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描寫的性美學
——代編輯手札
「她以叫人感到歡息的婉柔態度,橫躺於毛毯上面。旋即,一隻柔軟富於刺探性,以及按捺不住欲望的手,開始觸摸她的面孔,那種柔和而充滿憐香意味的撫摸給了她無限的慰藉。最後,他對她的面頰,投以柔情綿綿的吻。」
「他有如拉扯一般,迅速的剝掉美奈子身上的衣物。其實,用不著他動手,她自己已經迫不及待的脫掉身上的衣物,用手捧著自己光裸的乳|房,使勁的磨擦到他的身上,再抓著他的手,把它夾在她的兩腿間,任他的手指潛入她私處,她再利用一隻空的手,拉掉他的內褲,抓住那膨脹的『東西』,頻頻的親吻它,再度的把它握緊。」
是故,有關男女性器的形狀、顏色,以及愛撫所引起的現象之變化,例如——男子性器與女子陰|核的勃起,女體巴多林腺液的分泌都不曾被表現。
勞倫斯的作品中,情景相似的場面有兩節。
「到目前為止,康妮完全不知道他的一切。雖然如此,她內心仍然非常的安詳。因為,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叫她感受到靜謐所帶來的安詳了。」
「噢……不是的!不能在這裡。我們進去小屋裡面吧……」
其中尤以『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為甚。
『行為與死』的男主角,想看看女體中的自己器官,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康妮,則看到了自己肉體中的梅樂士器官,這一點脗合之處,倒叫人感到趣味盎然。
有關「口|交」的描寫
「有如你撫摸過我一般,我也想撫摸你。」康妮說。
在文藝作品的評價方面,屢次被提出的問題是——藝術乎?猥褻乎?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本書,描寫女主角康斯坦絲(康和圖書妮)與於戰爭中殘廢的丈夫生活一段日子後,突然在性方面覺醒,以致跟劇作家麥克里斯互通款曲。但是隔不久,她發覺麥克里斯缺乏人情味,感到失望之餘,投進卑微的森林看守者——梅樂士的懷抱。從此,她跨越身分的懸殊,品嚐到身為女人的喜悅,以及愛情的醉人。
『普西凱』描寫商船事務長比耶.費爾娶了年輕的鋼琴家——柳妍奴。雖然他渾身充滿了對初夜的不安,但是,柳妍奴還是把自己的身體湊近比耶。
「他出其不意地在山丘的小徑上,推倒她,在雷雨交加中,有如一隻發|情的野獸,焦躁的剝開她的身體,逞了他的情慾……」
現在,我們來看看他的性描寫方式——
以石原慎太郎的『行為與死』來說,甚至把男女的性行為,描寫到又露骨、又淋漓盡致的地步,以下是該作品性描寫的一部分。
同樣是描寫情交的場面,但是比起前一段來,更有著明顯的具體表現。不過,緊接下來的靜態描寫,即不難理解,勞倫斯並非把上述一段當成性|愛描寫等閑視之。
這部小說成為問題的性|愛描寫,在出版時幾乎全被刪除,如非引用原文,根本就不可能復原。不過,憑下面的描寫也不難看出勞倫斯的素質,以及他的寫意方向。
「床上有一部分是濕漉漉的。她無視於這種現象,有如避開污物似的,從那兒挪開身體。」
「兩個人光溜溜的,開始翻雲覆雨,氾濫的精|液,形成了一片慾望之海。他撥開她欲遮掩的手,把自己的頭部貼近,猛嗅他倆的體液構成的慾海。他感覺自己快溺斃了。她忙用自己的兩腿夾住了他的頭……」
這種描寫是近乎抽象的方式。乃是和-圖-書康妮邂逅梅樂士之後,第一次演變到情交的情景。
「我突入她體內時,她的咽喉發出了一連串感激的聲音。那一連串的聲音,使我想起了叫聲、嘆息聲、鴿子的鳴聲,以及遠處的狗吠聲,這已足夠使我提早射|精。」
如果說D.H.勞倫斯以象徵方式表示性的話,那麼,相對的,J.羅曼的性描寫,不僅富有詩意,而且充滿了觀念性。
在那個節骨眼裹,他抽開了自己的身體,拚命忍著那股勁兒,俯下身來看她,她有如要追隨他一般,「噴」出了那話兒,使四周化成濕漉之地。那正是她巴多林腺噴出的「情液」之海。誰知,他又把自己投人那一片情液之海中……
「旋即,她有如勝利者一般,放開了腹部上面的手,她的腿呈為半開。我在她柔軟的草叢投下三個吻……」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部小說,並非沒有大膽的描寫。例如:身體卑微的森林看守者梅樂士,就曾經在野外跟康妮繾綣。
「她的裸體給予我很大的刺|激,一種近乎狂暴的熱情佔據了我。我進入她裡面時,她身體有點蜷曲,臉孔朝向側面,兩腿收縮,用手返掩腹部。她有點羞澀的說:『老公,你瞧瞧你的老婆……瞧瞧你淫|盪的老婆……』
「是啊,那你呢?你喜歡我愛撫你嗎?」康妮說。
他有如要「驗明正身」一般,把自己的手放在濕漉漉的地方。沒有錯。那是她所排泄出來的東西。
關於『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一本書,「是藝術?是猥褻?」的問題,我們暫且不討論,現在,我要舉出「查」書中的性描寫,跟法國作家朱魯.羅曼的『普西凱』所描寫的性,互相對比,把它當成D.H.勞倫hetubook.com.com斯與J.羅曼的「性美學」看待。
勞倫斯的描寫與現代日本小說的描寫,以具體性來說,有如下的不同——
把這些跟『行為與死』比較,即不難知道『普西凱』的性描寫比較自然。而且,肉體結合方面,也顯得比較協調。
本來,這應該是相當具體的性行為描寫,但是,勞倫斯的表現方式很抽象。又如:很多地方以會話的方式表現,但是,並沒有具體的行為描寫——
「她以鋼琴家敏捷的手,打開衣震的上方,露出了柔滑的肩膀。她似乎欲罷不能,再用手觸開內衣吊帶。隨著內衣的滑落,兩個乳|房露出。對於她秀色可餐的肉體我仍能克制一時的衝動。不過,待她脫完衣裳時,她以熱情十足的口吻對我說:『親愛的,柳妍姣一向崇拜您,因為你使我篤定,您一向不說話……讓我們進入肉體的王國闖蕩吧……』
「有如在吻偶像的腳似的,她急速的吻了那『東西』。然後翻個身,打開一雙腿,把我拉近她的身體。
「我嗎?」他改變了聲調。「不必問妳也該知道的……」
「他躺在康妮的玉體上面,他汗濕的身體緊貼在她細緻的肌膚上面,再用他的手臂擁抱著她。」
露骨又詳細的性描寫之例
此處,再引用『普西凱』由中「性器接吻」的描寫——
「梅樂士的手指,在她身上蠕動,刺|激起了康妮腰部纖細的性感帶。」
查泰萊的性描寫屬於抽象性
梅樂士憑「我擁有一顆溫暖的心,堅信溫暖之心能融化一切」的信念接近康妮,因為康妮是貴族階級的人物,以致有些擔心跟梅樂士發生靈肉關係一事,將會勾起他的「階級意識」。儘管hetubook.com.com如此,為了求取身為女人的歡樂,她再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用這一段跟前面勞倫斯的生描寫相比,就可以知道他的文章是如何抽象了。
梅樂士看著她,微微一笑。
『普西凱』的性描寫屬於觀念性
接下來——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那一雙手溫柔、寧靜的沿著她背部的曲線,展開盲目的愛撫動作,緩慢的往下移動,來到了她蹲著的腰部。從那兒起,他的手又展開盲目式的、本能式的愛撫,一面撫摸著她側腹的曲線。」
勞倫斯在描寫性行為時,為了使讀者妥當的理解當場的事實,雖然也基於人物的行動,縝密的寫出人物的心理及思想,但是,僅止於最低限度。
「他感到自己對康妮萌生了純粹的愛情。他吻了她的腹部以及維納斯之丘。順便給子宮中的生命,也獻上一吻!」
這也是相當扣人心弦的描寫。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與『普西凱』的問題所在
由此可見,性的描寫是很艱難的一件事。
「不久以後,她就風情萬種的撥弄我說:『我要看看老公的身體啊!』她解開了我的衣領,再把我的上半身推倒在沙發上面,接著她自己也躺下來。她好不容易使我的頸部及胸部裸|露在外頭。這時,她的眼神與呼吸仍然很平靜,沒有任何淫邪或猥褻的陰影,她開始緩慢的嗅我的肉,使用她的芬唇接觸我的裸身。當她的臉龐鑽入我的腋窩時,呼吸就開始變成不規則,吐氣也越來越熱,表情也變成陶陶然,她似乎在享受丈夫的肉,舔在我身上的舌尖,有如一座火山般,叫人感到燠熱。
在性描寫方面,比起勞倫斯來,他的表現更為細膩,甚至寫實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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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更勝一籌。他的作品『普西凱』就是最明顯的例子。梅樂士轉過他的臉,好像忘了康妮似的。
「說罷,她曲身靠近我,用兩隻纖手觸摸我的頸項,如此一來,她的乳|房自然的壓到我的面孔,我頓時萌生了萬千的感動,我伸出自己的舌尖,循看渾圓的乳|房,到處游走,偶爾停止下來,用嘴封住乳|頭,用力的吮吸。再沿著吻過的濕漉痕跡,從一個乳|房滑走到另外的一個乳|房。
「就現在嗎?」
「請你吻一下我的子宮吧!說說你很高興那裡有胎兒。」
「妳喜歡我愛撫妳嗎?」他仍然笑著對她說。
在這種局面之下,男女性|愛的描寫,將是不可或缺的。
除此以外,像——「爾後,他的手,盲目的沿著她的身體而下。隔著衣裳,他觸及她光滑而溫暖的地方。」就是有關性行為的描寫,也只限於「她以含情脈脈的眼光看他。他停止行動,很快的安靜下來,撇開了他的面孔。他的身體歸於安靜。不過,他並沒有移開身體。」始終是以抽象的筆調描寫,何以會構成猥褻呢?實在令人費解。其實,比『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更露骨的性描寫方式可比比皆是呢!
「柳妍奴吾妻,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妳更美的女人了。」經我這麼一說,她用兩手纏繞在我的頸上,投以兩點似的吻,然後,愛撫我的身體。這時,柳妍奴突然想起了古代女人崇拜專性器的風習——原來……(她把面孔深深埋進我『那兒』——渾身都在發抖。)這『東西』……有那麼美,那麼性急,我從來就不知道呢……昨天,你瞧著我的乳|房,那『東西』熱狂的勁兒,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實在很崇拜你……她已經開始喘息「讓我跟那東西親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