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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色,戒

作者:李歐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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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份 《色,戒》的歷史聯想 六、歷史的聯想(一)

第四部份 《色,戒》的歷史聯想

六、歷史的聯想(一)

然而,故事既然發生在汪精衛政府初成立的敵偽時代,必會引起讀者的歷史聯想。這是一個「漢奸」和美女間諜的故事。於是當年才會有以「域外人」為筆名的張系國的指責:張愛玲的「政治」觀點實在匪夷所思, 把熱血青年愛國的行動當成玩票,把一個大漢和圖書奸賦予人性,幾乎變成正面人物。對於張系國的指責,當年張愛玲也一反常態,即刻以長文回應:〈羊毛出在羊身上——談《色,戒》〉一文。這一段「歷史」讀者相信早已知道,在此不必贅述。
研究張愛玲的文學評論家,大多持和夏www.hetubook•com•com志清相同或相似的看法:即使這個故事的背景是民國初年軍閥時代,甚至晚清,也無關緊要。換言之,張愛玲小說中的人物和情節,可以從真實的歷史環境抽離出來,作為一種虛構的文本獨立存在。
《色,戒》的歷史環境到底是甚麼?
和_圖_書那麼,為甚麼《色,戒》要用日據時代的上海作背景?「張迷」的回答也許是:這當然是她自己最熟悉的歷史環境,因為來自作者本人的經驗。
我想從一個文學加歷史的觀點來探討:既然這篇小說的歷史背景放在敵偽時代的上海,而且還特別提到幾個真實歷史人物,hetubook.com.com如汪精衛周佛海陳公博曾仲鳴,這段歷史的陰影在文本中就不存在嗎?外國人讀這篇小說或看這部影片則不會有這類歷史聯想,說不定他們反應也與我這一輩的華人不同。至於年輕一代未經過戰亂也毫無歷史記憶的人,其反應可能與外國人相仿。我認為,即使張愛玲在敍www•hetubook•com•com事技巧上再隱晦,也不能完全掩飾歷史。這段歷史背景會像魃魅一樣在文本的背後「作祟」(haunting),即使我們不用詹明信(Fredric Jameson)的歷史無意識(political unconscious)的理論方法,也可以摸出一些文本和歷史辯證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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