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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新娘

作者: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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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亡威脅

第二章 死亡威脅

「什麼『掃帚星』?」宋老太太回過頭去問。
「好像已經過午夜一點啦!」
宋三爺甚感詫異,接過那張支票一看,說:「你哪來的這些錢?」
「在男人之間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倒是非常少見!」高麗黛憨笑起來,又回復了她那股少女的天真的憨態,說:「對門有家半中不西的餐館,他們的半雞快餐還不錯,打電話叫菜隨叫隨送十分方便的!」她拉開了酒櫃的揭板,舉纖纖玉指去撥電話號碼。那餐館的名字叫做「大利拉餐廳」,以半雞快餐著名。
那位帳房先生已經向他打招呼:
「妳怎會找到這地方呢?」
瞧那女人的衣飾,家當不會少,宋琪可謂「人財兩得」啦。
在宋琪用晚飯時,廖二虎又另換了一名弟兄來給他作伴,他仍須外出找「道」上的朋友作最後的努力。
高麗黛也無所謂,除了那些奇形怪狀供擺式裝飾酒外,一般供作飲用的洋酒,她是整打整打的置在酒櫥裡,聽由蕭大砲自斟自飲。
「我早已經復元了,巴不得馬上就離開這死氣沉沉的地方!」
蕭大砲自告奮勇說:「讓我去幫廖二叔的忙好了,相信搞這一行我也是拿手的!」
高麗黛見宋琪的神色有異,再問:「找誰的?」
宋琪癡呆地看了高麗黛一番,終於他搖首說:「我不相信妳是一個賭徒!」
宋琪說:「我只希望妳能解釋我心中的懸疑!」
宋琪說:「這是兩碼子事,有一件好差事,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能勝任的!」
高麗黛的睡態撩人,一張蛋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那是因為飲了過量的酒的關係,星眸緊閉,挺尖的鼻子下是一個甜美的嘴巴,她好像有著極端美麗的夢想。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宋琪又極力張開雙眼,嗯,一個白茫茫的人影,漸漸地明顯了,唉,那還不只是一個人,好一大堆的人啦,全眼瞪瞪的,像看什麼把戲一樣!其實這有什麼好看的?只是被幾個來路不明的人揍傷了而已。
「我正打算回家去吃晚飯!」
「當然優厚!假如你願意去的話,我現在就介紹你去!」宋琪說著,取了紙筆就給蕭大砲寫了介紹信,並說:「我忘記了地址,反正是在太子道,一座新建的公寓大樓,樓底下有停車場,上十樓去,是AD兩座打通相連起來的寓所,占了半棟的樓面,那位小姐姓高,你聲明是我介紹來的,她就會放心了!」
假如說,它是屬於恐嚇性的話,總應該有幾個字在上面寫著。
她倆在相見之下,互相瞪了一眼,一個是白髮蒼蒼,鳩形鵠色,臉目慈祥的老太婆,另一個是花枝招展,唇紅齒白,艷若桃李的青春少女。完全是一個對照的比例呢。
蕭大砲認為介紹顧富波給高麗黛做司機是最適當的人選。至少一二十人打大架的場面他是見過的了,而且自己還可以動拳腳。高麗黛正需要用這樣的人呢。
宋琪說:「當然,我全拜託你了!」
「他媽的,你會照顧自己?被人揍成這副形狀麼?」廖二虎惱了火,連「三字經」也出口了。
「不壞,我曾經看見他和你交手,動作還滿矯捷俐落的,而且為人也好像很講義氣!」
「不留我在房間裡去坐一會兒麼?」
蕭大砲興高采烈地走了,他似乎對這份工作感到十分的滿意。
「琪哥,高小姐來看你了!」
宋琪取了水果籃子招待蕭大砲吃了一枚蘋果,隨後說:「你每天遊手好閒,靠打架過日子,那怎麼行?」
「我蕭大砲沒有什麼地方不如宋琪的,高麗黛須要有人保護,在這方面我可比宋琪強得多……」他自言自語地說,倏的起了一陣邪念。「看這兩天的情形,高麗黛對我並不比宋琪壞!」
汽車行駛在那平靜的太子道上,在這囂煩的市區內,它該算是鬧中取靜的一條大馬路。
蕭大砲能怎樣利用他們呢?
忽的,收藏在吧櫃抽屜內的電話鈴聲大震,將蕭大砲嚇了一跳。他趕忙拉開抽屜拈起聽筒。
「宋先生,有人找你!」
宋琪嗤笑說:「不用說,是阮難成他們搞的鬼,這等於是一種示威性的行為?把我打傷了,送到醫院裡來之後,又去通知我的父母,是在實行挑戰呢!」
高麗黛也受了電話聲之騷擾,滾了一個翻身,仍然繼續香睡。兩條大腿仍然露在裙子外面。
宋琪駕著車送高麗黛到「蘭心酒店」去,臨別時依依不捨,一再吻別,還是高麗黛掙脫了他的懷抱,推開車門立在酒店的台階上催促他從速離去。
「我是怎樣到醫院裡來的?」他反問。
稍後,宋老太太又責備她的兒子說:
高麗黛的寓所裡多的是各色各樣的美酒,初時,蕭大砲還有所拘束,在後,他根本無所忌諱,反正走進屋子裡便是坐落在酒吧之中。
宋琪說:「我得慢慢的找尋妳的這部車啦!」
蕭大砲自稱在地頭上有若干的勢力,其實他所擁有的嘍囉不過是一些地頭上的不良少年幫而已,那些孩子大多數是居住在街坊附近由孩提時代一同玩耍的,連「烏合之眾」也談不上,在有架打時,仗著人多的時候,就全都來了,若人少不能對敵時便作鳥獸散。
宋琪不願意和他的父親抬槓,搖了搖手說:「爸爸只管放心!我的錢是絕對來路正當的!」
「那末『賭外圍』又如何?」
「我也搞不清楚,昨晚上返家,甫抵家門就湧上來四五條大漢,不由分說,拳腳|交加,不過他們也都沒有討好,全帶了傷回去!」宋琪說。
嗨!那是宋琪的母親的嗓音呢;她老人家怎會在這裡?長年除了在床榻上就是在麻將桌上的老人家怎會在他的身邊說話?
宋琪向廖二虎揮了揮手,說:「別說下去了,這事情不怪廖二叔,都是我不好!」
金家和宋家是世交,尤其金老太太認定了宋琪是他家的「乘龍快婿」,曾經多次央托媒人上門,假如不是宋琪推三阻四的話,早已經並蒂良緣了。
酒架的背後,是一面巨型的鏡子,頂上裝有一盞許多鏡片的琉璃燈,擎亮了之後,琉璃燈會自動旋轉,反映出多彩流動著的光點,如天女散花似的。
「我把他的眼鏡給砸破了,以後他的『商標』可能會改變!」宋琪含笑說,還自以為得意呢!
宋琪向身邊立著的侍者要了火柴,替高麗黛點上了紙菸之後,又說:「為什麼要不告而行?妳到底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高麗黛要考驗顧富波的駕駛技術,先在市區內兜了幾轉,即上醫院去探望宋琪。
蕭大砲翹起大姆指說:「高小姐這個人還真不壞,好像很講義氣,昨晚上我們就聊了一整夜,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她就請我飲了一夜的酒,你瞧,到現在為止,好像還未有醒呢!」
那是一輛嶄新的日製DATSUN式小轎車,是奶油色的,好像還是剛出廠的,車臘打得雪亮雪亮。
宋琪在「安安公寓」裡為廖二虎幫忙。他儼如做總帳房,性子急的賭客們在星期三就會開始下注的,在下注時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十拿九穩的。「穿雲箭」是經過了縝密的研究有百分之百以上的把握,但是所得到的結論要等到星期六大賽馬之後才揭曉。
「有一位高小姐找你!」
蕭大砲給高麗黛介紹來一名司機,名字叫做顧富波,是被印尼政府驅逐出境的逃難學生,到H港念了兩年書,家庭經濟接應不上,便遊手好閒在不良少年幫中胡混,有時充充打手,「吹鬍子瞪眼嚇唬耗子」是他的拿手,踢得一腳好足球,一些業餘球隊在人手不夠時,便拉他做個預備球員,身材並不高大,個子黝黑而結實,但在印尼人的眼中自然他還是個小白臉。
這天傍晚,宋琪在「安安公寓」結算了一天的盈餘,收拾好了各物,正打算返家去吃晚飯。
宋琪說:「廖二叔不必擔心這些,賽馬的日期近了,你去忙你的,假如不太麻煩你的話,可否請你通知蕭大砲來一趟,我想有點事情和他磋商一番!」
宋琪回過頭,只見是一個素昧平生的男子,穿著白色的號衣,好像是茶樓裡的侍者。
宋琪一急,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切地須要爬起身來……
蕭大砲顯露出他的機警,向那位大漢招了招手說:「朋友,我們到房外去迴避一下!」那大漢楞頭楞腦地說:「廖二虎關照過我,寸步不得離開宋琪!」
宋琪也是年少血氣方剛,打架這把戲是由小看到大的了,一點也不含糊,那些來路不明的傢伙一湧而上,他揪定了一個猛力向旁邊摔出去,阻擋了打斜裡衝上來的人,迎面衝上來的一個接觸上了,宋琪輪拳就打。
「他們是誰?」宋琪再問。
宋家雖然窮困!但是在地頭上的勢力仍是有的,憑宋三江這塊「老招牌」,在地頭上發生了任何事情,大多數都可以排解得通,所以拍馬屁的「姨媽姑爹」特別的多,果真的就有人給宋琪送來了燉雞、燒鴨、水果、花籃、糖果餅乾,剎時間,那間小小的病房內堆得琳瑯滿目,人頭也川流不息,此去彼來,多是來探病問好的。
宋琪喜出望外,費盡了幾許心思,尋不著高麗黛的倩影,不想到她又自己找上門來了。
「為什麼一定要找著名的酒店呢?」
「妳問這些幹嘛?」
「另外我還想找一個女傭,薪水高一點無所謂,最好能懂得一兩下拳腳的,在必要時也不致於屋子內只有兩個女人受人家的欺侮!」高麗黛又說。
宋琪使出了渾身的蠻勁之後,漸覺得有點不支,久戰下去就要吃大虧了,他被按倒在汽車頭上,幾條大漢拳如雨下,宋琪使出了最大力量,抬起雙腳猛力一蹬,幾條大漢全被踢開了,他翻身一個筋斗滾到汽車的背後去,竄起身奪路就跑。
「請!」她推開了門,向宋琪比著手說。
宋琪忙展開一看,只見那是兩百元美金的旅行支票,忙說:「這是幹什麼的?」
她真像是一個睡美人,瞧她的那張臉蛋,和細嫩的皮膚,尤其是那雙纖長均勻的大腿。
原來,盒子內赫然的竟是三枚亮晃晃的手槍子彈呢。
「嗨,我是在自說自話罷了!」她回答說。
宋老太太忽的指著床頭,說:「究竟是什麼人?我要和他拼了!」
高麗黛端了兩杯酒趨至宋琪的身畔坐落,欲言又止地矜持了好半晌,最後下了決心,始說:「我想雇用一名保鏢,一定要人靠得住,肯盡忠職守!相信憑令尊與各方面的關係一定可以辦得到的!」
「小子,這一次,我們算是給你特別的警告,再有下次,就請你見閻王了!」跟著他左右開弓,揮動雙拳,猛力擊在宋琪的腹部。
「那末在『漢宮』夜總會寫字條向妳恫嚇,戴著褐色黑眼鏡高高瘦瘦的傢伙又是什麼人呢?」
高麗黛失蹤了好幾天,為什麼突然在這間茶樓上出現?這個女人可謂神祕得可以。
宋琪極感不安,說:「我怎好意思花用妳的錢呢?」
「所有在H港較為著名一點的酒店我都查問過了!」
金櫻這女孩子倒是怪文靜的,她在病榻之畔,由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在這煩囂的大都市中,歐風東漸,金櫻卻沒有染上那些壞習慣,這就是宋老太太對金櫻特別喜愛的原因。
高麗黛點首說:「明天早上來很好,我會在這裡的!」
宋琪一想,高麗黛所說的並不無道理,酒店乃公共場所,孤男寡女留在一間房間之內,縱然沒有苟且的行為,傳揚出去也準是不好聽的。
那稱為阮難成的傢伙兜了上前,蹲下身子向宋琪攔腿一掃,宋琪踉蹌仆倒。跌得「七葷八素」。
宋老太太立在樓梯的迴廊上不斷地回顧,她心中頗感懷疑,方才所見到的那位女郎,好像是由她兒子的病房裡出來的。
跟著,蕭大砲又進了病房,向宋琪招呼說:「阿琪,你只管安心休養,高小姐的安全包在我的身上!」
「你要問我麼?宋琪在醫院躺著,他會知道我是誰的,但是我可知道你的名字叫蕭大砲呢,你是不是宋琪介紹來給高麗黛做保鏢的麼?」
宋琪躊躇了半晌,又說:「昨天我曾經打電話到『蘭心酒店』去,酒店的人回答,根本沒有hetubook.com.com妳這個人!」
但是「蘭心酒店」的電話生回話,她查過整間酒店的旅客名單,根本沒有高麗黛其人。
在對面的街面上,儘是新建築的公寓大廈,其中就有一棟豎了廣告招牌,標明了「三萬五千元即可入夥」。這些大樓都是分期付款出售的。
忽而,有一陣叮鈴鈴的聲響,甚像電話的鈴聲。
「姓宋的,我警告你已經不是一次了,你非但不聽從而且變本加厲,和那個女人擾纏不清,豈非自討苦吃麼?」
廖二虎又來替他的那位弟兄,換班去吃晚飯。廖二虎是愁眉苦臉的,宋三爺逼得緊,限定他在最短時間之內一定要把那個阮難成找尋出來。
「不,我要你去看一看這棟屋子!」高麗黛領在前面走進了電梯。她按了九字,那便是要上第十層樓。
宋琪像發了瘋,勇不可當,三四個人都好像制他不住呢,常言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交手之間,宋琪不免要吃上一點虧,但是那幾個傢伙也都沒有占到便宜,剎時間全掛彩啦。
宋琪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空檔的位置,算是把汽車停下了,他搖上玻璃門,正打算鎖上車門時,驀的在黑巷的四周擁上來好幾個人,為首者穿著黑色的襯衫和西裝結著白色的領帶,個子高高瘦瘦,雖在午夜之間仍架著一副褐色的太陽眼鏡。
「先傷了人,再通知家屬,表示他們還有下文!這種手段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廖二虎搔著頭皮略顯憤懣地說。
「因為那地方是國際人士進出的地方,比較安全,在我未有雇到保鏢之前,是不會留在家裡的!」
「現在我們到哪裡去了?」
宋琪一招手說:「『好日望』、『成功日』、『鬥牛勇士』,最近都是十拿九穩的!」
「你和賊人一樣混蛋!」
「你認為這個女孩子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門鈴響了,是對街「大利拉餐廳」送來了她們的晚餐。是兩客半雞快餐、牛尾湯和「沙拉」。
宋琪向她老人家勸說:「媽,您的身體不好,最好是回家多休息,假如搭子夠的話,搓幾圈麻將消遣消遣,不必擔心,我不會再有什麼事情的!」
「阮難成先生,假如你有什麼隱衷,何不開誠布公大家公開說個明白,像你這樣的掩掩藏藏故作神祕,很難使人信服呢!」
宋琪再拾起那聽筒時,已回復了嗡嗡之聲,很顯然的,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他偏過頭去注意著高麗黛,只見她臉青唇白,渾身上下都在戰慄呆坐在沙發椅上,口中喃喃地在自言自語。
「有一位有錢的少女要雇用一個保鏢……」
「原來妳經常酗酒,就是因為心中有著無可告人的祕密!」宋琪緊逼著說。
宋琪隨著高麗黛的邀請,進入屋內,只見那是AD兩棟相連的屋子將它打通了,相隔的一面牆開出了一扇圓形的門,四周還嵌鑲著檀木的花邊。她將A棟的半面改裝成為客廳、餐廳和廚房,在餐廳的旁邊,還設了一個小型的酒間。D棟的那面,也就是開出的圓形大門的那個,闢做為臥室、書房、和小會客室,也可以說是麻將間了。
宋琪笑著說:「什麼錢可以賺?什麼錢不能賺呢?」
他說:「我非得去幫忙不可,假如沒有我的話,廖二叔連算帳的人也沒有呢!」
「到底妳和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深仇大恨呢?」
「你只管放馬過來!同時,我告訴你,有種的話,不必掩掩藏藏像隻縮頭的活王八,你有膽量露面出來我們較量一番嗎?」
「妳開第幾號房間?明天我好來接妳!」宋琪還要下車,有意要送她進入房間裡去之後才放心。
廖二虎還要加以聲明說:「在跑馬地的地頭上,宋琪已經和蕭鐵頭的兒子蕭大砲發生過衝突,還是我出面排解的!」
爛眼疤廖二虎對宋三爺頗有內疚,義不容辭地說:「你們大家全回家去,有我和幾個弟兄在這裡給宋琪照料就行了!」
「我不知道有阮難成其人!」
「高小姐,妳的家具全送到了,我替妳簽了收據,全堆疊到屋子裡去了,該怎樣布置聽妳的吩咐!」
蕭大砲的額上現出了汗跡,自言自語地說:「假如我搶了宋琪的女友豈不變得太不夠道義了麼?」他手中捏著的聽筒有人聲在喊叫。
廖二虎說:「不!起衝突的是鐵頭的兒子蕭大砲,那些不良少年幫,他們在事前都是不知情的!」
「妳認為是有人追蹤著我們嗎?」他問。
高麗黛認為打電話的人必在附近,也可能就是在對面的大樓裡的某一間屋子內,雙方面的視線一定可以接觸的。
宋琪拈起話筒說話:「喂!找哪一位?」
高麗黛說:「你是我的保鏢怎能離開我,餐廳的旁邊有一間客房是打算供我的保鏢和司機共住的,但是床舖和傢伙還未有買,明天你自己去選購,家具搬來之後由我付錢就是了!」
所有和宋琪相熟的侍者都和宋琪打招呼,但宋琪無暇顧及這些了,有人問及「貼士」,他就說「好日望」、「成功日」、「鬥牛勇士」三條馬,敷衍了事。
廖二虎是個急性子的人,說:「假如是挑戰的話,他們就是自討沒趣呢!常言說得好,『猛虎不鬥地頭龍』,在我們的地頭上,他們有多大的力量敢在這裡逞威風?」說著,他就立刻去向醫院的辦事人員查問。
「高小姐在什麼地方?」他急問。
「白蘭,妳是惡貫滿盈了,我們且走著瞧!」那人一點也不動肝火,冷冷地說:「告訴那姓宋的小子,教他趁早離開,要不然他是陪葬的!」
高麗黛大怒,說:「我不需要你替我解決什麼困難,你不用胡亂猜想!假如你害怕的話,大可以離開我,離開這裡,我不希罕!」
「這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流淚的,真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在第二天我們就交上朋友了!」
宋琪甚感興趣,即拆掉了包裝紙,裡面竟是一隻素色鮮艷的紙皮盒子呢,揭開盒蓋一看,宋琪幾乎由床上跳了起來。
高麗黛是經常喜怒無常的,宋琪並不引以為怪,他立刻推上排檔駕著車駛出那狹窄而污穢的街道。
戰後的日本利用這一類的東西賺取外匯,所有的出品都很奇特,高麗黛購買的奇形怪狀的菸灰缸,就有十餘個之多。所有的檯燈,燈罩也完全是日本式的。
「我真不想到妳會在H港安居下來!真是意外呢!」宋琪說。
高麗黛還是那副稚氣未除的形色,翹高了菸嘴讓宋琪為她點火。
「哼!」那高個子一聲冷嗤,說:「由這樣證明廖二虎已經把話傳給你了,但是你沒有意思離開那個女人!」
「說傻話,你一定要保養到復元為止!」宋老太太親自盛了雞粥遞到宋琪的手中,親切得幾乎要動手餵他吃呢!
宋琪嘆息說:「這種小事,麻煩許多老長輩是不應該的!」
他幾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宋琪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發了跡,駕自備汽車攜女友出遊?必然是看差眼了。
忽的,他又自我警誡說:「宋琪是個夠意思的朋友,我怎能做出對不住朋友的事情?」
假如說宋琪高聲大叫呼救的話,必會驚動附近的居民,就自然的會有人出來助陣,那些歹徒也必作鳥獸散了。
病房內又回復了寂寞,宋琪又開始把玩手中的三枚槍彈。
宋琪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待我出院之後慢慢再談!」
廖二虎搔著頭皮,躊躇著說:「我擔心還會有意外的事件發生,那樣,我們就很對不起宋三爺了!」
因為環境的逆轉,宋三爺搞的正當生意買賣全垮了台,加上宋老太太年老多病又患上了癌症,搞得一貧如洗,宋琪的眼光又高,很多送上門來說媒的女孩子他多看不中,在高不成低不就的情況之下,這場喜事就耽擱下來了。同時,宋琪為著負擔母親所需龐大的醫藥費用,跟隨著他的爺叔們幹「賭外圍」的勾當去了,一個星期之中,起碼有四五天是忙得不可開交的。
差不多九點多鐘,宋三爺兩老,又來看兒子的病,宋老太太提了一小鍋的雞粥,還是熱騰騰的,說明了老人家愛子心切,搓牌之餘,還沒忘記躺在醫院裡的兒子需要補身體。
宋琪頓時臉紅耳赤,心腔噗噗而跳,高麗黛的直率使他忸怩不安。他的腦筋已經在不停地盤算,究竟介紹什麼人給高麗黛做保鏢是好呢?
等到一位白衣天使站到宋琪的跟前,宋琪始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這是一間醫院,那白茫茫的是天花板,所有的用具全是白色的。
「阿琪交上了女朋友啦!」「寶陞茶樓」上的侍者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要知道,你們是兩小無猜從小一起玩大的,感情的長成不是一天了……」
宋琪的心中又是一陣納悶,他想不透高麗黛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探首向屋內看去,只見凌凌亂亂的,很多新添置的家具都堆疊在一旁。
宋琪一看,上面是「高麗黛」三個字,立時喜上眉梢,所有的痛苦全消失了。
「相信你就是阮難成了?有什麼話大家好說!」宋琪知道來者不善,先行敷衍了再說。
「妳說什麼?」宋琪感到詫異問。
終於還是廖二虎一個人留了下來給宋琪照料,餘外的人全回家去了。
「噢!我失言了!」高麗黛格格笑了起來,她扯開了手提包,摸出一張類似支票似的東西,塞到宋琪的手中。
蕭大砲拍著胸脯說:「有我蕭大砲在此,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一定又是什麼冒失鬼打來的,我這裡的電話號碼和一間地下舞廳只相差一個字!」高麗黛說著又開始拆箱收拾她的東西了。
甚感不安,週末大賽馬的日期接近了,廖二虎正該是忙碌的時候,給「老爺叔」惹來這場麻煩,實在是不應該。
宋琪這樣一問,倒把廖二虎問得楞住了。他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高麗黛便向她的保鏢蕭大砲說:「我想單獨和宋琪談談!」
「你對金櫻不可以太冷淡了,她好心來探病,你竟連話也沒和她說一句!」
「我家裡曾經有過汽車,在後因為母親生病,連車也賣掉了!」
「投帖的人叫什麼名字?帖子何在?」宋三爺又問。
她脫下了高跟鞋,竟利用宋琪的大腿作為靠枕,踡縮做一圈,一忽兒竟呼呼大睡了。
宋琪心中想,這一定又是阮難成的鬼倆,這無非是再次恐嚇,要給他吃槍彈呢!繼而他就冷笑起來。「我是堂堂的男子漢,若被這幾枚槍彈就嚇住了的話,就枉為是姓宋的人了!」他拭著額上的汗跡喃喃自語說。
宋琪接過汽車鑰匙按照高麗黛的指示,順著馬路過去,過了兩個街口,那兒有政府規定的泊車處,裝置有泊車用「吃角子老虎」,宋琪找尋A字三六九號。
「大少爺,盒子裡是什麼東西?」那個保鏢模樣的傢伙見情形不對而問。
那傢伙睡得像經過了飽食的肥豬,假如說有意外發生,須得他照料的話,那情形同開玩笑一樣。
「我不相信鬥他不過的!」她忽的猛搥著沙發椅的扶手說。
高麗黛解釋說:「當天晚上,我們到達『蘭心酒店』後,我發現有人追蹤著。所以由後門溜出,根本沒有住在『蘭心』!」
宋老太太說:「宋老頭仍活著,怎能眼看著他的兒子無端受人的欺侮呢?」
「醉了麼?」高麗黛似乎不大相信,對於飲酒她頗有自信,可以一夜飲到天亮,一整瓶的白蘭地灌她不倒,為什麼今夜只和蕭大砲碰了幾次杯子,就躺倒在沙發椅上了?這豈不丟人麼?也或是這幾天過度疲乏,是布置新家的關係,購物忙,布署忙,加上阮難成那個刁徒像「陰魂不散」似地,採取各種卑劣的手段不斷地向她施以恫嚇,宋琪被毆傷了躺在醫院裡就是一個例子,她感到心勞力瘁,好不容易來到H港尋著太子道這所公寓,以為可以安頓下來,過一段寧靜享受的日子,但事情不如理想,阮難成不肯放過她又是無可奈何的。
上到第十層樓,電梯的自動門打開了,大概每一層樓只分為四戶人家,一條光滑的磨石子地走廊,打掃得和_圖_書甚為潔淨。前面靠街是AD二樓,向後街的是BC二樓。
宋琪忙搖手說:「我們都已經長大成人就應該有個界限!」
宋琪的心弦上就是一震,連忙坐起身來,他自覺形狀甚是難堪,渾身上下傷痕累累的,又遍紮了繃帶紗布,真見不得人呢!
這時候,醫生進房來,關照大家略為安靜,最好是儘量給病人靜養。
「那末誰留在這裡照料阿琪呢?」她臨行的時候問,說時看了金櫻一眼。
「不知道,我從不認識這麼一個人!」她堅決地說。
「是的我好像有點醉了,今晚上我們什麼地方也不去,你睡在沙發椅上,我回房去,明天一大早,我們上醫院去看宋琪!」
「唉,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是誰向你下這樣的毒手?唉,我就只有你這麼的一個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
「在我未明真相之前很難辦得到呢!」宋琪說。
「既然有人詆譭妳,為什麼不提出反抗?我認為妳一直是在躲躲閃閃的!」
忽而,醫院裡有人傳出來,宋老太太又親自提著籃子來看宋琪的病了。
蕭大砲如在夢中驚醒。湊上耳去。說:「這裡是高公館,你要找誰?」
高麗黛說:「明天你來的時候,帳房間裡一問就可以知道了!」
蕭大砲忙說:「我還在這裡,有什麼吩咐嗎?」
只有那座酒吧間是早已經布置好了,各式各樣的名酒全裝置在酒架之上,還點綴了一些玩具飾物,有日本玩偶、洋娃娃、狗熊、海賊船、泰國舞姬……
高個子說:
宋琪有點不耐煩,說:「別管廖二叔說些什麼,他們是死腦筋,只認識馬,不認識人的,這件差事,任何人去我都會不放心,只有你蕭大砲,我信任你!事不宜遲,最好馬上去辦,我還要聽你的回信呢!」
「我不曉得,大概是醫院裡的通知吧!」
「這個麼……?」宋琪的說話被塘塞了回去。
「小子,八成是賭馬贏來的!」那位缺德的帳房先生下定語說。
水聲忽的滅去了,高麗黛好像光著身子就竄上了床。蕭大砲心猿意馬,躺在沙發椅上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睡呢。
「妳這裡裝置有電話麼?」他問。
宋琪東張西望,他沒看見電話裝置在什麼地方,循著聲音找尋。好像是在那座酒吧的旁邊。
「這些傢伙根本不是什麼好來路!」
高麗黛很快的就溜出醫院的大門外去了。
宋琪由十幾歲就開始學會了駕車,後來因為家庭環境起了變化,連汽車也賣掉了,許多年來都沒有接觸過駕駛輪盤啦。
高麗黛向他投以一記飛吻,便穿進酒店的大門裡去了,宋琪深深地吁了口氣,回味著那短暫的溫馨的綺麗時光,如同午夜的南柯一夢。
蕭大砲有點不大服氣,說:「喂!我們從小在街坊裡混,連學校的大門也未有進去過,不靠打架過日子,還靠什麼東西?誰像你,從小就受教育,進過大學之門,結果到頭來還不是『賭外圍』嗎?」
但他很失望,高麗黛的倩影好像石沉大海,在H港這數百萬人口的都市之中消聲匿跡了。
聽到高小姐三個字,宋琪的心弦裡就是一震,像陰霾密佈的陰天裡突然露出一線曙光。
高麗黛在H港好像並沒有什麼朋友,蕭大砲自任職保鏢以後,和高麗黛相處了兩天,發現她除了有時候上銀行或銀樓去之外,從未有朋友往返過,甚至於連通電話的朋友也沒有。
他兩步當做三步爬上了樓梯,匆匆忙忙的就向高麗黛所在的座位過去。
「覺得意外嗎?」她問。
她的一隻手垂落在地板上,睡得十分的平靜,V字領的洋裝,胸前裂開了一枚鈕扣,那高聳起的胸脯露出一道深窪的乳壕,隨著平和的呼吸一起一伏,在她的蜂腰底上裙子撩高了,露出一雙纖長均勻的大腿,她的足趾頭是那樣的美,在趾甲上還塗了玫瑰色的蔻丹。
「阮難成?」高麗黛一愕,眼睛霎霎地似在思索,在她的腦海之中似乎並沒有這個名字呢,她很機警地立刻趨至向街的前窗,推開了窗戶,探首向街上掃望。
宋琪感到十分羨慕,這只怪他躺在病床上,沒有這種福分呢。
「當然,要眼明手快的人,比較可以耍得開一點!」
宋琪一覺醒來,嗅得滿室內都是玫瑰花香,他張開眼時,只見那斗大的病房內擺置著十餘隻花籃,全插著盛開的玫瑰,陽光由玻璃窗外透進來,照在各種不同顏色的玫瑰花上更顯得嬌艷。
「為什麼去了這樣的久?」
宋琪自枕下摸出那張美金支票,交到宋三爺的手中,說:「醫藥費一點也不用擔心,這點錢先拿去用了再說!」
宋三爺斥責說:「小子,你算長大了,但是在社會上有許多的事情你仍需要學習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妳是站在明處,那人是躲在暗處,妳還是會吃虧的,我勸妳還是報警請求保護比較好!」
好幾天過去,蕭大砲方面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宋琪在閒著無聊時,就翻開電話簿子,每一間較為高級一點的酒店旅館都一一撥電話,查詢有沒有高麗黛這位女客。
高麗黛出現在這間茶樓裡,豈不等於自貶身分麼?宋琪匆匆走進那間茶樓,正對著大街,就是一行寬敞的樓梯,帳房間在樓底下靠門口的地方。
「那末現在傷了宋琪的也是那些小鬼頭麼?」宋三爺問。
他的耳朵裡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像有許多人說話,那些聲音徒增加了他的迷糊,眼睛所見到的那些白茫茫的浮雲直在打轉。
金櫻和宋琪是「青梅竹馬」的遊伴,而且雙方面的老人家都認定了這門親事,認為是「珠聯璧合」呢。所以宋琪出了意外,金櫻會自動的隨宋老太太到醫院裡來探病。
高麗黛有了醉態,老愛笑個不停,她扭亮了電視機,拉宋琪坐到那長型的沙發椅上,她摸了摸宋琪的肩膊和他的胸脯,笑吃吃地說:「你很壯健,有你在這裡,我分外的覺得有安全感!」
宋三爺再說:「譬如說,『賭外圍』有時候苗頭不對,我們也會歇手,不過這並非是什麼大犯法的事情,我擔心你受人蒙騙,到時候脫不了身就犯不上了!」
「怎麼,你想動武嗎?」他立刻還擊,握拳向那傢伙的下腹打去,跟著給他來了一腳,那傢伙閃避不及,立時跌出四五步。
「很有進步!」
「不,我只是擔心著妳的安全!」
這是在什麼地方?又是什麼人在說話?他想掙扎起來,但是又連一點氣力也沒有。
忽而,有人伸手撫著他的額角,悲切地,哽咽著說:
宋琪自是不肯相信,再次搖首說:「我不相信妳的話,妳又是在唬我呢!」
她的座位是在二樓靠窗邊的地方,撫著欄杆可以下望街上,她那潔白的臉蛋,架者一副既黑又寬大的太陽眼鏡,露出尖尖的鼻子和圓得像櫻桃似的朱唇。她穿著敞領的洋裝露出潔白的頸項,線條非常柔和地直連到她那隻搭在欄杆上的玉臂。
他的眼簾覺得非常的沉重,像被巨石壓著了似的,想抬起來還非常的吃力,又漸漸的垂下了。
宋琪說:「這些技巧我得慢慢的學呢!」
「那末他為什麼稱呼妳為白蘭?」
宋琪忙說:「小事情,我很快就可以復元的!」
高麗黛格格笑了起來,半張星眸,輕佻地說:「你在這一方面並不老實呢!」她伸張玉臂,摟著宋琪的脖子。
華燈已上,醫院裡是一片寂寞,樓底下不時有初生嬰兒的啼聲。
「究竟是什麼人『投帖』拜門的?為什麼不教他來見我?」宋三爺氣忿未平,仍在追究這件事情。
對方一陣格格大笑,便把電話掛斷了。
「你為什麼老是查根問柢的?假如我能知道的話豈不早告訴你了?」
宋琪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納悶不已。這個女人的身分仍然是一個謎,若說她是人家的逃妾的話,高麗黛的年紀太輕了,那是很不可能的事情。
廖二虎經他這麼的一捧,立時喜形於色,他確實有著許多待辦的事情,便交代了一名弟兄照料宋琪,臨行時聲明一定替宋琪把蕭大砲找來。
宋琪回首一看,已經有三四個大漢向他湧來了,團團將他圍住逼在汽車一旁的死角。
「在酒櫃裡靠右邊第一個抽屜裡!」高麗黛閒散地回答。
「什麼差事,你且說說看!」
她又說:「在吃飯之前,小飲一番,對消化有很大的幫助!」
宋三爺走後,探病的人也少了下來,看看窗外的天色好像快接近黃昏了。
「混蛋……」高麗黛惱怒已極,咆哮著摔下了電話聽筒。
高麗黛格格笑了起來,說:「你的判斷不嫌太直覺嗎?一個人的身分是否全仗他的衣著、手飾和揮霍的金錢來作準繩?在跑馬場上認識的女人,也許在一夜之間她就完全貶價了!」
宋琪怒沖牛斗,搥掌說:「這些歹徒的手段用得可惡極了!我真得要和他們拼一拼!」
四層樓上是空著的,只有宋琪一個人住著,宋三爺兩老原打算給宋琪討一房媳婦好繼承他們宋家的香火,那整層的樓房,就作為小倆口的新居。
「逃妾?」高麗黛怔著,忽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他說我是逃妾麼?」
這個時候,那個躺在帆布椅上的大漢始算是醒來了,他發現病房內多了兩位客人,神色愕然,尤其是當前站著一位美女,使他的眼睛發直。
男人看女人,多是愛品頭論足的,高麗黛在男性的眼光之中似是完美已極,也不知道宋琪是哪一輩子修來的艷福,居然交上這麼的一位美女。
「這算是歸隱不成?」宋琪問。
「妳的設備這樣完美,是打算開酒吧間麼?」宋琪楞楞地問。
蕭大砲在旁插嘴說:「阿琪,你只管放心,我已經發動所有的力量,替你追尋毆人的兇手,只要他們在我的地盤上出現,保準逃不了!」
那位「把門」的朋友仍在帆布椅上酣睡,打呼不已。
「動手!」其他圍堵的人一湧而上。
「妳指的是哪一方面的關係呢?」
宋琪實在不勝其煩,他的心中只懸念著高麗黛,假如有人敢向他下毒手,也或許同時會向高麗黛下毒手,他為高麗黛的安全擔憂,另外還有那輛汽車仍棄在那條狹巷間,汽車的鑰匙可搞丟了……。
「唉,我等不及了呢!」
對方是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不!我想請問妳,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個地方?妳怎麼會找到『寶陞茶樓』裡來的?」
宋琪說:「有點酒味意思就行了,我還是幫忙妳收拾東西要緊!」
待廖二虎走後,宋琪立刻請醫院裡把電話接通,撥電話到「蘭心酒店」去,找高麗黛說話。
「不管,先駛出大馬路去再說,反正是要趕快離開這骯髒的地方!」
高麗黛又向宋琪說:「你假如害怕的話,不妨離去,要不然,將來你變成陪葬的,為我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你太不划算了!」
高麗黛叫宋琪駕著汽車駛進一棟有泊車設備的公寓。
蕭大砲將聽筒拾起,重蓋在座機之上,在猛然間,他的眼睛被躺在沙發椅上的高麗黛吸住了。
宋琪含糊說:「錢總歸是掙來的,省得你讓廖二虎去張羅了!」
蕭大砲不免納悶,消息是怎樣走漏的呢?但是他很氣忿的說:「怎麼?難道說你要恐嚇我不成?」
宋琪說:「你不必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我會照顧我自己的!」
護士小姐每隔一兩小時來給宋琪測量體溫一次,還服侍他吃藥。
不覺已是夜深了,電視節目也告結束。宋琪須要告辭了。
高麗黛生了氣,悻然說:「你的父親在黑社會有勢力,為什麼你不能保護我?」
「沒什麼?」宋琪的額上也現了汗跡,趕忙將盒子重新蓋起,他反覆檢查盒子的正反面以及那張撕破了的包裝紙,只奇怪上面連什麼字跡也沒有。
「爸爸當然生氣,他正忙著奔走,連絡『道』上的朋友要把這幾個傢伙尋出來!」
「我並未得罪任何人!」高麗黛扳下了臉孔www.hetubook.com.com說。
宋琪笑了起來,說:「媽媽也是對的,這年頭多搓麻將少理閒事也是養生之道!」
宋老太太是別有用心的,她希望金櫻留下給宋琪作伴,讓他們小倆口子在感情上多增進,然後再談到婚嫁的問題。
假如她在H港購車的話,等於是置產業,莫非是有長期住下來的打算麼?
「假如『投帖拜門』用化名的話,於規矩是不合的!」廖二虎說。
「一個女人,妖形怪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來路,宋琪要和她泡在一起,人家上門『投帖』送禮……」
她走進門就皺著眉宇,打量了宋琪一番,然後嘖著嘴說:「真有這樣嚴重麼?這都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蕭大砲唯唯諾諾,他反正是有酒萬事足,又斟滿一玻璃杯的酒,扭開了收音機就在沙發椅上躺下。
大概是分期付款的方式,第一期繳六萬元就可以搬進內去居住了。
「不用你管!」
宋琪甚感不安,說:「媽媽妳為我受累了,其實我什麼都不需要!只希望能夠立刻出院!」
宋琪的氣色甚佳,只是在醫院裡住得乏味,恨不得馬上就能出院。
蕭大砲仍然忿忿不平,說:
「令尊可有說什麼?」
宋琪但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即失去知覺,他倒在地上,歹徒是怎樣離開的,他全不知道?
下午的時候宋三爺又到醫院裡來詢問宋琪傷情有沒有變化。
「馬上替我把這個人找出來!」宋三爺命令說。
「我討厭看見那東西!」
是誰在哭呢?這又不是死了人!宋琪自覺挨了那幾個拳頭還不致於會喪命,沒有這樣洩氣的事情!
他趴在沙發椅上,兩隻帶血絲的眼睛睜得好像貓兒將要捕鼠,只在那一展一蹤的剎那間。
「年輕人就是這樣性急,假如挫傷的地方不讓它復元,將來出了毛病就後悔莫及了!」醫生給他勸導了一番之後,便和護士離房去了。
「那名叫阮難成的傢伙可在其中?」
宋琪忙迎起手臂架住,叱斥說:
「你會駕車否?」
宋琪說:「凡是有錢的人,身分自然就特殊了!」
宋琪按了喇叭,高麗黛扔下報紙穿出門外發嗔說:
「媽媽怎樣了!教她不要為我操心,我只要休息一兩天就會好的!」宋琪揭開了點心盒子,那是他最愛吃的「蠔油拌豬腸粉」,心中有了感慨,老人家做事情也真周到。
宋琪搔著頭皮,好像有問題未敢開口。
廖二虎說:「莫非你想利用蕭大砲和那些不良少年和阮難成他們對抗麼?那些不良少年多半是紈袴子弟,他們在馬路上欺侮孩子,惹事生非,鬧點小事情還可以,一旦出了大事情就會像一盤散沙一樣的各奔西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啦!」
「現在有蕭大砲做我的保鏢,一切都不用擔心了!」
他的心中感到惶怒,但事已至此,他又不能開小差,惟有硬著頭皮挺下去。
高麗黛要了兩客半雞快餐,另加了兩盤「沙拉」,和一客牛尾湯。
「喝醉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容易誤事!」宋琪正色說:「以這個人說話的口氣,好像妳欠了他什麼似的!」
其實宋琪的身體壯健如牛,吃這一點苦頭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宋老頭兒這樣的一把年紀就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子,香火承繼的指望也全在這孩子的身上了,哪有不操心之理。
「哈!這也是不離開打架的範圍的——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一個少女為什麼要雇用保鏢?她的身分有什麼特殊嗎?」
宋琪首先看清楚的是他的那位年邁慈祥多病的母親,真的,沒有看錯,老人家早已經是老淚縱橫了,傷在兒身痛在娘心,這是人之常情,何況宋琪以往侍母甚孝,母親也愛他如刀割肉,兒子被人毆成這副形狀,怎教她老人家不傷心。
「你被人打昏了,倒在街巷間,一個晨歸好心的賭徒,把你送到醫院來的!」
但那似乎又不可能,阮難成雖然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他又怎會調查得這樣清楚?連宋琪過往在學校裡念書的同學的名單全有了呢?
高麗黛起立說:「我得走了,還有許多事情待辦呢,改天再來看你!」
「奇怪,電話為什麼要裝置在抽屜裡?」
房間內便只剩下兩個人了,高麗黛掩上了房門,自動投懷送抱,給宋琪來了個熱吻。
「大砲你還在這裡嗎?」高麗黛在那張沙發椅上又轉過了身,發出嬌柔的聲音說。
「H港的建築物,格式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在價錢方面有差別!」宋琪說。
高麗黛走至A戶,又打開了手提包摸出鑰匙,插|進匙眼裡一擰,那房門便告打開了。真好像是她自己的屋子一樣。
他行出了「安安公寓」的大門,仰首看了天色,在最近的幾日裡,處在海洋氣候中的H港,天氣是壞透了,大白日裡老是陰霾密佈的,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場可怕的暴風雨來臨,它正和宋琪的心情相彷彿,有著預感,不可預測的事情將要發生。
「找我麼?」蕭大砲感到詫異。吶吶說:「你是誰?」
其他的歹徒隨後撲到,拳如雨下,有抓頭髮的,有拗手臂的,宋琪已失去了還手之力,只覺得昏昏噩噩的,雙手被歹徒分左右像拔河似的揪牢了,也像是要給他釘十字架呢。
蕭大砲又說:「這事情和高小姐可有關係?」
他心中想:宋琪有什麼特別的長處?高麗黛為什麼會看上他呢?
「也許這是緣分,我覺得有留下之必要時,就決意留下了!我希望能有機會過一次正常家庭的生活!」高麗黛說這話時,腦海裡好像充滿了理想,眼珠兒霎霎亮。
高麗黛沒有等候在門口,她在茶樓內的帳房口間借了一份報紙高舉著遮著了臉,好像是逃避著什麼似的。
宋三爺所住的地方並不怎樣好,由旺角街市過去靠近了鐵道一座四層樓的老式洋房。在「黑社會」混了一輩子,所剩下來的也只有這麼一棟房子。
由星期三開始,「賭外圍」的就開始忙碌了,報紙上「馬經」大擂大吹,所有的「專家」挖空心思各憑經驗妄下定論,最害煞人的是「穿雲箭」,茶樓裡隨時可以看到有人在研究「馬纜」,「貼士」滿天飛。
宋琪的腦筋內很紊亂,吃藥之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段時間。
「你可抱怨我麼?」她問。
蕭大砲便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皺著眉宇說:「真是怪事咧,前兩天你才央託我打聽這個女人的下落,現在竟然替她雇用起保鏢來了,這個女人的底細你可搞清楚了沒有?廖二叔說得對!在跑馬場邂逅結識的女人,多不會有什麼好東西,你要切實注意,免得將來惹禍上身!」
「混帳二百五,有什麼本領只管使出來,不必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掩掩藏藏的!」高麗黛激顫地破口大罵起來。
「喂,阿琪,好久沒來飲茶了,可有『貼士』嗎?」
還有,他的父親宋三爺也在場,他老人家臉上的皺紋堆成一團,既是傷心也像是在生氣,曾經在黑社會裡叱咜風雲的人物,竟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把他的兒子毆成重傷,這算什麼名堂?
「妳由『喜爾頓酒店』搬出來,當然不會貶值得太快!」
高麗黛很仔細地利用望遠鏡注看了幾棟大樓的每一扇窗戶,但是她並無所獲。
蕭大砲說:「你被人打成這個樣子,教廖二叔找我來就是要介紹我一件差事麼?」
他回答那位無名的恐嚇者雖然語氣十分的強硬,但是內心之中,仍是略有恐懼的,到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是處在明處,對方是處在暗處,隨時隨地,都可能遭暗算,宋琪就是一個例子,他已經躺在醫院裡了。
宋琪駕著那輛嶄新的青島牌小轎車回到他家屋子附近那條幽黯污穢的小巷子,這輛漂亮的小汽車好像和這條巷子十分的不相襯,但是這條街巷卻是免費的停車場,街巷的兩旁,長長的排滿著兩行汽車,幾乎連空檔的位置也沒有。
「人言可畏!」
宋琪恨不得馬上就爬起床來,高麗黛在太子道購下的那間大樓是裝有電話的,在那酒吧櫃子的抽屜裡,可惜當時宋琪並沒有抄錄下電話號碼,要不然現在正用得著呢。
宋老太太不肯走,宋三爺也幫著勸說,那些「姨媽姑爹」也七嘴八舌的,好不容易宋老太太才肯離去。
他倆開始熱吻,宋琪也由此深墮愛河矣。
正在這時候,一個工人模樣打扮的男子自走廊上走了過來,向高麗黛一鞠躬,說:
「莫非她就是大家所說的那個女子麼?」宋老太太自言自語地說:「好像還不像是個壞人呢!」
「嗨!阿琪,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膽子生了毛,把你毆成這個樣子?告訴我!我去找他算帳去!」
蕭大砲大怒,叱喝道:「你不必嚕嗦,有什麼本領只管使出來就是了!」
他吹著口哨,駕著車,心情上有無比的輕鬆,高麗黛的唇香仍縈繞在那斗大的車廂之內,那是名貴的來路貨化妝品的氣味。
宋琪張開眼,但見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在浮雲之中,渾身的神經感到劇痛,四肢痠軟無力,連抬起手來的力量也沒有。
忽的,吧櫃抽屜內的電話鈴聲又響了。宋琪即趨過去。邊說:
「哈,白蘭,我一聽就知道是妳的聲音了,那姓宋的小子可離去了麼?妳可玩得新鮮!告訴妳,就算妳把所有的錢財購置了不動產那也沒有用處,遲早還是要繳出來的!」對方是一個陰森的聲音,溫吞吞地說。
「你和蕭大砲怎麼會有了交情?」廖二虎不解地追問著說:「你們在那天打架之後,什麼時候言歸於好的?」
既然高麗黛送玫瑰花到醫院裡來,證明她並沒有遇到什麼意外的危險,宋琪空擔了許多的心事。
「已經掛掉了!」宋琪含糊回答。
宋三爺覺得奇怪,說:「怎會惹到蕭鐵頭的頭上呢?蕭鐵頭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宋琪是我的孩子,也應該放他一馬,又何必和孩子生氣呢?」
電話的鈴聲仍在響著,宋琪趨進酒吧裡去,那些所謂的抽屜,僅是一塊豎起的揭板,將它扳開,抽屜會自動的彈開,那座電話機就裝置在那上面。
「正是如此!」
宋琪說:「我不是生長在享受的環境裡!」
宋琪說:「我們別再談不愉快的事情,日落西山之後,便該是我們的世界了。」
宋三爺撫著滿首的白髮,一聲長嘆,喃喃自語說:「出院麼?說得多便當,我正在教廖二虎去替你張羅醫藥費,這兩天下來,錢不會少!」
「寶陞茶樓」並不高級,通常多是這條街位上做生意買賣的人就近聚會之所,「販夫走卒」什麼樣的人全有。
宋琪也有了幾分酒意,他哪還有心情去欣賞電視上的節目,他光欣賞身旁的一位睡美人就什麼也夠了。
「妳並沒有答覆我,阮難成是什麼人?」
他首先趨上前,拍了拍宋琪的肩膊,沉聲說:
「是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待遇如何?」
他呷了大口的苦酒,挺起了精神,自言自語地說:「他媽的,我不會像宋琪那樣的吃虧,至少要拼他一兩個!」
高麗黛說:「我不欠任何人什麼東西!」
「一定是那個狐狸精!」廖二虎一口咬定。
宋琪怔著,那位侍者又說:
「妳究竟得罪了一些什麼人?」
宋琪情不自禁,去撫摸高麗黛的秀髮,又輕吻她的臉頰。
這天正值星期六,是季末的一次大賽馬,宋琪還擔心廖二虎在馬場裡人手不夠。
「哦!是了,也或是高麗黛擔心被人跟蹤,又改了個名字也說不定!」他自言自語說。
蕭大砲剎那間心旌飄忽,也是多喝了酒的關係,心腔加速跳盪,他起了下意識的想法,宋琪究竟是哪一輩子修來的福氣,會交上這麼的一個女朋友?這簡直是人財兩得呢!
宋琪嘆了口氣,說:「我只慚愧未能盡到能力,我還擔心著歹徒或會對妳不利呢!」
「你可知道,再下次時,他們就不止這樣『收拾』你了!」廖二虎說。
他喃喃自語說:「一個人老了和圖書就是不中用啦,經常是老眼昏花的……」
「我以為這種事情無需要麻煩三爺,私下替你處理掉就了事了,何況我已經向宋琪提出警告過了!」廖二虎如「啞子吃黃蓮」似的,有冤無地申訴,固然,宋琪在三爺的「地盤」上被人毆傷,對三爺的威望頗具影響,但這不是地頭上的衝突,而是外來的黑勢力,假如說它是有「組織」的話,憑一點江湖義氣,交道是可以打得過的,最怕散幫流氓,或是個人英雄主義的亡命者,那末縱然宋三爺有更大的黑社會勢力也防不勝防矣。
正在這時,病房內走進一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他穿著一件素色鮮明的尼龍襯衫,不斷地在拭著汗,走進門,指著床上包紮著重重疊疊的紗布和繃帶的宋琪說:
「跟我走!那天晚上我們的餘興未了就結束了,今晚上我們正好延續!」
宋琪說:「阮難成恐怕是他的化名?這個人一定另有其名的!」
高麗黛善飲,蕭大砲也善飲,他們飲酒便有了伴。
廖二虎說情況並不太好,他和「道」上所有的朋友全聯繫過了,沒有聽說過有阮難成其人。
「噯,承蒙琪哥看得起,這大好的機會,我豈有放過之理,只是你被人打傷了,這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毒手?這筆帳怎樣算?最好先給我打個底子!」
「我不知道,要問宋琪自己啦!」
「這不是報警可以解決的問題!」她拍著桌子說:「我不害怕任何的一個人,對付這樣的歹徒,我知道應該怎樣去應付!」
高麗黛已跨進了病房,她的風姿還是那樣的高貴、撩人,一身玫瑰紅色的洋裝,束著白腰帶,那條腰細得好像快要折斷了。
高麗黛說:「我很機警的,而且行縱也使他們捉摸不定,他們想向我下手可不大簡單!」
唉,這真好像是出了天塌下來的大事似的,金櫻也哭喪著臉孔呆在床旁。
護士小姐給宋琪換了藥,又吃了鎮靜劑藥片,宋琪寂寞無聊,惦念著高麗黛的安全,他將那三枚槍彈捏在手中把玩,不覺徐徐進入夢鄉。
「他們竟敢這樣做麼?」高麗黛仍有怒意皺著了眉宇說。
「簡直是欺人過甚了,既然有打算趕盡殺絕就非鬥鬥不可了……」
他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只納悶在心中。
高麗黛擎亮了琉璃燈,讓它旋轉著,一面掀開了酒吧前的櫥櫃,那裡面卻是一架電唱機和一部二十三吋的電視機。
宋琪不自主地語氣也軟了下來,他俏皮的反問著說:「妳不嫌我太嚕嗦嗎?」
他心中想,莫非是阮難成那小子故意這樣出他的洋相?將他挨揍的消息到處宣揚。
宋琪又說:「我很抱歉,那輛汽車……」
「給你做醫藥費,暫時先用著了再說!」
顧富波的駕駛技術還不壞,到H港的頭一年就領到駕駛執照了。
「這就難了,換句話說,除了做女傭之外還要做女保鏢!」
高麗黛又趨至酒吧去斟酒。
在這段時間之中,分外覺得無聊,宋琪便讓那位像木頭人似的「把門大將軍」拆閱客人送來的探病禮物,譬如說,那些用錫鍋裝載著燉雞和烤鴨,在鍋子上都貼有餽贈的「姨媽姑爹」的名字,糖果餅乾和花籃上也附有名片。
她拉開了車門,很快的鑽進了車廂,揮手說:「快,快,快,我們快離開這裡!」
「你說曾尋找過整個H港,我且問你曾到過一些什麼地方?」高麗黛反問。
「你打算在這裡陪我吃晚飯麼?」高麗黛突然間語氣轉變了,她柔聲問宋琪說。
宋三爺在宣布退休時買下這棟房子原打算享幾年清福,沒想到環境逆轉,所以樓下的兩層租給了人家做當舖,自己居住在三四樓。
他心中想,高麗黛若離開了「蘭心酒店」,一定會回到她的那間寓所裡去,她孤單一人既寂寞又危險,假如能到那間大樓裡去看看,他就安心了。
宋琪住醫院的第二天晚上,高麗黛在用晚餐時多飲了一點酒,有著七八分酒意,連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她竟撥電話到醫院裡去,和躺在病床上的宋琪娓娓而談,一個電話足足打了兩三個鐘點之久。直至她在沙發椅上睡熟了,電話筒滾落在地板上。
「出院還得一兩天,最重要的是休養!」醫生說。
宋琪堅持著要把支票退還,但高麗黛輕輕地在他的臉上一吻,揮了揮手便啟開房門外出了。
「幹嘛?誰會知道你在這裡?」高麗黛很敏感,似乎知道情形不對勁了。
宋三爺皺著眉宇說:「這很難下定義,只要不犯法,不上別人的當就行!」
宋琪羞惱不已,他真想離去,但是他的腳步並沒有移動。終於,他忍住了氣憤,說:「我坦白告訴妳,那個名字叫做阮難成的傢伙曾經到過『安安公寓』,以江湖禮貌實行投帖『拜門』,他向我的爺叔廖二虎提出警告,命我不要和妳接近,否則對我不利!」
「妳認為打電話的人會住在對面的屋子麼?」宋琪又問。
廖二虎跺腳嘆息,說:「唉!我早向宋琪關照過的,在跑馬場上結識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人家已經『投帖』上門來拜過客,假如宋琪再不和那個『掃帚星』分開的話,遲早會出事情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且說給我聽聽!」廖二虎開始想套出宋琪的真情了。
他讓護士給宋琪打針吃藥之後,特別關照說:
宋琪用鑰匙啟開了車門,心中暗自猶豫,高麗黛的這輛汽車究竟是她購買的?抑或租的?借的?
那稱為是阮難成的傢伙已經自地上爬起來了,詛咒著說:
「臭王八蛋!」蕭大砲忿然地將話筒扣上,隨後又在酒櫃上取下一瓶白蘭地,滿滿的洒了一杯。
「這樣就好了!」高麗黛頷首說:「鹿死誰手總要見個高低的!」
「H港泊車最麻煩了,要過兩個街口,公共泊車處,一輛奶油色的青島牌小轎車,車號A字三六九!」
黃昏時候,宋老太太由麻將桌子下來,偷空又來看宋琪一次,她勸宋琪只管安心休養,宋老頭正向各方面奔走,務必要將兇手尋出來。
時日沖淡了感情,宋琪漸漸的把高麗黛的倩影自腦海中滌除掉了。
「除此以外,有誰會知道你在這屋子之內?」高麗黛又自手提包之中取出她那副用以賭馬的望遠鏡,向著對面的高樓大廈窺探每一扇窗戶。
高麗黛沒有回答,她趨至酒吧前,滿滿的洒了大杯的酒,又在冰箱裡取了冰塊,坐在沙發椅上,慢慢的啜著,她似在思索著對策。
「那人的姓名做阮難成,自稱是南洋來的!」
「白蘭可是妳的別名?」
宋三爺在向廖二虎斥罵:「我把地盤和孩子全交給了你,你竟連一個孩子也看管不住麼?」
高麗黛向顧富波上下打量了一番,頗表懷疑,說:「他的個子這樣矮小,行嗎?」
宋琪碰了一鼻子灰,感到憤怒,說:「我無非是想為妳解決困難,難道說,妳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麼?」
「不用說,又是恐嚇我的電話了!」他扳開了揭板,電話機自動彈了出來。
高麗黛搖首說:「你是個膽小鬼,經常疑神疑鬼的,不適宜接受這份差事,同時,別忘記了我需要有一個陪葬的,我已經選中你了!」
「妳已經醉了,在沙發椅上睡了一大覺!」
高麗黛摸出了十元給他做小賞並加以道謝,說:「我若有需要你的時候,會到門房去找你的!」
高麗黛卻搶上前搶先拈起了電話聽筒。宋琪只好附耳在聽筒之旁聽著。
宋琪困惑說:「來探病的人太多了,我應接不暇呢!」
宋琪便向護士小姐查詢,說:「玫瑰花是什麼人送來的?」
廖二虎忽的怪叫起來,說:「哼,你不用挑撥,我不會上這個當的,為一個不明底蘊的狐狸精,讓我們大家去拼命麼?」
宋琪是宋家唯一的香火,宋老太太這把年紀,身體又多病痛,自然會有抱孫心切之渴望。
宋琪不勝酒意,頭腦裡仍是亂哄哄的,他的下意識已體會到高麗黛是個知禮識恥的女孩子,並不如那個惡漢阮難成誣告她是個逃妾。
「花籃上有卡片!」護士小姐說著,在一隻用銅絲編織的花籃摘下了一張卡片遞交宋琪手中。
宋琪笑了起來,說:「我並沒有打算休隱呢!」
那叫做阮難成的傢伙,西裝被扯裂了,臉上也掛了傷,那副褐色的太陽眼鏡也摔碎了,他好像有嚴重的氣喘症,喘著氣,指著了宋琪的鼻尖說:
高麗黛可回房去了,她的寢室內有著自備的浴室,這時候可聽潑啦啦的水聲,是高麗黛作睡前的淋浴。
「我已經告訴過你,你是在自掘墳墓呢!」
蕭大砲說:「別瞧他的個子小,一拳頭打出來有百多磅,尤其是他的飛毛腿,射球門是百發百中的!」
高麗黛說:「這兩杯酒,能算得了什麼?」她好像有意一定要教宋琪學會飲酒,親自進入酒吧去調配,取出雞尾酒壺,又切了檸檬片。她邊說:「令尊在黑社會混得有點地位,照說各方面的關係都應該非常的熟悉!」
「這孩子的體格很好,大概休息個三兩天就可以復元了,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們只須要留下一個人照料他就行了!」
宋三爺憤然說:「你別老諷刺我,我是老粗出身,未有喝過墨水,你進過大學,是有知識的人,怎能向我學?假如我不明事理,怎會讓你去念書?」
宋琪取笑說:「你的算學和廖二叔相差無幾,說不定愈算愈亂呢!」
「你不愧為做保鏢的料,但是遲早還是會後悔莫及的!」
宋琪在父親的面前總歸是唯唯諾諾的。
昨晚裡一場兇惡可怕的搏鬥,猶在他的記憶之中,那幾個王八蛋仗著人多,宋琪吃了大虧,但是他不在乎這些,反正他已經認識那個叫做阮難成的臉孔,再次見面時,絕不饒他就是了。
「很可能有人知道我買下了這棟大樓,立刻就在對面買下一間廉價屋,以便繼續向我搗亂!」
不用說,宋老太太是愛子心切,督令著宋三江去做的,要不然「收山」多年的老人,又拋頭露面去動用江湖上的朋友,說出來有點不大好聽呢!
廖二虎是一臉孔老氣橫秋的,他對宋琪的作為甚感不滿,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而且被人指認為是逃妾的,竟搞得好像「天下大亂」,實在有點不划算呢。假如他不是宋三爺的獨生子的話,還應該再挨揍呢。
宋琪聳了聳肩膊。說:「我生平不害怕任何的事情,只是從來發生了任何的事情,總希望能將它搞清楚!」
「你現在可有空嗎?」
宋琪忙趨過去,幫著高麗黛察看,馬路上仍是熙來攘往,車流如梭。
「我真等不及,好幾天沒有打架,我的骨頭已經在發酥了!」
「這全是廖二叔平日的教誨!」
那兒有著幾座新建築完成的公寓大樓,相當的華麗,樓底下還有停車場的設備。
「難道說另有約會嗎?」高麗黛摘下了太陽眼鏡瞪大了眼睛說。
宋琪是宋家的獨生子,出了意外的事情,宋老太太焉有不心焦之理,她堅持著要親自留下來給宋琪照料。
宋琪搖首說:「我對飲酒還是毫無興趣的!」
宋琪再看床旁邊,那是一位拖著兩條大辮子的女郎金櫻,她是宋琪的鄰居,也是宋琪「青梅竹馬」長大的伴侶,為什麼她也會來了?
「這哪有什麼酒味道,完全成了果汁啦!」
高麗黛說:「倒是很奇怪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將那輛汽車送回『太子公寓』我的汽車房裡去,並且讓汽車門房將汽車鑰匙送到我的寓所,十點多鐘的時候又有人冒認是你的家人打電話來給我,說是你不願意和我交往了,所以遣人把汽車送了回來!」
宋琪知道焦急也沒用,現在,他唯一的希望是廖二虎通知蕭大砲來到,只有蕭大砲能幫助他做很多的事情。
高麗黛說:「我把汽車鑰匙交給你,你先送我到『蘭心酒店』去,然後你自己回家,明天再來接我!幫我布置這個新家!」
蕭大砲在地頭上稍有點勢力,而且各方面的人頭也熟,高麗黛要雇用保鏢,他是最適當的人選,必要時,蕭大砲還可以動用地頭上的「阿飛黨」,高麗黛一定可以安全的https://m.hetubook•com.com
「既然這樣,大概是恐嚇勒索,妳應該報警請求保護!」宋琪說。
「我的家人怎會知道的?」
宋琪說:「妳的意思是指要和黑社會略有關係的人物?」
「怎麼?妳買下這房子了?」宋琪問。
「我躺在病床上時,媽媽要和我談這個麼?」
果然不出所料,宋琪是被一個自稱為路人的送到醫院裡來的,他說會立刻通知傷者的家人,就匆匆的走了,果然在天亮不久之後,宋三爺兩老口子就到了。還帶來了金櫻。
高麗黛抿唇,故作神祕說:「不瞞你說,我在這裡坐著,已經有兩天了,昨天下午你是和那位爛眼疤的廖二叔一起外出的,今天我發現你一個人出來,才讓侍者去招呼你的!」
「這是人生的樂趣之一,你一定要學會這種享受不可!」
金櫻對宋老太太只是搖頭,她並不想留下。
「你只管放心,你的母親吃過藥之後,就坐上了麻將桌子啦!」宋三爺回答說。
當汽車駛過「安安公寓」的大門口時,剛好廖二虎由外面賠帳回來,他一眼似乎看見宋琪和一個少女坐在車中。
查房的醫生和護士離去不久,有人扣房門,探頭進來的竟是蕭大砲。
「是誰送來的花籃?」宋琪拉大了嗓子問。可是沒有反應。
醫生檢查過宋琪的傷勢,不斷地點頭,說:
蕭大砲有了疑問,說:「你為什麼會搭上這條線的?噢!你說姓高?是否就是你的那位女朋友?」
宋琪取笑說:「我替妳做保鏢不是一樣的嗎?」
「爛眼疤」廖二虎立在宋三爺的身旁,臉色尷尬不已。除此以外,就是平日和宋家往來頗為勤快的「姨媽姑爹」,所以整間房子內儘是黑壓壓的人頭,擠滿了人啦。
「你找誰?」高麗黛問。
好在他在這方面特別有天才,駕駛的基本技術仍在,啟動馬達徐徐向「寶陞茶樓」駛去。
最奇怪的是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也紛紛到醫院裡來探病了,是誰故意把消息透露或是傳播的呢?宋琪深感到奇怪。
宋琪頗感詫異,說:
「這個人行嗎?」
宋琪說:「阮難成先生,我們是講究明來明往的,H港是個文明的社會,我和任何人可以交朋友,和高小姐的交往並沒有錯!」
餐後,她又拉著宋琪跳舞,宋琪離開學校不久,涉世不深,對此道,僅是同學開「派對」時學了一點皮毛,類如胡鬧的「扭扭舞」,他還可以扭個幾下,正規的舞步一竅不通。
蕭大砲一直是坐落在酒吧裡,他也有七八分酒意,高麗黛在打電話時他不便打擾,扭開了電視機,醉眼模糊的,也看不清楚電視內映的是什麼節目。在偶而回首之間,發現高麗黛在沙發椅上睡熟了,電話聽筒滾落在地上。
好不容易,他算是把蕭大砲勸走了。
宋琪一看,那是他盼望已久的蕭大砲到了,立刻搖著雙手,說:「大砲,你稍安毋燥,先坐下來,我們慢慢的談!」
閉上眼時,就覺得金花亂冒,簡直好像放煙花似的,那是神經上刺痛的感覺,耳朵裡好像還聽見哭聲呢!
高麗黛取笑說:「你這個人實在不壞,只是不懂得享受!」
「唉!」宋琪一揮手,說:「我不是找你來抬槓的,我有一件現成的差事,不知道你願意接受否?」
但是宋琪覺得不好意思,在他父親的「地盤」上,連小偷撬手都不過門的,怎會有人在他家的門前惹事呢?這給他的父親太難堪了。
那工人便鞠躬退下了。
宋老太太笑了起來,她是乘著晚膳時偷空出來的,還有八圈麻將沒有下地呢,又得匆匆的趕回上桌子。
宋三爺還帶來了宋老太太特別為宋琪做的點心,老人家的心意使宋琪有點不大好消受。
「『安安公寓』『賭外圍』頗為著名,有廖二虎和你的名字沒有找不到的道理!」高麗黛已招呼侍者將茶帳結算好了,挽著宋琪的手儼如一對情侶似的,姍姍下樓而去。
「我的身上沒寫著姓名地址,又一直在昏迷狀態之中,醫院裡的人誰會去通知我的父母?」
「太意外了,為了找尋妳,我的足跡已經踏遍整個H港了!」宋琪拭著汗回答說。
「那末再給我斟一杯酒,千萬不要摻任何的東西,我要純的!」她說。
「我已經宣布破產了!」她俏皮地說。
只有其中一盒像巧克力糖似的盒子,上面什麼也沒有,輕輕搖拽,空蕩蕩的,裡面還有劈劈啪啪物體相撞的聲響。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宋琪問。
宋琪一怔,凝呆了好半晌,突而其來打這無頭電話來的究竟是什麼人?是否就是那個高高瘦瘦,戴褐色眼鏡,穿鐵灰色西裝的那個男人?他曾經在「漢宮」遞字條恐嚇高麗黛,也曾經在「漢宮」門口讓販報童子遞字條向他恫嚇,以江湖派頭自稱為阮難成到「安安公寓」去投帖「拜門」的,就是這相同的一個人麼?
蕭大砲說:「我一身大臭汗,想回家去沐浴!」
「你只要和那個女人斷絕往來,餘外的事情都無須你管!」
宋琪將電話置回原處之後,向她說:「這個打電話的究竟是什麼人?妳可認識的?」
「那你是在自討苦吃了!」那高瘦的個子揚手就是一拳向宋琪的鼻梁打去。
高麗黛大為惱火,叱斥說:「你是來調查我的嗎?」
晨間,主治醫師是一定要查房的,有護士小姐隨同著。
宋琪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知道高麗黛搬到這間公寓大廈裡來,又知道他也在這公寓之內,特地打電話來擾纏,恐嚇!
她購買的家具真個是琳瑯滿目,沙發椅就有好幾套之多,全是最華貴的。凌凌亂亂的堆在一起,還有宮燈、窗簾布、花瓶等各物。
「是恫嚇我的,他命令我立刻離開妳!」宋琪茫然地說:「奇怪,這究竟是什麼人呢?妳可認識一個姓名叫做阮難成的人?」
宋琪的心中不免納悶,昨晚上是他親自駕車送高麗黛到「蘭心酒店」去的,還在門前吻別,高麗黛走進大門去的情景仍縈繞腦際,為什麼該酒店內竟沒有這位客人呢?
高麗黛說道:「幾年來我東奔西走的,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的東南亞,實在感到有點厭倦了,發現H港這地方還不錯,打算歇下來享個幾年的清福!」
廖二虎留下一名弟兄在那兒給宋琪照料,那傢伙像個木頭人一般,由始至終坐在門前一言不發,好像是個把門的「大將軍」,也或是他會錯了意思,讓他留下來是給宋琪做保鏢的,以免再有意外的事情發生。
「這真是不打不相識!頗有點江湖氣派!」
高麗黛不滿意,自己趨過去摻了大半杯純酒進內說:「今晚上我們就在屋子內吃飯,可以打電話叫對街的餐廳送過來!」
在用晚餐時,高麗黛將屋子內的電燈黯掉,在餐桌上點起了洋燭,充滿了濃厚的「洋調」,又扭亮了電唱機播出富有情調的古典音樂。
對方起了一陣冷笑,說:「宋琪已經躺在醫院裡了,你將是第二個!」
侍者抬手一指,那是「安安公寓」斜對門的一間「寶陞茶樓」,在平日裡,宋琪也是該茶樓經常的座上客,該茶樓上下的人宋琪沒有不認識的。只奇怪這個侍者好像從未見過,他想或許這侍者是新來的。
「我相信你一定是宋琪了,我曾經警告過你,遠離這個女人,莫非你打算自找麻煩?」跟著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蕭大砲給高麗黛做保鏢,無非每日陪著這個年輕貌美的女郎吃喝玩樂,根本無所事事,頂多有時候給高麗黛劃火柴點香菸而已。
宋琪和高麗黛行出了「寶陞茶樓」的大門,高麗黛偏首問宋琪說:
那工人模樣的男子再說:「你希望找的女傭,我已經替妳物色了好幾個人,請她們明天上午來見你!」
宋琪的渾身上下都裹紮了紗布和繃帶,幾乎不能動彈,而且受傷的地方還在隱隱發痛,甚是不好受。想走出這間醫院去還不是簡單的事情呢。
「兩碼子事!」宋琪只有這樣回答。
這會兒,她聽說宋琪有了不三不四的女朋友,而且為這個女人已經在外面生過事端,現在宋琪被來路不明的歹人毆傷了,恐怕也是為這個女人而起的。這些事情的發生,對金櫻而言,心頭上另有一番滋味,這對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心是打擊太大了。
「那是他混蛋!」高麗黛拾起她的酒杯,將那滿滿的一杯酒,仰起脖子喝得殘滴不留。
宋琪有「個人英雄主義」的思想,應付幾個毛賊絕不叫饒,這樣就吃了大虧啦!
這傢伙滿臉春風,穿著棗紅色的緊身尼龍襯衫,脖子上紮有一條時髦的黑絲巾、黑長褲、紅襪子、黑皮鞋,正是H港最流行的阿飛打扮。他挺胸縮腹,顯得十分魁悟,好像大清早就飲了酒,或是宿酒未醒。他跨進房門,結結巴巴地向宋琪招呼說:
宋琪說:「恐怕一場惡戰會免不了!」
這時候,她不再有什麼憂鬱,像一頭忘憂的雲雀,借著幾分酒意,邊用著餐,又邊隨著音樂哼著。
宋三爺便向他的兒子勸導說:「阿琪,你閱世不深,在今天這個社會上,掙錢很不容易,有些錢容易掙的,有些錢是不能要的,你可要多注意!」
宋琪搖首說:「不!我另外有事情想和他磋商一番!」
高麗黛開始拆箱,她購買了零零碎碎的東西也真多,什麼樣的裝飾品都是奇奇怪怪的,可能是她由日本到H港來的關係。
忽的,他想起了高麗黛,他曾經答應高麗黛大清早就駕汽車去接她的,幫忙她收拾屋子呢!糟了,那輛小汽車還停在那條狹巷子間,那串汽車的鑰匙哪裡去了?別搞丟了就對不起人啦!
「找我……」
「停在什麼地方?」
她的房門是虛掩著的,視線可以直透到浴室裡去,蕭大砲酒眼昏花,下意識地似乎隱約看到了一幅美人出浴的圖畫。
宋琪連忙推辭,說:「我只是受一點皮肉之傷,沒什麼要緊的,誰也不用在這裡陪我,我自己會照料自己的!」
蕭大砲盛了半杯純白蘭地酒雙手遞了過去。
那些「姨媽姑爺」臨離去時,有說要給宋琪送燉雞來補身體的,有說要送水果鮮花來的……。
他吁了口氣,繼續前行,忽而背後有人向他打招呼:
「高小姐,妳要和誰鬥啦?」蕭大砲問。
高麗黛向宋琪擺了擺手,說:「你不必和我爭吵,且自己去倒一杯酒,坐下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
宋三爺要離去了,他關照宋琪要好好的養病,等到身體復元之後再研究其他的問題。
「別嚕嗦了,我先來請你吃杯酒,然後你幫我收拾東西!」高麗黛說著,取出了一瓶法國名酒就打開了,她指著牆隅的一座電冰箱說:「那兒有冰塊,給我取一盒出來,假如你要摻葡萄汁或是檸檬水的話,冰箱裡也有!」
「覺得奇怪麼?」高麗黛笑口盈盈地說:「難道說,我自己不應該有個住所麼?」
高麗黛笑口盈盈的,又取出她的那支金質的長菸嘴,裝上了紙菸。
「是誰打來的電話?」高麗黛問。
在圍牆外面豎著的廣告牌上有斗大的紅漆字寫著:「吉樓廉售,分期付款,六萬元即可入夥!」
高麗黛怎會知道他住在這間醫院裡?是否蕭大砲已經和她接洽上了?
「我們是去拜訪什麼人嗎?」宋琪問。
「當然是包括上中下三層社會!及各方面的關係!」
「也許是你在昏迷狀態之中說出了姓名地址!」
宋琪說:「妳已經大飲過了,就不必小飲了!」
宋琪火氣更旺,咬牙切齒地說:「妳不用再瞞我了,阮難成說妳是他的大哥的逃妾。」
那名陪伴他值夜的弟兄靠在帆布椅上裂大了嘴巴不斷地在打呼。
宋琪露出尷尬的臉孔,點了點頭。
「那末開車必不成問題!」高麗黛已啟開了手提包取出一枚汽車鑰匙。
「找你!」對方說。
高麗黛暫時還不願意和宋家的人見面,即匆匆告退,跟在他左邊的是保鏢蕭大砲,右邊的是司機顧富波,一呼一擁的落下樓梯,這時候也正好宋老太太緩步登上樓來。
宋琪已經調好了兩杯酒,給高麗黛遞了過去,她品嚐了一口,即發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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