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瘋狂的賭注
「我是討那份文件來的!」
「綁票是危害社會安全行為,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案總應當報的!」
「沙哇奴爵士,不是嗎?」古玲玉說。
駱駝的腦筋裡不斷地在思索,由於事情的變化過於倉促,他不能一敗再敗栽到沙哇奴爵士的手裡,他需要有緩衝的時間以扭轉危局,救夏落紅脫險。
「憑我犧牲佈置在檀島上十數年的整個組織,文件應該交還給我了!」
「什麼稱為正事?」駱駝故裝含糊。
「嚇,難道說要我削掉他們一層皮,還是先剁下一根手指頭,呈到你面前麼?」
稱呼駱駝為駱教授的,是哪一門路的人馬?不問而知。
「請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刁探長心焦如焚,幾乎把好話說盡了。
一般說,這是「夜遊神俱樂部」,供人通宵玩樂的,大多數是一些舞廳或夜總會打烊後轉過來的客人,帶著舞|女,以盡餘興也。
沙哇奴爵士改變了語氣,說:「假如說有兩條人命在我的掌握之中呢?」
刁探長說:「我們久別,該借此機會歡聚一番!」
「唉,我倒無所謂,重要的是你,沙哇奴爵士一定會殺你的!」
古玲玉將手中的望遠鏡一伸,指著地面上靠跑道的人群,教夏落紅看過去。
駱駝怔怔地說:「誰?」
「唔,這樣還可以有成交的機會!」
沙哇奴爵士起了一陣冷笑,說:「駱教授,你馬上就會哀痛莫名了!」
刁探長一怔,說:「那麼文件在誰的手中?」
「那個姓古的女人,你可有監視她的行動,她現在行蹤何處?」駱駝問。
彭虎說:「據我看,古玲玉和夏落紅是真正相戀,她還不致於會陷害夏落紅吧!」正在這時候,電話鈴聲響了,孫阿七拈起話筒,對方竟要求請駱教授聽電話。
「你們破獲了國際間諜案,但是主犯卻逃掉了!但是沙哇奴爵士不久就要出現在香港了,正如你說,你大可以用引渡法將他引渡回去!」
「我非得控告這間酒店不可!」駱駝詛咒說。
剛好,侍役給他們上了菜。
駱駝像是另有圖謀,接受了刁探長的邀請,離開了房間,由電梯下樓去。
刁探長正色說:「不管怎樣,我不遠千里而來,受盡你的冷漠和奚落,四五天尋不見你的人影,說實在話,我還是為那份軍事機密文件而委屈求全來的。酒店的地下室有一間不夜天的酒吧,我請你吃宵夜如何?」
「駱教授,你自命是江湖上老前輩,桃李滿天下,門徒眾多,常言說的好:『要錢的就不要命,要命的就不要錢!』沒想到你要了錢不說,還勾結官方,要取我們的命!心腸之黑,手段之辣,絕非是一個老江湖所應有的;幸好我沙哇奴及早有提防,留著這條命仍然可以繼續陪你玩,想不到我們在香港又可以碰頭了吧?」
駱駝說:「可https://m.hetubook.com.com能如此!」
刁探長的臉上一紅,說:「這件事情抱歉,我是單人匹馬到香港來的,所有的事情全仗這裡的弟兄幫忙,我派有兩個人暗中監視著古玲玉和夏落紅,他們可真像一對小情侶似的,卿卿我我,好像一刻都停不了的;遊山玩水,各種娛樂場所,節目一個接一個,幾乎沒有一分鐘的休息,星期六賭馬,賭完馬又乘飛翼船去澳門賭狗,他們登上了船,線索就此中斷了……」
古玲玉卻不同,每次五元只賭一券,而且賭的還是熱門馬的「位置」。
駱駝靜坐車廂之中,閉目凝神,把腦海之中的智慧發條打開,不斷地盤算,若抵沙田之後和沙哇奴爵士會了面該如何應付?
「這樣,我得逮捕你了!」
駱駝躲避他已經多天了,自己肚子裡有著許多煩悶無法解決的事情,哪還有興趣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多囉唆?
駱駝瞪了他一眼,說:「你認為我該把兩個年輕人的性命不顧,而先顧慮到你的烏紗帽麼?」
「駱教授,我們之間的友誼不是一天了,何必意氣用事?要不然,我就不會放你離開檀市的。」
駱駝說:「傷的是你,錢是身外之物,這一次撈不到,以後還會有機會!」
刁探長大為著急,說:「駱駝,你這是叛國的行為……」
「綁票?」刁探長也吃驚不已,說:「被什麼人綁票?在什麼地方?是在澳門麼?」
「當然是那筆老買賣了!」
這傢伙自從在檀島成為「漏網之魚」,自駕飛機逃逸之後,銷聲匿跡了一個時期,究竟他在檀島破案之後,如何向「組織」交代?受到組織什麼樣的處分?不得而知。他竟然又在香港出現了,顯見得這傢伙的後台挺硬的,仍在繼續活動呢。
駱駝說:「這事情於何仁壽何干?」
正在這時,有人推門直接進入他們的房間,那是刁探長和他的一名把兄弟。
彭虎也說:「單獨去?萬萬去不得!沙哇奴爵士一定會有陰謀的,他的槍手全到達香港了,沙哇奴爵士會一個人赴會嗎?」
「我們快離開此地!」古玲玉說。
夏落紅有湊熱鬧的興趣,也可說是古玲玉慫恿的,古玲玉表示悶得發慌,湊湊熱鬧也許可以減卻內心的煩悶。
「天底下的探長若是和你一樣糊塗的話,我們報案又有什麼用處?」
駱駝立時心中一震,他很敏感地立刻就想到了夏落紅和古玲玉。「沙哇奴爵士手下多得是職業兇手,掌握在你的手中,又何止兩條性命呢?」
「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如何?」他說到正題了。
「果然不出所料,夏落紅和古玲玉是落在沙哇奴那魔鬼的手中了!」駱駝手堵聽筒,回首向孫阿七和彭虎兩人說。
刁探長有著酒店房間的鑰匙,似乎可以通行無阻。
彭虎卻提出相反的意見:「夏落紅並非是個真正的賭徒www.hetubook.com.com,他不會專門為賭而去的!」
「現在的問題是夏落紅的安危;古玲玉是否奸細,她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的!」駱駝說。
刁探長和駱駝找到一個座位,侍役遞上菜單,上面全是洋文,但是價目卻是阿拉伯字碼。
「綁票的歹徒是勒索金錢麼?你們可有報案?」
「今晚上十時三十分,請攜同文件單獨至沙田的水上飯店見面,到時候我會給你許多的證據,夏落紅和古玲玉身上所有的證件和零星用物全在我這裡,該足夠可以做證據了吧!我警告你,不得再用什麼陰謀,否則明天就請你到大海裡去撈屍!」沙哇奴爵士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你的爪牙,查大媽,吳策,還有那個扒竊幫的老祖宗何仁壽,他們都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刁探長說:「不!這一次你是被邀請的,是被列在最受歡迎的人物之中!」
「你不去的話,恐怕有人會受苦呢!」
駱駝因為夏落紅和古玲玉突然失去了下落,甚為擔憂。他心中想,這小子被古玲玉迷昏了頭,撇下了未婚妻,會跑到哪兒去呢?夏落紅該不致於糊塗到那種程度,隨古玲玉上大陸去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兩敗俱傷了!」
駱駝哈哈大笑,說:「沙哇奴爵士,你的確不簡單,我純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假如說我們是公平交易,大家不用陰謀暗算,相信我們彼此之間都會非常的愉快,閣下就是既要文件,又要性命,所以下場就很不痛快了!」
「我向來做任何事情,都是以心換心的,你囑咐的事情,一定照辦如儀,但是我求你的事情,何時交卷呢?」
「什麼好消息?」
「沙哇奴爵士又有什麼新的噱頭?」駱駝問。
刁探長急忙問:「現在那位女賊在什麼地方呢?」
「無論如何,我得設法禁止你將秘密文件交到國際間諜的手裡去!」刁探長氣呼呼地說。
駱駝說:「刁探長向來一毛不拔的,為什麼今天樂意破費呢?」
沙哇奴爵士的約會,駱駝是非赴會不可的,他安排好孫阿七和彭虎應負的任務。約十時左右他整裝,腋下挾一隻公事包走出酒店,坐上一部招來的計程車,駱駝匆匆鑽進車廂,命司機直駛沙田。
「哈!」駱駝說:「你憑的是什麼呢?」
「有好消息!」駱駝忽而手舞足蹈地說。
「不勞你的駕,我不願演出流血事件,我要為兩條肉票的安全著想,今晚上拜託,別跟蹤我,否則一切的後果你負全責!」
「夏落紅確實在你的掌握之中麼?」駱駝反問:「奇怪了,這傻小子受了古玲玉的誘惑,說過已退出你們的間諜網呢,真想不到她真會做出這樣的傻事!」
「現在有你的證明,當然他們是在澳門被綁票了?」駱駝氣呼呼地說。
刁探長一反平日作風,還自動地要了酒,純是攀交情的形狀。
駱駝一看,倒https://www.hetubook•com•com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又是檀島那位刁探長到了。
平常出版僅能賣二三萬份的報紙,到了週末,會高昇至六七萬份,天底下的大事、國際新聞、社會新聞,全塞到三四版去了,一版的頭條新聞,全是「馬經」。
刁探長不肯相信,自然非但刁探長不會相信,連孫阿七和彭虎也認為駱駝的這一著是恁怎的也騙不過刁探長的,除非是哄三歲的小孩子。
「不!」刁探長忙解釋說:「一切的條件是依你的!」
夏落紅被嚷的莫名其妙,說:「什麼事情?」
「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夏落紅在你的掌握之中?」他又問。
「若以治安而言,這種人皆曰可殺,留在社會上後患無窮,不如教他早死投生!」
「夏落紅和古玲玉在我的手中,相信你會感到有興趣的!」沙哇奴說。
每逢週末,香港的居民,泰半處在賭馬的狂熱之中。
「唔!是沙哇奴爵士麼?久違了!」駱駝的神色為之一怔,頓覺得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哼,告訴你,歹徒勒索的不是金錢,而是你正急需要保住你的那頂烏紗帽的文件呢!」駱駝說。
「這是我的事情,於你無涉!」
「這是不得已的做法,總該有替死鬼出來替大家把事情解決!」刁探長說。
「我和鄺局長的交情並不厚,同時在檀島時他又沒給我特別優待,我是毋須為他操心的!」
「難道說,今晚上就交換肉票麼?」
孫阿七分析著說:「以近日夏落紅暈頭轉向的情形來說,他跨進了別人的圈套一點也不足為奇,以沙哇奴爵士的口吻一再強調夏落紅和古玲玉是雙雙被擒,我看內情頗有蹊蹺,很可能是古玲玉從中策劃,使夏落紅落入奸人之手的!」
刁探長毫不客氣地推門進來,他的身後還是跟著那位海灘上遇見的便衣。
「你估計得太便宜了!」駱駝故意裝瘋扮傻說:「你以為請我吃這頓宵夜就可以解決這筆交易麼?」
孫阿七是鬼靈精比較敏感,他說:「週六和週日,澳門都賭狗,夏落紅和古玲玉是否會到澳門去玩了?」
夏落紅接過望遠鏡,俯首向下窺望,邊說:「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
夏落紅的賭注下得很大,買賭券都是一次十多張這樣買的。除了熱馬之外,必搭配冷馬,輸足或是贏足。
「沙哇奴爵士!」對方說。
「逼死人不償命嗎?」
夏落紅赫赫大笑,說:「沙哇奴爵士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領,也不敢在香港胡來的!」
夏落紅失笑說:「沙哇奴是個偽裝紳士,他憑什麼殺我?我和他是無怨無仇的!」
「哼,這傢伙跑到香港來幹嗎?他不是檀島破獲的國際間諜案的漏網之魚嗎?」
「為什麼?你為什麼怕他?」
駱駝說:「世界這樣大,有海風椰樹的地方多的是!我何必要回檀島去做hetubook.com.com不受歡迎的人物?短短的假期內做了十多天的囚徒!」
「出了什麼意外嗎?」
「唉!混蛋!」駱駝跳腳咒罵:「有糊塗的探長,就有這樣糊塗的弟兄!」
古玲玉手執望遠鏡,她不是在看馬,而是在人堆之中看人,忽而她大叫一聲:「不好了!」
駱駝呆了片刻,正色說:「丟那星,你一輩子也辦不到的,你已經註定了失敗的命運,因為文件並不在我的手中呢!」
刁探長點首,說:「我不遠千里而來,是為渡假不成?」
「我幫你帶大隊人馬去包抄!」刁探長自告奮勇說。
「食髓知味,何必死而後已?我領教過一次滋味,不再有興趣了!」
孫阿七提醒駱駝說:「這是他叫你去自投羅網!」
駱駝怔征地呆著,喃喃說:「今晚上十時三十分……」
「哼,騙子,我上你的當上多了,你的騙術已經不靈啦!」刁探長說:「你休想再捉弄我,反正我已經混不下去了,就算拼也和你拼了!」
駱駝一聲冷嗤,說:「什麼駱大哥、駱二弟的,你以前都稱呼我為大騙子呢!」
刁探長怦然心跳,說:「你是說那份文件還在她的手中麼?」
「可千萬拜託不要故意拖延時間,要知道鄺局長快急昏頭了!」
駱駝的情緒也顯得略為有點不大自在,他咯了口痰,潤了潤喉嚨,說:「哪一位?」
刁探長所急的,並不是沙哇奴爵士的問題,而是珍珠港海軍招待所失竊的文件的問題,沙哇奴爵士是否會出現在香港?能否用引渡法將他押解回檀島去,刁探長好像都不關心。
「這個老傢伙怎麼也出現在香港了?」古玲玉喃喃說。
孫阿七和彭虎奉命整個香港可供玩樂的地方全跑遍了,就是找不到夏落紅的影子,夏落紅經常喜歡出現的幾個公共場所,彭虎和孫阿七都留下了線索,拜託了帳房先生,相熟的侍役只要是夏落紅出現,馬上要他們打電話相告。
駱駝點了點頭。
駱駝說:「香港的海灘也很好,海水碧綠,陽光也不錯,假如說換上游泳衣,躺在海灘上,大可以白日做夢!」
「新的問題是在你的身上,我央託你辦的事情,可有替我辦妥?」駱駝說。
所謂「位置」,就是跑頭二三名都有彩派,不過輸掉就是五元,而贏也贏不多,有時候贏得只是幾角錢而已。
「那倒不必,不過憑空說大話,也很乏味就是了!」
駱駝哈哈大笑,說:「你們真是民主國家的恥辱!」
「這個人是誰?」他問。
計程車最樂意跑長途,司機先生推上了牌檔,踏滿油門便疾駛出市郊,向沙田去矣。
駱駝指著刁探長的鼻子,氣勢洶洶地說:「夏落紅和古玲玉全被綁票了!」
「不管怎樣,這裡已經成為是非之地了,我們走吧,最好是趕緊離開香港!」古玲玉惶惶不安地說。
夏落紅以望遠鏡窺和-圖-書望了好半晌,他發現了一位穿著花格子絨上裝的紳士,高瘦的個子,狹長臉龐,半禿著頭,圓杏眼,鷹爪鼻,滿臉濃鬚,架著單一隻紳士眼鏡,這個人看來面善。
週末是賭馬最激烈的日子,「跑馬地」人山人海,下午二時開賽,上午十一點多馬場的進口處便排滿了長龍,但見紅男綠女,你推我擁的,交通阻塞,汽車早已經繞道而行,賣熟食的小攤子擺滿在街邊。
「你的那位義父可把他騙慘了,害得他家散人亡,所有的事業全毀了,並且有家歸不得,他為國際間諜畢生建立的功勞也化為灰燼了!」古玲玉正色說:「他必定是為報仇而來的!」
駱駝也板下了臉色,說:「丟那星,別忘記了這是香港,並不是夏威夷呢!」
可是門鎖「卡啦啦」的一聲,自動擰開,探進一個人頭,鬼頭鬼腦地向內探望了一番。
「還有!」駱駝又說:「下手盜竊那份文件的女賊,也出現在香港啦!」
正在這時,門外又有人拍門,駱駝以為又是僕役來找麻煩,叱斥說:「沒你的事,別再來麻煩我!」
駱駝懶得研究菜單,找價錢最貴的點了一大堆,反正是刁探長請客,何不充闊客呢?
駱駝吃吃而笑道:「你是指那份軍事機密文件麼?」
「我叛了哪一國?」
「怎麼啦?駱教授,你被嚇傻了嗎?」沙哇奴爵士說:「不要喪魂落魄似的,我要的只是那份文件,你的義子和古小姐,我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連汗毛也不掉一根,回到你的身邊!」
刁探長臉色大變,吶吶說:「駱駝,我的祖師爺,你該不致於將文件交給歹徒,而不交給我吧?」
孫阿七說:「也許古玲玉會有什麼陰謀?」
刁探長說:「現在我可歡迎你回去!」
駱駝拿起刀叉,指著菜碟說:「餓了,吃完這份大餐再說!」
「唉,駱大哥,我找你好幾天了,為什麼一直避不見面?……」他說。
「哎!瞧你們三個,好像是在開小組會議呢,是否發生了什麼新問題了?」刁探長以手指頭扣著鑰環洋洋得意地笑著說。
駱駝說:「別忘記我是被限制離境的!」
駱駝矜持著說:「現在的問題,是夏落紅和古玲玉兩人究竟是否落在他們的手裡?」
「駱教授,不必貧嘴了,假如想夏落紅和古玲玉安全無事,趕快將文件交出來,要不然請你到大海裡去收屍吧!」
刁探長愕然,說:「你說的是那個正被歹徒綁票的女孩子古玲玉的手中麼?」
駱駝點了點頭,說:「你需要的文件,正在那位我讓你派人釘牢監視著的女孩子的手中!」
「我派的弟兄說,澳門並非他們的管區,所以他們目睹古玲玉和夏落紅上了船後,就折返了!」
駱駝說:「我無暇和你鬥嘴,現在當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救出古玲玉跟夏落紅的性命!」
「為什麼線索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