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風化雨——莎莉文老師
2、美好時光
「先從你開始。你叫安妮.莎莉文,對嗎?」
這一切都緣於安妮出生以前。她的父母是愛爾蘭人,那年頭,愛爾蘭鬧饑荒,有二十多年五穀不收,遍地荒蕪。貧困的小佃農家只好把家裡東西一樣一樣地賣掉:賣田、賣地,賣到最後無立錐之地,窮得三餐不繼,饑寒交迫。他們只剩下兩條路:留下來等著餓死,或遠離故鄉,飄泊異地另謀生路。
老丁搖搖頭看著懷錶。
「你們是莎莉文姐弟,對嗎?」
「老丁,來得正好。」那人在桌子後面興高彩烈地招呼:「你們見過老丁了吧!」
他的聲音和瘦小的身材活像一隻蟋蟀,一隻不折不扣的快活英格蘭蟋蟀。
「哪一年的七月四日?安妮,你到底幾歲?八歲、九歲、十www.hetubook.com.com歲?」她應該知道自己是幾歲的。這一次回答沒有順口溜出。
安妮臉不紅心不驚地說著自己編的謊言。七月四日是美國開國紀念日,是一個象徵幸福快樂,充滿希望的佳節。這一天總是洋溢著興奮,爆竹煙火劈啪慶祝,小孩嬌嫩地歡笑,嘴裡冰淇淋緩緩融化,沁出濃郁的甜香……她根本不知自己的生辰。假設七月四日沾個光又何妨?
「好,你的資料齊全了。我們問完小弟弟的幾個問題就一切完成了。」
郭蘭傑記下。
郭蘭傑端詳了安妮一會兒,然後拿起筆。
那人寫了一陣,又問:「你幾歲了?」
安妮和吉米再度點頭。
「什麼時候出生的?」
郭蘭傑等了半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沒有回答,屋裡一片寂靜。「幾歲?」還是同樣的問題。「你多大了?生日是什麼時候?」
莎莉文一家生活得幸福快樂,雖然他們還是很窮,沒有多餘的錢儲蓄,但已不用再挨餓了。
郭蘭傑最後看了看記戴安妮和吉米的那一頁,名字、籍貫和出生年月日。「該寫的都寫了。信不信,除了命運,誰又能安排這兩個小孩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呢?」他心中默默地想。
安妮回答:「七月四日。」
郭蘭傑猜錯了。安妮長得又瘦又小,其實再過兩個月,四月十四日,她將滿十歲。
一八六零年,逃荒者像澎湃的海浪般湧進美洲新大陸。年初,莎莉文家族的托馬斯和愛麗絲夫婦逃離故鄉愛爾https://www.hetubook•com•com蘭,移民到新大陸。托馬斯務農,他帶著妻子到麻塞諸塞州的小農村——食祿崗落腳。他聽聞此地有較多工作機會,並且很快在附近農莊找到了短期的工作。開始時莎莉文夫婦還感到孤單寂寞,不久之後,愛爾蘭人一批接一批、陸陸續續地移民到該地。他們覺得此地雖然不是故鄉愛爾蘭,日子卻比故鄉好過得多。
「我叫郭蘭傑。先讓我提出幾個問題,再安排你們的房間和床位。」
黃昏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安妮開始咿呀學語,托馬斯便天天講故事給她聽。晚飯後,他拉開椅子,把她抱到膝上說:「今天要聽些什麼故事?」
一八六六年四月十四日,他們生下了第一個孩子。牧師給小孩子洗禮時問給嬰兒取什
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名字時,愛麗絲虛弱地微笑低語:「簡。」「簡」是受洗名,但從一開始大家都叫她:「安妮」。
哄安妮上床睡覺前,托馬斯常把安妮高高舉在頭上,把她如蕩秋千般搖晃著,在屋內快步繞圈,逗得女兒咯咯大笑。這個時候,他總會大聲對著安妮說:「我的小安妮,我們莎莉文家多麼幸運!我們有愛爾蘭好運保佑,誰敢來欺負我們?」
父貌講的每個故事她都喜歡聽,其中以《小紅帽》為最;其他愛爾蘭的神仙故事、民謠、詩歌……她都很喜愛。
「快十歲了嗎?」郭蘭傑自言自語:「就是大小姐了!老丁,你說呢?」
「是的。」安妮回答。
安妮和吉米匆匆走進前院的一扇大門,來到一間燈光幽暗的大廳。有個人坐在屋子的那頭,忙著在https://m.hetubook•com•com寫筆記。看到他們開心地叫起來:「乖,過來一點,過來一點,讓我看看你們。」
他們已經厭倦了扮演慈善好人的角色了。
當初收留孩子只是礙於情面,
無法推卻罷了。
郭蘭傑轉向老丁,感慨萬分地說道:「這樣小小的年紀就到德士堡來,真叫人心疼。這兒除了收容的那些棄嬰,他們兩個年紀就是最小的,真可憐!」
「我想八歲吧!」這些對答都一一記載到那個大本子上。
他不停地翻本子,直到翻到空白的一頁。
安妮和吉米點頭,背後傳來馬車夫老丁的腳步聲,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過頭。此時人生地疏、無依無靠,片刻前才見面的老丁彷彿是他們的百年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