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俠義雙雄
左輪泰最大的能耐,就是「隨遇而安」,他可以適應環境,反正他不論到了任何地方,總不離吃喝玩樂的。
左輪泰一聳肩,說:「誰說我要蹚仇奕森的渾水,妳未免太過敏感了!我打算旅行,是希望到一個陽光普照,空氣清新,景色如畫的地方去,比喻說,夏威夷、台灣、佛羅里達州……」
「但是關人美對你的情感不同,我臨離你的寓所時,她還特別向我關照,千萬不要帶著你同行,她似有預感,你已經是閒不住了!」
左輪泰說:「她不會介意的!」
關人美雀躍起來,手舞足蹈地,鼓著掌說:「我終於可以和你一起作長途的旅行了!」
「到了舊金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此分手!」
那檢查者沒發現左輪泰的身上藏有槍械,回首向身背後一位戴禮帽、架有墨晶眼鏡者頷頭示意。
「我可以負責,今晚上大家都可以非常的愉快結束!」左輪泰蠻有把握地說。
仇奕森搖頭嘆息說:「左輪泰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地吝嗇的?」
左輪泰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在閒著時,除了會發慌之外,有時候,會連酒飯也吃不下的。
那公寓有十餘層樓,龐大無比,住著的,多半是有相當底子的人家,光看公寓底層的停車間就可以知道,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名貴汽車,有車僮日夜輪班為他們服務。
仇奕森他替了左輪泰回答,說:「『天下第一槍手』左輪泰,向來『大雞不吃小米』,他不談報酬的,但是到了必要時,順手撈其一筆,他的財富,早已經『富可敵國』,因此,艾小姐大可不必和他討論報酬的問題,只是海底撈出來的寶物,今後要略為小心一點保存就是了!」
「狗屁,越說越不成話了!」
「要不然,怎會迷倒了『老狐狸』呢!唉!活到這把年紀,手腳都不俐落了,還要去拼老命!」
「但是我能怎樣報答呢?」
終場後,他們離開電影院,關人美忍不住罵不絕口。
左輪泰真可謂是專家了,他的煙斗手槍都造得極其精巧,而且還可以吸煙的。
左輪泰跨出車廂,保持了高度的沉著,散閒地說:「這真是一個好地方,只可惜慘黯了一些,可能是它的主人經營不善!」
仇奕森停留在出口處,東張西望,他希望艾玉琪會在他的面前出現。
左輪泰說:「聽仇奕森講一點有關他的傳奇故事,總不違法吧?」
「老狐狸,你沒受傷吧?」他問。
「你為什麼硬要派我到機場去送仇奕森上飛機?」她雙手叉腰表示出生氣狀。
仇奕森起立說:「聽說你和千面女魔王鬥法,吃了點小虧,我是特地來慰問的!」
關人美也笑了起來,說:「你錯了!除了看電影之外,我沒有一項事情是及得上你的,也沒有一項事情不佩服你的!」
「左輪泰一直是男權至上的!」仇奕森說。
「我指的不是金錢上的好處!而是你的為人,你的聲譽,你性命上的安危,種種!……」
「自然,你們兩個都是曾經闖越過『美人關』的人,臭氣相投,就沒將女人放在眼中了!」關人美呶著小嘴,表現出極其不樂地說。
「我並不需要,在倫敦我只有三十六個小時的時間,行程匆匆,很容易就打發過去的!」
「你假如這樣做就未免太可惡了!」
「你的胡鬧應該有一個限度!」
「我擔心你到了巴黎,更不想回頭了!」
左輪泰哈哈大笑,說:「幾瓶香檳酒會將我飲醉麼?」
「唉,真是恩將仇報,這年頭好人難當呢;你打算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左輪泰說。
同時,左輪泰的槍法名聞天下,歹人聞名喪膽,「不回歸海島」之行,若有他的幫助,很可能會順利得多。只可惜左輪泰傷了腿,仇奕森不忍心關人美為她的義父耽憂;再者,「不回歸海島」上的真實情況不明,萬一左輪泰相隨而去,有了個三長兩短,怎麼辦?關人美不是會怨他一輩子?
「老狐狸,你願意聽一個黃毛丫頭的支配麼?」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問!」
「飛機將告起飛,請繫上你的安全帶!」
「我飲掉這杯劣酒,謝謝你們的招待!」左輪泰趁在他們迷惑,也是一種逞能的下意識,舉起酒杯,仰脖子,咕碌碌地,將大杯的威士忌嚥下。
仇奕森得及時躍起身來進行反擊,他竄過去,足尖點地躍起,打算以雙腳向那人的胸脯跺下去。
「我雖然是被逼,但是也不妨讓你們開開眼界!」
「左輪泰先生,我們並沒有打算傷害你,就好好地跟著我們上汽車去吧!」
「歲月不饒人」,仇奕森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中年人了,這一跤將他摔得「七葷八素」。
「我的行李中卻攜帶著美酒!」
「你大可以自己去享受!」
「蠻牛比爾二世!」
「除了海盜之外,還有什麼失蹤的可能性呢?」
「但是他們指手劃腳,交頭接耳的,似針對著你而發的!」
「我們會照料他的!」那人堅決說。
「左輪泰麼?」艾玉琪好像是久聞大名了。
「看你的態度,可是完全站在關人美那一方面,對我的義女有特別的意思?」
「仇叔叔……」招呼者,是一位華人少女,她的嬌豔,是屬於中西合璧的,婷婷玉立,較之仇奕森所持有的一張照片,過猶不及。
「那三個正在上汽車的黑衣紳士,就是跟著我們走出夜總會的!」玫瑰夫人再說。
關人美不解說:「打撈公司究竟是打撈一些什麼呢?專打撈沉船麼?」
左輪泰含笑,說:「既然如此,那末在整個的旅程之中,倫敦是你最後、最自由、最輕鬆的一站,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你!」
「和空中小姐打交道就有這樣的好處,可以減少許多的麻煩呢!」左輪泰說。
酒杯斟滿了之後,左輪泰小心翼翼,雙手將它捧到窗台上,端正放下。
仇奕森兩眼灼灼,上下打量了左輪泰一番,正色說:「難道剛才的那個粗漢是你派來的?」
左輪泰坐進了車廂之內,左右兩側,有人將他挾持著,阻擋了兩邊車窗的視線。
他一點也聽不出,是什麼相熟的人向他招呼,同時,仇奕森在倫敦相熟的朋友不多,有誰會在霧中認出了他呢?
「你每次用一發彈藥,一次上一發彈藥!」德克薩斯州大漢說:「我在德克薩斯州也有一個綽號,稱為『蠻牛比爾第二』!也是神槍手之一!你可要注意,若有不軌圖謀,我一槍就可以將你打個腦髓四溢!」
「可惜艾家的雙胞胎姊妹並沒有邀請你同去呢!在養傷期間,你就安穩一點呆在家裏,修心養性,等到身體復元時,海闊天空還不是恁你亂跑嗎?」關人美說。
「不!我們到了舊金山就分手!」
「我對考古學並沒有興趣,也沒有打算惹麻煩,只是『老狐狸』獨自在疑神疑鬼罷了;現在我很希望艾小姐能把『不回歸海島』上的詳情說個清楚!也許我們在事前加以研究,到了臨時會有幫助的!」
在他們的小跑車離去的同時,三位黑衣紳士的轎車緊隨在後,分明是追蹤著。
但是那名大漢也是打鬥的能手,尚且力大無窮,他抬起雙手,接住了仇奕森的雙腿,向頭頂一拋,仇奕森便整個人飛了出去,踉蹌跌跤。
「左輪泰有一張油嘴,經常會說得天花亂墜,連樹上的小鳥也會被他騙到掌心之中呢,但是艾玉琪是我的姪子輩,不論發生任何的事情,我都得要為她負責的!」
「我聽說艾玉琪是一個美人胚子,堪稱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左輪泰又打開了話匣子。
「我過境在此只有一天半的時間停留,竟會在此午夜大霧迷惘的路上遇見了仇人,而且他又說不出結仇的道理!」
「既是交朋友,何必用兇器?」玫瑰夫人也懂得江湖上的道理,極其冷靜地問。
「不行,左輪泰已經喝了迷|葯酒,他的神智有點迷糊,需要有人照料!」玫瑰夫人說。
但是他的心坎中卻籠罩起一陣寂寞的陰影,其實,有左輪泰同行,確是愉快得多了呢!
這一杯酒下去,左輪泰臉不改色,抬手背拭了拭唇邊的殘滴,又說:「按照法國人浪漫與豪邁習俗,玻璃杯一經乾杯之後,是非砸掉不可!」
晚間七時三十分,左輪泰和玫瑰夫人已經在預訂席上坐著恭候。
「別大言不慚的,惹我們光火!」那為首者據案撅唇說。
由於他們幾個人用中國話交談,可將玫瑰夫人單獨冷落在一旁了。
「聽我的勸告不會錯,難道說你這一輩子闖蕩江湖還沒有受夠麼?」
「左輪泰,你興致勃勃的,難道說,你沒有知難而退之意嗎?」
左輪泰說:「先說原由,否則不借!」
「老爺槍!早應該報廢了!」他說著,拈起了一發匣中的彈藥。
「『天下第一槍手』左輪泰先生,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邀請你參加我們的一個小型聚會!」那持槍的傢伙說:「希望你可以欣然就道!這樣大家都沒有麻煩!」
左輪泰開啟了瓶塞,洒酒玻璃杯中,斟得滿滿的,誰也看不懂他究竟是在搞些什麼名堂?
「到了倫敦,我有好去處!倫敦最著名的是『櫥窗美人』,可是那太低級了,我有一個地方,全是貴婦名流所到之處!」
「唉,老狐狸,我們今後需要密切合作,為什麼老針對著我加以冷嘲熱諷呢?」
左輪泰說:「千面女魔王是屬於國際間諜,你我對政治都沒有興趣,談她作甚呢?」
「什麼人?……」大漢問。
仇奕森覺得這人的臉孔有點熟悉,側頭一看,失聲驚呼。
左輪泰說:「這種場面能算得了什麼?我曾經在槍林彈雨之中打滾,刀山劍林,千軍萬馬,各類的英雄好漢大會,插血為盟,飲血競技……這種名稱,你們曾聽說過嗎?『跨刀山』,『跳槍陣』,你們玩過嗎?『天下第一槍手』的綽號豈是輕易得來的?將生死置之度外,在死裡求生,還得把握自己的行為,行得正立得穩,頂天立地,打擊邪惡,不為利誘,不畏權勢,不怕恐怖手段威脅!所以,你們用錯了手段啦,不過,我在汽車上曾一再考慮,你們很可能是有求於我,否則,我們之間冒昧生平,從不相識,無仇無怨的,你們又何需要綁架我呢?我左輪泰是好漢一條,明人不做暗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們不妨開門見山,把真話說個明白吧!」
他抬手劈向那人的手腕,然而,那人將手一收,鐵尺向仇奕森的腹部反擊過來。
「第二,在貴國而言,好像是兒孫輩!」
「假如艾玉琪和我在機場錯過了的話,我知道她住在那一間酒店,我會找得著她的,不用你費心,玫瑰夫人既然到此相迎,你就只管去陪你的老相好去吧!」仇奕森說。
「玩到地中海去了麼?」左輪泰羨慕不迭。
「左輪泰先生,你真願意仗義相助,和我們同行麼?」艾玉琪忽問。
「你聽誰說的?」仇奕森不在意地問。
那大漢又告躍起,他再次拾起鐵尺,又向仇奕森撲到,揚起鐵尺就打。
「有客人等候在客廳之中!」
「吹牛!」羅拔林叱斥說。
左輪泰納悶不已。
「不瞞你說,『不回歸海島』不是一個好地方,你聽其名就可以了解,它又有別稱為『猛鬼邨』,該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地方,我仇奕森是光https://www.hetubook.com.com棍一條,天塌下來的事情也可以承當,左輪泰,你的情形就不同了,你的家中還有晚輩……」
若以玩槍者而言,一名槍手,怎會有這樣的財富呢?而且,他還好像沒把這筆巨額鈔票當做一回事。
仇奕森在倫敦停留,按照過境旅客的規定,可以有三十六個小時,也就是一天半的時間。
第二天,關人美奔走了一轉,移民局、旅行社、衛生處等地方,辦妥了旅行手續,連飛機票也訂妥了。
「你什麼時候動身?」左輪泰問。
「嗯,我知道妳對『老狐狸』至為崇拜,給妳多一點親近的機會不好嗎?」左輪泰說。
「我也曾經這樣想過,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有三個人跟著我們走出夜總會,鬼頭鬼腦的,形跡至為可疑!」
「在愛琴海的普加提群島附近,有著一座不著名的島嶼,稱為『不回歸海島』,又稱為『猛鬼邨』,據當地迷信的居民說,該地是經常鬧鬼的!」仇奕森背書似地說。
「既然如此,聽我的勸告,還是帶一名『肝膽相照』的朋友同行,會有很大的幫助的!」
「仇叔叔你們是一道同來的麼?」艾玉琪回首向仇奕森問。
「年歲不對了,手腳也不俐落啦!」仇奕森又是一聲長嘆。
左輪泰就此高興了,說:「我曾經考慮過,跟著『老狐狸』走,可以學習無算新的經驗!」
「在還未有喝著你的送別酒時,我若不別而行,就顯得不夠朋友了!」
左輪泰呵呵大笑,說:「可是這要拿出真本領來爭取的;假如說,光會綁架,仗著人多欺人少,故作神秘,藏頭露尾,借酒壯膽,那樣一輩子也不會成事的,相反地,會被江湖上的朋友恥笑,看見人就抬不起頭了!」
「有一支足夠了!」
「你真可謂是陰魂不散呢!但是我給你最好的勸告,假如你在倫敦有樂趣可尋的話,就盡量去玩樂一番,然後打道回府去,免得你的義女乾著急,雖然你們不是親骨肉,但是我可以看得出,關人美對你是情深似海的,一個做長輩的,也應該有他做長輩的風範……」
「仇叔叔!」艾玉琪再次招呼,她也學會了歐派,撲上前,來了一個擁抱,只差了接吻。
「左輪泰的煙斗手槍有十餘支之多,恁憑挑選!」她將錦盒高舉,伸到仇奕森的跟前。
「我在倫敦怎會有仇人呢?」
「艾玉琪在什麼地方等候你呢?」
「當然,你找稱手的去用!」左輪泰說:「非但可以借用一支,而且還可以另攜一支備用!」
「很難說,比喻,在深海中潛水遭遇了意外,氧氣瓶故障;遭兇性魚類襲擊;被海草困捲;海下山崩……種種,都足以危害潛水者的生命,可是,最令人感到詫異的,是艾玉琴當天並沒有潛水,她的潛水設備全留在船上!」
「是少年英俊的照片麼?」
她曾經在巴黎招聘槍手,經過了左輪泰的警告,得重新考慮人選的問題,對來歷不明身分可疑的槍手,就將他們剔除。
左輪泰吁了一口氣,向仇奕森說:「老狐狸,你可有什麼特別的見解?」
「你真是毫無情感麼?」
「我們差不多每年要看一百部電影以上,假如每一部都回味的話,腦子裏裝不下了啦!」左輪泰說。
飛機到了舊金山,只在機場作了數小時的停留,就又直飛紐約。
關人美已經很快的替仇奕森選出了彈藥,一共四十發。是分別供給兩支不同形狀的煙斗手槍用的。
左輪泰哈哈大笑,說:「奇怪的是,我的最後目的地也是到雅典去,要去拜會一位老朋友呢!」
「這班飛機是直達舊金山的,然後呢?」
「赫!脂粉姑姑,我們根本沒把妳放在眼內!」有人格格大笑。「老太太,妳無非是在自抬身份罷了!」
仇奕森並不需要寒酸到那個程度,連早餐帶晚餐都要接受航空公司的招待。
「既然這樣,我因為腿部行動不靈,一切就完全由關人美代勞吧!」左輪泰說。
關人美說:「再興奮也與你無關,醫生關照過,六個月之內,不許你參加任何的劇烈運動,否則,你將成為一個殘廢人!」
「鐵蹄夜總會」之一頓晚餐,並非是在愉快氣氛之中結束。為的是每一個人都懷有心思不同。
「海盜又是怎麼回事呢?政府方面既要保護他們的海底寶藏,因何又不能肅清海盜呢?」
「我的駕駛技術沒有錯誤,就可以說明我並沒有喝醉酒!」
關人美恨不得撲上前擁抱一番。
她興緻奕奕地回返寓所,但是左輪泰可不見了。她找遍了寢室、書房、陽台、花園……不見左輪泰的蹤影,左輪泰那裡去了呢?她拾起了電話,按照平日左輪泰愛去的一些地方,如咖啡館啦、酒館啦、「鄉村俱樂部」啦、一些平日間經常串門的老弟兄的寓所啦……
「鐵蹄夜總會」也算是甚高尚的交誼去處。不常上門又不了解行市的人,聽到它的價錢就嚇煞人。
仇奕森和左輪泰隨旅客離開機艙,步下機坪。他倆的行李,都很簡單。都是經常外出旅行的關係,除了手提的之外,只有一件是寄存在行李艙中的。
「打撈公司是幹什麼的呢?」關人美插口問。
「我可否請教你們三位,我們是到什麼地方去呢?」左輪泰問。
「進屋去吧!」同汽車而來的三個人也跟上來了。
「令嬡好像是生氣了!」仇奕森說。
「真的麼?我自己還不知道!」左輪泰洋洋得意。
左輪泰說:「我翻開了地圖,在愛琴海各群島之中,就是沒有發現『不回歸海島』!」
「你和左輪泰就愛犯相同的毛病,在出師之前,一定口不擇言,愛說不吉利的話!」闢人美笑著斥責說。
他的義女——關人美倒是一片好心腸,經常陪伴著左輪泰,到處玩樂,遊山玩水,或者是逛逛夜總會,有時候也去看看電影。
「我不遠千里而來,為的是什麼呢?」左輪泰反問。
艾玉琪再說:「不過,我現在已經覺得,有了你們二位,足可以對付無算的海盜,就無需要雇用大批的槍手,稍為僱請一兩名助陣就行了!」
「請教尊姓大名?我們之間會有什麼仇恨?」
蠻牛比爾說:「你準備用槍吧!」
「有!可是還是劣酒!」羅拔林說。
只聽得啊呀一聲,那人摔倒在地,跌了個元寶大翻身,鐵尺也飛了出手,落地之聲鏗鏘。
「我們要欣賞你『天下第一槍手』的槍法!」
「由舊金山至紐約,又由紐約至倫敦,沿途上我都有不少的朋友,會給我們安排各種不同的節目,葷的素的,聽憑挑選。對了,到了巴黎,我會替你介紹一位玫瑰夫人,唉,真是絕世的尤物,正適合我們中年人的胃口,我想,『老狐狸』,你會留連忘返的!」
左輪泰露出驚訝之色,說:「老狐狸,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站在同一陣線之上,是非愉快合作不可的!」
「既然是小型聚會,應該相當熱鬧的,為什麼駛向如此荒涼的地方?」
左輪泰要看的電影,一定要有打鬥,打得越兇越好,最好是打得血肉橫飛,頭破血流。管它是美國的或是義大利的西部片,也或是我國的武俠片,只要打得慘烈就行。
霧色正濃,在這種的時間,最好是安步當車,以手杖觸地,在霧中散步。情趣另有一番滋味,若是挾美同遊,該會有更高的情調了。
「你有什麼更高明的表演方法嗎?」
左輪泰淡笑說:「這是江湖上的朋友給我起的綽號!」
「『旦頂拿海上打撈公司』的主持人艾玉琪我還是今天才認識的,你們怎可以將這筆仇恨記帳在我的身上?她是我的至友仇奕森的姪女!」左輪泰解釋說:「仇奕森的綽號是『老狐狸』,也是一位著名的神槍手,由於他生性多疑,最不信任『玩槍使劍』的江湖上朋友,所以,他不主張用異國人的槍手,所以才不讓艾玉琪招聘槍手,這事情又於我何干呢?」
「上當了……」關人美又惱又氣,淚眼汪汪地自言自語說。
「你不請我飲一杯餞別酒麼?」左輪泰還不肯道晚安。
那自認為德克薩斯州人的大漢便抓起了酒瓶,咕碌碌地斟滿了一大杯威士忌,推到了左輪泰的面前,說:「口說無憑,我們要以事實證明!」
「你只管放心,馬上就快到了!」
仇奕森說:「在我還未有到達該地,展開調查之前,真情實況,還不能下決斷!」
「慢著,假如『老狐狸』不將事實原委詳細相告,我還不打算借給他煙斗!」左輪泰攔阻說。
玫瑰夫人向他說:「我老覺得今晚上的情形不大對勁,在夜總會內一直有人向我們注意,現在又有人向我們跟蹤!」
「如此的巧合麼?」
「你聽口音就知道我是什麼地方人麼?」那人問。
「我送你一段行程,沿途『風花雪月』,陪你吃喝玩樂一番總該可以了吧!」
「那末我要告辭了,在此先行謝謝!」
「哼,你將我們的飯碗全敲碎了,還佯裝好人!」站在左輪泰身背後的一名年輕人說,剛才就是他駕車做司機的。
他倆同時走出檢查室,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風塵金髮婦人,已撲上前和左輪泰擁抱,法國人對於接吻跟握手一樣簡單,根本就不當做一回事。
左輪泰和玫瑰夫人,是舊夢重溫,他倆盡情歡樂,在「鐵蹄夜總會」觀賞了所有的節目,飲了多瓶的香檳,又儘情跳舞,至興盡而歸。
「好的,左輪泰,我記著你了!」那大漢擰轉了身飛步遁入霧中消失了蹤影。
左輪泰哈哈大笑,說:「在巴黎我不會有什麼仇敵的,妳別疑神疑鬼!」
「你是誰?」
這幾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將他綁架至此,用意何在呢?
「要聽經過情形就別打岔!」仇奕森繼續說:「她倆的祖父,遺留下一個打撈公司,這姊妹倆成為主持人!」
「知我者,仇奕森是也!」左輪泰尚洋洋得意地說:「江湖上的老朋友稱仇奕森為『老狐狸』,我想並不全是一種恭維,實在是他有多疑的習慣!」
自然,她已經知道左輪泰是到什麼地方去了,但是看時間,已經是追趕不及了。
「那末在報酬方面……?」
艾玉琪很大方和左輪泰握手。
汽車開得很快,左輪泰分辨不出方向,但是卻知道他們是駛出郊外去的。
那人趁勢追擊,加快了腳步如飛似地撲到了,他揚起了鐵尺似是企圖擊碎仇奕森的腦袋。
相反的,屬於「兒童電影」,像什麼「洪荒時代」,「萬年怪獸」,「恐龍大鬧紐約市」……這一類屬於攝影特技,荒唐怪誕性的電影,左輪泰反而興趣特高。
「艾家的兩姊妹漂亮嗎?」她又問。
「多攜一支備用也無妨,對付海盜,要有萬全的準備!」
飛機到了巴黎著陸,迎客門前,人頭擠湧,紅男綠女,誰也搞不清楚究竟誰是迎接誰而來的。
「反正是無稽之談!這一類的電影,我就是不愛看!」
「艾玉琴的失蹤,沒有留下一點的線索麼?」
「妳的仇叔叔是因為出不起價錢而感到內疚!」左輪泰說。
「赫,有我左輪泰在,你休想報仇了!滾吧!」左輪泰狠聲說。
左輪泰說:「科學萬能,許多事情都是很難說的,比喻說,在過去時,一個人的心臟停頓,就可以宣佈他是已經死亡了,然而現在的科學家竟可以替一和*圖*書個人換上另一個人的心臟;開腸破肚,將本身的心臟切除,又從另外的一個人體或什麼動物上將心臟割下來,縫接上去,使他復活,這不是已經夠玄的了麼?」
「我自己會去配備!」
關人美已溜進左輪泰的書房裏去了,搬出一隻錦繡裝飾的木盒。她將木盒的蓋子揭開,裡面有十多支不同形狀的煙斗,用鋼鉤整齊地掛著,有如珍藏的古玩樣。
那傢伙自斟了大半玻璃杯的威士忌,仰脖子一口氣將它飲個精光,拭了拭唇皮,又說:「假如說有人打算和你爭取這第一槍手的榮銜,你會介意麼?」
「好槍法!」左輪泰聳肩笑著說:「槍法雖好,但是這種槍法是小時候我的老師教我練槍時學習用的!」
「那怎麼行?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們擔當慢客之名麼?」左輪泰正色說:「至少後天關人美樂意代表我到機場去送行的!」
「咳!」那大漢揚起了鐵尺對準了仇奕森的頭部就橫掃了一記。
關人美怔怔地說:「您認為我現在是在第幾個時期呢?」
「別打算用女色迷惑我,不管怎樣,我不會與你同行的!」
「你怎知道我們可以愉快合作呢?」
左輪泰裝做酒意上湧,怔視了這傢伙一番,說:「為什麼你要稱為第二呢?」
他倆步行著,已回返酒店門前,由於酒店是航空公司招待的,他倆住在同一層樓,面對面的兩間房間。
但是玩槍的好漢,大多數都是流浪漢居多,他們在國土上犯了案,離鄉別井流浪在外,有家歸不得;假如說,身家清白的,也或是有完整資歷的,他們也不必玩命了。
「在旅途上找尋一點樂趣並不妨礙正事!」
蠻牛比爾二世大怒,說:
左輪泰揉了揉眼睛,隨著玫瑰夫人的視線,注視了左右兩側,他的視力有點模糊,而且是天旋地轉的。
「這個事情的經過,就是我的胞姊艾玉琴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假如說,她是被海盜擄劫的話,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未有得到勒索的通知;因此,我們一定要從海盜著手……」
「是在第三與第四個時期的交替之中!」
「不!這次的聚會,我們不歡迎異性參加!」戴墨晶眼鏡者再說。
「嗯,夏威夷倒是一個好地方,我嚮往已久!」
「鐵蹄夜總會」他好像頗為熟悉,侍者對他當大爺般的看待。
仇奕森和左輪泰在機場分了手,有三十六個小時的空檔時間,左輪泰聲明過,他是要去尋樂子去的。
「老狐狸!你真是婦人之見,和我的義女一般見識!」左輪泰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出來闖蕩江湖,稍為受了一點皮肉之傷能算得了什麼?比喻說,在倫敦霧夜,你遭遇仇人襲擊,還不是我及時趕到救了你一命嗎?」
「飲劣酒就不是好酒徒,等於是虐待自己呢!我國江湖上有說:『錢是身外物』,既然身上有錢,為什麼不飲美酒而飲劣酒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些錢,留給誰去化呢?」左輪泰說著,將他身上的錢包和零鈔,一併摸了出來,像是氣忿地擲在桌上,那上面有美鈔,有巨額的法郎紙幣。
客廳中坐著的是一位中年人,五十餘歲年紀,身材壯碩,髮鬢稍有白髮,唇上一撮小鬚,舉止甚為灑脫。
「仇奕森的好朋友!」是左輪泰的嗓音。
「除了黃色之外,一無是處!」關人美插口說。
「你我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你該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這個地方碰頭吧?」
「你也曾經周遊過列國,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呢?」關人美撅唇說。
「唉,這位羅拔林先生滿懷鬼胎,我相信他一輩子也交不著朋友的!」左輪泰說。
「今晚上,由我請客,紅磨坊的鐵蹄夜總會,我先去訂位子,晚上七時半恭候,艾小姐,希望你能勸告妳的仇叔叔一同賞光!」左輪泰一臉孔向艾玉琪討好。
「那末到了巴黎我請你吃送別酒,到那時候,我們說再見!」
艾玉琪大驚,說:「你在倫敦被歹徒襲擊了嗎?」
左輪泰吩咐侍者大開香檳酒,是為歡宴嘉賓,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各有心思不同。
「打撈海底之寶藏,所以公司設在雅典,打撈地點在愛琴海!……」
「艾玉琪,別聽他說,左輪泰是因為腿部受傷,在家中閒得發慌而來的!」仇奕森說。
「左輪泰算是那一門子的好漢?」
「嗯,夏威夷的環境,對我的養病一定很有幫助!」左輪泰笑著說。
左輪泰格格大笑,說:「人生的過程就是這麼的一回事,我將妳自幼扶養長大,在第一個時期,妳是一切以我為主;第二個時期,妳向我學習;第三個時期,妳開始自主,而認為我漸漸落伍;第四個時期,妳的一切全是對的!」
「唉,左輪泰,你一定是飲醉了酒,或是精神不正常,你過去的機警何在了?」
「糟糕,我並沒有飲醉酒,但是視覺有了問題,可能是有人在我的飲料之中下了藥物!」他吶吶說,又一再地揉著眼睛。
仇奕森不樂,說:「嗯,我明白了,你是打算蹚我這一瓢渾水!」
「誰帶我去呢?你從來外出旅行,都是獨來獨往的!」
仇奕森笑了起來,說:「在這一方面,你還有很濃的興趣麼?我早已經是淡然不感興趣了!」
仇奕森很覺得孤單之感。
「既然你如此慷慨,我就多取一支備用,在此先行謝了!」仇奕森說著,就自錦盒中選出了兩支較為稱手的煙斗手槍。
「我一猜就中,否則『老狐狸』不會如此地賣力的!」關人美笑嘻嘻地說。
左輪泰每至巴黎,根本連酒店也不必住,他就住在玫瑰夫人的寓所裏去。
仇奕森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忖度,在他的畢生之中,由於行俠仗義,好打抱不平,結下的仇人自然不會少,但是在他的印象之中,還從來未有過一個像這形狀的仇人。
「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休想借此機會,跟我到雅典去!」
汽車停下來,在一家陳舊的木造房屋之前,燈光像患了黃膽病似的,有著慘黯的氣氛,大門之前有人握著一支雙管的散彈槍把守著。
那正是江湖上最赫赫有名,有綽號為「老狐狸」的江湖遊俠——仇奕森呢。
左輪泰帶著酒暈,能夠將汽車駛進了車房,已著實的不容易了。
「我覺得和仇奕森並肩旅行一定是很愉快的事情!」左輪泰說。
「這就是你我之間的最大通病,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任何的地方,都可能會遇見仇人,真是年輕時管的閒事太多了!」
不多久,可連路燈也看不見了,前路是黝黑的一片,顯然是駛往極荒僻的地方去。
仇奕森又告惱火,說:「我以為你真走向了回程了呢!」
「鼎鼎大名,華僑社會中家傳戶曉!」
「是妳的仇叔叔聘請我來協助的!」
「我從來做任何事情,沒有說臨陣退縮的!」
仇奕森為欣賞霧景,特別穿越過市區中央的海德公園,才向酒店回去。
「關人美給『老狐狸』多預備彈藥!」他吩咐說。
「『天下第一槍手』左輪泰麼?」那壯漢起立,抬起一隻馬靴踏在椅子上。
也許是在巴黎花都,每一個人的打扮都特別出色。這年度,流行的時裝,是短裙露出一雙纖長的玉腿,短統高跟皮靴。
那持槍者,伸出手來在左輪泰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檢查左輪泰是否攜有槍械?
「我們在巴黎會面!——唉,你問這個幹什麼呢?」
「你曾經上過女人的當,女人的話不應該多聽的;關人美最可怕的地方,是她管老子比管兒子更兇!」
「別說洩氣話,有老狐狸在,恁憑賊人更多,也不是你的對手,魔鬼聞說仇奕森的大名,也會歛跡了!」左輪泰吃吃笑著說。
「在德克薩斯州,稱為第二是光榮的!」
「不知道!」
「難道說,你們耽心我從中破壞?」
艾玉琪笑著說:「我們向政府申請打撈海底的寶藏,簽有合約規定,不論打撈出什麼樣的古物,都是屬於國有的,經過了鑑定和估價之後,我們才可以分得百分之十的利益,因此,若有古物遺失,政府有關方面會進行追究的,所以,最好是不惹這種的麻煩!」
「毫無成見,左輪泰在江湖上也是一位成名的人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劫富濟貧,好管閒事』,是典型的江湖俠客;只是,他的腿部受傷,他的義女一再阻止他在外『搞七捻三』,曾向我央求,別讓他參與『猛鬼邨』之行;為了左輪泰的安全與健康,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仇奕森說。
「唉,你我都是江湖上的浪蕩人,有什麼好送行的?我們今天到東,也許明天就到西了,俗語說得好,『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現在就要告辭,你們二位最好連大門也不要出去送!」仇奕森說:「能夠借得到你的煙斗手槍,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那末,你也能和我一樣地豪飲麼?我們德克薩斯州人是以玻璃杯飲威士忌的!」
汽車的速度緩慢下來,轉了兩個彎,駛上了山坡,左輪泰已經看到一塊懸掛著的農場招牌,上面是法文DE什麼的農場,剎時間就穿過去了。
仇奕森和艾玉琪吃完大餐就告退了,因為艾玉琪在巴黎方面還有許多瑣事尚待處理。
左輪泰吁了口氣,說:「我是存了心想和你們交朋友,為你們解決困難,不想到將一番好心餵了狗……」
左輪泰含笑,說:
「煙斗手槍是作為防身之用,海上打撈公司多的就是槍械呢,對付海盜,他們有自衛的力量!」仇奕森說。
「到了!」那戴著墨晶眼鏡的傢伙回答,他一面推開車門,向左輪泰說:「請吧!」
那傢伙格格大笑,笑得前合後仰的,顧左右他的手下說:「這黃種小傢伙的膽子還蠻大的呢,這種場面他居然一點也不含糊!」
「聽我的勸告,明天及時踏上回程!」仇奕森最後勸說。
左輪泰立刻了解,這個人會說中國話。
「待我先去看看!」關人美說著,大步邁進了客廳。
「少和槍手打交道反而少惹麻煩!」左輪泰說。
艾玉琪又說:「為了對付那批海盜,我正在大肆招聘槍手,趁此機會將他們清剿一番!」
關人美目送仇奕森的汽車離去之後,回返客廳,左輪泰仍在沙發上悠閒地呷著他自調剩下的美酒。
「不管怎樣,我拒絕你參加『不回歸海島』之行!」
「你再不走的話,我用此劍將你劈為兩截!」左輪泰再說。
「我將赴愛琴海去!」仇奕森說。
「別胡鬧,明天,你該乘上飛返回程的飛機!」仇奕森正色說:「除了關人美對你的關懷,你自己的健康也很重要,你的腿傷也需要休養,不宜參加危險的行動!」
「這杯酒,你到底是有膽量喝,還是沒有膽量喝?」德克薩斯州大漢再問。
飛機將告起飛,空中小姐透過麥克風請旅客繫上安全帶。
他在指定的位置上,踩了剎車,熄了馬達,拉上了停車檔,將汽車鑰匙交還給玫瑰夫人,邊說:
「我總應該有權知道,我的煙斗手槍借出作何用途?」
「我們五個人都是你的對手!」羅拔林說。
不一會,他們進入了檢查站。護照上蓋了章,海關檢查過行李。
左輪泰
www.hetubook.com.com有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姿態,他行在前面,那扇木門半掩,他一抬腳,將它輕輕踢開。
「不瞞你說,她們兩姊妹,是雙胞胎,除了在褓襁時代見過之後,始終尚未謀面,再者就是有一張照片,這年代,攝影技術已經是唬人的玩藝了,修了底片,保留美的角度,去掉醜的角度,看本人與照片,可能是兩碼子事,因此,除了艾玉琪出面招呼我以外,我根本不會知道她是誰!」仇奕森說。
關人美立時瞪了左輪泰一眼,她搞不清楚左輪泰究竟用心何在?
在對付「千面女魔王」一案之中,左輪泰負了傷,傷勢雖然並不嚴重,但經過醫生的囑咐,他一定得休養一段頗長的時間,否則,他的創傷永不會復元,到了晚年時,說不定就成為一個殘廢的老人。
左輪泰兩眼翻白,怔視著仇奕森,這傢伙的綽號稱為「老狐狸」,很可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但是大家都是江湖上跑跑的,都曾經見過世面,誰也不用唬誰,仇奕森為什麼要這樣說呢?
左輪泰大笑,說:「我從不用空槍!」
「煙斗手槍?『老狐狸』仇奕森要借煙斗手槍,一定會有一個極其動聽的故事!我正寂寞得發慌,仇奕森的故事一定是蠻動人的,快給我們斟酒!」左輪泰興奮地說。
左輪泰很肯化錢,他還是弄到了和仇奕森的座位相連的位置,好像是結伴旅行一樣。
他聽到牛鳴的聲音,顯然這座農場仍在畜牧,它並非是荒廢了的。
屋內倨坐著一名面色黝黑、牛仔服裝打扮的壯漢,體型魁梧,殺氣騰騰的。
「這又與我何干呢?」左輪泰正色說:「你如此多疑,敵友不分,到了『不回歸海島』又進入『猛鬼邨』,難保不會更疑神疑鬼的,假如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可能就此不回歸了,看在老朋友的情份之上,我是義不容辭地要去接你回來!」
「真的麼?仇叔叔你真好!」艾玉琪有著感激涕零的形狀。
「妳神經過敏罷了!」
巴黎的紅磨坊夜總會是世界聞名的,特別是它的肯肯舞,好像是全世界上「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由於紅磨坊太出名了,所以那一帶地方就稱為是紅磨坊地區了。
「不管怎樣,我只覺得荒誕!」關人美說。
「仇叔叔,你和左輪泰之間,有著什麼成見嗎?」艾玉琪問。
次日,由倫敦起飛直達巴黎的航機已開始邀請旅客登機。
「左輪泰你該為你的謊言感到羞恥!」仇奕森說。
「不管怎樣,關人美是愛護你的,這一份親情,千金難買,你應該珍惜!」
「我跟你們一起去!」玫瑰夫人說。
「午夜間有至友到訪,把盞暢談,也是人生之一大樂事也!」左輪泰興緻奕奕,已開始為仇奕森調酒,邊說:「我知道『老狐狸』飲酒最為講究,這是兩百年份以上的白蘭地,加少許的占酒,檸檬汁兩三滴,玫瑰露少許,冰塊——這是我的『雞尾酒』私人祕方,你不妨嚐嚐看!」
「唉,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將你打發走!」仇奕森喃喃說。
「你不認為那是打發光陰最佳方式嗎?」
「不必問了,我要送你去見閻王!」
「什麼令嬡不令嬡的,你們兩個就是要將我當做晚輩!」關人美嬌嗔說。
「我寧可去看哭哭啼啼的電影,哭濕了手帕,回到家裡,睡在床上,還有回味的價值!」
「還有酒沒有?」左輪泰問。
「你打算借酒壯膽麼?」
「普加拉堤群島連綿著有百來個大小島嶼,治安很成問題,有部份的島嶼根本連警察局也沒有,若發生了治安上的問題,需得隔海報案,等到治安人員趕到時,賊人早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仇奕森還來不及回答,左輪泰已經搶著說:
「你到底可以飲得下這杯酒嗎?」為首者再問。
「好吧,我們帶他走!」那人說。
「誰知道呢?他沒肯說明!」
左輪泰一皺眉宇,說:「什麼客人?姓甚名誰?」
「到了麼?」把守者問。
「還是孫子輩!」
艾玉琪說:「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可以證實,艾玉琴是否被海盜擄去的!」
「我在巴黎有一個老相好——玫瑰夫人,也許她會挽留我住上一段很長的時間也不一定!」
因之,他獨自遊玩了「唐人街」,享受了一頓昂貴的中國菜,欣賞了中西合璧的歌舞表演,各類型的酒吧閒逛了一陣,又特別觀賞了下流地區的「櫥窗美人」。
左輪泰將利劍還鞘手杖之中,哈腰將仇奕森自地上攙扶起來。
左輪泰笑了起來,說:「老狐狸,你真夠敏感的了,不過我很感到費解,論剛才的那個粗漢,他雖然高頭大馬,但絕非是你的對手,為什麼你會處於下風呢?」
「為什麼不說明原委,假如我被擊殺,將會死也不瞑目!」仇奕森再說。
左輪泰忙說:「招聘槍手可需要特別慎重行事,因為凡是玩槍的,大多數是亡命之徒,假如用人不當時,會惹起後患無窮,最要慎重……」
「為什麼說我敲碎了你們的飯碗?」左輪泰擰轉了身問。
仇奕森吃吃笑了起來,說:「海下面的古物,多數是無價之寶,有時候一件廢石頭,可能就會價值連城,打撈公司只要有所發現,一輩子也吃不完了!」
仇奕森告退了,由關人美送他離開了大門。
仇奕森說:「我只想借你的煙斗手槍用一段時期,因為行程匆匆,想訂製已經來不及了!」
「假如單憑拳腳,你們四位,以一對一而言,你們沒有一個人是對手!」左輪泰也抬高了一條腿,踩在凳子上說。
「我已經消受不了啦!」
到底東方人還有著血統遺傳性的保守。
「那是婦人之見,你別聽她的!」左輪泰說。
「唉,和你的路線完全巧合!」
羅拔林自牆角一隻食物紙箱中取出了一瓶劣酒,置在桌上。
「光陰是無價至寶,你我均已兩鬢花白,為什麼還要將光陰打發走?我們應該珍惜才對!」
「不!愛琴海的海底,多的就是古代的寶藏,甚至於傳說曾有人在那海底深處發現過一座海底之城,那是數千年前陸沉的一個都市,所以這種打撈工作是考古學家和歷史研究的學者最感興趣的,打撈公司是需得向政府申請,始能進行打撈的,利潤是百分之十,其中所得之百分之九十得要交還給政府的!」仇奕森解釋說。
左輪泰說:「對付朋友,我從不用槍,對付仇敵,一槍畢命,我不懂得你們的用意何在?」
左輪泰一聽就知道他不可能是真的蠻牛比爾的孫子,因為二世應該是兒子而非第三代的孫子,他不過是利用美國西部傳奇人物蠻牛比爾的高知名度來自抬身價而已;現在居然唬住了手下這批糊塗蟲,左輪泰也不去拆穿他,只冷冷地說:
「假如屍體可以復活的話,地球上便會有人滿之患了!」關人美冷冷地回答說:「那只是他們的白日夢,屬於幻想罷了!」
一天的晚上,關人美陪左輪泰看了一場片名「恐龍大戰猩猩王」的電影。
「我和仇奕森有不共戴天之仇,於你何干?難道說,你也打算參與結仇嗎?」
倫敦大霧,特別是在午夜過後,凌晨之前,霧色特濃,幾乎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乒!」的一聲,玻璃杯已經在板壁上開了花。
「不必麻煩,艾玉琪會認識我的,她有我的照片!」
他揚起了長劍在半空中一抖,劍鋒呼呼作響,威風凜凜的。
同時,這仇人怎會出現在倫敦?又出現在這午夜間的霧中!
左輪泰大笑,說:「由此可見,仇奕森還是不肯認老呢,你早已經發福了啦!」
「假如飛機再不起飛的話,這丫頭可能就會追到了!」左輪泰不斷地探首向玻璃窗外看出去。
「哈,多聰明!假如有人在酒中投下了重量的蒙汗藥,憑我的嗅覺就可以聞得出來,他們以最輕微的份量,所以,只讓我的神智有昏暈感,又糢糊了視線,分不出真偽!」左輪泰笑著說。
關人美一看大喜過望,因為那是她心目中最為崇拜又最為羨慕的對象。
「原來如此!我能請教貴姓大名嗎?」
「人生何處不相逢,冤家路狹,在什麼地方不能碰頭的呢?」
「你做了第一槍手,誰做第二呢?」
「旅行在外,我從不帶兇器!」
艾玉琪首先發現,說:「你將你的女朋友冷落了!」
這一番話,將那幾個人說得面面相覷,他們還真有點被搞糊塗了呢,像一些專有的名詞,如什麼「跨刀山」「跳槍陣」的?他們還真沒有玩過。
「別廢話,先看我大哥的神槍!」那有著混血種的傢伙拾起了桌上的空酒瓶猛地向大門外拋了出去。
「唉,你真會胡纏!」
他的幾個弟兄齊聲叫好,都洋洋得意,自以為了不起。
左輪泰格格大笑,說:「女兒,妳錯了,這是電影好看的原因!表現攝影與洗印上的特技,說明了技術是不斷地在進步著,同時,製片家也是藉電影表現出他的反戰心理,為反對核子試爆,他們利用萬年怪獸,向人類提出了警告罷了!」
關人美便向左輪泰提出了警告說:「不管是什麼人,反正,我不許你參加任何的活動!」
「你認為那就是嫖與賭的時間麼?」
「我只是對你關心而已!」
左輪泰便咬了一下唇皮,說:「這與你借煙斗手槍何干呢?」
再者,左輪泰就是看戰爭電影,有槍有炮,戰艦坦克,炮聲隆隆,再沒有情節,他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也可以過足癮。
實在是沒有電影可看的時候,什麼片名如「春風秋雨」、「濛濛風雨」之一類的電影,用八人大轎抬他去看,左輪泰也會拒絕的。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我有兩個世姪女兒,是雙胞胎姊妹……」
仇奕森的身旁座位,坐下了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架著寬大的太陽眼鏡,兩腿中間夾著一支鑲有銀柄的手杖。
「羅拔林,我們走吧!」那為首者一揮手,指揮著說。
「關人美是我的義女,你這把年紀,總不會想做我的晚輩吧?」
「不管怎樣,我也反對你參加我的這次旅行!」
「我們現在要欣賞你稱為『天下第一槍手』的槍法!」
在那出口處,擁抱接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些是夫妻久別重逢,有些是情人遠道來幽會,又有些是友誼性的「嘴巴握手」……
仇奕森說:「唉,假如左輪泰的義女關人美追蹤而至,我們的麻煩就多了!」
「我的綽號,有稱為『天下第一槍手』的,也有稱為『左輪泰』的,就是以耍玩左輪槍成名,現在,有了左輪槍,又有了彈藥,你們四位,並不覺得危險麼?」
「你真胡鬧,仇奕森和你一樣,都是『老江湖道』!就是不高興和我們年輕資格嫩的女孩子相處,我就算再親近也無益!」
「看電影是叫妳去娛樂,並不是叫妳去生氣的!」左輪泰說。
「大哥在等候著!」那持著散彈槍的說。
「你說來頭頭是道,那末請問你到雅典去所為何來?」
在公共場所,當眾表演,是見怪不怪的。
仇奕森和艾玉琪也準時光臨,這間夜總會的節目甚為豐富,表演者多半是世界上一流的藝人。
到了紐約,他倆轉換英國航空公司的飛機飛往倫敦。
「不管怎樣,至少,這件間諜案一定蠻有趣味的!」仇奕森說。
站在左輪泰身後兩名年輕的流浪人相對吐舌,他倆像是被唬住了。
和-圖-書
「我很感覺到你只靠兩支煙斗手槍是不夠的,我也攜帶了兩支,隨時聽你的召喚使用!」
「老狐狸,我介紹我的密友,玫瑰夫人!」左輪泰摟著他的「徐娘」過來,和仇奕森招呼。
一個人闖蕩江湖,混出了名氣,可是到了這樣的一把年紀,還是隻身一人,不論走到什麼地方去,總難免會有孤寂之感的。
「可是妳別忘記了,現在世界上有許多科學家,正在研究冷藏屍體,使屍體復活的試驗!」
「你留著自己飲吧!」仇奕森一聲晚安,掩上了房門。
這一次,仇奕森沒閃避開,腹部受創,疼痛不已,他倒退出了五六步。
「不!在旅行時,至了中途站無人管地帶,什麼人也不管你的時候,那末,總應該有個去處!」
「左輪泰,你為了排除寂寞,竟不擇手段了!」仇奕森吁了一口氣說。
左輪泰說:「我生平最高興的就是參加小型聚會,有請必到,但是最厭惡的就是被用兇器強制執行,那樣會失去了親切感,因此,我不管你們之中什麼人是主使,最好是先將兇器收藏起來,以免傷感情!」
「現在的倫敦,正是大霧的時間!」
左輪泰有著古怪的脾氣,文藝片他是從來不會去看的。就算是情節再好,或是最有名女作家的作品改編劇本,包括「新潮派」、「肉|欲派」——床戲鏡頭最多的電影,他也不屑一顧。
左輪泰將手中的手杖一抖,烏亮的外殼脫下來,那手杖內竟然是一柄雪亮鋒利的長劍呢。
仇奕森一擺手,說:「出了大問題了,這雙胞胎姊妹兩人,姐姐的名字是艾玉琴,在愛琴海負責打撈事務,妹妹艾玉琪坐鎮在雅典的公司辦事處,有關公事處理接洽全由妹妹負責;可是她的姐姐忽然失蹤了!」
「那是一個根本不著名的小島嶼,它的位置是在普加拉堤群島附近!」艾玉琪說著,自手提袋中取出了一幅「打撈許可權益」的地圖,指示了「不回歸海島」的所在位置給左輪泰和仇奕森兩人過目。
她的目的,是希望左輪泰能完全恢復健康,壯健一如往昔。
仇奕森再次一閃身,在赤手空拳的搏鬥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先要去掉敵方的武器。
木桌上有著酒瓶盞和兩支左輪槍及一匣彈藥。
「我被稱為『天下第一槍手』,不是靠吹牛得來的,走遍天下,又活到了今天,沒有一點真功夫能行嗎?你們為什麼不自量力?怎會是我的對手呢?」
「仇奕森,你那裡去?」
艾玉琪的心思是最繁重的一個,由於她的胞姊生死下落不明,整個打撈公司的重擔全落在她的身上,她那還有心情去欣賞節目呢?
左輪泰說:「這樣說,你借一支煙斗手槍去,不是打鬼就是和海盜對抗了?」
「我自我介紹!」左輪泰說:「我的綽號是『天下第一槍手』……」左輪泰以大姆指點著自己的胸脯。
「海底打撈工作一定非常地危險,利潤百分之十未免太低了!」關人美說。
「我也聲明過,我和妳的仇叔叔是『肝膽相照』的朋友,我願意自備旅費,完全不要一點酬勞而來!」左輪泰笑著說。
她說:「簡直荒唐,恐龍在幾個世紀前就已經絕跡了,怎麼會在北極試爆一枚核彈就炸出了一條被冰藏的恐龍?而且核爆還使恐龍復生了。全世界的影片商都在鬧劇本荒嗎?所以只好胡謅了!」
「唏,我們真被他三言兩語嚇住了不成?這傢伙可能生就一張油嘴,他的嘴巴比槍械還要厲害,以『唇槍舌劍』而言,他就是『天下第一槍手』了!」那架著墨晶眼鏡稱為羅拔林的傢伙給大家提醒說。
左輪泰說:「我曾經在莫斯科和俄國酒徒用漱口盃較量飲伏特加!」
下人說:「不知道,他沒肯說!」
「妳怎麼可以開爺叔輩的玩笑呢?」仇奕森擺出了一副爺叔輩的尊嚴。
「後天我會到機場去送行!」
「左輪泰……」
是那稱為「蠻牛比爾二世」的傢伙拔槍,以閃電槍法射擊的,一槍中的。
「你們還有什麼刁難的問題,不妨一塊兒端出來!」左輪泰說。
會是左輪泰故意開玩笑麼?但是和左輪泰的嗓音又絕對不一樣。
仇奕森一聲咳嗽,說:「我很懷疑是左輪泰從中搗鬼!」
他們在「鬥駱駝」的一案之中,不打不相識,交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那人說:「你自命為天下第一槍手,不感到羞慚麼?」
仇奕森搖首說:「左輪泰,你得牢記著一點,駱駝在江湖上也是位老俠客,他的生平俠義事蹟相信要比你我多上無算的倍數,他是從不傷人的,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卻是魔鬼與盜賊盤據之地,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以燒殺作為樂事的,『不回歸海島』聽它的名稱就夠不祥的了,也許你我找去了,也同樣地不回歸,此後你我的大名,就只能留給後人去憑弔了!」
「我並非是為報酬而來的,艾小姐,妳完全弄錯了!」
這時,仇奕森剛好踏上西北航空公司直達舊金山的飛機,他連一個送行的親友也沒有。
「妳還從來沒有到過夏威夷麼?」
仇奕森隨著魚貫而行的旅客,踏上扶梯,走進機艙,他一眼瞥見左輪泰端坐在他預定的座位旁。
「失蹤了?在愛琴海失蹤麼?是怎樣失蹤的?」左輪泰開始感到興趣了。
左輪泰說:「幹醫生的,有兩項最大的武器,一種是安慰病人,一種恐嚇病人,前者是心理上的治療,後者是給病人心理上的威脅,藉以表現他的醫術高明!難得『老狐狸』仇奕森到訪,我們何不把盞暢談一番呢?據我所知,仇奕森畢生的故事,多姿多彩,比我高明得多了!」
「打掉他的牙齒,他可能就不會胡說八道了!」另一名大漢說。
玫瑰夫人張惶不已,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不過有一點,玫瑰夫人知道,在那幾個綁架者之中,其中有一個人喚做羅拔林。
關人美說:「不管怎樣,天底下沒有長生不老的事情,人死了就變鬼,死了的人再復活也是鬼……我們討論電影,為什麼扯到這上面來了?」
「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讓你死後也只是做一名糊塗鬼!」他又第二次摟頭蓋頂打到。
「唉,老狐狸,你真是多疑的老狐狸呢!我是好心遭雷劈了!」
「倒是有人說,我多少年來樣子沒變!」
飛機已開始移動駛上跑道,引擎轟轟作響,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仇叔叔,您別為金錢耽憂,我早已經聲明過,一切的費用全由我負擔!」艾玉琪說。
若說,他是別具用心,那末又用心何在?
巡夜的警察,身上都有著霧中反光的背心,在這時間,最容易就是出交通事故和犯罪案件。
左輪泰回過頭去,向身後窺看了一番,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仇奕森不像左輪泰,在世界上各大都市都可以找出他特別的關係,胡鬧胡搞,聽隨他的高興。甚至於連他每到一個地方,治安人員都會先行緊張一番,早將他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
「老狐狸!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是你的!」左輪泰用他的手杖擊地,露出了他的喜悅和興奮。
艾玉琪著的是豹皮秋裝,連帽子也是豹皮的,在花都巴黎而言,這身打扮也是夠奢華的了。
仇奕森矜持了半晌,說:「左輪泰向來是以管閒事著名,這件事情我並不希望你插手!」
「不必了!等到你躺在棺材裏去之後,多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去思索!」那大漢說著,已亮出了一根鐵尺,緩慢地向仇奕森撲去。
艾玉琪墊起足尖附到仇奕森的耳畔輕聲說:「為了對付『不回歸海島』的賊人,我正在大肆聘用槍手,左輪泰的槍法聞名天下,正是最理想的人選,我們歡迎都來不及,為什麼還要拒絕他呢?」
關人美揚眉瞪眼,指著她的義父說:「你休想去蹚仇奕森的那灘渾水!告訴你,你若想到什麼地方去的話,我隨同你一起去!」
仇奕森沒看見左輪泰的蹤影,他心中想,左輪泰可能是不再相隨了,頓感到像鬆了一口氣似的,大概是左輪泰是在失望與生氣中踏上回程。
仇奕森的心情略顯緊張,他的身上沒有攜帶著任何武器,由於在事前絕沒考慮到在倫敦還會遭遇仇人的襲擊,連左輪泰借給他的煙斗手槍也沒有帶在身上。
「赫,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怕!」左輪泰豪慨回答。
「玫瑰夫人,妳最好不要愚昧跟蹤,否則只有對左輪泰不利……」
「你將照片交給我,也許我就能替你找出來!」
「不愧英雄本色!」德克薩斯州大漢翹高了大姆指說。
「現在,我可否選用你的煙斗手槍了呢?」仇奕森一哈腰,以請示的姿態說。
「也等於『契妹』之類的親戚了?」關人美插嘴說。
關人美再次插口說:「那末,艾玉琴是被海盜所擄去的囉!」
「我已經訂好了飛機票,後天就啟程,等於環繞地球一周呢,先到舊金山、紐約、倫敦、巴黎、羅馬,再到雅典……」
於是,這好幾個人,七拉八扯地將左輪泰拉上了另一部汽車,急疾駛出了停車地下室,揚長而去。
左輪泰說:「在妳心目之中,我已經是到了將近淘汰邊緣的人物了,還會有什麼人邀請我參加什麼樣的活動不成?」
「出道之後,它已經變成『雕蟲小技』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左輪泰說。
仇奕森再也無法閃避,只好抬起手肘攔架,他知道,手肘是攔架不住的,很可能連骨骼也會被鐵尺擊斷。
左輪泰回轉身來,笑口盈盈,拾起置在桌上的左輪槍,小心地,先檢查了槍輪,再檢查撞針。
「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
「嗨,你們還有大哥呢!」左輪泰一聳肩,他還無法確定這一夥人的來龍去脈。
剎時間,好幾名大漢已聚攏在他們的跑車之旁,其中一個人手持短槍,對準了玫瑰夫人的胸膛,說:「不要慌張,我們既不是強盜,也不是綁匪,並不會傷害任何的一個人,只希望和左輪泰交一個朋友!」
「關人美也不必麻煩,我會自己走出大門去!」
「左輪泰就是一個例子,他的外型文質彬彬,但是拼起命來的時候,和亡命之徒無異!」仇奕森說。
這幾個人,真的靜默下來,要看左輪泰究竟耍些什麼把戲。
「我是好奇而問!」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只希望你不要蹚這瓢渾水,因為對你不會有好處的!」
「唉,別誤會,她倆是我的晚輩,不會有什麼緋色關係的,不過艾家兩姊妹的確是很美的,特別是艾玉琪,去年雅典的藝術家年會選美,她參加競選,得到第二名!」
左輪泰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之間的仇怨是因此而來的。
「可不是麼?我夜遊回來,原打算安步當車欣賞夜霧的景色,穿過公園,聽到有打架的聲響,忍不住過來一看,正好
和-圖-書發現你躺在地上,及時打了那人一手杖!」左輪泰流露出關切的表情,說:「究竟那個人和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左輪泰再說:「我雖然是玩槍的,但是在沒有必要玩槍的地方,身上又怎會攜帶著兇器呢?並且,我以擅長玩左輪槍出名,其他槍械既不會玩,也沒有興趣,你們就大可以放心了吧?」
玫瑰夫人有著一輛豪華的小跑車,當他倆由「鐵蹄夜總會」裏出來時,左輪泰接過鑰匙,正待坐進駕駛座去。
關人美打了有二三十個電話之多,左輪泰的消息全無。
「嗯,是一個很長遠的旅行,幾乎要環繞地球一周!」
仇奕森在倫敦的關係不多,同時,因為是過境的關係,他也不願意多驚動朋友。
左輪泰並不生氣,說:「我提出的是忠告,『老狐狸』可能是對我有成見,所以故意糗我!」
左輪泰哈哈大笑,說:「『老狐狸』仇奕森還未肯收山時,正好是給我多一點學習的機會,你怎的竟勸我收手了呢?」
綽號「天下第一槍手」的左輪泰,是難得有機會在家中安靜上一個時期的。
「唉,上了年紀真不中用了!」仇奕森喃喃說:「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又及時趕到了呢?」
「那又怎樣?」
這天晚上,她們義父女兩人享受了一頓「蒙古烤肉」,飯後又去看了電影。
「二十世紀時代鬧鬼,豈不荒唐麼?」左輪泰說:「你借用我的煙斗手槍去打鬼不成?」
仇奕森說:「我來拜訪的目的,並不想多打擾,只是想借你的煙斗手槍一用!」
「妳有意思將來出山去闖蕩江湖,和這些成名的江湖前輩多交往,將來不會吃虧的,機會不可錯過!」
左輪泰笑了起來,說:「聽你的口音,是美國西部人,有槍手的氣派,流浪在外,很可能就是犯案的亡命者!」
「呸!左輪泰,你想抵賴麼?在『鐵蹄夜總會』,我聽得清清楚楚,是你向艾玉琪建議的,槍手沒有一個是好人,見利忘義,你主張叫她不聘用任何外國籍的槍手!」那是綁架左輪泰三名黑衣人中的一個,身材五短,是一名混血種,他說話的腔音透露出他有著中國人的血統。
「因為我的腿部受傷,近日裏,全仗她陪伴我打發日子,真可以說是苦悶到家了呢!」左輪泰聲明說。
「好吧,那末我們就到夏威夷去旅行,明天,妳就替我們訂機票、辦手續!」
仇奕森一聲嘆息,說:「唉,都是世姪輩的事情,因為她們的袓父輩、父輩和我都曾經有過『生死與共』之交情,她們有了困難,我又怎能袖手旁觀呢?」
「好的!到巴黎再說再見吧!」
他所住的酒店,是屬於航空公司招待的,費用包括機票之內,附帶有一頓豐盛的晚餐和早點。
下人已替他們推上了一輛鋁架製造的酒車,車上盛著各色的美酒與水晶酒杯,另外還有冰塊、蘇打水及調酒的用具,五顏六色,甚是美觀。
「我真不懂你的意思!」
左輪泰一笑,揣起酒杯,高舉起在燈光之下一照,說:「這是最劣品的威士忌,可想而知,你們幾位的貧困已到了什麼程度,我還真不忍心飲你們的酒呢;中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擅長以德報怨,寬恕待人,化敵為友,交天下朋友,假如你們各位不介意,我願意作東道,請你們飲酒,我們找個地方暢飲至天明,談肺腑之言,假如你們有什麼困難,我願意盡全力替你們解決……」
他們五個人面面相覷,誰也看不明白,左輪泰玩的是什麼噱頭?他是要用槍射擊那杯酒,打「死靶子」麼?
艾玉琪的財富,由她的時裝就可以看得出了。
「那又怎樣?」比爾二世問。
「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應付這名大漢,唯有運用他的身手,憑硬功夫去相拼了。
「別聽他胡說八道!」
仇奕森知道,左輪泰的目的,無非是想和艾玉琪相識。
「我的房內沒有酒!」
霧色茫茫,伸手不見五指,汽車的行駛,全仗車頭燈照明,穿越馬路有如蟻爬,甚至於比螞蟻還慢。
「你不認識我麼?」霧中露出了一名彪形大漢的身影,戴著鴨舌帽,身著油亮的皮夾克,由於背光的關係,看不清楚他的面貌。
「左輪泰號稱為『天下第一槍手』,害怕了麼?」那戴著墨晶眼鏡的傢伙取笑。
「誰?」他問。
「奇怪,昨天還未有聽你說起!」
「嗯,貴國各大州地方,我曾經走遍了,特別是『牛仔』的口音最容易識別!」
「廢話!」羅拔林又叱斥說:「這傢伙真像狐狸般的狡猾,憑他的一張油嘴,打算將我們唬住,然後再『收拾』我們呢!」
酒瓶尚未落地,「砰」的一聲槍響,酒瓶粉碎,玻璃碎片四濺。
「我和你相同,也是隻身一人,無牽無掛,至於收養的一名義女,她也到了自立的年齡了!」
仇奕森搖頭,說:「毫無見解,我想這個問題是需要到了現場再作研究才行!」
左輪泰很習慣這樣揮霍,花都巴黎他是經常往返的常客,畢生行俠仗義的所得,大部份是在歌台舞榭聲色犬馬的場合中送掉了。
「唉,說這些多麼的洩氣!」
「不!『不回歸海島』乃是盜賊之窩,是該地帶的海盜經常駐足之地,他們的行徑猖獗,橫行霸道,因為『山高皇帝遠』,政府的治安力量不及該島,因此,環境極其惡劣!」
「有槍在此!可以借給你使用!」他將桌上置著的左輪槍向左輪泰的面前一推。
仇奕森說:「江湖上有說——『三十年前耍不出去,三十年後收不回來。』就是這個道理,以我個人來說,耍了這一輩子,出生入死的次數不知道有多少,但經過了事後的回憶,實在感到乏味,也很覺無聊,拼打廝殺,絞盡腦汁,到最後還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人類的智慧懸殊有限,都是差不多的,有時候也會有『一念之差』的時候,那就是說,敗北了;欲反敗為勝,可真不簡單呢,但是經扭轉危局之後又如何呢?以勝利者的姿態能維持多久?所招來的卻是報復與仇殺!」
正在此危急關頭,忽的,霧中閃出一個人影,瘦長的身形,西裝革履,手中握著一根紳士手杖,他斜刺裡將手杖一揚,正好擊中了那人手中的鐵尺,鏗鏘的一聲,鐵尺被擊飛了。
玫瑰夫人的寓所是設在巴黎市鄰近市郊的一棟頗為豪華的公寓裏。
「拿酒過來!」左輪泰一面將桌上的一隻玻璃杯拭乾淨。
「我並不需要好處!」
那幾個人,又一次的面面相覷,他們真的是被左輪泰說中了,是到了窮途末路的程度,有一段極長的時間,從未見著這麼多的鈔票,一時是眼花撩亂的。
「純是巧合,說明了你我之間確實是有緣份!」左輪泰說。
「為晚輩的事情,經常是義不容辭地,為的是和她們的父輩交情不同!」
「我已經看到玫瑰夫人在迎客台上了,你可有看見你的艾玉琪?」左輪泰問。
「胡說八道!」
「何必,我多的就是彈藥,彈藥是無需要珍藏的,它應該是隨著槍械攜帶的!」
「我就是『蠻牛比爾』的孫子輩!」
「我的世姪女艾玉琪!」仇奕森只好介紹。
左輪泰一看而知,這傢伙是一名槍手。
關人美靈機一動,匆匆跑進了書房,拉開了祕密的抽屜,取出裝載煙斗手槍的錦盒,揭開一看,只見盒內,除了借給仇奕森的兩支以外,又另外的兩支也不見了。
「那怎麼敢當?……」
「不管怎樣,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而來!」艾玉琪竟為左輪泰辯護。
「有彈藥在此!」他又將彈藥匣一推。
「多麼的愉快!」左輪泰羨慕而嘆息說。
「你們使用過蒙汗藥,沒有將我灌倒就是一項證明!」左輪泰說。
仇奕森只有採用「空手道」的自衛技擊法,就地仰天倒下,兩腳|交叉,等那人撲近,對準了他的膝部,驀的一個大滾身,他的雙腳正好將那人絆倒。
左輪泰說:「不敢當,請教大名?」
左輪泰說:「老狐狸,你的考慮真多,等到關人美追蹤抵步時,也許我們早已經將事情解決掉了!」
左輪泰靠在沙發椅上,翹高了二郎腿,交叉疊在几桌之上,似在沉思,忽說:「這些日子實在無聊,我早已經悶得發慌,靜極思動,我又想外出旅行去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老狐狸,我們著實應該痛飲一番,為你洗塵也為我洗塵!」左輪泰說:「另外祝賀的是我倆第二度合作,記得在『鬥駱駝』一案中,我們合作得非常地愉快,駱駝那個老騙子可真是不容易對付呢,到了最後,我們雖然沒有戰勝,但是也沒有失敗,鬥了個平手,可說是非常地不簡單了呢;現在還有人津津樂道談論這件奇案,你也應該感到快慰了!我相信在我倆第二度攜手合作時,將會有更精采的成果!」
不用數點,那是一筆頗為可觀的數字,左輪泰的身價自然就可以由他身上攜帶著的鈔票而提高了。
「妳也知道有一個左輪泰其人?」左輪泰大喜過望。
「謝謝你的好心,我閒著的時候,比瘸了腿更覺難受呢!」
「沒有對手,怎麼較量槍法呢?」左輪泰俏皮地問。
這是花都巴黎的銷金地帶,是供揮金如土者的好去處。
「千萬不要『單嫖獨賭』!」
左輪泰吩咐下人端出美酒招待嘉賓。
關人美也呶嘴說:「左輪泰傷勢未癒,假如再管閒事的話,將來勢必會成為一個瘸腿殘廢的老人了!」
羅拔林又是什麼人呢?他們綁架左輪泰有何作用?左輪泰和這些綁架者又有何淵源?要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還得費上一番周折呢。
「也許別人也正好離去!」左輪泰說。
玫瑰夫人神魂不安地左顧右盼,說:「這地下車庫之中,好像是埋伏著有不少的人,我只希望他們不是來對付你的就好了!」
仇奕森驚訝不迭,這個人是用廣東話說的,嗓音至為特別。
仇奕森知道,再多推讓反而顯得見外了,便乾脆將它收下。邊說:「你們二位實在是太慷慨了!將來事情若平定了,也或是我能活著回來,我得讓艾家的兩姊妹好好地報答你們!」
仇奕森剛穿越過中央公園,忽的聽得有人在霧中向他招呼。
仇奕森偏頭閃過,只聽得那鐵尺的風聲打他的頭頂上掠過,假如被它掃著的話,準保是頭破血流。
左輪泰皺著眉宇,似開始了運用他的智慧,又說:「我是指綁架了妳姐姐的海盜,他們的根據地巢穴在什麼地方?妳們可有線索?」
「奇怪,我倒是很高興和你並肩旅行的!」
「我們都已經考進了『旦頂拿海上打撈公司』,憑你『天下第一槍手』左輪泰抵步。我們又全不被錄用了!」那德克薩斯州大漢說。
「你且先說明我們之間的仇恨,然後我們再結算總帳!」仇奕森再說。
左輪泰頷首一笑,以指點唇,說:「飛機要起飛了,待片刻再談!」
「臨時決定的!」
他倆回返寓所,下人報告說:
艾玉琪說:「這樣也不好,我們冷落了外國朋友,就只有她一個人言語不通!」
仇奕森裝出了生氣的模樣,雙手抱臂,趁在飛機起飛的當兒,閉目凝神,乾脆稍息午睡了。
「啊!不!你的義女關人美會埋怨我的!」
「好了!關人美就算再會胡纏,她再也追我不上了!」左輪泰已解開了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