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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奇案

作者: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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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盜遇盜劫

第一章 盜遇盜劫

章西希跺腳說:「王八蛋,竊賊正是利用這間貯物室作歇腳之地呢!」
姚逢春怔了怔,凝呆地說:「怎麼?消息已經走漏了?」
「屋頂就是竊賊的進出口道!」
驀地辦公室電話鈴響了。
原來這間所謂的古玩商店乃是中共拓展海外經濟發展的一個特務站,姚逢春就是該站負責人,他們負有特別的任務。
「不知道,聲音很怪,陰陽怪氣的!」
「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的,我們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怎會爬上屋頂去偷窺別人的窗戶,只因為昨晚小店內發生了一點小小意外,今天早上派人上屋頂去勘查……」姚逢春唯恐「節外生枝」,打躬作揖地解釋著。
「我要找一件太平天國洪秀全老大哥用的鉤鐮刀把子,不知道有沒有?」
於是,寶物失竊的怪案,還未追出些許眉目,內部的鬥爭已展開了序幕。
「總經理要報警嗎?」一個店員問。
「那麼,依你的看法,寶物還能追得回來嗎?」
區希克把那封古怪的來函給端木芳看過之後,又露出非常緊張的神色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這段新聞的來源,是哪裡來的?」
章西希卻自枕下摸出一支自衛手槍,睡眼惺忪地說:「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
「嗨,那是價值連城的,八玉馬和一座翡翠觀音,都是明代的古物!」
「章同志!不!……我乾脆稱你為章西希算了!你一向在哪裡工作?」
姚逢春也說:「好的,在對街拐角的地方,就有一間『麻六甲』飯店,設備一切都不壞,假如住在那兒,我們連絡什麼都方便!」
馮恭寶非常的好酒,他喝到所有酒瓶全空掉之後,始才告退,還絮絮不休地叮囑姚逢春這個那個的,連姚逢春也感到厭煩。他又自告奮勇地把他帶來的助手童通留在店裡,他說:「沒什麼關係的,童通是『土八路』出身,什麼苦頭全吃過,就是能玩得兩手好槍,有百步穿楊之技,又不愛說話,做事情負責到家,我派他替你守夜好了!你打個地舖讓他睡在客廳裡就行了!」
章西希便說:「好的,那麼我就住到『麻六甲』飯店就是了!」他又轉過身來向馮恭寶說:「馮同志,你還有什麼指教沒有?」
計開有萬壽寶石古瓶一隻,那古瓶上鑲滿了各式各樣的寶石,共有萬餘顆,據說是某朝的皇太后華誕,當朝的文武百官集資賀壽而鑄成的古瓶,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只見華光閃閃,光彩奪目。
約過了十來分鐘,章西希會同了馮恭寶趕至國華百貨公司乘電梯昇上了六樓。走進香江古玩商店,章西希已皺起了鼻子,使勁地嗅了幾嗅。「咦?這是什麼味道?好像燒焦了電線的膠皮一樣!」
馮恭寶卻有相反的意見:「我倒認為,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該要特別小心,以前,『華南文化供應公司』的那位潘文甲,就是一時大意,造成全盤傾覆的局面!有『前車之鑒』不可再大意了!」
那些店員被罵得糊裡糊塗,睡眼惺忪,很勉強地算是爬了起身,可是每一個人,都是無精打彩的,好像有什麼藥物,把他們迷糊住了。
馮恭寶急忙搖頭:「不!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大意——這尊萬壽古瓶,是由我親自裝箱的,怎會夾帶了一張紙條下去,內中必有蹊蹺。同時,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事實,在數年前,我們有一位潘文甲同志,在香港搞了一間『華南文化供應公司』,那原是海外的情報供應站,擇吉開張之日,就是接到一個無頭電話,一個自稱什麼『情報販子』的人向他兜售情報。初時,大家都不以為意,搞至最後,非但人財兩空,把華南情報局主委李統的性命都賠了進去,大家『樹倒猢猻散』,一窩蜂地向海外逃亡以了殘局!我們大意不得!」
「歡迎你到這裡來,以後還仗賴大力幫忙了!」姚逢春說。
章西希便把木匣啟開了,取出一層一層的紙屑和棉花,嗨,那堪稱是代表我國文化的古物!八匹玉馬,每匹姿勢不同,栩栩如生,雕刻之精,巧奪天工,尤其是那具翡翠觀音,碧綠得幾乎透明,在燈光之下燦爛奪目,幾乎好像一盞琉璃燈一樣!
「誰知道呢?門窗都鎖得好好的!這些寶物就這樣全不見了,晨間那自稱『陰魂不散』的傢伙還打電話來道謝,他說寶物全收到了,我才知道已經被竊了!」姚逢春幾乎要痛哭流涕了。
她正疑惑間,只見靠騎樓背後的那扇落地長窗忽然垂下一隻古怪的倒掛腦袋,稀稀的頭髮,褐色玳瑁眼鏡,朝天鼻子八字鬍,加上大匏牙,那簡直是一張鬼臉。女郎被嚇得尖聲怪叫,翻身坐起,急忙扯被單遮掩她的玉體。
章西希聽馮恭寶說完,即拉著姚逢春到四樓,找到總管處的司庫,要求把貯物室打開進內調查。
馮恭寶說:「輕敵,是犯兵家的大忌,尤其是我們目前的任務很特殊,我們切莫讓熊主委失望!」
「一點也不錯!」章西希點頭說:「賊人正是利用繩索打這裡下去的,下面正是各層樓的騎樓拐坳處,有凸出的地方可以落腳!」他又摸出了放大鏡,在那水泥脫落的傷痕處仔細察看。「嗯,這上面還有麻繩脫落的纖維呢!」
可是它選擇的地方不對,靠做門市生意的買賣,設在一間百貨公司的六樓,而且連一點宣傳也沒有,誰會光顧到這間百貨公司的頂樓上去呢?
「那有屁用?瞧他睡得像隻死豬……」姚逢春在情急之下只會罵人,他拾起了桌上的水壺照著趴在地上的童通照頭淋去。
是時,童通較為清醒了,正在喝著咖啡,章西希過來問他說:
胡宗周奉了命,火速落下國華百貨大樓急步向麻六甲飯店跑去,他在住客名牌上查到了馮恭寶和章西希所住的房間,馮恭寶住三樓,章西希住四樓。
姚逢春始放了心,他知道負責押運國寶的人到了,吁了口氣,說:「章同志,唉,真急死人,你總算到了!」
「你帶來的一批是什麼東西?」姚逢春很急切地要把木匣打開。
「喂,朋友,你究竟什麼用意?有什麼企圖……?」姚逢春高聲怪叫起來。
端木芳一怔,說:「正是的,怎樣呢?」
「姚總經理,這位姓童的朋友是負責看守的,何不喊醒他問問經過的情形?」
姚逢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說:「別管那些味道了,這些都是無價之寶,全部被竊!我們怎樣向上級交代?……你且看,賊人還留下了名片,贗品他還不收呢……」
那習慣裸睡的女郎乃是個北國女兒,自幼在北方長大,裸睡慣了,每上床時,總愛一|絲|不|掛才感到舒適。
瞧那些足跡,是一雙橡膠底的帆布鞋子足印,再沒有其他的印子,可見得竊賊是利用這貯物室,作為歇腳之地,竊取了香江古玩商店的寶物,由屋背爬繩索垂下來,在這裡歇腳,然後再落到樓下的天井去。自然,竊賊是早逃遁了,這時候想去追趕,正如大海裡撈針。
在香港中環街市附近,向×街上走,有一棟六層樓的大廈,名為「國華百貨公司」。這百貨公司相當的宏大,裝飾也輝煌,販賣的貨物差不多盡是大陸的產品。大門口的招牌,是紅底黃字,象徵著中共的五星紅旗,明眼人一看便可以知道它是中共發展海外經濟,設立在香港的一個根據站。
章西希說:「我奉熊主委命令,在這裡輔導工作,我倒很有意思和『情報販子』較量一番,以洗雪潘文甲無能的恥辱!」
可是不巧得很,當他剛把腦袋垂下窺春之際,竟引起一聲尖銳的怪叫。
馮恭寶很不高興,說:「你先請吧!」
「我們也搞不清楚,所以姚總經理請你們馬上過去……」
姚逢春急切需要多知道一點關於「情報販子」的事跡,說:「你屢次提到潘文甲這個人,你和他熟悉嗎?」
姚逢春看過電報之後急得直跳腳,因為押運員何時到達?攜帶了些什麼寶物?沒有說明。
那長庚一聽,竟在拉老同事的關係了,這樣更好,他的關係只不過是個老部下,以後必須要聽命的。
是時,章西希已調查過「大藝建築裝潢公司」,回到香江古玩商店,他跨進門,看見那長庚,即非常熱絡地哈哈大笑說:「哈,這位不是那特派員麼?也許你忘記我了,但是我還記得你!」
驀地,章西希似想起了什麼急事,又向瓦背上跑。
馮恭寶倒是起床了,正在餐廳裡用早點。胡宗周衝上四樓,章西希根本連房門都沒有關,輕輕一推就敞開了,做特務的人這樣大意也是少見。
姚逢春等於被觸了一記霉頭,自然,在海外負責這種工作,口口聲聲稱呼同志,是不大適宜的。
「要問我是誰嗎?怪事了,我無名無姓,只有一個綽號,『陰魂不散』是也!」那傢伙陰陽怪氣地吃吃笑著又說:「怪事嗎?怪事還在後面呢!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我要替國人負起責任,收回這些『國寶』,你們一件也售不出去的!哈,等著瞧吧!……」
這一天姚逢春的情緒十分緊張,因為中央方面有電報過來,說是有寶物運到了,由「特務長」馮恭寶親自押運。
「對了,我就是章西希,我們在二萬五千里長征時……」
章西希又打了個哈哈,說:「『華南文化供應公司』的檔案,我閱讀了有數遍之多,不瞞你們說,當時我也是調查小組的一份子,『情報販子』姓駱,自號駱駝,乃江湖上的大騙子,騙術高明,足跡遍全世界,吃過他的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在『行道』之日,廣收門徒,在華南文化供應公司那一件案子,他總共有五六個爪牙參與其事,那就是夏落紅,他的義子,彭虎,原是江湖人,半途被他收家。孫阿七,飛賊出身,也曾和駱駝較量過,可是屈伏在他的手裡成為他的門徒!查大媽,那是一個殘廢了一隻胳膊的扒竊世家的老祖母,她和駱駝是結義兄妹,綽號是『九隻手祖師娘』!另外一個是他們的老管家,叫做吳策。最妙的一個,叫做常雲龍,他先以找駱駝尋仇的姿態出現在香港,使得潘文甲以為他是駱駝的勁敵,付出極高的代價重用之,因此造成『華南文化供應公司』全面傾覆……呸!」章西希說到此處,忽的吐了一口吐沫,瞪目又說:「我和你們說這麼多的老故事幹嘛?你們只要接到一個無頭電話,看到一張莫名其妙的字條,豈能就證實是大騙子駱駝的傑作?據我所知道,駱駝搞垮了華南文化供應公司之後,確確實實的宣佈收了山,和他的幾個老夥伴,赴巴西去種南瓜了!」
馮恭寶搖了搖頭:「『華南文化供應公司』被整垮之後,統戰指揮總局有過專案小組,調查這案子發生的始末,我們可以調這案子的檔案出來加以研究……」章西希哈哈大笑起來:「馮同志未免把事情看得太嚴重,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這位自稱『陰魂不散』的,是否就是『情報販子』?萬一是自己人開玩笑,我們豈不成了庸人自擾?」
這一次,馮恭寶也跟在姚逢春的背後,戰戰兢兢地追了上來。
自然,「華南文化供應公司」的遭遇,在中共海外工作站的爪牙群中,傳聞至廣,提及「情報販子」其人,沒有不心寒者,姚逢春更是六神無主了,他連忙問道:「那自稱為『陰魂不散』的人,是否就是『情報販子』其人呢?聽他說話陰陽怪氣的腔調,他的手法,和『情報販子』似是同出一轍呢!」
「對,咖啡對雞鳴還魂香也有用處!」章西希插嘴說。
「他媽的……」他忽的大叫了一聲,算是這一聲叫嚷給予他很大的力量,可以骨碌翻身坐了起來。
那長庚認為香江古玩商店的內部有問題,必須要改革,就是要滲進特務人員。
「在香港亂打高空是很容易吃官司的!可是假如真有其人其事,吃官司我也願意!」督印人說完後哈哈大笑,這表示他已經同意這樣做了!
姚逢春嚇得魂出軀殼,他看完每一張卡片,就差一點沒有昏倒。姚逢春原是有著高血壓症的,他四肢癱軟,跌坐在地上,恍恍惚惚地過了一段時間,好容易清醒過來,就差一點沒有哭出聲來。
那長庚對香和圖書江古玩商店這樣熱心,自然也有著他的用心,他認為幹這種盜挖古人山坎來拓展海外經濟乃是一種至上的肥差事,姚逢春也不知是祖上積了那一門子的德才弄到這個肥缺,當姚逢春到差去拜訪他時,那長庚就羨慕不迭。不想到香江古玩商店剛開門就遇上了這種意外的離奇事件,那長庚正好趁虛而入,立刻控制了整間的古玩商店。
「清單有的!在這裡!」章西希又抽出一張照相版的文件,上面是芝麻大的字跡,非得要用放大鏡看不可。「因為事關機密,不能不神秘!」
區希克執起了電話向督印人請示,不久,何督印人匆匆趕到,也認為是絕好的大新聞,於是他們作了一番詳細的研討。
「說的就是呀!可是賊人防範在先,顯示了他的高明!」
姚逢春不由得對章西希加重了欽佩,到底幹特務出身的人是特別的不同,連他走上了這座樓之前,他都會將四周的環境加以勘察一番呢!
章西希還沒忘記那幅海棠春睡的圖畫,他還捨不得離開他所伏著的位置,他心中想,馮恭寶只是被那離奇的竊案迷昏了頭,眼睛發直,所以連這樣精彩的「後窗」也沒有發現。等馮恭寶離開之後,章西希立刻又是一個倒掛金鉤的姿勢,又把腦袋垂下去,欲再欣賞一番那裸睡美人的睡姿。
姚經理接到這樣的一個無頭電話,凝呆了好半晌,驚魂定下,匆匆走出經理室,邊擦著熱汗,急忙取起那隻剛開箱的萬壽古瓶,取出塞在瓶口的棉花,裡面果然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七歪八倒的幾個字:「盜賣國寶的售贓集團注意!三天之內,本人親自來索還一切寶物!陰魂不散上」
姚逢春看完這段新聞,心中如放下一塊大石,類似這種花邊新聞,因為沒有真實的人物,時間,地址,好像「打高空」一樣,該不會受社會的重視,比較差勁的是把他們的失物列出了名單,如八玉馬、夜光珠金身彌陀佛等,而且新聞的最末後拖了一條尾巴,說什麼案情正在發展之中……
「戰爭與和平之間,有政治掮客;間諜與反間諜之間,有情報販子。」——這是大騙子駱駝,幹販賣情報時的名言,如今時局演變,他的名言也改變了。
「你在井崗山做書記長的時候,我正在做事務員,所以熊主任關照過我到香港來的時候就去拜望你,可是不幸發生了這意外的事情!」章西希向那長庚說。
「李闖王用的斧頭剷有沒有?」
章西希需要查看那煙囪,所以得爬上六層樓屋頂的瓦背上去。在六層樓屋頂上居高臨下,看到馬路上的行人只不過幾寸高,汽車如肥皂盒子大小,假如不小心滑下去,保證會粉身碎骨。
章西希出了主意,說:「不如請姚經理拍個電報給熊主委,說明香江古玩商店開幕,人手不夠,挽留馮、童兩位幫忙,暫時把失竊的事情瞞著,大家共同協力,設法把寶物追回來,然後再作道理!」
姚逢春立即迎了過去。「在下就是,有何指教?」
姚逢春連忙否認:「不、不,只是小事情……」可是立刻又問:「端木小姐,你住的那間房子可是新修了壁爐的嗎?」
「看,這是什麼?」馮恭寶忽然指著雨水槽靠邊的地方,有著一塊似乎經過了什麼東西磨擦的傷痕,水泥脫落了,旁邊的水管也彎陷下去少許,不用說,那是經過一種力量重壓所致。
「番號八一八一!」那是姚逢春「特務站的編號」!
姚逢春雖是中層幹部,畢竟還是生意人,搞不懂政治的名堂,可是章西希卻是老謀深算的人物,他早已看出那長庚心謀不軌了。
「出了這樣大的亂子,居然還有心思窺探春色?」那長庚咄咄感嘆不迭。
「先有了防範,總比臨時手忙腳亂要好!」馮恭寶很不服氣地說。
自然那座煙囪也有彎曲拐角的地方,那是供防雨用的,但是也可以供上下的人歇腳。
「就是那位女記者!」
姚逢春是個生意人,搞不懂幹特務和間諜工作的,如患了癱瘓症的病人,遇著了醫生;有力無氣地把失竊的經過情形重述了一遍,又把章西希和馮恭寶的調查所得作了簡單的報告。
以後,章西希就作「大藝建築裝潢公司」的調查報告,他說:「這間所謂建築公司,只不過是一間虛設的行號,是家庭事業性質組織,由一家老小自己動手,他們根本沒有工人,招攬到了生意時,才臨時招募散工。那兩個煙囪的水泥工人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是他們自己兜生意兜上門的,他們直接和那裝修煙囪的住戶接洽的。」
他伸手架高了太陽眼鏡,露出兩隻鼠眼,向店內環繞打量了一番,然後露出黃疏疏的兩隻大匏牙,說:「請問那一位是掌櫃的?」
在最後一張卡片的背面後還批了一行小字,「萬壽古瓶乃是贗品,早經竊賊調包,恕不點收,敬祈察諒,陰魂不散具」。
馮恭寶即和章西希握手,說:「章西希同志麼?那是大名鼎鼎的!久仰大名,我曾聽說過,你以往是在海外搞統戰的!是老前輩了!以後還需要多多指教!」
馮恭寶又打聽出裝修屋頂及煙囪的是「大藝建築裝潢公司」,現在只有從那裝潢公司的兩個水泥工人著手,那是唯一的線索,或許還能有點希望把寶物追尋回來。
「煙囪怎能通得過一個人出進呢?」姚逢春不大相信。
姚逢春自己卻架了帆布床睡在經理室,他給童通一床草蓆毛氈枕頭和棉被,讓他睡在經理室房門前。
「喂,章先生,你小心掉下去了!」姚逢春叫嚷著。
「當然是高手,我們局裡的一等角色!」
「奇怪,陰魂不散,竟真有其人呢……」她喃喃自語說。
「天底下有賣國求榮之賊,世間上也有愛國不求名之士。」
「這次帶了什麼貨物來?可有清單?」
「番號八一八一!」那是姚逢春拓展海外經濟「特務站」的編號。
她們的名字是荊金鈴、伍月娥、蘇萍,年齡都不過二十歲上下,按理說,她們還應該是求學年齡,可是她們已受完了所謂嚴格的訓練派調到海外來做特務工作了。
章西希跳出了煙囪,說:「你不是說過要找這兩個泥水工人並不太困難嗎?」
「這、這、這……」姚逢春急得直打轉。「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節外生枝,叫我怎麼辦?」
姚逢春搔了搔頭皮,說:「樓頂上有一座平台,是用來曬衣裳用的,由後面走廊有一道樓梯可以通上去,可是那裡有一扇鐵閘門,自從古玩商店開幕之後,始終沒有打開過!」
可是這時候香江古玩商店卻來了訪客,那是中共華南文化統戰局香港特務站站長那長庚。
他們一窩蜂趕進店內,果然事出離奇,這一夜裡他們都睡得很遲,也睡得很香,什麼時候賊人進了門?把所有的寶物竊走,他們絲毫聲息也沒有聽到。
原來,那女郎剛巧醒了,她是方纔被章西希和馮恭寶在屋背上說話時的聲音吵醒的。她略微感覺到有點奇怪,她租住這層樓房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從來屋頂上的平臺,未曾發現過有人跡,通往平臺上的一道門,也永遠是鎖著的,為什麼這天屋頂上竟有人在說話呢?
「要破案的話只有由這上面著手!」
「那時候我是黨書記員!跟熊主委押糧的就是我!」章西希立正得畢直。
「高手?」
媽的,這賊人好大的氣派,偷了東西,還打出收條,貨真價實的東西全給取去了,贗品還拒收,這成什麼名堂?
章西希換了一斗煙絲,重新燃著了吸著,說:「姚經理,你是患有高血壓症的人,不要太過焦急,只要摸清賊人的來龍去脈,總歸可以水落石出的!」他攙扶著姚逢春落下了瓦背,矜持了半晌,又說:「這裡是六層樓的屋頂,賊人雖可能由煙囪進入古玩商店,但是他又由什麼地方上到這屋頂上來,又由什麼地方下去,把古物帶走呢?這個問題又大值得研究!」
「是普通的包工罷!」
姚逢春想了想,章西希的說話也不無道理,六層樓上,所有的門窗都裝有鐵閘,同時,「香江古玩店」的門面也有可供下鎖的鐵柵門,賊人實在不能輕易進入店內,除非他們在白晝間明目張膽地打劫。
「馮同志到了,歡迎!歡迎!」
「什麼陰魂不散陽魂不散的?我在請你把詳細情形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區希克催促著說。
端木芳自稱年華雙十,這自然是「減頭減尾」的虛數字,以她二十來歲的年紀,又豈能解答許多有關各方面的問題而成為頗能吸引讀者的專欄?其實拆穿了也不過是那麼回事,乃是報社的「捧人政策」,情商了許多專家,如法律方面的醫學方面的……給端木芳做顧問,藉端木女士之名,為讀者服務,一方面也是招徠讀者,端木芳也就因此,在圈子內頗有點名氣!
姚逢春展開信箋,那是他的頂頭上司熊北極寫的,無非是說明章西希的黨齡,和他對黨的貢獻及工作經驗。
姚逢春忙說:「那裡話,我不過隨便的問問而已!我只奇怪電報上為什麼沒提及你?」
姚逢春很大意地瞄了一眼,說:「無需要證明了,你帶來了什麼貨物?可有清單?」章西希說:「別忙,這是介紹信!熊主委命令我留在這裡工作!」他又抽出封信箋,雙手遞到姚逢春的面前。
「別忙,憑這點痕跡,也許我能找出些許來龍去脈了!」章西希說。
端木芳有點扭抳,但也只有把那天早上的情形說出,自然她沒有坦白她有裸睡的習慣,她說至到香江古玩商店去交涉時,發現店內凌亂的情形,店主姚經理失魂落魄的形態,加上發現留在桌上的許多卡片,回到報社之後,因為沒什麼新聞可供執筆,於是隨便打了一記高空,原是捕風捉影的新聞,不想到竟招來了「陰魂不散」的來函更正!
當章西希和馮恭寶駕臨之際,姚逢春已經吩咐他的手下準備酒菜給這三位勞苦功高的押運員洗塵慶功,是時,酒菜也開出來了。
電碼員胡宗周接過了電話之後,向姚逢春說:「經理,是你的電話!」
姚逢春召集他們開緊急會議,因為寶物的失竊暫時不能給上級知道,否則大家一起吃不完兜著走,章西希奉命到香港來給姚逢春做幕僚長的,那倒還無所謂,糟糕的是馮恭寶和童通,他們押運的任務達成,就得要回返大陸上去,現在發生了這件意外的事情,關係和責任俱重大,馮恭寶希望能及早起程。
這就是那古玩店的疏忽,而致易引起人產生疑竇的地方。
「奇怪,奇怪!」章西希說:「這股味道,好像下九流竊盜用的『雞鳴還魂香』呢!」
「那麼把這幾個工人找出來並不困難!他們是一間裝潢公司的包工!」
章西希喝了他的一杯酒,又說:「既然大家認為事情已經有了開端,那麼我做護航工作的也未便偷懶,姚經理,我原是打算找間合適的旅館,洗洗身上的塵垢,好好地睡上一大覺,現在看這樣子是不成啦!你這店裡,可有多出來的房間?」姚逢春急忙說:「那倒不必了,這間店倉促籌備,草草開張,一切的設備,都簡陋的可以,你們三位經遠途勞頓,還是找間旅館歇歇吧!只要留個通信的電話,有事情我會想辦法找你們!」
章西希立刻瞪眼。「姚經理說這話未免太不前進了,這原是埋藏在地下的封建社會陳跡,正是我們該要剷除的廢物,我們現在利用它爭取外匯,向太空發展,這有什麼了不得?又有什麼可惜?」
於是,她立刻下床,匆匆穿上衣裳,打算上平臺去親自捉拿那「窺春」漢,把他扭送警局。
原來,那長庚是負責監視工作的,寶物運到的清單,他那裡也有一份,假如寶物失竊,或遭遇了意外的侵佔,他也要負部份責任的。
姚逢春被罵得瞪目惶悚,忙問:「喂,喂,你是誰?」
霓虹晚報的老板,是個十分現實的文化商人,一切以讀者為第一,曾累次關照端木芳,絕對不能使讀者失望,不管張三李四來信,一律都得對她們有所答覆,不論是在專欄上公開也好,私底下覆函也好。
www.hetubook.com.com這時候古玩商店內所有的員工連同馮恭寶,都怔怔地看著章西希在表演他的偵探技能,章西希的見解又由不得他們不加以深深的佩服。
密碼員胡宗周說:「也許是需要採取極機密的行動,所以沒有述明時間和貨物的必要。」
「難說,難說!」章西希似乎心中略有把握,可是又不願言明。
「咖啡是解酒的,你能弄一杯咖啡給他喝喝,或許他就醒了!」馮恭寶向胡宗周說。
章西希很不客氣地拖了一把椅子就坐下了,隨後他自身上七摸八摸地掏出一疊文件,抽出其中一張,那是照相版的,上面印有章西希的照片和他的身分證明。
「怎麼辦?叫她去報警好了,大家抓破臉皮,都沒有什麼好看的?愛美是人類的天性,有好的曲線,藏在衣裳裡不讓人欣賞是一種浪費,以我這把年紀,意外發現她有那樣好的身材,被吸引了多看上兩眼,那能算得了什麼呢?值得這樣大驚小怪麼?假如她一定要去報警的話,讓她去報好了,大不了我被罰幾個錢,而且警署也不一定完全這樣不講理,這座大樓的屋頂,是公用的,誰都可以上去!只怪她自己習慣不好,睡覺就睡覺,為什麼要脫得光溜溜的呢?誘人犯罪,罪加一等,不妨大家對簿公庭,請法官論論理!」章西希的嗓子很大,呱啦呱啦地喊得連門外都可以聽得見。
端木芳被弄得如墜五里霧中,畢竟她在新聞圈子裡混的資歷是太淺了。
姚逢春說:「你能多說一點關於當時的情形嗎?」
他這一嚷,可把站在古玩店中的端木芳小姐弄得臉紅耳赤,倒也是真的,萬一對簿於公庭,多不好意思,她有裸睡的習慣還從來沒有人知道呢,若鬧到法庭上去,立刻就會被同業知道了,傳揚出去怪那個的,她也不過是一時的衝動,找上門來論理,這時候又似乎有點反悔了。
她複姓端木,單名芳字,在香港的新聞圈子內還稍有名氣,是香港「霓虹晚報」的女記者,兼主編一個「婦女與家庭」的園地。她自己有一個專欄,稱為「端木女士信箱」,解答一般男女之間及有關家庭內外的疑難問題,這些問題牽涉至廣,連生理衛生以及戀愛問題都得解答。
端木芳既羞又惱,原打算立刻打電話報警,但這座大樓住了不知有多少的住戶。「窺春」的傢伙若逃掉了,到哪裡去找!
「我是二萬五千里穿草鞋出身的,替朱副主席做過秘書,『解放大上海』之後,派放到海外,一九五六年才奉調回到總部!」
章西希被驚醒,急忙爬起身來說:「有的,當然有的,只是還沒發現就是了!」
「嗯!」他嚥了口氣。「沒有外人的時候,沒多大關係,你請坐!」
姚逢春一聽那是章西希的臉貌,想不到那老兒活到這把年紀,還幹出這種丟人的事情,若傳揚出去,豈不成了笑話?
姚逢春也很小心,他親自關鎖門戶,檢查下鎖,所有員工的宿舍是設在六樓的走廊後面,他關照每個人晚上都要醒睡,尤其是睡在密碼室——也就是帳房後貯物室的胡宗周。
「馮恭寶到哪裡去了?」章西希問姚逢春說。
姚逢春早已經是失魂落魄的了,無精打彩地指著章西希手中的字條,邊說:「剛才我接到一個無頭電話,現在在這古瓶裡又找到這字條。」
章西希搖了搖手。「現在急也沒有用處,事情既然已發生了,我們就要沉著,這種賊人絕非等閒之輩,香江古玩商店的門窗完全上了鎖,這層樓裡又住有五六個人,賊人竟能如入無人之境,進出自如還攜走了大批的古玩,賊人究竟是會飛天還是會隱形呢?所以,現在必須要首先找出他的來龍去脈!」他說著,還是利用他的放大鏡四處察看,由貨物架照至地板之上。「唉,可惜足印都被你們弄亂了,否則不難找出些許眉目!」
端木芳經過一番考慮之後,火氣也降低了,她反而對那張卡片開始發生興趣。「姚經理,你說你們的店發生了意外?是什麼意外呢?遭遇了小偷嗎?」
那人即向姚逢春上上下下像審查什麼似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說:「請問你們這間古玩店,賣的是真貨還是假貨?」
在我國有裸睡習慣的,多半是北國女兒,可是瞧她那身潔白瑩滑又泛帶桃花色的肌膚,卻又像南國佳麗。章西希的嘴巴幾乎淌下涎水,秀色當前,他的眼睛發直,幾乎連正事也給忘掉了。
「不!只是聽說過這個人。」
「利用六層樓的樓頂做進出口道嗎?這未免太玄了吧?那麼他由什麼地方上屋頂去呢?這座大樓,家家戶戶都關鎖門戶的!」
「嚇?」章西希大吃一驚,立刻人也清醒了。「怎樣被竊的?你們忘記了關鎖門窗嗎?」
電報是密碼室譯出來的——開古玩商店還附設有密碼室,可見他們的任務是何等重要了。
馮恭寶說:「不!潘文甲搞『華南文化供應公司』的時候,我有個結拜弟兄,叫做馬白風的替他做副理,結果也是弄得吃不完兜著走!唉!最後連腦袋也賠上了!」他感嘆不已。
「假如你一定要賴的話呢,我唯一的途徑是向警署報案了!」
於是區總編輯親自做標題,把來函當作新聞稿發了,當天下午就見了報。
香江古玩店雖然已經開張,可是姚逢春並沒有正式向外展開業務,除了必須要的機要接洽之外,絕少和外界交際接觸,在這個時候會有誰打電話給他呢?
「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時候,你在哪裡?」那長庚要查他的根底了。
他只懂得做買賣,應付這類的事情,經驗缺缺,吶吶地說:「恐怕那是誤會……」
馮恭寶在章西希走後,為了討好,一改初衷,向姚逢春進了大堆的讒言,說:「熊主委為什麼信任這個傢伙,不得而知,據說他過往的『成績』一塌糊塗,就是自大好強,千萬別聽他的,小心能駛萬年船,我們幹這種秘密工作,不論風吹草動,一切還是以小心為上!」
這時候童通還沒有清醒過來,爬在地上呻|吟不已,馮恭寶實在氣惱不過,推薦童通把場看守的是他,這豈不等於給他丟人麼?馮恭寶竄過去抓起童通就是兩記耳光。
這時候,章西希正在向姚逢春報告他的偵判所得。
章西希忽指著那座壁爐說:「那麼這座壁爐呢?」
「暗號」完全對攏,那人立刻行了個軍禮。「閣下是姚經理了,馮恭寶番號六二六一,報到!」
「你們三位辛苦了!」姚逢春乾了杯之後說,他的心中還是惦念著那個打電話自稱「陰魂不散」的人,和他留在萬壽古瓶內的字條。
馮恭寶對章西希押運了些什麼東西到達香港,並不注意,他只知道交代自己的任務,立時,他即吩咐他的手下把木匣打開,內裡同樣的是木屑紙片及棉花等的防護物,把這些防護物取出來之後,許多「國寶」便一件一件地起出了箱。
姚逢春經過一夜的思考,膽子比較壯了,狠聲說:「你有些什麼本領只管使出來好了,我等著瞧!」
那長庚的手中也持有一份霓虹晚報,他走進門,摘下帽子便指第四版的那塊花邊新聞說:「你也看到了這段新聞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區希克猛然一拍大腿,說:「這樣好的新聞,你為什麼不追?這新聞的背後一定還有新聞……這樣大新聞啦!我們幹新聞半輩子,千載難逢,碰也碰不上這種事情發生!你為什麼輕易的就放過了?」
「你自己長了眼睛,不會看嗎?昨晚上運到的貨物哪裡去了?賊人還留下了收條給我們啦!」姚逢春咆哮著說。
「工人是什麼工人?」
「是否全在這裡?」姚逢春指著櫃檯上置著的那兩隻木匣子問。
「霓虹晚報家庭婦女主編兼記者端木芳」。
章西希聳肩,含笑說:「你們一個個的都可以成為優秀的偵探理論家了!」
「以前沒有的吧?」
童通那小子還像一隻被蒸過的腳魚,趴在那裡,連動也不動。
記得不久之前,中共有一部彩色紀錄片推向海外宣傳,那就是開挖了「萬曆皇陵古墓」所得到的古物展覽。看過那部電影的觀眾都搖頭嘆息不已。的確,金銀珠寶翠玉器皿連同皇帝的「龍柩」一起公開展覽,那些都應該稱為「國寶」,寶物堆積如山。
這天她在床上尚未完全醒來,朦朧間似乎聽得屋背上好像有人在談話,端木芳的心中有點納悶,她以為又是水泥工人在修理瓦背的煙囪,正打算起床查問,忽的屋背後的落地長窗上垂下一隻古怪的人頭,蛇頭鼠眼的,不像個玩意。她一聲驚呼,雖是把那傢伙嚇走,可是心中立刻明白,那是有「窺春」的朋友在屋背上。
童通卻不肯睡覺,他另要了一瓶酒,打算喝到天亮,同時,他的腰間有兩支上了膛的自衛手槍,撇在衣衫的外面,像個「護門神」的形狀。
章西希即哈哈大笑起來。「熊主委曾關照過我說,姚逢春同志對做生意最為拿手,但是對做特務工作,卻是十足外行,還要我好好的照應你呢,但現在我看來,姚同志非但不外行,而且還十足內行呢!」
莫非已經有了賊竊?姚逢春急忙放下電話筒,連拖鞋也來不及穿了,扭開經理室的房門,竄出門外,乖乖,童通那小子屁股朝天,腦袋貼在地板上,趴著呢,睡得唏哩呼嚕的,像懷春的老母豬,他身畔的一隻酒瓶早就空了。
「總經理——」還是密碼員胡宗周比較冷靜,他趨上前說:「現在急也沒有用處了,何不找住在麻六甲旅店的兩位押運員來商量一下,他們是幹特務出身的,也許還有點辦法……」
章西希下了床,手忙腳亂地抓起衣裳就穿。
「章先生,不得了,不得了,快起床,姚總經理請你馬上過去!」胡宗周很著急地將他推醒。
姚逢春便詛咒起來。「可惡,可惡!這樣說起來,那兩個修煙囪的泥水工人必大有問題了!」
端木芳好奇心重,拿起那些卡片一一細看,可是姚逢春搶起那些卡片一把塞進荷包去了,仍然雙手抱拳說:「小姐,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不好,對手下人管教不嚴,請多原諒,我向你賠禮,向你道歉!」
「難道說裝修工人和賊人是串通的?」姚逢春搔著頭說。
「昨天你們送到的貨物全部被竊!」
章西希還是皺著鼻子四下裡嗅著。「賊人怎樣進來的?」
「報告,章西希,番號二八九六,請叫我為章西希!」那傢伙一本正經地說:「最好不要用同志兩個字!」
「那張鬼怪的臉孔,化了灰我都認得出,不怕他會逃到哪裡去!」她穿著衣裳時喃喃地說。
章西希親自試驗,爬進了煙囪,向姚逢春說:「你看,我由這裡爬進去不是很方便嗎?根本就不需要經過什麼門窗了!」倏地,他拈起兩指,拈出了一撮黃澄澄的藥物,趨至鼻子上嗅了一嗅,然後舉給姚逢春看,邊說:「我的判斷一點也沒錯,賊人用的正是雞鳴還魂香呢,這裡還遺留下一撮,把它燃點起來,連大水牛也會給薰倒的!」
馮恭寶順便交出清單,那同樣的是一幀影印版的照片,上面除了貨物的名稱、編號等數字以外,還有大大小小十來顆印章。
端木芳雖在社會上接觸頗多,可是她還是個黃花閨女,有時候碰上類似這些問題的信件,她也會感到臉紅耳赤、心驚肉跳。
「恐怕還要下一番工夫!」章西希說。
那長庚已經知道問題不簡單,便說:「可以告訴我詳細情形麼?」
「我的意思,是把這封古怪的來函先刊登出來,看有什麼反應,然後再作道理!」總編輯區希克說:「另一方面,我們請端木小姐把香江古玩商店該晚的失竊情形詳細挖出來!也許能把它造成大新聞!」
經濟崩潰的危機逼使之下,上頭竟有了異想天開的做法,就是向「死人」下手,稱為「刨坎運動」,喊出「化荒地為沃田」的口號,把歷代皇陵賢聖古坎一律當作礦坑似地開挖,自然,「死人」是無法反抗的,收獲的確不差。
和-圖-書
端木芳愈想愈不對勁,假如這時候溜走,也不成話,至少也要給那「窺春」的歹徒加以警告一番,心中有著矛盾的想法,正凝呆間,姚逢春又跨出經理室來了,還是打躬作揖的。
他撫摸著頭頂稀疏的頭髮,喃喃自語說:「這分明是飛賊的繩索掛鉤。」
「啊,不早了咧!你看過鐘沒有?已經是日上三竿啦!——你怎麼把我忘了呢?我是『陰魂不散』呀!『陰魂不散』,你可記得麼?我曾向你聲明過我打算三天之內,把你們竊盜而來的寶物,一一收回!」
「簡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會奈你如何?」章西希說。
她無意中一眼,看見古董架上置著一隻古瓶,上面貼有「贗品」二字,心中不免奇怪,這間古玩商店未免太誠實了,售賣的古玩還註明是真貨或贗品;再看桌子上又有幾張類似名片一類的東西,上面寫著「翡翠觀音一具,領謝,陰魂不散具。」,「八玉馬全套八匹正,領謝,陰魂不散具。」……另在一張卡片的背後還注了一行小字:「萬壽古瓶乃是贗品,早經竊賊調包,恕不點收,敬祈察諒,陰魂不散具!」
章西希翹起了大拇指說:「你的話完全正確!」
童通的形狀十分尷尬,他的額上冷汗如白豆似地直冒,不斷地用手指頭去揩抹,自然,這竊案的發生,使他十分的難堪,他搖著頭說:「昨晚上我挺足了精神值夜,一直在喝著酒,整間屋子裡的人全睡熟了,我還聽見時鐘敲過四點,又過了四點半……以後的情形就很模糊了,至於竊案的發生,我很感到意外,究竟是怎樣發生的,我全不知道,馮恭寶一定說我是喝醉了酒,那真是天大的冤枉,很多人知道,我的酒量是相當要得的,三兩瓶茅臺酒,打我不倒……」
可是寶物失竊了,姚逢春哪肯簽具收條,他說:「大家都有眼睛看到的,寶物怎樣運到,怎樣失去,現在要我一個人負責任,我怎樣負得起呢?」
報老板(香港稱為督印人)何謀人是一個十足的生意人,所以這張報紙的版面,絕少廉價的廣告,打開一、四版,盡是精編的新聞和馬經、狗經,二三版是充實的副刊,擠滿了漫畫及各種各類的散文和小說,內中有許多吸引人的闢欄,「端木女士信箱」就是其中之一。
章西希尖聲怪叫說:「我沒說不叫你們防範,我們幹的原就是秘密工作,遇事要稍微冷靜,別過於重敵,也別過於輕敵!自亂腳步就犯兵家之大忌,姚經理,你說對不?反正我是奉派到姚經理這裡來做護航的,姚經理假如說是現在就該立刻展開作戰,我一定從命。可是我在走進這間百貨公司之前,就已經察看過四週的環境,這六樓上,有三個進出口通道,電梯在十二點以後停擺,樓梯口間有大鐵閘,後街的防火梯是昇降時用的,只能由上而下,而難由下而上。歹徒窺覷這些寶物,在光天化日下,他們不敢白晝搶劫,在晚間他們進出無門,難道說我們還怕他插翅膀飛來不成?」
他把房門一一踢開。「王八蛋,店裡出了強盜,你們一個個還像死人一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麼?」
「別、別、別……」姚逢春直在叫饒。鬧到警署裡去不打緊,只怕消息揚開去,被上級人員知道他們把國寶弄丟了,那就糟糕啦。「你等一會兒,我去問問看……」姚逢春急忙跑回經理室去,章西希正躲在門縫偷聽,他抓著章西希,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怎麼回事?你看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你是誰?這麼早吵醒我幹嘛?」姚逢春咒罵。
「報警個屁!我們暴露了身分如何向上級交代?」姚逢春責罵。
「裝修煙囪的住戶是誰?」那長庚問。
「請問你們這間古玩店,賣的是真貨還是假貨?」那又是暗號了。
「假如要幹,就得大幹,虎頭蛇尾,沒什麼意思,而且對讀者也交代不了……」何督印人說。
這幾句語可把姚逢春說得臉紅過耳,確實的,他不是特務人才,對於做秘密工作,完全是外行,想不到替中共搞經濟工作,也等於是做特務一樣的呢!
恭敬不如從命,姚逢春只好把童通留下,馮恭寶也到對街拐角的「麻六甲」飯店去開房間去了。
馮恭寶也覺得情形不對,忙說:「姚經理,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童通即在門外面問:「姚老總,你還沒有睡著嗎?有我在這裡,你只管放心睡吧,出不了什麼差錯的!」
章西希:「據我的判斷,竊賊並非等閒之輩,手段高明已極,他故意用下九流竊賊用迷|魂|葯,以防你們報警,好讓警方的目標指向下層社會發展,趨向歧途!」
國華百貨公司的一到五樓,差不多都是五洋雜貨,綿織品、礦鐵金屬、化工出品……等分類陳列販賣部門,甚至於還有冷熱飲茶室及專用的貿易公司辦公廳,只有六樓非常特別,由大廈落成開始,直到各樓各部門擇吉開張營業後,一直是空著,像等待著什麼似的。
「是開張之前新修的!」
這時,密碼員胡宗周過來向姚逢春附耳說語,姚逢春怔了一怔,向章西希說:「我接到中共方面來的電報,說是派馮恭寶同志為押運員,為什麼又改派你了?」章西希很自然地笑了笑說:「噢,我已聲明過了,我和馮恭寶分作兩路,以迴避他人耳目!難道說,姚同志對我還有所疑惑嗎?那麼我只好連同我的人和八玉馬、翡翠觀音,一起打回票!」
那傢伙即將手中捧著的木匣子置在櫃臺上,行了個軍禮,說:「章西希,番號二八九六,報到!」
「你說什麼?」姚總經理怪叫起來。
那傢伙的形狀,真不討人喜歡,戴著一副褐色的太陽眼鏡,鬼頭鬼腦地跨進了他們那間古玩商店。
「是誰打來的?」姚逢春問。
「姚總經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密碼員胡宗周過來,很恭敬地向他的頂頭上司問。
「昨晚上你的房子可有小偷光顧嗎?」
他的心中有點納悶,可是依然進入辦公室拈起了電話筒。
姚逢春立刻又告汗如雨下,他知道是瞞不過那長庚的,吶吶地說:「老哥,假如情報販子真個『捲土重來』,你看有什麼辦法?」
「沒有!」姚逢春答:「全是同志!」
「沒有,全是同志!」
馮恭寶搔了搔頭皮,又問:「剛才接到的無頭電話又怎樣說?」
這些接受特別訓練的少女,自然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尤其是調派到海外來工作的,必須要有優厚的先決條件,她們不會叛變,不會逃跑,得有種種因素,逼使她們唯命是從。
那長庚驚奇不迭,拍著大腿說:「天底下真有這種怪事麼?那麼新聞又是怎樣洩漏的呢?」
「客氣,客氣!」
姚逢春是非常醒睡的人,曾有數次,他故意考驗童通是否真能夠盡到職責!咳嗽了一聲,來了個大翻身。
「壁爐?」姚逢春怔了一怔,說:「這壁爐僅是一座裝飾品,根本不能用的!」
端木芳心頭上的氣消了,也不願意再多留下去,她警告姚逢春保證以後不得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然後退出香江古玩商店。可是當她離去時,又順手牽羊偷了一張姚逢春遺留在架子上的卡片,那上面是寫著:「夜光珠金身彌陀佛一座,領謝!陰魂不散具。」
「昨晚的情形究竟怎麼樣?」
章西希不在意地,把字條交給馮恭寶觀看,邊說:「別膽子那麼小,說不定這是有人故意開你的玩笑的!」
姚逢春再看那幾隻剛由大陸運送到的古物木匣,嚇,全空了!不!沒有全空,還留一件,就是那件稱「萬壽古瓶」的,可是上面卻貼有一張字條,寫著「贗品」二字。餘外的,在木匣子之內,在貨物架上,發現有許多卡片,上面寫著「翡翠觀音一具,領謝,陰魂不散具。」,「八玉馬全套八匹正,領謝,陰魂不散具。」,「玉如意一支,領謝,陰魂不散具。」,「八寶檀香爐鼎一座,領謝,陰魂不散具。」,「夜光珠金身彌陀佛一座,領謝,陰魂不散具。」
馮恭寶已調查過整棟大樓,竊賊利用掛鉤繩索下去,所指的方向,六樓是一位女新聞記者端木芳小姐住的,五樓是一對公務員夫婦,四樓是百貨公司的貯物室,三樓是餐廳的倉庫,二樓是百貨公司的職員宿舍,住有兩個人,一樓是廚房……
總編輯區希克的綽號是「緊張大師」,是個無事三分驚,有事「魂喪膽」的文人,看了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的來函,被弄得如墜五里霧中,因為這新聞是端木芳寫的,於是立刻找端木芳問話。
姚逢春又出走廊,朝走廊邊另外住著幾個店員的地方過去。
經理室的電話又響了!姚逢春拈起話筒,即聽到對方說:「姚胖子嗎?——我是『陰魂不散』,晚報出來了,讀了晚報沒有?有一段很精彩的消息,不妨看看!」又是那陰陽怪氣的聲音。
姚逢春跨進了壁爐,這古玩商店開張至今,他根本從未對這壁爐加以注意過,這店面的裝修和設計全是姚逢春自己親手設計的,甚至於連裝修的工人,都是由他親自指點的。
章西希可不大服氣,說:「媽的,我搞海外統戰十多年,還未碰過特別的對手,『情報販子』來了,我可高興和他較量呢!」
「有賊呀……」姚逢春怪叫一聲,如著了瘋狂症般,他自地上爬起,打開了古玩商店的鐵閘大門,奔向密碼室,那密碼員胡宗周睡得也像死的一樣,姚逢春劈面給他一記耳光,咒罵說:「店內被賊劫了,你還睡得那樣香?混帳王八蛋。」胡宗周呻|吟著,像著了夢魘地,很痛苦地爬不起身來。
章西希自經理室探頭外望,只見古玩商店的門外站著一位女郎,那正是他在屋背頂發現「海棠春睡」的女郎,他知道是找麻煩的上門了,便向姚逢春說:「你不妨去敷衍一番,我該找馮恭寶去研究各層樓的住戶去。」
可是那座煙囪的確有點古怪,它是怎樣修成的,姚逢春也搞不清楚,那紅磚砌造的通壁之上嵌有鐵條,可供人作扶手和踏腳上下。
「有編號碼嗎?」
端木芳說:「天底下有這樣的賊人,偷了東西還打收條?而且還指出內中有贗品,他拒絕接收……」
端木芳心中想,假如真是竊賊該多麼有趣,竊去了東西還留下收條,未免太神奇了!
「唉!」姚逢春跺腳,他指著隔屋新修的一座煙囪說:「當我正在裝修這間店面時,對面正在修理煙囪,兩個泥水工人自己過來拉生意的,那時候我人手不夠,一切都將就馬虎,根本沒有人去督工,沒想到就搞出今天這亂子……」
「當然沒有!」
章西希憑那繩索掛鉤所留下的痕跡所標指的方向推斷,掛鉤是鉤在煙囪口徑的邊緣,繩索便向著背後那三面「大後窗」的方向垂下去,瓦背上是滑溜溜的,當然不容易找到什麼痕跡。但若是在瓦背上的邊緣,尤其是雨水槽的位置上,假如繩索是由那地方垂下去的話呢,那就不難找出賊人下樓落腳的地方了。
姚逢春連忙打恭作揖,「哪會有這種事情?」
倏地,一名店員進來,給姚總經理遞上一張名片,說:「有一位女客求見!」
正在這時候,忽的電梯間又走進兩個人,俱是彪形大漢,滿面風塵僕僕的,其中一個較年輕的手中還捧著一隻巨型的木匣子。
「當然是真貨,我們騙得了外行,騙不了內行!」姚逢春亦用「暗號」接上去。「我要找一件太平天國洪秀全老大哥用的鉤鐮刀把子。不知道有沒有?」
「什麼?……」姚逢春又是一聲怪叫,額上汗如雨下,這是什麼話?所有的「國寶」他全收到了。
姚逢春即指著章西希向馮恭寶說:「他也是押運來的,你們見過面嗎?來!我介紹,這位是章西希同志!」
「有編號碼嗎?」
姚逢春即迎了上去說:「在下就是,有何指教?」
章西希對自己的判斷很有把握,便冒險徐徐地向瓦背外面倒頭爬行出去,假如不小心,失足滑出屋外去,由六層樓頂跌落後巷街心,準保粉身碎骨。所以章西希以屁股當頭,倒行下去,挨到瓦背的邊緣,他才調過頭去,伏在那雨水糟的邊緣上面,仔細找尋和圖書掛鉤繩索落下去的痕跡。
他仔細在第四版上找尋,可發現了一塊小方塊的花邊新聞,標題是「古玩商店失竊,陰魂不散留名」,小標題是「竊賊打收條,千古奇聞……」幸好新聞的內容,並沒有註明他們的店址,它是「(本報訊)本港×街某百貨商店六樓××古玩商店,昨夜遭小偷光顧,竊賊具名『陰魂不散』,打出收條六張,計有『夜光珠金身彌陀佛一座,領謝,陰魂不散具』,『八玉馬……』,案情正在發展中。」
馮恭寶已跟在他的背後落下來了。「你找到什麼可疑的痕跡沒有?」
是日下午,他們即展開偵查工作,首先要找尋「大藝建築裝潢公司」,要搞清楚這間公司的內幕,及調查那個神秘的水泥工人。
另有玉如意一支、紅寶石鰲魚花插、八寶檀香爐鼎,還有一座金佛,兩隻眼睛是用夜光珠鑲的。
章西希像看出姚逢春的心事,說:「不必把那些事情擺在心上,八成是有人故意開你的玩笑的!你不看見字條上說嗎?『三天之內,本人親自來索還一切寶物』!這豈不是開玩笑嗎?他既不是打單,也不是勒索,還要親自上門索取,豈非打算自投羅網?天底下不會有這種笨賊?別理睬他就行了!假如他真敢上門,請他吃『衛生丸』……」
類似這種不正常的新聞,自然容易轟動社會的。
於是,馮恭寶十分高興地向平臺爬行回去,先向姚逢春報告發現,然後自告奮勇,往各樓作精密詳細的調查去了。
姚逢春的鼻孔裡仍是嗅到一股撲鼻難聞的味道,抬眼一看,果真的已是時間不早了,豈僅日上三竿而已,陽光早已投入窗內曬到古玩架上了。
「姚經理,你進來看看!」他探出首來向姚逢春招呼說。
端木芳也感到詫異,沒想到「陰魂不散」竟真有其人?抑或是有無聊的讀者看到那段新聞之後故意寫那麼一封信開玩笑?她忙找出那張自香江古玩商店順手牽羊取來的卡片,和那封來函比對,很奇怪,字跡完全相同,而且連墨水顏色也是一樣的,無需專家鑑定,一眼看去,就可以證實是同一個人寫的。
下望是六層樓洋房的後巷街心,凹字型的建築物,可以看到包括六層樓的三面大後窗。
馮恭寶看過字條之後,卻怔了怔,皺著眉頭,向姚逢春問道:「這字條你確實是在萬壽古瓶裡找出來的麼?」
那女郎見面就對著他的臉孔咒罵:「你們這間店,究竟是做生意還是做賊的?為什麼大清早就有人爬上屋背偷窺窗戶?」
以後,那長庚又重新把現場作了一番調查,自然,他又有特別的心得,姚逢春出了這樣大的「紕漏」,「見了佛就拜」!他又向那長庚打躬作揖,要求多多幫忙,「大力」支持。
「嗯!」那長庚一點頭:「這就好了,既然是老同事,以後就得好好的幹!」
姚逢春一聽,是「暗號」來了,忙說:「當然是真貨,我們騙得了外行,騙不了內行!」他同樣用「暗號」回答。
姚逢春急得抓耳搔腮,嚥著氣說:「喂,喂,朋友,你究竟是誰?有什麼企圖,不妨直說!」
姚逢春說:「可不是麼!在瓶子裡塞著的棉花內層裡夾著!」
「修這座壁爐原是作裝飾用的!」
「章西希,你又發現了什麼!」姚逢春似對這位古怪的特務人物有了信心,急切跟在後面嚷著問。
「這座大樓內,一定有他們的內線!」馮恭寶也開始同意了章西希的說法,並提供了意見。
霓虹晚報是香港幾間著名又是銷路至廣的晚報之一,它的讀者包括了上中下各階層,它的特色,是不帶任何色彩,以讀者至上,消遣為第一,使花一分錢看一份報的讀者獲得滿足。
那長庚搞統戰工作已有多年的歷史,經驗老到,沉著洗練,姚逢春奉命調到香港來搞這間古玩商店時,第一個就是去拜會那長庚,姚逢春和那長庚同在海外工作,曾有多次以上的合作,他們是老朋友了,又稱為老同志!他的拜會自然是邀請幫忙和支持的。
章西希不樂,這傢伙話說得多難聽!活到這把年紀,難道說就連欣賞美色的權利也沒有了?他心中想,吃的不是你的飯,「狗拿耗子」要你來打什麼官腔?
可是在報紙上搞信箱,執筆者也需頗具頭腦,因為經常有許多讀者來信,所提到的問題並非是專家博士,或者是滿腹經綸的人可以解答得出來的。譬如說,端木芳小姐就經常收到一些類似的問題,如:「我腋下無毛,人家都喊我白虎,怎麼辦?」「我的男朋友老不相信我是完璧的,怎麼辦?」「夫的健康是妻的幸福,我的丈夫太健康了……」
熊主委的意思是要章西希留在「八一八一特務站」給姚逢春作幕僚長。
電話的鈴聲真像催命一樣,他拾起了話筒,湊到了耳畔。
「反正在屋頂上活動的是你們店裡的人,你們想賴也賴不掉的!那傢伙戴了黑眼鏡,有大匏牙,八鬍子,鼻孔朝天……要不要我報警來處理這件事情?」她非常氣憤地說。
「嗯!」章西希點了點頭說:「你中了賊人的奸計了,看,他們是有預謀有計劃的,在這間古玩商店未開張之前,你的機密已經洩漏了,裝修這座壁爐時,他們就裝好了通道,利用電話和字條給你心理上的威脅,等到你們疲乏不堪的時候,便由屋頂撒下雞鳴還魂香,把你們全薰倒了之後,從容下來,取去所有的寶物,又從容離去!」章西希說得活龍活現的,使姚逢春傻了眼。
「暗號」一問一答,全部對攏!
姚逢春十分滿意,他心中想,假如這古玩商店內能有這麼一個人,真比養一條大狼犬還管用,何不就向上級申請,把他留下作護衛呢?真個「情報販子」來竊盜寶物,有了「看家狗」,也不會出什麼大差錯。
為挽救這個危機,中共除了拓展海外經濟,吸收僑資,推行「還鄉運動」、「捐肥運動」……鼓吹海外華僑向他們投資。但這項工作成效極差。
章西希很不服氣,惱羞成怒說:「該怎麼辦?教她以後穿起衣裳睡覺好了!」他頓了頓,還自解嘲說:「犯罪的不是我,是她誘人犯罪呢!」
「除此以外,可還有道路可以通上屋頂嗎?」
「喂,喂……朋友……」姚逢春嚷著,可是那傢伙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不可能的,整座樓是用同一個方式建築出來的!」姚逢春說:「只要有門鎖,誰會敞開門睡覺?」
童通對章西希的慰言,十分感激,因為他是負責監守,竊案發生,竟連一個同情他的人也沒有。
「這煙囪是什麼時候修的?」章西希問。
馮恭寶比較現實,他不滿意章西希那種故作姿態的做法,他認為只要把童通弄醒,大致上總可以知道一點經過的情形,他還不肯相信是迷|葯把他們昏迷了,他認定童通是喝醉了酒。
馮恭寶更是不樂,說:「你的那些資料是那裡來的?」
姚逢春認為章西希的建議十分高明,立刻照辦,吩咐電務員胡宗周立刻擬稿辦理,於是馮恭寶和童通便暫留香港,為節省開支和工作方便,姚逢春特地闢出一個房間給他倆暫住。
「我特意打電話來向你道謝的,你們花了很多時間人力物力運到的國寶,我全收到了,謝謝,謝謝!」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有人說:英皇加冕,英國人曾炫耀那頂皇冠的珠寶鑽石價值連城,但若和我們已故的帝皇的一頂便帽比較起來,還遜色得多呢!寶物之多,由此可見了。
姚逢春想著想著,心情上比較鬆弛下來,迷迷糊糊地也就睡著了。
問題關係重大,姚逢春便寸步也不敢離開古玩店,連晚餐也是叫回來店裡吃的。到了晚上約八九點鐘,由電梯上來了一個形狀古怪,行動詭秘的小老頭,他手中捧著兩隻木匣子。
「他到國華百貨公司大樓總管理處,查看背面大樓所有的住戶,希望能找到些線索!」姚逢春說。
「我有什麼企圖嗎?非常簡單,我要保護這些代表中國數千年文化的古物,一件也不讓你們售賣出去,等著瞧吧!你只要記著,我無名無姓,『陰魂不散』就是我!明人不做暗事,我一張字條置在閣下剛收到的萬壽古瓶裡,你自己拿出來看看就明白了,再見!」
姚逢春一再推托,連說:「不敢當,不好意思!」可是馮恭寶堅決要這樣做,童通也自願效勞。
那「陰魂不散」說:「當然,為了節約,不浪費時間起見,我考慮再三,把三天內應做的事情,頭一天就做完了!」
「那麼這兩個工人不容易尋著了?」姚逢春非常著急地問。
「李闖王用的斧頭剷有沒有?」
是醉倒了還是累倒了?不得而知!
原來,在那新修的煙囪上,那揩抹得整整齊齊的水泥口徑上,有著一道小小的缺口痕跡,尤其是煙囪裡面,挖鑿了一個小洞,跡痕很深,而且還是新痕。
於是胡宗周便下三樓的餐室去給他們弄咖啡去了。
章西希急忙回過身來向他們擺手,意思是教他們不要怪叫亂嚷,他的眼睛瞪得賊大,眉開眼笑的,拈著八字鬍,心花怒放,賊人繩索掛下去的痕跡沒有找到,可是他看到了一幅「海棠春睡圖」。
章西希搖了搖手說:「打他也沒有用,著了這種迷|魂|葯,你我都一樣的受不了!」他自衣袋中摸出了一隻大煙斗,裝上了煙絲,燃著了之後猛吸著。「我需要辟辟這些臭氣!」一面他又摸出了一隻放大鏡,像十九世紀的大偵探一樣,查看署名「陰魂不散」留下的名片,又驗看那隻所謂贗品的「萬壽古瓶」。「媽的,這個賊人比我們還精,這隻古瓶,果真是贗品,你們只看上面鑲著的寶石就可以知道了,那裡是什麼寶石咧?分明是化學品嘛!」
「依你的看法,假如真是『情報販子』來搗亂,該怎樣應付?」姚逢春問。
章西希求之不得,打躬作揖說:「我實在是倦極了,想提早告退,有什麼事情,留待明天再商量研究就是了!」
馮恭寶有了這個發現,甚為自得,他認為他的偵探學識,並不比章西希遜色呢。「由這裡下去每一層樓的房間,都可能與賊人有關連,或者被賊人利用了,我們需得去偵查一番!」馮恭寶說。
別看章西希那樣大的一把年紀,動作倒是滿俐落的,踏上那傾斜滑腳的瓦背上好像身輕如燕,滿不在乎的樣子。到底幹特務出身的人是有點不同,姚逢春心中想著,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他著急的還是那些失了蹤的寶物。
姚逢春已經是六神無主了,像被一言驚醒,忙說:「對,快找他們,快找他們!」
那正是第六層樓背後的一座後窗,玻璃窗是掩閉著的,可是它的窗簾並沒有垂下,一張精緻的單人床上,有一位身材豐腴,曲線玲瓏的女郎,她的身上似乎是一|絲|不|掛的,只覆蓋著一床單薄的被單。
章西希說:「賊人自然有上屋頂的辦法,現在我們該上屋頂上去偵查一番了!」於是,他們復又跨出壁爐,由姚逢春帶路,穿出走廊!通上屋頂平台有一扇鐵閘門,鑰匙也在他的手裡,啟了門之後,踏石級上去,上面便是一方丈餘長方型的平台,原是供住戶曬衣裳用的,可是香江古玩商店並沒有人自己洗衣,所以也無需用那平台,一直任它鎖著。
新裝修的煙囪不止一個,香港比較時髦的寓所多半都愛裝上一座壁爐,藉以點綴些許藝術氣氛。
「什麼贗品拒絕接收?」區希克立刻插嘴問。
「什麼叫做『雞鳴還魂香』?」
「不!分做兩批!這是頭一批,另外一批恐怕要遲兩天到,另外有兩名高手押運!」章西希答。
只見那傢伙抱著枕頭睡態像一條乾蝦,太陽已經曬進窗了,他還在酣睡呢!
香江古玩商店的秘密任務,就是向國外兜售這些寶物,最高主持機關在表面上是「中共中央經濟調節委員會」,事實上呢,幕後主持另有要人!
「當然,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合作愉快的!」他大言不慚地說。
章西希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色,說:「關於『情報販子』那檔案,我曾經看過好幾遍,也加以研究過,那自稱為『情報販子』的傢伙,不過是江湖上的一流騙子,他已經是『收了山』的人物,因為被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共掃地出門,為了報復,所以搞得天下大亂,他的最大武器,是利用他人之矛,攻他人之盾。你騙得高,我騙得深,假如說,當日主持『華南文化供應公司』的潘文甲,不理睬他的那一套,自然就不會進入圈套了,在後既已入了殼,還不知自拔,致愈陷愈深,搞到無法收拾的下場。」
霓虹晚報的社址也是在上環街市接近沿海馬路的地段,一座三層的小樓房,樓下是業務部和機房,二樓是排字房,三樓是編輯部,他們最忙的時間是正午前後。這天,編輯部接到一封古怪的來函更正,內文是:「敬啟者,本月×日,貴報第四版花邊新聞,『古玩商店失竊,陰魂不散留名,竊賊打收條,千古奇聞。』一文,文中『竊賊』二字似乎欠妥,查該店失蹤之古物,乃國家至寶,本人基於不願國寶遭盜賣流失海外,特為妥善保管,非為竊盜圖利,用特專函奉達,尚希賜予披露更正,以正社會視聽為幸,此致,霓虹晚報編輯先生,『陰魂不散』敬上。×月×日。」
「是姚總經理嗎?這一夜睡得可好?」又是那陰陽怪氣的聲音。
「這裡可有沒編號的泥娃娃沒有?」
姚逢春連忙解釋說:「以我們開的古玩商店來說,是應該隨時有這樣的口吻,否則如何掩護身分?」
那長庚的意思,商店內的店員,除密碼員胡宗周之外,一律撤調!次晨,他即派來了三個女特務,給姚逢春充作店員。這三個女特務,都是剛剛受訓完畢,由大陸調派出來的新人,她們的工作經驗雖然並不豐富,可是有一個長處,就是絕對服從命令。
電話的鈴聲仍在響著,響著!姚逢春是真醒了,他張開眼,連眼皮都像被火灼過一樣,隱隱發痛,怎麼回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覺四肢酸軟無力,連彈動的力量也沒有。
「喂,喂,你別胡亂罵人,你是誰!」
「你對情報販子究竟有多少了解?」馮恭寶對於章西希總是擺出一副老前輩的姿態,感到很不滿意。
章西希不願意住在店裡,他說:「我有不愛洗澡的習慣,你們一定會嫌我有氣味的,我要找個適合我自己『環境衛生』的住所,你倆只管住在店裡!」
姚逢春數點著那些寶物,小心翼翼地,因為那些古玩,都是無價之寶,不得不謹慎從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電話的鈴聲響了又響,姚逢春似是醒了又像未醒,腦袋沉重得像裝滿了一袋鐵砂子,手腳彈動不得,腦海裡像搖船似地盪漾著,每一根神經都在發痛,鼻孔裡似感覺到有一股難嗅的氣味,喉乾舌燥,就想喝水,可是就是爬不起床……
章西希安慰他說:「只要人在,追根查源,總歸可以將他們找尋出來的!」
姚逢春哭笑不得,他把章西希「窺春」惹起女記者上門興師問罪的鬧劇加以複述。
可是對方不管,繼續罵著:「……你們的主子,出賣國土,出賣民族,又盜挖死人財物,你們瞞天過海,以為可以矇騙了天下人的耳目!哈,可不知道有一個情報比你們更快的!你們要幹的事情我全知道了!」
姚逢春唯唯諾諾。「你和章西希以往相熟嗎?」
所以端木芳也忙得不可開交,白天跑新聞,晚上寫專欄稿子,答覆讀者來信,習慣了夜生活,早上就不容易起床了。
姚逢春只求腦袋能保持在脖子上,那長庚不要向他的上級傳遞情報,一切都應承。
「說不定賊人是故意虛張聲勢,藉以把我們的注意力牽出大樓之外!」姚逢春也有了他的見解。
香江古玩商店的老板姚逢春,自店舖開幕之日,一直行動詭秘,和各方面接觸頻繁。
主持這間古玩商店的老板,是一個腦滿腸肥,形跡詭秘的中年人,姓姚,叫做姚逢春,據說是一位印尼華僑。這間古玩店門面裝修得滿像那麼回事,貨物架上的泥瓦磁器、玉石雕刻、銅鐵皿具、古人字畫、翡翠飾物,倒也琳瑯滿目,真好像正當做商人買賣一樣。
「他的行動倒是敏捷的,亂衝亂闖,無異打草驚蛇,事實很明顯,即算大樓內有竊賊的內應,他們也早把贓物移出大樓之外了,否則那自稱『陰魂不散』的人,也不會打電話給你,加以譏諷一番了!」
「有的,在東邊的架子上!」
「這是我的證明書!」他說。
姚逢春非常不樂,向章西希說:「寶物全失竊了,你去研究那些幹嗎?我們該要想辦法,如何把失物追回來才是呀!」
「唉!這種寶物,售賣到國外去,真有點可惜!」姚逢春起了感嘆說。
「是一種迷|魂|葯!這樣高明的賊人,怎會用這樣下流的藥物呢?」
「我贊成把來函先刊登出來!」總編輯說。
「在西邊的架子上!」
「我已經查清楚了?偷窺窗戶的是你們店裡的人!」
「也許除了我們這座平臺之外,還有其他樓房的平臺,是沒有門鎖的!」章西希說。
姚逢春嚇得兩眼發直,由於他的神色有異,在旁的章西希便把紙條接過去了。說:「姚經理,怎麼回事呀?」
固然,在我們國人傳統的習慣上,做古玩買賣的,有「三年不發市,發市吃三年」的陋習。可是買賣還是買賣,不可能硬碰硬,連一點宣傳和廣告看板也沒有。
端木芳原是向二房東查詢,又由二房東向國華百貨大樓總管理處交涉,始才知道是香江古玩商店的人在查看屋頂瓦背。
國華百貨大樓的建築是和其他的兩棟建築物連座成為凹字型的,除了佔街面的部份是寫字間和店舖外,越過瓦背後面是三面巨大的後窗,多半是各店舖或寫字間的員工宿舍,和分租出去的私人公寓,公寓是由偏門專用的樓梯上下的。
那貯物室等於是一間廢物室,根本長年不打開,裡面堆疊了許多廢箱,佈滿了蛛絲塵垢,背著後樓的地方,有幾扇通氣窗,其中有一扇氣窗的窗框被撬開了!在木箱上面,可以看到許多凌亂的足跡。
「喂!……」姚逢春把話筒湊到耳畔,還不及開口,對方已罵起「山門」來了。「你們這些盜賣國寶的賣國賊!類似這種喪盡天良違背道德的事情,居然也幹得出來麼?你們還有人性沒有?……」
很奇怪,這古玩店的門窗還是鎖得好好的,連一點縫隙也沒有,賊人會從哪兒進來?
由一九五六年開始,中共政權面臨經濟崩潰,加上天災人禍、缺糧、維持龐大的軍費、和俄國關係的日趨惡化!……逼得毛澤東下臺。
「沒什麼!我只是義務推銷報紙而已,記著,那是霓虹晚報,有關你們的古玩商店的消息!」說完,電話即給掛斷了。
章西希噗嗤地一笑:「那簡直是唬小孩子的兒戲話,憑姚經理在這裡坐鎮,又有我們給你輔導,量這些毛賊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鬧到這裡來,放心,準是有人故意開玩笑的!」
「在西邊的架子上!」
「請問那位是掌櫃的?」那年歲較大穿著一襲「二水貨」西裝的問。
姚逢春遭遇了這種意外,那還有心思吃酒呢?可是處在主人的地位,他只有強顏歡笑,舉杯向大夥兒祝酒;不管怎樣,寶物兩批運到,押運員的任務是達成了。
章西希深深一鞠躬,說「明天見!」他出了香江古玩商店的大門,踏進電梯,按了電鈕,電梯的鐵閘門自動掩上,電梯便降下去了。
「但是上面是屋頂咧!」姚逢春似乎還不大肯相信。
章西希把整間古玩商店內內外外全勘查過後,驀地拉著姚逢春的手,來到貨物架旁一座新修的壁爐前說:「這六樓之上,可有平台?」
章西希安慰他說:「你是著了雞鳴還魂香,賊人施用了迷|魂|葯,並非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寶物失竊,不能怪你,只怪他們事先疏於防範了!」
姚逢春卻感到十分惶恐,說倒是容易,賊人既是有預謀而來,現在要設法找尋他們,恐怕比登天還難。
約莫過了半年,驀地大興土木,裝修出一個似模似樣的門面,等到開張之日又只悄悄地掛起一塊紅底黃字的招牌,稱為「香江古玩商店」,連什麼擇吉開張的儀式也沒有。
「不,我是說,出了大亂子,還有心情到屋頂上去『窺春』的就是你麼?唉!活到這把年紀……」
「喂、喂、喂……」姚逢春還希望能和他談談「斤頭」,出若干代價把寶物贖回來,可是這傢伙的電話掛得太快了。
姚逢春的臉色很難看,說:「他罵我們是『盜賣國寶』的賣國賊,聲明他要代表中國的老百姓把每一件寶貨全收回去!」
姚逢春連忙掩飾說:「唉,別理會這些,那是新聞記者找不到資料就亂打高空!」那長庚搖了搖頭:「空穴不會來風,來必有因,在六層樓上開古玩店的只有你們一家!竊賊留名,又署名『陰魂不散』!瞧那新聞上的失物名單,正就是第一批押運到香港的寶物名單,瞧那竊賊的手法,正和華南文化供應公司所遭遇的方式相同,莫非是情報販子那老王八蛋又捲土重來了?他已經把潘文甲和李統搞慘啦,假如已經有事情發生,老哥可不能不注意哇!」
章西希躬身跨進壁爐,那裡面足夠容納一個人站立有餘!他抬頭一看,覺得情形非常的古怪,那壁爐是新修的,通上屋頂的煙囪也是新修的。
「看,由煙囪可以有陽光透進來,證明它可以通上屋頂,賊人不可以由煙囪下來麼?」章西希像發現了極有力的證據說。
「嗯!」那長庚兩眼一瞬,說:「這個女記者有更大的嫌疑了!」
章西希的腦袋自然是很快地一縮就回去了,以他這把年紀,假如被人發覺有「窺春」的惡習,那還成什麼名堂?因之,章西希不好意思再留在瓦背之下,他火速溜返平臺,和姚逢春他們集合會齊了,打算展開調查賊人利用掛鉤繩索落下去經越各層所有關連的房間……
馮恭寶無可奈何,不論在黨齡、在資歷、在貢獻之上,他確實是較章西希稍遜一籌,只有忍氣吞聲。「不管怎樣,我還是認為既然已經有奇特的事情發生,還是加重防範比較妥當!」
那長庚向章西希楞楞地打量了一番過後,搔著頭皮說:「莫非你就是……」
端木芳更是被問得莫明其妙了,說:「我還沒有注意到,大概是不會有的吧?我的屋子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賊人不會窺覷的。」
姚逢春知道是問得多餘,忙收住了口,還是打躬作揖地,道歉再道歉。
「不!應該說是這連座凹字型大樓,包括了三座建築物,因為它們是相連接的!」「自然是那先修理煙囪的一戶人家嫌疑最大!」馮恭寶說。
姚逢春聽說是幹「特務」的,更為特別的奉承,尤其是大老板熊主委交代下來的助臂,是非得接納不可的,由於這樣,姚逢春更感覺到他的責任重大了。
章西希先檢查香江古玩商店的那隻煙囪,一點不錯,完全是賊人事前佈置好的進出口道,在那些砌疊的磚塊中嵌鑲了一些木屑鐵條以供踏腳之用,不過也只能供身材瘦小,身體靈活的人進出。
「這裡可有沒編號的泥娃娃沒有?」那就是問,有沒有外人?
這傢伙特地來打電話叫他看晚報,又不知道在搗什麼鬼?姚逢春放下話筒立刻派人到街上去買一份霓虹晚報。不久,晚報買回來了,姚逢春由第一版翻到第四版,沒什麼名堂,但是那自稱「陰魂不散」的傢伙既特別打電話來,一定總有些許東西。
章西希說:「老檔案裡翻出來的,是專案小組的調查報告!」
「有的,在東邊的架子上!」
在這三個少女之中,以荊金鈴的年歲稍長,伍月娥次之,蘇萍最小。荊金鈴聰穎過人,明眸皓齒,說得上是美人胚子,她在這三人當中是領導者的地位,餘外伍月娥和蘇萍,天資平平,姿色也平平。
姚逢春看那名片上印著:
端木芳只得再加以解釋,她在古玩商店辦交涉時發現一隻古瓶上貼有「贗品」二字,同時一張卡片的背面上看到有「萬壽古瓶乃是贗品,早經竊賊調包,恕不點收,敬祈察諒……」等的字樣。
「唉,以我們的工作,怎能向警方報案呢?」姚逢春困惑說。
「有串通之嫌?這是他們的預謀!」章西希說。
姚逢春很聽話,立刻趨至大門外,向那女郎行禮說:「小姐,有何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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