說:「我們這十三個人,全都是搖筆桿的,有誰寫過『歸子虛別傳』?或者是寫某一個故事,涉及影射了他的生平?」
「打牌?」斷指書生對賭錢最有興趣,立即插口說:「打橋牌有什麼意思,我們來打『沙蟹』或者是玩『羅宋』都行!」
歸子虛是S埠著名的神秘大富翁,和美國的神秘大富翁休斯相等。
「真把我們當做幽靈了!要把我們活祭不成?」他傻頭傻腦地說。
整座屋子的水泥座架遠離地面架起,是為散熱的關係。由於年久失修,許多的水泥柱子都已坍,屋子下面多的殘垣敗礫,和一些廢棄物堆在一起,屋簷可以曬到陽光的地方還長了許多雜草,使人有恐怖感。
「咄,簡直是胡鬧!」柳垂楊的確是寫過許多黑社會大亨的別傳,他首先抗議。
「你就少喝一點吧!我們大家要各盡智慧來研究當前的這個問題!」里蒙向他關照說。
不多久,他倆快快地重新回來。
「奈何橋」和「望鄉臺」等的名稱,都是佛道家描繪進入「阿鼻地獄」的情景,再加上「仙山」、「藏仙亭」、「龍王洞」等的名稱,這海島的主人,豈不是要把它建成了一個鬼神的世界了嗎?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緊張大師!」柳垂楊說。
「我並沒有做詩,隨口說說……」
這句話引起賀蘭芝嗤笑。花恨水有自己的主意,他高興要怎樣安排自己時,誰也管不了他。
「他,他,他……七孔流血……」斷指書生張口結舌,手足無措。
郎楓偶爾發現,過來安慰她,說:「不要哭,沒什麼可怕的!」
「王八蛋,我陪你去就是了!」
「依你的看法,我們應該採取怎樣的措施呢?」賀蘭芝問。
「誰來扶我一把?我連站都站不穩了呢,走錯一步就會掉到海裡去……」宋玉靈是最後一個行出跳板的。
許三羊已經負傷,由斷指書生架扶著,他挺漂亮的一套西裝,褲腿上撕破了一個大洞,膝蓋上還有瘀傷。
「妳怎知道的?」
整個島嶼成為不規則的珊瑚形狀,突出海面外去的地方特多,「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白瀟和賀蘭芝是「齊名」的兩大女作家,她倆不論在任何地方同時出現,都是要「扒頭」的誰也不必讓誰。
「妳可以陪我們飲酒!」
「揍她一頓,讓她清醒清醒!」斷指書生是「武俠小說」作風,一言不合就要動武。
緊張大師秦弓和郎楓自信是「能言善道」的,他倆趨了過去,運用「哄騙」言詞,企圖向那瘋婦套出些許緣由。
只有兩個「男生」不能動,那是花恨水,他痛哭流涕已經癱瘓。另外的許三羊跌傷了腿,行動不便。
賀蘭芝說:「那有什麼主人,連一個歡迎我們的人也沒有看見!」
幸好有郎楓義不容辭做她的護花使者。說:「沒關係,只是主人和我們開玩笑而已。因為我們都是搖筆桿的,擅長故布疑陣,所以要給我們一個驚奇的局面……」
里蒙「倚老賣老」,說:「大家最好不要作無謂的爭吵,這個巫婆並不一定是全瘋的,也許我們可以由她的身上套出些許根由!」
「請,請,請……」「女巫」揚著手,招呼客人向「山莊別墅」的大門比畫著。
「嗯,對了!……可是制服不一樣,髮型也不相同,魏建仇比較整潔!」
「我贊成里蒙的看法!」顧隆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他忽然高聲叫嚷起來,說:「這就是懸疑布局的方法!」
柳垂楊說:「我也訂好了明天中午的飛機票,問題是現在我們如何回S埠去?」
在進門的地方有著一間寬大的會客室,擺著幾張破爛的籐椅和竹製的古老沙發。
十時:夜宴地址——神仙島,寧靜山莊別墅。
里蒙出到大廳外面,高聲說:「各位不要怪叫怪嚷的,那幅地圖上已經說明白了,這海島上全靠風力發電,在風力短缺,貯電量不足時,就會有這種的現象!」
「妳是否寫過他的別傳?」
在屋子內進的地方是一所廣大的堂廳。它的布置也是「喪事式」的。在正中央的地方,擺設了一張長餐桌,布置了十三個座位,十三份箸碟,有白蠟燭臺擺在中央。再就是鮮花素果。
屋頂上漏風的地方掛了一些白紙絮,甚至於一些的梁柱上還垂掛了一些紙錢和紙疊的元寶。簡直像是一座喪宅的布置。
「你這算是什麼狗屁詩?」柳垂楊「倚老賣老」責罵。
「根據一般的傳說是如此!……」
「服毒就是自戕,被下毒就是他殺!只有這兩項解釋!」里蒙說。
好幾位大小作家都過來一同欣賞那兩幅圖畫。
十三個客人,面面相覷,有臉如白紙的,有冷汗淋漓不斷地在顫抖著的,有「目瞪口和*圖*書呆,呆若木雞」的,眼淚鼻涕哭得滴滴答答的只有花恨水一個人。
白瀟說:「錄音帶說得很明白,是誰寫過他的別傳?或是影射他的生平!他有報復的心理,所以把我們也一併誆過來做陪斬的!」
宋玉靈立刻嗚咽起來,她以雙手掩臉。
白瀟大姐沉思了很久,忽然她招宋玉靈過去,到那座古老的收音機跟前,說:「我們且看是否可以把那卷錄音帶給倒過來,重新再播一遍!」
斷指書生和廖富貴腿快,匆忙地就奔出大門外去。
忽然,天花板上懸弔著的電燈昏暗下來,將是要熄滅掉的樣子。
「不!我不抽菸,不喝酒,不被他們歡迎……」花恨水拭抹著眼淚說。
「二樓上面沒有人,上面都是臥房,都替我們分配好了,房門上貼有每一個人的名字!」宋玉靈說。
可是在這時間裡,誰會注意到這些呢?
「主人在哪裡?誰是主人?」賀蘭芝立刻責問。
柳垂楊來到餐桌左側的供桌前,真的,那上面擺著有許多的食品,用高腳的供碟盛著,是糕餅素果一類的東西,擺式像是祭典所用,上面還蓋有一大幅塑膠紙。
白瀟大姐的作品曾有多部自己改編為電影劇本,她在習慣上對劇本的對白至為挑剔。所以,她對那錄音帶的中段至為注意。
原來,那所謂的歡迎者是一位白髮蒼蒼,鷹鼻,陰陽眼,血盆大口,「無齒」的怪物,紮頭巾,披敞巾,有如西方童話故事裡的「巫婆」打扮。
「誰來幫我的忙,把史船長扶下船去?」魏建仇架著那位「食物中毒」的船長站立在跳板旁邊高聲求助。
播音器的聲音繼續:「……我是歸子虛,神仙島和『幽靈山莊』的主人。已經去世整有五個年頭,今天是幽靈身分歡宴各位,這樣,各位總該明白,為什麼『寧靜山莊』要改名為『幽靈山莊』了吧!各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文豪,也是文壇上的頂端罪人,一個個『罪孽深重』,一如我過去創業起家時所使用的各種卑污齷齪的手段相同,落個『聲名狼藉』,在你們之間,是否曾經有人寫過我的別傳?或是假借書中人影射我的生平,沒關係,我們是『一丘之貉』,『物以類聚』,今天承蒙各位賞光光臨,使得幽靈山莊『蓬蓽生輝』,在餐桌的左側有著一張供桌,餐點素酒都在上面,請盡情地好好的享受,這或者就是各位的『最後的晚餐』了,你們將是我『神仙島』最好的幽靈夥伴!」
燈光又告幽暗下來,這是貯電量已「亮起了紅燈」,應該是要節省用電,把不必要的光亮熄滅。
「王八蛋,這個巫婦,她並不在廚房裡替我們弄菜,她躲在廚房後面的樓閣上在睡大覺!」富貴樓主是負責進廚間去找尋這大廈裡唯一的一名女傭人的。
里蒙也追了過來,向宋玉靈招呼,說:「宋小姐,我想起了一個問題要向妳請教!」
里蒙不免失笑。
斷指書生也自命是一名武夫,體格還算不錯,他也上前幫忙。
這三位作家,真的是偵探、間諜、黑社會、幫派……特別是編劇家郎楓,他只要能引用上些許的資料都會編到劇本去的。
「我要昏倒了!」花恨水撫著頭,他癱軟在顧隆座位的旁邊。
緊張大師也追了出來,向里蒙說:「我們最重要的是把魏建仇那傢伙抓回來,向他問罪!」
「開什麼玩笑……」賀蘭芝已露出恐懼形色。
留在大廳中的一些女士們發出恐怖的尖呼怪叫,使得整幢大廈裡的氣氛更為可怕。
那長橋似的木板碼頭,兩旁豎起兩列「長蛇式」的電燈燈籠……
巫婦吃吃笑了一陣。說:「好的,好的!」
「請坐,請坐,你們各個都有自己的位子!請,請,請……」
「這個怪物到後面的廚房去了,可能在給我們準備酒菜!」廖富貴說。
立刻多數的人朝他以指點唇,禁止他打岔。
他們一行,像飽受風霜蹂躪的「難民」,由跳板跨上碼頭。赫,多麼慘黯悽楚的場面!
「開什麼玩笑?沒有主人的『夜宴』!分明是有人故意惡作劇,把我們誆到這裡來的!」柳垂楊感覺情況不對,說出他的意見。
里蒙已繞著大廳走了一轉,在正堂的牆壁有著一幅老頭兒的油畫像,半禿頭,目光炯炯,鷹鼻,闊嘴,可能就是歸子虛的畫像。
花恨水指著天花板哽咽,說:「歸子虛說的,要我們成為幽靈的夥伴,這是我們『最後的晚餐』!……請讓我離開這裡,回S埠去搭明天中午的飛機……」
第二次再聽這卷錄音帶時,就不像第一次時那麼有恐怖感了。
「里蒙說得對!做了公德,死者的靈魂會保護你!」柳垂楊說。
斷指書生和廖富貴、許三羊三個人滿頭大汗,狼狽不堪地由側門回來了。
白瀟剛好在她的身背後,加以警誡說:「小心被主人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在當前的情況之下,叫我如何答覆?」
「你幹麼的還提著手提箱?」廖富貴過來向顧隆討好地問。
「一個人出來歡迎已經是很不錯了……好的不用多,一個頂十個……」許三羊說。
大廳內的電燈又變得幽靈火一樣,暗下來時,幾乎只剩下燒紅了的鎢絲。
他怕死的程度比女孩子過而猶之。
「唉!寫小說和事實總會有一些出入!」
這位船長原是被安置在籐製的長沙發椅上的,可能是因為過度痛苦想嘔吐的關係,他趴到窗檯上去,經過嘔吐,七孔流血,所以屍體是倒掛在窗檯外和*圖*書面的。
「是的,我也是在餐會到了尾聲時收到的!」
「歸子虛先生呢?……我們是應他的邀請而來的!」白瀟說。
「他會是被人下毒嗎?」許三羊問。
「這裡面是我的『私家酒』!」顧隆說:「我最怕『斷糧』,我不能飲劣酒!否則會嘔吐!」
「臨危不懼,這才是歡樂英雄!」顧隆豪邁地笑著。
「他的目的何在?為什麼要這樣做?」
地圖上用繪畫表達出來,中央的地方是一座海拔四十餘公尺的山丘。稱為「仙山」,山上面還蓋了一座塔狀的亭臺,稱為「藏仙亭」。
白瀟的理論被推翻,很覺臉上無光,說:「也許是他的後代什麼人替他報復……」
幸好風力發電機又回復了正常的旋轉,自老遠處可聽得到「格吱格吱」的旋轉聲響。
那瘋婦非但是聽覺和視覺都有問題,而且神經的反應也有故障。
里蒙即說:「白大姐,別忘記了錄音帶上說,他已經去世五年了,難道說,你真相信是死人復活,還是『借屍還魂』加以報復?」
這可謂是「夜宴」的正式開始了。
里蒙過來,說:「別忙,大客廳的窗檯上有著一具屍體,我們將它搬下來,拆一副門板將他安置,用布蓋著,然後將客廳的門封閉,這樣大家玩牌都會比較安心!」
錄音帶播完了,那是「過濾式」的音響,在結束時還有著幽靈移椅離座飄忽而去的效果聲音。
兩列燈籠至少排列有數丈遠,也或是直接排列到了「山莊別墅」。
「誰會開這種玩笑呢?」花恨水抹著他的秀髮提心弔膽地說。
「這算是什麼主人,連一個派出來歡迎的人也沒有!」宋玉靈滿懷希望傭僕成行的歡迎場面已成泡影。
忽然,斷指書生在大門首發出了一聲尖叫,吶吶說:「不好了,史船長死了……」
里蒙一時找不到照明設備,只有用打火機伸到窗外去照看。
「這只是做一點公德而已!」里蒙說。
收音機只是一座空殼子,錄音機就放在下面,它還是用乾電池的。
斷指書生也用相同的方法發現這位船長死亡的。
「當前的情況,已經說明了我們被困在這孤島的一幢別墅裡,暫時只好在這裡過夜,等到明天天亮之後,大家再進行設法脫險!」
「玩十三張,我參加一份!」柳垂楊說。
里蒙正在研究牆壁上掛著的地圖,賀蘭芝過來,說:
「奇怪,為什麼是十三個座位?那麼主人呢?」里蒙首先發現。
「我們大家的注意力在天花板上的播音器時,她就悄悄溜了……」秦弓說。
一些的樓梯板已經腐朽,拾步上樓去時可真要小心。
「好吧,我來陪你痛快飲酒!」富貴樓主說:「反正是這麼回事了,有現成的餐點,不吃也是白不吃,管它是『最後的晚餐』,我也要吃一些了!」
「也許沒有主人!」顧隆很勉強地笑了一陣,說:「我的武俠小說經常是這樣寫的!」
「賀蘭芝,妳把我們撇在樓下未免不夠意思!」
「你又在寫偵探小說了!」柳垂楊從來是最反對里蒙的偵探小說的。
堂廳內進,靠內間的地方,分左右有兩行木板樓梯,可以上到二樓去。
「我的酒量只有那麼的一點點,早就頭昏了!」她說。
這位白瀟大姐一時手足無措,模樣十分尷尬,她提拔花恨水為「評審委員」也被揭開了。
但這會兒,只看這座碼頭,它是破爛的程度,幾乎搖搖欲墜。
「妳是『評審委員會』的召集人,『歸子虛夜宴』的請帖,並沒有安排在節目的程序之中。它是臨時分發到我們的手中的!」
白瀟再說:「我們是寫言情小說的,有哥哥妹妹、多情的表哥或是浪漫的表妹就足夠我們寫一輩子了,只有你們三位,尤其是寫黑社會的,嫌疑最重,還有寫歷史和武俠小說的幾位,你們寫什麼幫主、門派掌門人等等的,可有影射到這位歸子虛先生?」
九點鐘,大家準時登上遊船是沒錯,但十時的夜宴卻被耽擱了。
這四位「女生」相繼站起來的時候,花恨水匆忙地跟隨著,說:
「咦?那個女妖怪怎麼不見了?」賀蘭芝發現那名「巫婦」模樣的女傭已不在大廳之內。她什麼時候溜走的,誰也不知道。
因為白瀟大姐等人早已經登上樓去了,宋玉靈不願意再討論這問題,她也急步上了樓。找尋分配給她的房間,遁進房去。
秦弓代替了白瀟大姐說話:「我們聽從您的吩咐,都已坐到安排好的座位上,現在,可否請妳的主人出來,我們大家見面,以盡賓主之情!」
緊張大師秦弓便衝上來插嘴,說:「也許歸子虛的目的是要對付妳,拿我們作墊底的……」
顧隆仍在自斟自飲他自己攜帶而來的「好酒」。有著七分醉意,說:「沒有人做菜,那麼我們這頓夜宴,吃什麼呢?」
「廖富貴,你知道那女巫躲藏在什麼地方,再麻煩你一次,去把她抓來!」斷指書生關照說。
立時,所有的「男生」都向大客廳方向過去,拆門板的,搬動屍體的。
她的笑聲很怪。「吱吱咖咖」的,和顧隆的笑聲襯對起來,正好成為「交響樂」。
顧隆格格大笑,說:「幽靈請客,主人已經死了五年,這完全是我的懸疑武俠小說的布局!」他乾脆將手提箱內自備的「XO白蘭地」整瓶取了出來,說:「既然是『最後的晚餐』,我們何妨痛飲一番!」
歸子虛的請帖上印得很明白:
真的,有一個歡迎者站在長橋碼頭的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