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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囚徒

作者:卡洛斯.魯依斯.薩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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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聖誕故事 一

第一部 聖誕故事

我聽見背後傳來父親的鉛筆掉落地板的聲響,隨即回頭張望。
「那是費爾明的『高見』。」我補上一句。
「這個就看你怎麼想了,也許費爾明真的是一語道破呢!」他咕噥著。
父親對我眨了一眼。
那年的聖誕季節,日復一日,拂曉便是一片鉛灰色的天空,大地總是覆蓋著薄霜。灰藍天光暈染了整座城市,人們披著厚重的長大衣,紛紛豎起衣領蓋住耳朵,吐出的氣息在冷空氣中化為蒸氣。那陣子,駐足森貝雷父子書店櫥窗前的路人少hetubook•com.com之又少,幾乎沒有人願意走進書店詢問一本可能已經等待一輩子的書,若是成交了,詩集除外,多少能對書店的慘澹經營有所助益。
「噢!願聞其詳。」
「昨天費爾明向我提起了一個主意。」我告訴他。「根據他的說法,若要挽救書店急迫的破產危機,這是萬無一失的妙計。」
「書店暫時交給你了。」他說道。「我出去辦點事情。」
父親從早上八點開始就忙著跟帳簿打交道,不時耍弄著鉛和*圖*書筆和橡皮擦,偶爾從櫃檯後面抬起頭來,觀望著街上熙攘的採買人潮。
我原本以為,父親聽了費爾明的餿主意,大概會一笑置之,然而,我發現他沉默半晌,不禁偷偷瞄了他一眼。老森貝雷不像是剛聽了玩笑話的模樣,反而是一副陷入沉吟的神情,彷彿正在認真思考那個提議。
我複述了費爾明的提議:
我看著他,無法置信。這幾週來生意清淡得可憐,或許,我家老太爺因此失去了理智。
「我想就是今天了。今天,我們的命運和-圖-書將有所改變。」我喝著早晨第一杯咖啡,大言不慚,不知哪來的樂觀。
我看著他消失在後面的工作間,再出現時已經穿上他的冬季制服:打從我童年時期開始,他年年冬天穿的都是同一件大衣,圍著同一條圍巾,戴著同一頂帽子。碧雅常說,她懷疑我父親從一九四二年至今根本沒買過新衣服,而從種種跡象看來,我的妻子說得一點都沒錯。父親一邊戴上手套,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他的眼神散發著近乎童真的光,只有非同小可的重大計畫才能讓和*圖*書他如此雀躍。
「或許,我可以穿著內褲在櫥窗裡站台,這麼一來,一定會有熱愛文學、情感豐富的女性顧客進來消費,因為啊……根據行家的說法,文學的未來掌握在女性手裡,而見到我這身強健體魄,還能克制內心欲念的女士,恐怕尚未出生呢。」
我送他到門口,然後看著他踩著堅定的步伐朝著天使門的方向走去,在漫長冬季昏暗的鉛灰色天空下,只見他逐漸融入了灰撲撲的人潮裡。
巴塞隆納,一九五七年
m•hetubook•com•com「您該不會告訴我,真的要讓他穿著內褲在書店裡晃來晃去啊?」
「希望老天爺聽見你剛才的話了,達尼,因為,按照目前這種情況,如果我們錯失了聖誕檔期的銷售旺季,到了一月,咱們連電費都付不出來了。一定得想想辦法才行。」
「這是個驚喜,暫時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能不能問一下……您要去哪裡?」
「不,當然不是啦!我想的是櫥窗這個部分。你現在跟我提起這個,倒是給了我一個靈感……或許,我們還來得及挽救聖誕季節的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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