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先禮後兵
「你們是在恫嚇我了?!」仇奕森說。
林淼甚為著急,抬起手說:「我可以指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
「中國館的蒙古烤肉店不是很理想麼?它是力霸鋼架建築物,在它的頂端上,正好環視所有的槍靶!」
林淼說:「我向任何人也不會吐露,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極端危險的事情,仇奕森已經邀請『羅氏父子電子機械工程公司』更改了防盜電子設備,是由羅國基老先生親自動手改裝的,誤觸機關就會觸電!」
林淼愕然。「駱駝又為什麼要陷害左輪泰呢?」
左輪泰和關人美自動入席。
他將汽車連同林淼一併交給關人美,說:「帶他去見朱黛詩,一切的問題,可以讓朱黛詩向林淼先生自己解釋!」
仇奕森說:「你能指出來麼?」
「你選在什麼地方射擊你的神槍呢?」
朱黛詩躲避風頭,暫時居住在該農舍之內是最安全不過的。
左輪泰向她擺手,說:「聽我說下去,值夜班的警衛室有咖啡和夜點招待,是商展會安排的,是由對街一間叫『哈利小吃店』承包的,這個時間,該小吃店早打烊了,每夜均由店東哈利的小女兒菩娣親自將咖啡、熱狗或牛肉餅等物送過去。菩娣年約十六七歲,天真活潑,那些侍衛經常和她開玩笑,吃豆腐,排解午夜的寂寞,對我們是十足有利的!」
朱黛詩的形容憔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由屋內奔了出來,發現汽車上坐著的是關人美和林淼時,不禁一怔,畏縮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
左輪泰和林淼乾了大杯的葡萄酒,然後說:「朱小姐避難到此,你是到此來訪的第一個客人,相信經過情形你已經全盤了解了,我們為你蒙受不白之冤感到很抱歉,同時,你在警署沒有吐露朱小姐的姓名,我們也感激不盡!」
朱黛詩大為吃驚,吶吶說:「盜寶還打收條麼……」
他還打算讓朱黛詩運用「愛情的力量」絆住林淼。一方面藉此了解林淼和駱駝之間的關係,這對左輪泰的兩方面作戰很有一點幫助呢。
「兩萬美元,但這足夠蓋一棟相當大的孤兒院房舍了!」
「不知道……」
夏落紅露身,雙手抱臂,吃吃笑著跨進了門,滿不在乎的一副樣子,點頭說:「我們特地拜訪,是希望談交易而來的,仇老前輩以槍相向,未免太不客氣了吧!」
「滿山農場」的命脈懸在朱黛詩的身上,她不能再發生什麼事情,否則「滿山農場」就完全結束了。左輪泰縱然有天大的本領,也不能為朱黛詩分擔兩件官司!林淼的要求並不過分,他只希望能和朱黛詩見上一面,問明事情的原委。因之,左輪泰決意帶林淼至「滿山農場」和朱黛詩見面。
「不!我和仇奕森接近的原因,完全是為了妳……」林淼說溜了口,不覺臉上一紅。
仇奕森自覺僥倖,大敵當前,真是一步也不能疏忽。
「駱駝,我願意放棄賭注,賠償你的損失,請替我把兒子弄回來!」林邊水仍戰戰兢兢地說。
「將贗品盜出來麼?」
朱黛詩帶領著林淼上至山頂,上面有一個很大的操場,有鞦韆架、旋轉木馬、亭台、滑梯,像是兒童的遊樂場。
「仇奕森佈置這種圈套,對他毫不發生作用,天壇展覽所內的寶物已調換了贗品,倘若失竊,對他反而有好處,等到保險展出期滿,他再將寶物原物歸趙,保險公司的責任結束,同時又收到宣傳效果!」
仇奕森憤然說:「穿夜行裝飛簷走壁、帶著繩索和哥羅方,還說什麼拜訪談交易?未免欺人太甚了!」
林淼好容易打開了話匣子,說:「『滿山農場』是屬於什麼人的?」
「為了『燕京保險公司』,仇奕森逼得出此下策,兩件寶物在他的手中才比較安全!」
「將你手中的紗布扔下,這種手段也未免太卑鄙了,難道說,這也是大騙子駱駝的傳授麼?」仇奕森說著,握著短槍,離開了座位移步向孫阿七走過去。「正好,幹飛賊的勾當,身上必帶有繩索,大可自行綑綁,可以省掉我很多的麻煩呢!」
「這和邦壩水庫的玉葡萄事件又有何關係呢?」他提出了新的問題。
「多少?」
「那麼請坐,不得玩花樣,要不然,我的槍下是不會留人的!」仇奕森說。
「不,不,我為的是要找尋朱黛詩小姐的下落……」
關人美搖首說:「按照經驗,午夜二時至凌晨五時,是夜行人最活躍的時間,你選擇得並不高明!」
「只管放心,『老狐狸』絕想不到我們會來得如此的快的!」
在此幽靜死寂的街面上駛來了一部汽車,拐入了岔巷,在巷中劃著白線的停車處安靜地停下,車燈也告滅去。
林淼看著眼前的一片荒涼,還真像是一座「盜匪窩」,不由得心中就打了一個寒噤。
「他們之間有著什麼心結麼?」
「不瞞你說,不管在任何情況之下,我原訂的盜寶計劃不變,這消息,你是否會提供給仇奕森或是轉告駱駝?」
次晚,夜闌人靜,都市在睡眠之中。「金氏企業大樓」的電燈十有八九已經熄滅。
忽的,一陣汽車馬達聲響自遠而近,來至葡萄園宿舍的門前停下。是左輪泰父女和雷蘭蘭三個人,他們為朱黛詩送補給品而至。
關人美向她們招手,說:「有客人拜訪,是左輪泰關照我帶林淼先生到此的!」
晚餐非常的簡單,只有幾樣精緻的小菜。林淼毫不在乎菜餚的好壞,他能面對著朱黛詩共進晚餐,就感到非常的滿足了。
關人美皺著眉宇說:「你已經這把年紀了,還能夠像猿猴般爬電纜麼?」
「商展會當局的警衛不分晝夜二十四小時防守,而且室內裝置有最新型的電子防盜設備!」林淼說。
仇奕森讓左輪泰纏住林淼,一方面又用「無名客」名義給林邊水寫了一封恐嚇怪信,造成林淼被綁票勒索的樣子,指定駱駝為贖票的接洽人。林邊水愛子心切,自然就會將駱駝纏住,由林邊水父子兩人分別牽制住兩個盜寶的陰謀者,在局勢上會對仇奕森大為有利。
朱黛詩說:「不!那串玉葡萄原是駱駝有計劃栽贓陷害左輪泰的!左輪泰臨時找你做替死鬼!」
林淼說:「我願意全力支持妳!」
關人美分明有意連雷蘭蘭也支配開,好讓林淼和朱黛詩單獨相處。
朱黛詩的臉上又再度籠罩愁雲,說:「我也曾經勸告左輪泰,但是江湖上的人,只要交上了手就不肯罷休,他們有個人在圈子內的榮譽感……」
「但是我們盜出兩件贗品有何用呢?」夏落紅反問。
「給蒙戈利將軍寫信?為什麼呢……」朱黛詩驚訝不迭。
「什麼道理蒙戈利將軍會首先懷疑到駱駝的身上呢?」
孫阿七用指頭一點,那扇門就自動地退開了,他沒敢大意,靜伏在地上觀察了有好幾十秒鐘。
這兩個人一溜煙出了仇奕森的寢室,由文件室跨窗外出,沿簷壁而走,仍然利用掛鉤繩索向黑巷走下,只剎時間,兩人便躍落地面,收起繩索,又乘上汽車,揚長而去。
「我不妨告訴你,左輪泰和他的目的相同,左輪泰計劃盜寶的原因,是為了『滿山農場』和蒙戈利將軍府打官司!」
左輪泰大感意外,說:「為什麼?」
「仇奕森收購的兩件贗品寶物那裡去了?」
「那麼是你們世代的事業了,為什麼會搞得如此荒涼?好像曾經遭遇到很大的變故?」林淼說。
「給蒙戈利將軍!」左輪泰露出神秘的笑意。
「有何證據?」
林淼一看,不禁喜出望外,那不正是朝夕相思的朱黛詩和她的女婢雷蘭蘭嗎?
林邊水有點不敢相信,遲疑地說:「他們索款美金十萬,正是我們兩人的賭注!」
「怎樣放交情?」夏落紅似已覺得能將仇奕森說服很不容易。
孫阿七的出身是「飛賊」,也是鎖扣專家,任何械件複雜的鎖扣,經他看過之後,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它打開。他的身上帶著有百合匙,當來至門首間,他打量了四周的情形,不可能會出什麼差錯,於是摸出了小型的手電筒,先察看總經理室的門鎖。很意外的,門並沒有鎖。
「除此以外,我們申冤無路!」
在這同時,暴發戶林邊水也接到一封無名怪信,信上寫著:
「你且看將軍府開出的道路,正穿越了我們的農場,橫貫而過!」
忽的,門首處有了聲息,仇奕森機警地一手叉住了孫阿七的脖子,一支短槍指向門首處。
林邊水看完這封信,嚇得膽裂魂飛,幾乎昏倒在地。
孫阿七揭窗而入的地方,是這間公司的文件室,貯存的都是hetubook.com.com檔案帳冊,早已是蛛絲塵垢密佈。
汽車仍向著山路疾駛,穿過了凌亂的農作物叢林,葡萄園已經在望。成串的葡萄在藤上成熟腐爛,散落得遍地皆是。
門外格格起了一陣笑聲,有人說:「老狐狸仇奕森怎會以兇器待客啦?」
但是左輪泰做夢也想不到,他剛出馬就被「老狐狸」仇奕森識破,遇上這種強有力的對手時,可真不簡單呢!
朱黛詩笑了一陣,說:「這只怪是你自己惹上門的,左輪泰說你是『天上掉下來的肥鴨子』,他正愁『贓物』移不出去!」
「孫阿七,我猜想是你應該到達的時候了!」仇奕森說。
夏落紅煞有介事地邊燃著了煙,悠悠地吸著。
林淼猛地一拍大腿,說:「假如妳說的全是真的,那麼仇奕森擔任博覽會的大鏢客,也是為了對付駱駝和左輪泰了?」
朱黛詩回答說:「朱滿山,是我的祖父!」
左輪泰便指著關人美說:「由妳代替菩娣送咖啡過去!」
關人美可以看得出,左輪泰好像有點六神無主呢。這次真的遭遇了勁敵,稍有差池就會遭遇敗績,左輪泰失敗不打緊,可若連累了朱黛詩,「滿山農場」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朱黛詩幾乎落淚,她溜出了亭台,跑下山坡去了。
「孫阿七,千萬當心,仇奕森的綽號是『老狐狸』,經常是狡詐百出的!」個子較高的伏在牆簷上,向他提出了警告說。
「仇奕森耍了噱頭,這使我得提前盜寶,現在發生了新的問題,就是那三個蒙面賊究竟是屬於那一方的?相信仇奕森和駱駝都有著相同的想法!」左輪泰再說。
林淼憤慨不已,他磨拳擦掌,以「暴發戶」的脾氣來說,天底下任何事情「大爺有錢」就可以解決,但是「滿山農場」的事情他能解決得了嗎?
到底孫阿七是有經驗的竊賊,他一語道破,指出仇奕森將兩件寶物放在最顯眼而又不容易發現的地方。當時,仇奕森的心中忐忑不安。假如這天晚上仇奕森不是估計著會有不速之客夜訪,早有準備默坐在黑暗之中守候的話,那麼駱駝的黨羽就輕而易舉地得手了。
仇奕森並沒有睡態,他的打扮極其整齊,白襯衣,衣袖上有閃亮的袖扣,脖子上結有一方棗紅色的圍巾,手中握著短槍。
「你是有意裝糊塗還是真不懂?駱駝到墨城是為什麼來的?」
「我不相信朱小姐是一個壞女人,由她的言談舉止,我相信她是一位有教養、有學識的大家閨秀,邦壩水庫事件,我想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我需要將這件事情弄清楚!」
「那怎麼辦呢?」林邊水抓耳搔腮的,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林淼匆忙走下汽車,向朱黛詩鞠躬說:「邦壩水庫一別,朝夕不忘,所以不惜千方百計來拜訪,聽說妳遭遇了很大的困難……」
孫阿七插口說:「事情非常的簡單,我們若向蒙戈利將軍告密,整個事情就揭發了!」
雷蘭蘭也覺得情形不對,扯著朱黛詩便往回跑,像是大禍臨頭似的。
駱駝仍和婉地勸慰說:「你只管放心,我擔保林淼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就算真的被綁票勒索,這恐嚇信上已寫得很明白,指定我為接洽人,他至少還會和我接洽的,只要有人露了面,不難替你弄個水落石出!」
「力霸鋼架建築物拉了許多鋼纜,直接通達展覽會場之外,沿著鋼纜就可以上去!」
「反正林淼已經不是外人了,在你們面前說也無妨!」左輪泰說著,自衣袋裡掏出了一份備忘錄。「在天壇展覽所的四周,有警衛二十四小時輪班防守,他們每四小時換班一次,以時間推算,午夜二時換班的一次,對我們最為有利!」
朱黛詩抬手一指,隔著山,可以看到一座雄偉的堡壘,堡壘上旗幟飄飄。
關人美不斷給他的義父潑冷水,說:「你居然還是採用雞鳴狗盜的老套,你可以將警衛『擺平』了,但是又怎樣對付電子防盜設備呢?你只要稍稍移動那隻玻璃罩,整個博覽會的警鈴便會同時亂鳴,所有交通要道一併封鎖,那時候我們盜出了寶物插翅難逃!」
「『滿山農場』和蒙戈利將軍府打官司是一件大新聞,你從不看報紙的麼?」
蒙戈利將軍閣下:
孫阿七抓著頭皮,裝出一副怪模怪樣的神情,嬉皮笑臉地說:「仇老前輩是著名的『老狐狸』,該不會將寶物收藏在最庸俗的保險箱裡,因此,據我的研判,它必在最顯眼而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這話從何說起?」朱黛詩問。
「有這種事?……」
林邊水所接獲的怪信,是仇奕森所發的。他已經計算過,林淼隨左輪泰到「滿山農場」去後,左輪泰絕對不會很快的讓林淼離開「滿山農場」的,否則他的機密就會全盤洩漏。
夏落紅拍了拍衣袋,說:「數字不大,只是給仇老前輩的一點路費,可供你繼續旅行零用……」
「駱駝,別再弄鬼作虛了,假如林淼出了事,我把這條老命和你拼了……」
「妳說他是一位俠盜?……」林淼像是突然間明白了,恍然大悟地說:「那麼在邦壩水庫栽贓陷害,一定也是左輪泰的意思了?」
「唉,老天,我真可謂是自作孽,為什麼會沾惹這個麻煩……」
仇奕森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和駱駝一樣皮厚!」
「他是否已經將天壇展覽處的兩件真品調換出來了?」
左輪泰說:「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珍珠衫和龍珠帽由妳穿戴著,我們有十分鐘的時間,從容不迫地離開博覽會,是時博覽會內部一定是鬧哄哄的,只有天壇展覽室的警衛在睡意朦朧!我們需要雷蘭蘭幫忙,她喬扮成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倒在路旁約距離商展會四五百碼的地方!關人美是她去找醫生的同伴,我就變成趕到的醫生了!」
「我可以很快給你消息,告訴你林淼的下落!」駱駝拍著胸脯,很有把握地說。
「據我所知,駱駝早已有了買主,假如我的判斷正確,買主是一位暴發戶土財主,連狗屁也不懂,他根本分不出真假,只要交了貨,銀貨兩訖,駱駝和你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孫阿七大窘,畢生「走夜路」,竟然還會踏進仇奕森的圈套,豈不就要束手受縛了麼?
林邊水先生大鑒:
葡萄園的地下倉庫裡存著有工人自釀的葡萄美酒,是陳年佳釀,醇香撲鼻,林淼不是酒徒,幾杯進肚就有點陶陶然的,他的心別別跳盪,腦海裡卻不斷地徘徊考慮,他該怎樣給朱黛詩一點幫助?像朱黛詩這樣的絕色美人,家世也甚好,一夕的逆轉,落至如此的境況,實在教人同情。
關人美的頭腦也被搞昏了,說:「朱黛詩會同意麼?」
林淼著實搞不清楚,仇奕森為什麼要高價收購兩件贗品?他連想也沒有想過。「不!是家父讓我去看看仇奕森為什麼要大興機械工程……」
葡萄園的員工宿舍有足夠的房間可供招待客人,是夜,他們暢飲至午夜始才散去,雷蘭蘭替林淼收拾了一間雅潔的房間讓他歇息,這位客人就被他們留在葡萄園裡了。
夏落紅和孫阿七一搭一唱,你一言我一語,將仇奕森的全盤詭計揭露無遺。
汽車從一處荒草沒徑、葡萄藤低垂處穿了過去,忽而眼前一亮,好像是另有天地似的,只見一列紅磚建築的古老平房,是昔日葡萄園的工人宿舍,屋前有寬大的廣場,有水井、魚池、鞦韆架……靜悄悄的,滿地皆是凌亂的落葉,顯得十分凋零。關人美撳了喇叭,屋內先後跑出兩個人。
「你是一位腰纏萬貫的富家子弟,相信美貌的女人也見多了,光是一位朱小姐就使你如此的死心塌地了麼?」
「不會的,蒙戈利將軍只有一項嗜好,終日和古玩為伍,只看他對那串玉葡萄的關心,就可想而知了!」左輪泰似想起了另一樁事情,揚高了手指,說:「我還需要委託妳一件事,替我寫一封信!」
駱駝看完那封恐嚇信,也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事出意外,是誰敢在這時候綁票林淼勒索?「無名客」是誰?為什麼要指定他做接洽人呢?
「著實是如此,到時候局面搞僵,亡羊補牢已經來不及了!」孫阿七說。
「此事和令尊又有何關係呢?」
左輪泰移過博覽會全圖,指著商展會的辦事處說:「他們會幫我的忙!在三樓靠近窗戶的辦公室首端,有一隻泡沫滅火器,昨天我在參觀該辦公室時,在滅火器的頂端放下了一筒燃燒瓦斯,在適當地點,用神槍將它擊中,該辦公大樓就會發生火警!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再看,在該大樓的左側,有一支高豎的電線桿,上面裝有變壓器,在兒童遊樂場上,也裝設有變壓器,是用以控制電動玩具的電流用的,我在變壓器的頂端都裝設上燃燒瓦斯,只需要幾枚槍彈,一連幾處關係整個商展會電流控制調節的地方會熊熊大火,造成嚴重的假火警,只要商展會的值夜職員報火警,電流立刻關閉,天壇展覽室的電子防盜設備就等於廢物了!」
林淼突然大笑起來,說:「我曾經幫了仇奕森許多大忙,豈不是『吃內扒外』,幫了倒忙麼?」
關人美無可奈何,跨進車子,一踏油門,那部汽車便穿行在黃泥山道之上,揚起一陣丈高塵埃。
左輪泰冷笑說:「那是仇奕森擺的噱頭,他明曉得電子防盜設備只要停電就會失去效用,防盜設備設計得再精明也沒有用!」
仇奕森已來到孫阿七的身後,一根帶有十字掛鉤的繩索捲成絞花似的別在孫阿七的腰間,仇奕森將它扯了下來,打算要將孫阿七綑綁起來。
朱黛詩說:「蒙戈利將軍若是有理性的人,我想他不可能會心腸似鐵,否則,他不會受到墨城全國人民的愛戴!」
林邊水說:「這不是兒戲的事,要知道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等於是我的命|根|子呢,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駱駝教授,你賠我不起啦!」
孫阿七自文件室內溜出來,閃縮而行,伏身在大辦公室的地板上。他細心觀察仇奕森安寢的地方,沒有動靜,也沒有聲息,心想,「老狐狸」也許是睡熟了。
「蒙戈利將軍是墨城的顯要,將軍府的周圍可以劃闢為他的軍事地區,他要築路,就可以強制收買我們的土地……」
「我們是很誠懇地說明利害關係!」夏落紅說。
「火警發生時,警察和消防人員就會封鎖交通要道,我們就算盜出了珍珠衫和龍珠帽,該怎樣將它運出封鎖線呢?」關人美再問,她好像很老於此道,對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周詳。
林淼說:「我的父親一夜之間暴發,是社會上人心中的暴發戶,惹一點笑話本不足為奇的!」
「只要寶物失竊,誰知道它是贗品呢?」
「別胡說八道,左輪泰是江湖上著名的遊俠,行俠仗義,專事打抱不平,畢生中的俠義事蹟不勝枚舉,提起『天下第一槍手』的綽號,可教歹人喪膽!」
「因為他們是對頭!」
駱駝搖頭說:「別胡鬧,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賭注是另一回事,假如我認栽在仇奕森或左輪泰的手中,將來在江湖上如何抬頭見人?」
「噯!我說的是真心話,大好的農田,怎可讓它荒廢?官司一定要打下去的,墨城所有著名的律師和家父都有交往……」
「左輪泰才過中年,怎麼老糊塗了?他沾上林淼豈不等於作繭自縛?將來怎樣脫身呢?」關人美跺著腳喃喃自語。
林淼反而沾沾自喜說:「我願意多住上幾天!」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仇奕森縱然膽子再大,展覽所是每天開放公開展覽的,他能欺騙所有的觀眾麼?」
夏落紅說:「因為仇老前輩老當益壯,火氣旺盛,我們帶了夜行應用物品,無非是避免動武罷了,只要能獲得諒解,我們是希望和平談判的!」
仇奕森兩眼灼灼,沉吟了半晌,忽說:「為了放交情,我並沒想將你們二位交官處理,請你兩位帶話回去給駱駝,請他也放我一個交情!」
「初時,我們也曾懷疑過你是仇奕森的黨羽!」
「我怎能接受你的支持?」
「那麼我們就告退了!仇老前輩的意思,我轉達駱駝就是了!」夏落紅說。
「你替仇奕森跑腿,查訪贗品古玩製造專家,介紹仇奕森收購了駱駝所訂製的兩件贗品寶物,事實非常明顯,你一方面為仇奕森跑腿,一方面替駱駝蒐集情報,兩方討好,然後坐山觀虎鬥,坐享『漁人之利』!這種事情能瞞得了外人,瞞不了我,要知道,我跟蹤你已經不是一天了!」
朱黛詩說:「蒙戈利將軍在墨城的聲譽甚佳,世代功勳,是人人心目中的偶像,同時,他的善行也很著名,被稱為是『積善之家』,據我所了解,蒙戈利將軍並無惡行,只是他手下的爪牙弄權,相信蒙戈利將軍是被蒙在鼓裡的……」
左輪泰:「事到臨頭,不同意也沒有第二選擇,林淼先生是一位明事理的青年人,我們也只有以誠待人了!」
「無名客是什麼人?」
孫阿七又說:「我們的地下交易達成之後,將來盜寶案案發之後,駱駝還有意協同仇老前輩緝盜,等到劫賊落網時,我們雙方均已離開墨城,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的頭上,今後,我們彼此之間還是好朋友,一舉數得,何樂不為?」
午夜後,左輪泰仍在獨酌,他一面擦槍,那支長射程的來福獵槍在他的整個行事計劃之中,關係至為重要,不能出些許的差錯。
「離開墨城不到半哩的地方,我已經找了一間空屋,掛上了莫森醫學博士的招牌,到達目的地,把警察支走,招牌就可以取下了!」左輪泰說。「昨日,博覽會裡就有參觀的孕婦遊客忽而腹疼臨盆,由警衛室的警車護送到醫院去的,一時還傳為美談呢!」
繩索拉緊,那黑影如猿猴般攀繩而上,他的動作像流星似的,不費一點工夫,已經跨進了三樓的迴廊。跟著,那身形較高的黑影也爬上樓去。兩人會合在一起,收起繩索之後,又如法炮製,登上了四樓,沿牆簷疾走,有如兩頭黑貓爬牆。
左輪泰笑著說:「駱駝曾經栽贓嫁禍於我,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給他一記好看的,今晚將信發出,按照我的調查,後天早上蒙戈利將軍府才會收到,信經過翻譯,至蒙戈利將軍的手中至少是後天中午的事情了。那時候,博覽會的兩件寶物早落在我們的手中,蒙戈利將軍首先會懷疑到駱駝的頭上,教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夠他受的!」
夏落紅毫不客氣,自動在沙發椅上翹著二郎腿坐下。「仇老前輩藉口替『燕京保險公司』做大鏢客,監守自盜,已經將博覽會的兩件寶物偷天換日搬出來了,換上了兩件贗品,冀圖蒙蔽天下人眼目,這事若傳揚出去,以仇老前輩過往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地位,未嘗不是一種損失吧?」
「這也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一年難得到墨城一兩次,墨城的消息甚為隔閡呢!」
林淼不免嘆息,說:「毀掉了多可惜,你們對員工的福利,可謂無微不至了,我的家園也有數以千計的員工,可是家父卻從來不考慮這些……」
關人美一笑,說:「你只要看看這所農場荒敗的情形,心中就可以有一個了解!」
林淼追著說:「朱小姐,我說的是真心話!」
朱黛詩搖頭,感嘆說:「蒙戈利將軍的爪牙控制了輿論,我們處在劣勢,家兄因吃官司囚在獄中,大部份的財產被查封,除了能博取蒙戈利將軍的同情,讓他了解全案的始末,由他老人家親自處理全案,始能挽回天機,否則,有誰願意『以卵擊石』?官司等於是白打的,蒙戈利將軍被弄權小人包圍,含冤者有冤無處投訴!」
仇奕森鬆開手臂,將握著的短槍在掌心中一拋,說:「我也不怕你們會逃到那裡去!」
夏落紅再說:「仇老前輩可以將參觀博覽會的遊客當做傻瓜,但是蒙戈利將軍只需要到會場去看上一眼,就可以認出那是贗品!」
仇奕森冷嗤說:「原來到的還不止是一個人呢!正好,我可以捉一雙了!」
「萬國博覽會是由墨城政府所辦,配合四年一度大選,墨城政府原是為誇耀自己的經濟建設,政治意味重於產品貿易;整個博覽會軍警林立,佈防甚為周密,特別是那兩件中國寶物是借自蒙戈利將軍的寶庫,展出場地的四周有電眼日夜監守,警衛廿四小時毫不鬆懈,想將寶物偷出來談何容易?萬一失手,豈不就連累了朱黛詩小姐麼?那麼,非但『滿山農場』的問題解決不了,還連累朱黛詩小姐吃官司!」
林淼說:「我對你的計劃頗表懷疑!」
左輪泰含笑說:「你說這番話,恐怕是另有隱衷吧?」
夏落紅雙手一拱,行了江湖之禮,說:「決定如何,還得看駱駝,我無能作決定呢!」
林淼嘆息說:「這真可謂是異想天開了!」
「他是靠詐騙維持的,他的行騙足跡已踏遍了全世界!」
「……」林淼吶吶說。
「我聽說左輪泰是一位江洋大盜……名聲非常的不好,他和你們又是什麼關係呢?」
「假如不是仇奕森,我怎會和妳們相識?」林淼忸怩地說:「在邦壩水庫hetubook.com.com『皇后酒店』貯物間,我被警探人贓並獲拿住之後,我不相信妳是有意陷害我的,所以找仇奕森尋出真相,仇奕森就借此機會提出種種的要求,『老狐狸』真是名不虛傳!」
孫阿七說:「我們若逾時離開『金氏企業大樓』,駱駝可能就會採取斷然措施,向蒙戈利將軍或者是博覽會當局告密,那時候,整個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矣!」
朱黛詩關心說:「也許那是詭計,是一個陷阱!」
原來,這兩名身形快疾的黑影,那矮小的就是著名的飛賊孫阿七,另外一個,就是駱駝的義子夏落紅。夏落紅的飛簷走壁技術,完全是向孫阿七學的,所以也可以說是師徒兩人。他倆是奉駱駝之命,夜探「金氏企業大樓」。
「這豈不等於欺騙?」孫阿七說。
「這是兩全其美的做法!」左輪泰正色說:「我曾鄭重考慮過,仇奕森的立場也是對的,保護天壇展覽所的兩件寶物的安全,對仇奕森並無好處,他的目的只是為朋友,不讓『金氏企業大樓』倒下去,我決心幫仇奕森一個忙,按照原訂計劃盜寶,不管仇奕森是否已經將展出的寶物調了包,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要盜寶,藉此事件轟動墨城,讓蒙戈利將軍知道墨城有了能人出現,而且是針對他而為的!至於如何和蒙戈利將軍談判,那該是後事了,最低限度,我要讓蒙戈利將軍在『滿山農場』走個幾趟,讓他親自看看『滿山農場』被他的狐群狗黨逼害的慘況……」
仇奕森相信,駱駝會很快的查出林淼是被扣留在「滿山農場」左輪泰的手裡。假如林邊水真把這件事情當做綁票勒索案辦理,左輪泰就會「吃不完兜著走」。仇奕森「一石兩鳥」,把駱駝和左輪泰兩人全「算」上了,左輪泰是被蒙在鼓裡的,若發展得順利,甚至於會造成左輪泰和駱駝火拼。那樣,仇奕森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山觀虎鬥,「黃鶴樓上看翻船」了。
朱黛詩斂下了笑容,說:「這話又得從頭說起,我得反問你一個問題,你和老騙子駱駝又有著什麼關係?」
關人美說:「林淼先生由遠道而來,是妳的客人,由妳負責招待了,假如需要什麼補給品,可以讓雷蘭蘭跟我去取!」
「那是開玩笑的……」
林淼搔著頭皮,臉色略顯尷尬說:「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緣分……」
夏落紅搖首說:「不能算栽!我想,我們是為和平談判而來的,仇老前輩不會扣留我們吧?」
「嗯,看情形,你是不會站到我們的這一方來了!」左輪泰故意說。
朱黛詩吃驚說道:「你懷疑仇奕森已經將寶物調了包?這樣還要繼續向商展會盜寶嗎?」
「他到墨城觀光,參觀萬國博覽會,由家父出資全盤招待!」
左輪泰帶著林淼到了「滿山農場」。他心中非常了解,這是仇奕森的奸計,打算利用林淼將他纏住。
「它已經變成了強盜窩啦!」關人美故意說。
「林淼先生對妳可謂是死心塌地,情至義盡了,這時,我們只好以坦誠對待,博取他的同情!」
仇奕森自抵達墨城,一直就是居住在「金氏企業大樓」的第三層樓。孫阿七是「夜行人」出身,對夜行人的一套有著豐富的經驗,先攀上四樓,再由四樓下垂揭三樓的窗戶入屋,路線使人捉摸不定。
左輪泰吩咐朱黛詩按照他所唸的照錄如下:
林邊水魂不附體,神不守舍,匆匆忙忙,真的就找駱駝去了。
「是一個老騙子!」
朱黛詩噗哧一笑,臉泛霞雲,憨態撩人,使林淼喘息不迭。
「我義父駱駝的神機妙算!」
仇奕森格格大笑,說:「我曾說過,駱駝的智慧高人一等,手底下能人眾多,如今可以證實了,但是你們二位竟自動栽進我的手裡,不能否認是失算了吧?」
不多久,他們繞至屋後,選定了一扇窗戶,又垂繩而下,個子矮小的先攀下去。
義俠大教授上
他蛇行至床畔,輕爬起身來。床上的那床被單卻是沒頭沒腦的……
福安
孫阿七說:「這只怪你不肯友善對待道上的朋友!」
閣下為富不仁,搜刮民脂民膏吸盡貧窮骨髓,仗著孽錢不時製造醜聞,使人神共憤!上天垂憐,賜你獨子尚不知自愛,招搖生事,醜聞時見於報端,令人齒冷。如今,叫你香火斷絕,或是出資美元十萬贖回你兒狗命,如何接洽,請交由大騙子駱駝先生全權負責,為你的後代命根,相信林邊水先生不會吝嗇幾個臭錢吧?祝財安。
「我們打那兒來就打那兒走,祈勿見笑!」夏落紅說著,向孫阿七一招手。
夏落紅擺手說:「駱駝是騎虎難下,他曾下了極大的賭注,一定要完成墨城盜寶,這一筆賭注,關係他老人家名下數十所孤兒院、養老院全年的經費寄託,在這個世界上,善人難做,孤兒院和養老院不事生產,每天有千張口要吃飯,光說白米就得消化好幾百擔,你能忍心眼看著孤寡無依的老幼捱飢受寒、成年不吃飯麼?何況還不止一千張嘴呢!」
林淼說:「墨城是民主法治國家,和他們打官司,爭取社會同情,我相信衛道之士仍還是有的……」
「我們到什麼醫院去呢……?」
「別在我的面前擺出暴發戶的作風!」
「哼!我姓仇的頂天立地,言而有信,等到展覽會結束,『燕京保險公司』的責任已了,我絕對將兩件寶物原璧歸趙,通緝案自可勾消!到時候你們也鴻飛冥冥,那位土財主根本不在乎幾個錢,他有兩件贗品寶物自己把玩,也聊可解嘲矣!」
左輪泰說:「事在人為!」
這不是一封勒索信嗎?他的兒子林淼被歹徒綁票了麼?該信上說,要十萬美金的贖款,這數字和駱駝的賭注相同,豈不是太巧了嗎?信上又說:如何接洽,請交由大騙子駱駝先生完全負責,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交駱駝去負責呢?
「林淼先生,你為什麼要對朱黛詩小姐苦苦糾纏?難道說已經吃過一次苦頭還不夠麼?」關人美向她的客人提出了問題。
「不是仇奕森就是左輪泰,總歸是他們倆人的其中一個!」
仇奕森燃著了煙,在窗前沉思。偷天換日之計雖是成功了,但是瞞不過駱駝,什麼地方存放那兩件寶物才安全呢?這是不能向外界洩漏的秘密,正如夏落紅所說的,他反會被指為竊盜,那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林淼說:「我並無怨懟,不過我認為盜寶不是辦法,解決不了『滿山農場』的問題!博覽會有仇奕森做大鏢客,很不容易下手的;正如妳所說,連駱駝那種『老江湖』角色,也被仇奕森弄得團團轉,左輪泰再有本事,在眾目睽睽下想將寶物盜取出來,談何容易?萬一失手,豈不更連累妳們了?」
「妳預備筆墨信箋,最好戴上手套,別印上了指紋,這是一著險招!」
左輪泰笑著,取出了一隻黑紋皮的提盒,放在餐桌上揭開,裡面竟是一支遠距離射程、三八口徑的來福獵槍,他裝上了滅聲器,邊說:「我有這支神槍幫我的忙!」
「也許他就是落在仇奕森的手中!」
「這件事,最好暫時不要張揚出去,否則會自亂步伐,那我們可能就中了別人的奸計了!」
「唉,我百口莫辯,恨不得挖出心肝來供各位細看!」
仇奕森苦笑,說:「這話是誰說的?」
左輪泰失笑說:「仇奕森已經替我們留了後路,他改裝防盜設備,沒有變動改用其他方式代替電力,因此,可以說明他是希望有人在該展覽所實行盜寶!」
他摸出「哥羅方」,倒在一幅紗布上,打算先將仇奕森昏迷之後,然後再將他綑綁起來,那麼他們的計劃就得逞了。
朱黛詩很難想得通其中的道理,她擔心的還是左輪泰的安全問題,又說:「博覽會的兩件寶物失竊,真會引起蒙戈利將軍的注意嗎?若這老頭兒根本不當它是一回事,我們豈不枉費心機?」
「你打算怎樣動手呢?」朱黛詩問。
仇奕森再說:「我補充一點!兩件寶物的物主是蒙戈利將軍,等到物歸原主之後,假如駱駝仍對此物有興趣的話,不妨到將軍府去盜寶,那時候,我姓仇的絕不干涉!」
仇奕森打開了衣櫥,那件價值連城的珍珠衫,就放在衣櫥裡。珍珠衫是用衣架掛著的,內層掛著一件西裝上衣,外面用一件風衣蓋著。龍珠帽就放在衣櫥內的帽架上,只用一頂陳舊的雨帽蓋著,那更危險,www.hetubook.com.com誰揭開雨帽就會發現。
「用槍切斷電流麼?」
「假如蒙戈利將軍不接納你們的申訴,左輪泰豈不是白費心機了麼?」
「哼,駱駝的目的是為偷竊博覽會展出的兩件中國寶物,令尊可能就是他的幕後主持人!」
「怎樣斷電?到邦霸水庫去剪斷電流麼?」關人美仍是以反對的語氣說。
天色漸晚,雷蘭蘭去取補給遲遲沒有回來。沒有交通工具,林淼想離開葡萄園談何容易?光只看山巒下荒廢了的田園,枯萎了的農作物縱橫重疊,一望無際,靠步行的話,要走到什麼時候?
關人美打了倒車,邊說:「你們好好的談談,反正有的是時間!」
左輪泰說:「你是一位明達事理的好青年,所以,我將你當做自己人看待,向你說實話。坦白說,為了解救『滿山農場』的困境,我打算在萬國博覽會盜寶!」
「請駱駝繼續按照原訂計劃盜寶,藉此轟動墨城!」仇奕森說。
林邊水說:「由那天晚上你讓林淼到博覽會去查探仇奕森修改電子防盜設備後,林淼就好像是失了蹤似的,一直沒見他回來,說不定真被人綁票了……」
仇奕森既不能否認,也不能承認,因為承認與否都有著利害關係。他忽的笑了起來,說:「你們二位午夜潛進我的寓所,落在我的手中,還加以威逼利誘,可謂狂妄已極!駱駝縱橫江湖一輩子,也可謂太過目中無人矣!我仇某人畢生頂天立地,從不出賣朋友,金範昇是我的老弟兄,今天『金氏企業大樓』遭遇厄運,眼看著艱辛奮鬥數十年的一點成就將告化作雲煙,倘若展覽會出了意外,金家的事業全完!試想,一位老華僑在海外艱辛奮鬥數十年,成就不易,我能讓它毀於一夕麼?假如說駱駝真願意講交情,何不高抬貴手?看在仇某的一份薄面之上,『放此一馬』,彼此來日的交往多著,留得此份交情,日後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你們倆位就此回去回報如何?」
汽車離去後,林淼和朱黛詩默然相對。
其實,林淼也沒有打算離去之意,能和朱黛詩單獨相處,機會難得呢,良辰美景,林淼真樂不思返。
夏落紅再說:「駱駝在墨城已經有了古玩專家的名聲,也許會招待新聞界,指出博覽會欺騙觀眾,展出贗品欺瞞國際上的遊客,那時候場面可就尷尬了!」
左輪泰皺著眉,又說:「那麼駱駝在午夜時叫你到天壇展覽室去,又是為什麼呢?」
關人美好像很了解左輪泰的手法,說:「你打算先從菩娣下手?」
孫阿七貼著地板,又掣亮了手電筒,以指縫遮擋著,以微弱的一點光亮向床上照射過去,仇奕森似睡在床上,被褥捲做一團。孫阿七小心翼翼的,仇奕森是著名的老江湖,假如將他吵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關人美好像早已料想到了,冷冷地說:「這種好差事總是輪到我!給你做內應,東窗事發時,首先被捕的是我!」
左輪泰笑著說:「我的行動總共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成敗很快就可以分曉,假如失敗,其中的原因只是有人從中搗亂而已,仇奕森修改電子防盜設備沒有更改電源,顯然是給我們留了後路,他還希望有人將寶物盜出來呢!」
「我反對你這樣做!」林淼直截了當地說。
孫阿七說:「在仇老前輩的面前,不敢拆穿西洋鏡,不管研判得是否正確,對大家都不甚好看!」
孫阿七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將手中的紗布扔向床上,抬高了手,露出笑臉說:「老狐狸仇奕森果真不凡!有你的,但是不必緊張,我身上從不帶兇器的,我是奉駱駝之命,特地來找你談話的,這也無非是先禮後兵!」
夏落紅搔著頭皮,露出刁狡之色,搖頭說:「這樣仇老前輩未免太便宜了,讓我們擔當盜賊角色,而你坐享其成!等到買主發現收進的寶物是贗品時,我們一方面被官方通緝,一方面被買主追索、八面不討好時,仇老前輩可逍遙自在了!」
「在夜間,博覽會所有的進出要道完全封鎖,你用什麼方法可以上到蒙古烤肉店的屋頂?」
朱黛詩說:「你不居住在墨城,想必不知道『滿山農場』的事件!來!」她一招手,帶領著林淼由宿舍背後的石階上山。
林淼更覺不解,說:「盜寶又和打官司有著什麼關係呢?」
夏落紅說:「我們做買賣就得撇開面子問題!假如仇老前輩肯放下槍械,我們平心靜氣交談,我想買賣是可以順利談得成功的!」
朱黛詩更弄不懂了,匆匆進房去取出文房用具,戴上了手套。
無名客
林淼大感不平,憤然說:「堂堂的將軍府,居然欺侮老百姓?」
「贗品古玩專家李乙堂處的兩件贗品寶物被仇老前輩高價取走,又漏夜動工,假裝修改防盜設備工程,不就明顯的已經偷天換日,把贗品珍珠衫和龍珠帽換了上去?現在天壇展覽室展出的兩件寶物乃是假貨,欺騙了國際人士,我們若對外宣布,仇老前輩就得吃官司,連帶『燕京保險公司』也得破產。我們實在不願意這樣做呢!」
朱黛詩很感意外,說:「寫給誰呢?」
林淼的疑竇被一語道破,心中不免對左輪泰的精明欽佩得五體投地。
孫阿七又說:「我和夏落紅若走不出這間大樓,駱駝立刻就會去告密……」
「土地是屬於你們的?」
孫阿七東張西望四下裡打量,說:「我想,兩件寶物離開了博覽會之後,沒有更適當的存放地方,一定會收藏在此寓所之中,仇老前輩方能妥於看管!」
「據我看,『滿山農場』的官司一定要繼續打,農田不能讓它荒廢,關於蒙戈利將軍方面,可以設法疏通,以蒙戈利將軍在墨城的地位,和他硬碰硬是不划算的,最好是讓他了解全案真情,達到和解目的!」
朱黛詩還來不及回答,關人美已經調轉了車頭,又由原路駛出了葡萄園宿舍。
左輪泰說:「仇奕森的目的只是要保護寶物,挽救『燕京保險公司』的危機,他並非是為墨城的治安機關捉賊!」
「怎麼回事我弄不懂!」
仇奕森一笑,又指著孫阿七說:「孫阿七,飛簷走壁、爬牆撬窗,開保險箱,都是你的拿手好戲,現在我可以看得出,你在打量兩件寶物收藏在什麼地方,以你的經驗,兩件寶物究竟收藏在那兒呢?」
夏落紅又說:「不瞞您說,我帶有現鈔若干,在我們原先的計劃中,在潛進仇老前輩的住所之後,先找尋那兩件寶物收藏所在的地方,發現之後,將現鈔放下,將寶物取走,彼此之後不找麻煩!」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
夏落紅又說:「有著這許多的原因,駱駝了解仇老前輩的苦衷,特地派我和孫阿七到此,先行證實這件事情,為免傷和氣,我們很誠懇的仍然願意付出代價,也可以說等於收購贓物一樣,仇老前輩應得的利益在合理的情形之下,我們照付,博覽會的寶貝讓它繼續展出,據我們知道,仍然有呆瓜計劃著在商展會盜寶,那就是將來我們雙方的替死鬼……」
朱黛詩不禁臉紅耳亦,說:「說到玉葡萄,就該談到左輪泰!」
孫阿七見仇奕森如此堅決,知道多說無益,便慫恿夏落紅說:「仇老前輩既然這樣說,我們就按照他的意思回報駱駝就是了!」
孫阿七也說:「存善自有天知,不修今世修來世,仇老前輩向來也是替天行道,仗義行善的,我們的地下交易成功,等於成全了駱駝的善舉!」
「別再多話了!快帶林淼先生到朱黛詩處去吧!」左輪泰沉著臉,揮手向他的女兒吩咐說。
左輪泰笑著說:「因為你從來沒有做過案子!」
「駱駝麼?他是家父遠道邀請而來的朋友,是一位大慈善家!」
「欺人太甚了!」
「這件事情又與駱駝有什麼關係呢?我們豈不是將話題越扯越遠了麼?」
「你可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我一直在擔心,老感覺到你的行事計劃有不甚妥善之處!」
「其實我們也是善意而來的!」夏落紅還是慢條斯理地說。
林淼皺著眉宇,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只對蒙戈利將軍府所築的一條道路,橫貫在他人的農場上感到不平。朱黛詩將林淼帶進那座屹立的亭台間坐下,一邊說出「滿山農場」和蒙戈利將軍府發生糾紛的始末。
朱黛詩嘆息說:「我早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好像很久沒有人管理了,是停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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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黛詩一聲嘆息,說:「現在全盤真相已經告訴你,你該可以了解,我們並無存栽贓陷害之心,只是陰錯陽差,你『自投羅網』罷了!」
「為什麼睡不著?」左輪泰問。
「你看這農場還成什麼樣子?」
左輪泰卻有著另外一種盤算,事到臨頭,就得臨機應變。
朱黛詩替左輪泰擔心,上了床無法入睡,又偷偷的溜出房外來了。
他伏地蛇行,向著總經理室過去。
「為恐夜長夢多,我已經到了非動手不可的時候了,我很抱歉,得留你在葡萄園裡住上兩天!」左輪泰說。
朱黛詩是千金小姐,平時也是僕婢成群的,但在家境逆轉之後,她躲在葡萄園避難,也得自己下廚了。為了招待客人,朱黛詩在廚房裡動手,林淼在一旁幫忙,感到樂趣無窮。
林淼頓時臉紅耳赤,連忙否認說:「駱駝和家父是朋友,我和仇奕森的交往是為了打聽朱小姐的下落……」
仇奕森說:「談什麼買賣?假如你能說得出理由,我可以放你們離去!」
「能夠向駱駝勸說的是你!」仇奕森再說:「兩全其美的事情,希望你鼎力促成!」
左輪泰又乾了一杯酒,吃吃笑了起來,說:「據我所知,林淼先生和駱駝的關係密切,駱駝是有計劃盜寶的陰謀分子之一,林淼先生又和仇奕森的交情至厚,仇奕森是『燕京保險公司』僱用的大鏢客,你究竟是在替誰說話,替誰作掩護呢?」
「的確,仇奕森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大家所走的路線完全相同……」
在這層樓房之中,就只有仇奕森一人住著,無論如何得先將他制住。孫阿七的腰間帶著有繩索,他打算將仇奕森綑綁起來。
「可不是嗎?最高強的對手全纏在一起了!」朱黛詩說。
「糾紛就起於此!靠著山的那一邊,你可以看到一座燒毀了的工廠,那就是『滿山農場』演變成現在一片凋零的原因!」
聞說閣下珍藏世界各國古物,「積寶如山」,萬國博覽會展出之清宮皇室珍珠衫及龍珠帽即閣下之珍藏寶物之一,據查,該兩件寶物乃「八國聯軍」侵佔北京時擄劫清宮之國寶,經過冗長歲月,理應歸還,頃已簽收,特此奉告,並頌
仇奕森忽然改變了語氣,指著夏落紅說:「你帶了多少錢來?」
左輪泰責以大義說:「林淼,我把你引到『滿山農場』和朱黛詩小姐見了面,『滿山農場』當前所遭遇的困難,你也了解了;我們並不希望獲得你的幫助,但至少要獲得你的同情,假如你還在替仇奕森隱瞞,又繼續為駱駝做眼線,那就很對不起朋友了!為了解決『滿山農場』的困難,我一定要達到盜寶的目的,以三方面鬥爭來說,駱駝手底下兵多將廣,佔了優勢,仇奕森把握著天時地利,站在明處,我們是最弱的一環,稍有失算就會一敗塗地,你總不忍心眼看著『滿山農場』長此凋零下去,而至拱手讓人吧?天壇展覽室內的兩件寶物是否已經被仇奕森調包,換上了贗品?」
「兩件中國清代皇室的寶物是屬於蒙戈利將軍所有,經由博覽會當局向蒙戈利將軍借出來公開展覽,藉以招徠遊客的,『滿山農場』和蒙戈利將軍府的一場官司,不論在財勢、人事關係種種方面,都不是蒙戈利將軍府的對手。蒙戈利將軍是一位極講理的人物,只是他被手底下一群小人包圍,想和他見上一面比登天還難,不然,只要能和蒙戈利將軍面對面將案情說清楚,他絕對不會逼得我們走投無路的,因此,左輪泰想出了盜寶的絕計,希望藉此轟動墨城,引起蒙戈利將軍注意,隨後以尋獲寶物為由,趁將寶物親手交還蒙戈利將軍之際,藉機和他談及『滿山農場』的遭遇,我們的冤屈就可以申訴矣!」
左輪泰說:「當然,我們還是需要斷電!」
「也說不定是故意佈置了一個圈套!」
仇奕森冷笑說:「駱駝既然想找我商談問題,何不光明正大自己光臨,用綁票方法,就不夠磊落了!」
左輪泰在一個旅行袋中取出一隻銀亮的咖啡壺,邊說:「這隻咖啡壺是為妳特製的,蓋頂上裝著有一枚小藥丸,在熱咖啡時,插上電流,藥丸就會溶化,洩出噴香,任何人嗅著,會感到疲乏,昏昏欲睡,咖啡中置有安眠藥,一旦喝下去,內外夾攻,至少會有二十分鐘時間昏睡不醒,這二十分鐘正是供我取出寶物的時間。」
「蒙戈利將軍府!」林淼答。
「駱駝是什麼人,明眼人一看而知,蒙戈利將軍不是傻子,由玉葡萄事件,他早就會盤算到駱駝的真實身分了,同時,我的信函上已經寫得很夠清楚,『義俠大教授』也就暗示了就是行為怪誕的駱駝,可以觸發蒙戈利將軍的靈感呢!駱駝正好訂製了一件假的珍珠衫和龍珠帽,他比仇奕森晚到了一步,取去了第二套贗品,假如警方搜索的話,會人贓並獲,教駱駝就『吃不完兜著走』!駱駝向我栽贓時,做夢也想不到報應會這樣的快!我還他一記更棘手的,且看駱駝如何招架了!」左輪泰說時,帶著酒意,洋洋自得。
駱駝到底是老江湖了,稍加思索即格格笑了起來,向林邊水加以安慰說:「不要慌張,這不是真的綁票勒索,這位『無名客』無非是想將我困住罷了,他的目的,是不讓我放開手腳去盜寶!」
左輪泰又說:「仇奕森在博覽會將你交給我,意思就是讓你將我纏住!」
左輪泰說:「我已經試過,進場內去裝置燃燒瓦斯,並不費力氣!」
林淼大窘,額上也現出了汗跡,吶吶說:「左輪泰先生,你未免把我說得太可怕了吧?」
不久,車中閃出兩個人影。他們在巷中幽黯處閃縮而行,好像路徑挺熟的。
左輪泰喬扮出租汽車司機,完全是「辛格力汽車出租公司」的幫忙,那是「辛格力汽車出租公司」和「滿山農場」有著悠久歷史的生意往來的關係。左輪泰冒充是「滿山農場」的失業工人,為了養家活口,持著朱黛詩具名的介紹信親自去拜訪該汽車公司的老板,繳了保證金和「行費」,借用他們的出租汽車謀生。
忽的,那身材矮小的傢伙拋起了一根繩索,繩索的首端有著一隻十字掛鉤,剎時間,已經鉤在三樓末端的迴廊欄杆上了。
「怎麼說呢?」
「別說得太武斷,駱駝老先生設立的孤兒院養老院,在東南亞地區就有數十所之多!」
仇奕森說:「何不由正門出去?」
朱黛詩是匿藏在「滿山農場」山區的葡萄園農舍裡。對「滿山農場」環境不大熟悉的人,很難會發現那所農舍的,四周都搭架起如梯狀的葡萄藤架,如迷宮似的,不識路徑的人,能走得進去未必能走得出來,尤其是「滿山農場」經過了事變之後,管理乏人,葡萄藤枯萎約在半數之上,亂草沒徑,更不容易發現路途了。
「不可能吧!」
朱黛詩遲疑著,感到很為難,關人美便向雷蘭蘭打了手勢,一擠眼,吩咐她乘上汽車,雷蘭蘭警覺,知道關人美是另有用意,便也爬上車座。
兩條黑影是一高一矮,矮小者身形快疾,他們在「金氏企業大樓」的斜角處觀察了一番。
左輪泰打著如意算盤,借用出租汽車可以每天更換牌號,不論生意做了多少,和老板四六拆帳,每天也不過繳個數十元就可以了事,這和租用普通汽車沒有兩樣,而且還不容易露馬腳呢。
仇奕森大笑說:「駱駝走了一輩子江湖,還在乎這個嗎?」
孫阿七雙手攀開仇奕森的手肘,說:「何不先放開我的脖子呢?」
當他駕著出租汽車載著林淼回到「滿山農場」,就使關人美瞪傻了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孫阿七覺得情形不對,當他有此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室內的電燈忽而大亮,孫阿七機警地打算逃走。那寬大的辦公桌背後的旋轉椅已擰轉了面,椅子上端坐著的正是仇奕森。
「這花圃是屬於員工的福利,這園地是他們自建的兒童樂園!」朱黛詩解釋著說。
林淼懷疑說:「左輪泰先生,你真有把握可以將兩件寶物盜出來嗎?」
「怎麼回事?……」朱黛詩吶吶問,臉上泛起一陣紅暈,像難為情似的。
葡萄園是在「滿山農場」中心區地帶,由於農場日久沒有工人打理,荒草沒徑,殘敗了的農作物堆疊得如山丘似的。好在路面上有著汽車的軌跡能隱約辨認,那自然是左輪泰叫關人美經常給朱黛詩運送補給品所留下的。
左輪泰說:「等到案發時,我們已經在趕赴醫院的途中,警察的摩托車嗚咽怪叫,掩飾了所有的聲響,任何人也不會想到失竊的寶物會在警察護送的一部汽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