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莫亨德羅心裡很不滿意。他悄悄對阿莎說:「說真的,比哈里越來越愛表現了。他似乎比我還要關心媽媽。」
莫亨德羅快步走到跟前問道:「怎麼回事?」
安諾普爾娜不得不留下,可是她很懊惱很難過,一般都深居簡出。莫亨德羅看到嬸嬸這樣疏遠他們很生氣。阿莎也感到很難堪。
他說:「事實上,她是想到出生的地方看看,也許很有意思。不過媽媽最好不要在那裡住得太久。現在正是雨季,那裡一定很糟糕。」
「嬸嬸到哪裡去,我們就到那裡去。」莫亨德羅對阿莎說,「這樣,看媽媽還與誰去吵架。」
妯娌倆回到家裡,當時雨還是下個不停。安諾普爾娜來到莫亨德羅的臥室時,阿莎已止住了眼淚,平靜下來了。莫亨德羅正在設法逗她開心發笑。她心想,看來這個多雨陰暗的傍晚總不會完全白白地浪費掉。
如此這和*圖*書般,比哈里每次都引起了阿莎的反感。他一想到阿莎在生他的氣時,心裡總是感到某種難以言狀的隱痛。
在詩一般的生活樂章裡,莫亨德羅從來也沒見過嬸嬸這麼生氣過。
比哈里看到媽媽已準備出發了,對莫亨德羅說:「莫欣,你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嗎?」
「因為我看不慣你媳婦這樣放蕩我才離開這裡的。為什麼阿莎又把婆婆氣哭了呢?為什麼使我如此不幸呢?」
比哈里說:「好吧,你留下,我陪媽媽去。」
莫亨德羅感到有些羞愧,說:「我學校裡還有一點事……」
拉兹拉克什米不能再耽擱了,第二天中午,她就準備回鄉下去。比哈里以及任何其他人都毫不懷疑,莫亨德羅一定會親自把她送回鄉下的。可是,時間表明莫亨德羅只派了一個僕人和一個守門人送他母親回鄉下。
「丘妮,在家裡妳不和_圖_書讓我好好安生,」安諾普爾娜說,「我走了,到別處去妳又這樣想念我,我到底到什麼地方才能得到安寧呢?」
「媽媽一個人回去,誰來照顧她?」比哈里很不滿意略帶譏笑地說,「你讓阿莎陪她回去吧!」
比哈里看到莫亨德羅這樣輕易就同意其母親回家鄉去,心裡很氣忿。
拉茲拉克什米忍不住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妹妹,妳也要走呀,誰來照料家務哩?這怎麼行呢?妳還是留下吧!」
說完後拉茲拉克什米立即乘轎子去找安諾普爾娜。
話不投機,就到此打住。
拉茲拉克什米說:「因為妳一走,我兒子和媳婦也要離家出走。」拉茲拉克什米由於生氣和懊悔竟嚎啕大哭起來。
第二天,拉茲拉克什米把比哈里叫來,並對他說:「孩子,你告訴莫欣,我好久沒有回鄉下去了,我現在想回巴拉薩特去看看。」www•hetubook.com•com
「安諾普爾娜離開家與我離開家這是有很大差別的喲。」拉茲拉克什米暗想,「她是熟知咒語的巫婆,而我只不過是年邁體弱的母親罷了。說不定我走了,大家都高興哩!」
阿莎像一頭受了致命傷害的母鹿一般突然驚呆在那裡。莫亨德羅非常生氣地問道:「嬸嬸,丘妮到底有什麼事得罪了妳呢?」
最後,莫亨德羅把怒氣全部集中到他媽媽身上。他認為,她是這一切不和的根源。
「既然好久沒有去了,那為什麼現在非去不可呢?」比哈里說,「好吧,我把妳的想法轉告莫欣,不過,我想他是不會同意妳去的。」
然而莫亨德羅卻同意了。
「走吧,」莫亨德羅生氣地想,「這個晚上已經夠陰沉晦氣的了,再加上這倒霉的事!」
莫亨德羅對母親說:「媽媽,妳聽到了嗎?妳要一走,嬸嬸也要離開這個家。這hetubook.com.com樣一來,家裡的事誰來照料呢?」
安諾普爾娜被弄得侷促不安。她向拉茲拉克什米深深鞠了一躬之後,聲調憂傷地說:「姐姐,妳為什麼要折殺我呢?妳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了。」
「你們哪裡也不要去了,」拉茲拉克什米說,「我去把你嬸嬸找回來就是了。」
不言而喻,拉茲拉克什米並不是特別想回老家看看。每到夏天河水變淺之後,船伕就要不時地測量水深。拉茲拉克什米自從母子關係鬧得比較緊張之後,也就時不時地試探兒子對她的依戀之情有多深。她這次要回老家的提議竟如此爽快輕易地得到同意,她是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莫亨德羅未作任何回答。等到他媽媽問了兩三遍之後,他才生硬地回答:「到嬸嬸那裡去!」
安諾普爾娜猜到了拉茲拉克什米內心的這種傷心的想法,於是,她對莫亨德羅說道:「你媽媽如果一走,我也不
和-圖-書能留在家裡了。」
莫亨德羅說完這些話後,就收拾一些隨身攜帶的必需的用具,並打算叫車伕來。拉茲拉克什米一切都明白了。她慢慢地走到莫亨德羅身邊,心平氣和地問道:「你要到哪裡去?」
「妹妹,發發慈悲,原諒我吧!」她聲音發抖地說。
姑娘哭得更加傷心了。莫亨德羅盤問了好久後才知道,阿莎的姨媽在家裡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就搬到她堂兄弟那裡去住了。
在一個煙雨濛濛彤雲密佈的黃昏,莫亨德羅身著一件散發著香味的披巾,脖子下套著茉莉花環,興高采烈地走進臥室。他把腳步放輕,盡量不發出響聲,他想使阿莎突然大吃一驚,可是當他朝房裡一看,只見窗戶洞開,疾風裹著雨點直往屋裡灌,燈也被風吹滅了。阿莎正躺在沙發床上傷心地嚶嚶啜泣。
莫亨德羅被比哈里隱藏譏諷的責備所激怒,但他只是淡淡地說:「我不能派阿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