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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女孩

作者:賈桂琳.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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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芬翠思園遊會

二十三 芬翠思園遊會

我經過了掛著「霍華克照相館」標誌的棚子,看見那位攝影師就在裡面。他在這邊搭了一個臨時的店鋪,招攬那些穿著高檔衣服、口袋麥克麥克的園遊會客人的生意。幸好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忙著為一對年輕的情侶調整姿勢,並沒注意到我。我不久之前曾收到一封他的來信,詢問關於那棵巢菜的消息,我還來不及回信,他又寄了一封過來,所以讓我覺得有點煩。這一朵科學通信的花,沒想到這麼快就凋謝了。
「謝謝您,叔叔!」崔維斯驚訝的說:「可是邦尼是我的兔子,我不能賣牠。牠是我的兔子裡面,最大也最多毛的一隻。」
然後,我又回到了家事作品的帳篷。這裡充滿了誘人的烘焙香味。鎮長亞克瑟拉德先生站在前面的講台上,拿著擴音器,從新手等級開始宣布得獎者。我們一個接一個的聽完了麵包、花式麵包、水果派及其他各種派的各組得獎名單。緊接著,就要輪到手工藝作品組了。
「你是說不必賣掉兔子?」他說。
「然後我就可以把牠帶回家?」
媽媽心事重重的拿著餐巾紙把它包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寫上我們家的姓?」她一抬頭,看到我們吃驚的表情,又連忙說了句:「當然要吧!」
「是梭織的。」我冷冷的說。
「喔。」
崔維斯炫耀著他剛贏來的藍色大緞帶,往這邊走了過來。我好久沒看到他這麼開心了。我趁他拿給我看的時候,把他拉進來跟我一起排隊。
「別讓媽媽聽到你打嗝!」我說。
我祝福她們好運後,就獨自朝著展覽桌的方向,穿過了擁擠的人群,擠到梭織作品的前面去看。所有的參賽作品都釘在一塊正方形的黑色天鵝絨布上,以便襯托出作品的精緻。我看到了一些成人的參賽作品,件件精美得像藝術品,所有的衣領和椅罩都像蜘蛛網一般細緻。然後,在它們的旁邊,有幾件——就只有幾件——新手的作品。我擠到最前面,看到我那件不太對稱的領子就是其中之一,那黑色的背景清楚的襯出了白線掉針的地方,而我的名字,我的全名,漂漂亮亮的寫在一張卡片上,就像在昭告全世界:這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誰創造出來的。
「我現在覺得很好。」
她把托盤放下,看了看我擺在梳妝台上的緞帶獎章。
「什麼事?」
薇歐拉捧著一盤用最好的瓷器盛著的茶回來,放在桌上。她看了看我。「卡普妮雅小姐。」她說。
「喔!」芬恩和我用脣語打了個招呼,又說了再見,然後哈利就把她帶走了。我注意到她的手攬著他的手。
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哈伯特老師提議:全校的女生都報名參加園遊會的手工藝品比賽,媽媽也很贊成,我只好把我所有的大作攤在床上,讓媽媽和薇歐拉來房裡幫我挑出一件去參賽。有三雙我幫我的兄弟們織的羊毛襪,一件要送給窮人家的寶寶穿的針織夾克,還有一件用梭織法編織的蕾絲衣領;它開頭的地方看起來拙得不得了,但收尾的地方就整齊多了。除此之外,我還縫了一條粗糙得就像是露拉那個傻呼呼的弟弟縫的被子。媽媽搖頭嘆氣的別過頭去。她和薇歐拉嘰嘰喳喳的商量了一番,最後,無奈的挑了那件梭織的衣領。
那天清早,天氣十分晴朗,從我們家走到鎮上的另一頭,其實只有一哩路,但是全家人,包括爺爺,都坐上了長馬車。崔維斯把邦尼放進一個稍嫌狹小的雞籠,放在他的大腿上。長長的兔毛從籠子的鐵絲網之間透了出來,一縷縷的在陽光下飄落得像小小的雲朵。我們停在帳篷旁邊的草地上,草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停了許多農場馬車、二輪馬車和輕便馬車。
「第二名hetubook.com.com,多薇.梅德林!」
「不管我怎麼出價,他都不肯賣;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爺爺說:「我們快點回家吧!我要寫……不……我要打電話給在麻州的杜瑞工廠,趕快下一張訂單。想想看!有四匹馬動力的內燃機呢!」
薇歐拉關上房門走了。我欣賞著那半透明的骨瓷上優美的金粉色玫瑰圖案,不禁覺得:其實有時候享受一下文明的奢侈品也不錯。我喝了一口茶,就馬上回頭去找跟我一起打發下午的同伴——那些海盜、鸚鵡和大海。
是如此的渺小……
該怎麼形容呢?它看起來彷彿就是速度的化身,所有的線條都是風所雕刻出來的。它有閃閃發亮的黃銅設備、線條優雅的擋泥板和毛茸茸的黑皮椅。爺爺坐在駕駛座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方向盤,就好像被催眠了一樣。他的旁邊坐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一直對著他的耳朵大叫,並示範如何操控。原來這個高個子男人就是這部車的車主。爺爺當場就想用現金買下這部車。他先出了兩倍的價錢,然後提高到三倍,最後更提高到五倍;可是高個子男人始終不為所動。我擠到了車子前面,扯了扯爺爺的外套,正好聽見那個車主在大叫:「對不起!這部車不賣!」並從裡面爬了出來。
我一邊咳,一邊從擁擠的男人和男孩之間鑽了進去。他們每個人都興奮的圍觀著最新的打穀機和犁具。不過,最多人圍觀的是帳篷最裡面的某樣東西。我一邊用嘴型對嘈雜的人群說「借過」,一邊朝著那裡擠了過去,半路上遇到了哈利和芬恩.史碧蒂。哈利正護著她穿越混亂的人群。
「我想妳應該去休息。妳剛才不是昏倒了?」
「你在雜貨店花光了,對不對?全拿去買糖果了,是不是?」拉瑪沒有答話。我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邊繼續懊惱,就朝著機械類的帳篷走去。我早該想到爺爺會在那裡,他對家畜和棉花早就沒有興趣了。我愈靠近那個帳篷,空氣裡的菸草味就愈濃,一團團的煙霧不斷從門簾和細縫中透出來,看起來就像是著火了,原來是裡面塞了一大堆抽菸的男人。
「我一分錢都不剩了。」
「我想……」她又說。「妳該……去了。現在。」
「妳又知道了?」多薇不高興的拂袖而去。要不是現場的人很多,我一定會賞她一拳。
「唔,」我半信半疑的說:「您看到我的作品了嗎?您要不要去看看其他的作品?」
我哈哈一笑。「獎金?想得美!就只有這條緞帶而已。」
「沒有啦!」他苦著臉說。
「哇!我從沒想過這種事。你想邦尼不會不高興嗎?」
媽媽臉紅的說:「別傻了。小姑娘,妳在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的。妳的名字還有我們家的姓都會寫上去。」不過,媽媽看起來還是若有所思。其實,不論她會不會去問哈伯特老師是否可以不寫我們家的姓,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因為至少我的名字是免不掉的。我知道我是活該。
「他就在那個東西的旁邊,一整天都沒走。」
「沒錯,你就可以把牠帶回家。」葛雷沙先生說。
「沒事啦,薇歐拉。」我很不服氣的說:「我只不過是昏倒了一下。妳不必擔心。」
「都是那些煙啦。我還好。」我有氣無力的還沒說完,眼前的世界就開始發黑,然後,我往後倒了下去。
「小寵物,小寵物,妳聽得到我說話嗎?」哈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遙遠。
「我知道了!」她說:「全部只有三個參賽者,對不對?」
人的願望和努力只是一瞬間的事!和*圖*書
什麼?沒搞錯吧?
她說:「妳要小心一點喔,要是打破了……」
我錯愕的穿過人群,爬上講台。群眾響起了一陣稀落的掌聲,帳篷後面則傳來一陣興奮又招搖的歡呼聲;想也知道,一定是我那夥兄弟發出的。亞克瑟拉德鎮長把白色的緞帶別到了我的洋裝上。我沒看見媽媽。
爺爺牽著我的手擠向了出口。噪音、煙霧,再加上人群的推擠,讓我覺得頭暈目眩、雙腿發軟。我心想:沒錯,我就快要知道昏倒是什麼感覺了,可是如果在這裡昏倒,我只能站著昏倒,因為這裡根本沒有空間讓我倒下來。以這種方式昏倒,我恐怕是第一人。就在我覺得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們擠到了外面,迫不及待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我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是在機械類的帳篷裡。我猜他大概一整天都待在那裡。就在家畜帳篷再過去一點。對了,卡莉,妳可以借我五分錢嗎?」
露拉站了起來。我真希望她可以站在我旁邊,可是她必須站在多薇的旁邊,讓他們為她別上藍絲帶。我的心裡還是充滿了錯愕,我俯瞰著帳篷中一張張朝上看的臉,想要找到我的家人。我怎麼可能得獎呢?我的梭織作品根本就一無是處。最後一輪的掌聲結束後,我笨拙的走下台。很多人拍了拍我的背,對我說恭喜。
「我想喝點茶。」我說。
「那些裁判的眼睛都瞎了?」
「嗨,卡莉!」他熱絡的說:「妳得獎了耶!讓我看一看。」他伸出手,打算摸我的緞帶,可是我閃開了。
「答對了。」
「小姑娘們,」她說:「這真是太好了。」
鎮長看了看手上的名單,然後大聲的宣布:「新手梭織組,第三名:卡普妮雅.維吉尼亞.泰德小姐!」
馬車奔馳回家時,拂過臉上的新鮮空氣,讓我覺得舒服多了。大家的關心,一開始讓我很高興,可是隨著我的精神變好,馬上就變成了壓力。
多薇忸怩的笑著上台,站到了我旁邊,讓鎮長為她別上紅色的緞帶。她一直看著自己的緞帶,吃吃的竊笑。才得第二名就已經是這副德行了,我真慶幸第一名不是她。就算她轉過頭來對我伸舌頭,我也不意外,她本來就是那種人。
我轉過去背對葛雷沙先生,假裝研究著頭頂上紅白相間的廣告布條。後來,葛雷沙先生跟排在他後面的人聊了起來,才放過我們。終於輪到我們了。我跟崔維斯各花了五分錢買了一瓶可口可樂,然後小心的捧著這個一直冒泡泡的飲料到外面喝。崔維斯剛喝了一口,就大叫:「哇,好癢喔!」我舉起我的可樂,讓那些氣泡頂著我的嘴脣亂跳,然後喝了一口,喉嚨立刻像是燃燒了起來。那又甜又嗆的滋味,一點都不像我以前喝過的東西。喝了它,誰還會想喝牛奶和水呢?我們咕嚕咕嚕的喝光了,又意猶未盡的跑回去排隊。這一次,我們一人買了兩瓶,花光了口袋裡的錢。不過,我們總算放慢了喝的速度,希望可以盡量喝得久一點。喝完之後,我們頓時都覺得自己充滿了活力,又精神百倍。突然,崔維斯打了好大的一個嗝,惹得我們哈哈大笑起來。
我覺得匿名是個好主意,就說:「妳想我可以匿名參加嗎?如果可以,那也滿好的。」
「唔,反正妳又不用告訴別人這一點。好了,千萬別弄破了茶壺和杯子,一點點都不可以喔。」
「都好。」
說到昏倒,我以前一直對它很好奇,很多故事書裡的女主角都很愛昏倒,不是美美的倒在身旁的軟椅上,就是剛好倒在某個愛慕者的懷抱裡。更重要的是,那些女主角一定要長得很柔弱,倒下去的姿勢也一定要非常的優雅;而且,只要你拿一瓶嗅鹽,在和_圖_書她們的鼻子下輕輕的一刷,她們馬上就會清醒過來。
我喘著氣說:「你剛才想買那部機器,對不對?」
「妳得獎了。」她說:「這怎麼可能?」
爺爺仔細的看了看我,說:「妳的臉色不太對。妳還好嗎?」
「而且是現金。當場收。」
「一部汽車。」
「不要再潑水了!」我對著四周的人說。
史碧蒂小姐說她覺得來杯茶滿好的,於是薇歐拉就去準備了。我們一起坐在客廳裡大眼瞪著小眼。我仔細的盯著她的臉瞧。在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到蜜妮娃.古達柯小姐的那種驕縱氣息。史碧蒂小姐的頭髮是金紅色的,雖然不時髦,色澤卻很美。她有著粉|嫩的臉色、淺藍色的眼睛;而且,雖然整體上有點蒼白細緻,但那機敏的神情和表情豐富的五官,讓她整個人不至於顯得呆板。比起那位讓人作嘔的古達柯小姐,她顯然勝出許多。也許我應該表達一下我對她的認同,那麼大家都會大大的鬆一口氣。她對著我笑,我也對著她笑。時鐘在壁爐架上滴答滴答的響。
「我想……」薇歐拉說,「妳應該去休息了。」
「你不必賣牠。」葛雷沙先生說:「你可以讓牠當種兔,然後向別人收費。」
「喔,」葛雷沙先生眨了眨眼,露出一臉曖昧的笑容。「我敢打賭你家邦尼一定會很喜歡。牠會迫不及待的跳著去上工。」他吃吃的笑。
「我覺得不太舒服。」我說:「我想休息一下。你自己先走吧!」
而我呢,倒下來的姿勢卻像一頭被打昏的牛,幸好是栽在草地上,才沒有把頭撞破。而且讓我醒來的,不是嗅鹽,而是半桶潑在臉上的冷水。我張開眼睛,朝天空看了看。有一圈的臉正低頭看著我。天空好藍好藍!而且,你看,那邊有一朵卷雲正要飄過去,看起來就像是邦尼的毛。為什麼我們家的人都瞪著我看?是哪個可惡的笨哥哥或蠢弟弟在對我潑水?
我戴著漂亮的緞帶獎章走出帳篷。我應該把它拆下來嗎?要是我不在乎這個作品,我就不應該在乎這個獎。我的手伸向緞帶,可是又停住了。我的頭腦清清楚楚的說「拆掉」,我的手卻顯然說「不要!」就這樣,我一隻手放在緞帶上,要拆又不拆的,走向了點心帳篷。我打算先犒賞自己一杯可口可樂,再來煩心到底該怎麼辦。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享受一下那「可口又讓人心曠神怡的飲品」(廣告詞)。想一些有關倫理道德的大問題,總是特別容易讓人疲倦。
「不必,崔維斯。」葛雷沙先生說:「你只要讓別人把你的邦尼租回去一個小時,跟他們家的兔子小姐生寶寶而已。」
「她沒事,薇歐拉,」哈利說:「只是被帳篷裡的熱氣和菸味燻昏了。我們進去坐一坐吧,史碧蒂小姐。妳想喝杯茶嗎?還是要來杯冰檸檬汁?」
在哈利的旁邊,我又看到了芬恩。奇怪的是,她一直在震動,她那頂好大好大的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地平線。而且,我明明已經見過她六、七次了,卻仍然像在作夢似的對她說:「嗨,很高興認識妳。」結果,我的臉上又被潑了另外半桶水。
「哇,小朋友,讓我看看你的緞帶。」葛雷沙局長說:「這是哪一組的?『最棒的安哥拉兔』。安哥拉兔可以賺不少錢呢!小朋友,你打算開始賺了嗎?」
露拉和蓋茲太太剛好從旁邊走過。露拉的身上別了一大堆緞帶,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棵會走動的聖誕樹。她和崔維斯互相揮了揮手,崔維斯就跟著她跑了。我對於自己是三個參賽者當中的第三名這件事,已經不在乎了。誰在乎啊?我現在想的是,當我半信半疑的得了獎的時候,爺爺到底在哪裡?拉瑪走了過來,他和-圖-書正在找露拉。「拉瑪,」我說:「你看到爺爺了嗎?」
「各位先生、女士、男孩、女孩,梭織組新人的第一名是……露拉.蓋茲小姐!讓我們給她熱烈的掌聲!」
長長的人龍已經等著要嚐嚐看這種新發明的飲品了。葛雷沙局長走到了我後面排隊,我一看到他,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好。」我又變成別人的電燈泡了。不過,一想到可以抱著《金銀島》和冷毛巾窩在床上,就不再覺得那麼悲情了。我離開客廳,走上樓,留下那些杯子、碟子和湯匙自己去情投意合的鏗啷鏗啷響。山瓦娜送來了一壺冷水和一條乾淨的毛巾。稍後,薇歐拉又捧著一盤次等的瓷壺瓷杯上來,作為把我趕走的賠罪禮。
「露拉,妳好棒!」通常,在我一點贏的機會都沒有的競賽上,我都會很有風度的說這句話。「妳本來就應該贏!妳的梭織是最棒的。」
我經過了一個用許多捕蠅紙裝飾的大帳篷,裡面正在玩蛋糕大風吹的遊戲。不過,除了蛋糕,還有一些年輕的淑女們準備的野餐餐籃,只要誰出的價錢最高,誰就可以坐在她旁邊,跟她一起分享餐籃裡的美味食物。所有募集來的錢,最後會捐給義消大隊。我想這大概就是鄉村版的第一次社交宴會吧!
我找到了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點扭曲。「哈利,我聽得到。」
「妳的家人都好嗎?」他說。
拉瑪懷疑的看著我:「妳的獎金呢?」
露拉謙虛的說:「謝謝妳,卡莉。我想妳也是。」
「對呀!」嗝!「不能給她聽到!」嗝!
「你不是在工廠賺了很多嗎?那些錢呢?」
「很好。」他說:「我認為她已經清醒過來了。」
站在爺爺旁邊的是崔維斯和山姆哈斯頓,可是我並沒看到水桶,我想八成是被藏到了背後。大家七手八腳的扶我站起來、幫我拍掉身上的草,又給了我一杯檸檬汁,然後把我放進一輛借來的馬車送回家。路程其實並不遠,可是大家不肯讓我走路。爸爸媽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所以就由哈利負責駕車送我,芬恩也跟著一道來了。
我匆匆忙忙的丟下作品,就開始亂逛。怪人樂團正在賣力的演奏,連串歡樂的華爾滋舞曲和進行曲,場地的每個角落都聽得到。我看到我的那夥兄弟零星的參雜在人群中,也看到了一些同學。我還看到山姆哈斯頓擲圈圈贏來了一個哨子。過沒多久,一個一模一樣的哨子就出現在露拉的手中;不過她只是漫不經心的抓著,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謝謝妳,卡普妮雅,我相信妳也是。」
「蓋茲太太,您好。」我說:「露拉好棒,她是真的有資格得獎。」
這裡擠得水洩不通,我又花了五分鐘穿越人群,那些雪茄和菸斗簡直把我給燻得快窒息了。不過,我至少已經算是離地板比較近的,可以呼吸到的空氣也比較新鮮,抬頭看看帳頂,上面已經被一團團的煙霧遮蔽得完全看不見了。就在我覺得自己快昏倒的時候,我終於擠過了最後一圈圍觀的人群,看到了那個閃著耀眼的光輝、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一節沒有馬的車廂。
崔維斯思考了起來。當我們一步步的朝著櫃台前進時,我看得出來,一個新的世界也對他開放了。
「什麼東西?」我尖叫著。
「妳不必提醒我。」
山姆哈斯頓用超級難刻的胡桃木,雕了一個還滿像樣的麥金利總統側身像,並報名參加少年木工組的比賽。
「可惜我不是。」我回答她。我的確是沒有資格,不過,如果媽媽聽到這個消息,恐怕會樂昏了。蓋茲太太滿面春風的走到我們身邊。
「盲蛛目。」我沒好氣的說。
「緞帶hetubook.com.com有什麼用?妳幹麼笑得那麼高興?他們為什麼不發一點獎金呢?我想去射擊靶場,可是沒有錢。」
爺爺看到我,就指指我,對車主說了幾句話。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我想爺爺應該是在說我是他的家人。過了一秒,那個高個子男人就把我舉起來,放到了爺爺的座位旁。群眾顯然很高興看到這種畫面,馬上發出一陣歡呼,喧鬧到了極點。我一時間嚇得不知所措,只能乖乖的讓兩條腿黏著皮椅,把裙子拉下來蓋住膝蓋。可是過了一秒,我又被抓出去,放回地板上,爺爺也從另一邊爬了出來。那個高個子男人對另外兩個圍觀的人點了點頭,那兩位仁兄就爭先恐後的坐上了我們剛才坐的位子。雖然沒辦法真的駕駛那部車子,可是能夠坐在裡面,看它,摸它,面對它,就已經是很棒的經驗了,就算它根本沒發動。
就是沒人強迫男生報名參加,不過崔維斯自願幫他的安哥拉兔邦尼報了名。邦尼是一隻毛茸茸、又大又溫馴的白毛兔。崔維斯常常會梳牠那一身像絲一般的軟毛,然後將脫掉的毛交給鎮上的紡紗廠;紡紗廠就會把那些毛變成世界上最軟的毛料,再交給媽媽。崔維斯也考慮過要幫一條一歲大的小牛報名,幸好哈利很鎮定的分析給他聽,家畜組的勝利者會有什麼下場。之後,崔維斯就像瘋了似的纏著我們和園遊會的主辦者,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邦尼報名的是兔子/毛的那一組,而不是兔子/肉的那一組。
「卡普妮雅.泰德,妳在哪裡?請上台!」他大喊。
「妳說呢?」我生氣的說。
如果我不必參加比賽,這一天一定是很棒的一天,尤其大家的口袋裡都有一點在棉花廠打工賺來的錢;雖然我後來把照顧小寶寶的工作轉包給了索羅斯,可是仍然賺了十五分錢。我打算花一部分去買一種我們聽說過的新飲料——可口可樂。
我滿腹懷疑的掃瞄了一遍所有的參賽作品。沒錯,就只有三件。我知道我本來就不擅長梭織,可是讓陌生人一起來見證這個事實,還是讓人不太舒服。這對我未來的蕾絲創作,實在是嚴重的打擊。我悶悶不樂的想著。當然,我根本沒興趣朝這條路發展,可是由別人來告訴我我不行,我卻格外不高興。而且,要是我不能往科學發展,又不能往家事的技能發展,那我到底還能做什麼?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定位到底是什麼?這是個很大也很可怕的問題。我只好用爺爺說過的關於化石和創世紀的話來安慰自己:了解一件事,比喜歡一件事更重要。了解不一定要喜歡。喜不喜歡並不是重點。
「我會把茶送到妳房裡。」她說。
「我們很想去,可是沒辦法,露拉還參加了棒針和刺繡的比賽。」
媽媽下達了最後一次的指示之後,大家就各自散開。崔維斯帶著邦尼去小型家畜的帳篷,我帶著用牛皮紙裹得緊緊的、不想被人看到的作品,前往家事作品的帳篷。
我一點都不覺得她有必要用那種語氣說話,尤其是在訪客的面前。
「然後,我就可以收到錢?」
生命是如此的短暫!人類的成果相較於大自然所累積的,
薇歐拉在大門迎接我們,她看了我一眼,就說:「上主呀!哈利先生,發生了什麼事?」
「不好笑!」
崔維斯的興趣被挑了起來。他買賣過貓,可是從沒聽說過可以藉著生一隻小貓來賺錢。
這真是太過分了!我挺身坐了起來,像一條溼狗似的抖掉臉上的水,瞪著環繞著我的人。爺爺握著我的手腕,幫我量了量脈搏。「卡普妮雅,」他說:「一般被稱為長腿叔叔的蜘蛛,是屬於那一目?」
「哈利!」我叫道:「你看到爺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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