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總的是牽纏
那水先前還是無色無味,菊花卻在浮沉之間,
把前生積存的香氣,盡情滲出。終於,水也滿
溢着那份單薄而淒涼的記憶,變了茶。
舊居
後來呢?後來當然搬走了,遷家時那為我們生了幾代的老貓卻堅執不肯離開,用布袋帶牠到公園,還是迅即摸路回來。後來呢?當然更老了,忘記那天井了,或
和*圖*書者,死了。我呢?我現在沏了一杯純玫瑰花瓣,沒有加糖,也沒有飛蟻翅膀。
一張紅木的大枱上,攤放了書本和茶,舉頭,沒有星,四周都和-圖-書只是軟弱的霓光,看不見星,也許只是看不見,也許真的沒有。
小時候住的唐樓,有一個大得不可思議的天井,我們把那八百多呎的階磚地,蠶和-圖-書蝕為自己的屬地,廚房和飯聽就在那裏了。灶底還有大大小小一族貓,本是在外強擄回來的,但住久了,便不再生異心,即使從天井的鐵柱間溢出去外面的冷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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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蕩,也會依時準確地回來。懸掛風球的前夕,總有飛蟻羣盤繞着白光管,眨動木枱上的斑紋。我們用塑膠圓盤盛些開水,飛蟻便俯衝而下,墮進這簡單的羅網hetubook•com.com,就是如此簡單。那時節,姊姊介紹我她課本上一句好句,何其芳的〈老人〉:「人生太苦了,讓我們在茶裏加點糖吧。」真是,就讓我喝一口茶吧。但上面浮了一瓣飛蟻翼,書頁上也有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