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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晴驀地一驚，側首望韻秋茫然地問道：「你說什麼呵？妹妹。」

四醜兄弟年齡雖然不大，因其生性兇悍野蠻，力大無窮，動輒與人爭鬥，弄的這熊耳山下附近一帶獵戶人家的子女，沒有一個不畏懼四醜兄弟的，這樣一來，四醜兄弟就無形中成了這一帶的小霸王，性情也就越發的兇暴，真可說是天不怕地不怕。

韻晴望著人馬已經分不清楚，去遠了的一片白影，不禁無可奈何的幽幽地嘆了口氣，正要擰馬跟蹤追去。

韻晴搖搖頭答道：「沒有。妹妹，你要姐姐說什麼呀？」

大醜答應道：「徒弟們遵命。」

大醜只不過仗著生具異稟，臂力過人，從其打獵的父親身上，學得了兩手不成招式的武技招式，這種招式在綠林人物的眼中，那個眼角也不會瞧上的。

韻晴頓時明白，這位純樸無邪的妹妹，想念他的原因，純是基於他是個好人的直覺感！並不是滲有其他的雜念。不過韻晴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之一字，較韻秋要瞭解深刻甚多！

男人，這名詞使她純潔的心房，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她心底在暗自思忖男人不是與女人不同嗎？對的，他穿的衣服都和我們不一樣理，不過……

笑罷，望著四醜兄弟點頭說道：「好了，你弟兄四個都起來吧。」

韻秋不禁感覺得有點莫名，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她有個直覺感，那就是他是個好人，不但長得相貌英俊，而且是個誠樸瀟灑，令人喜愛的男人。

如果分開來的話，任憑是誰，一定都難分的出誰是誰來？若是真要分的話，那就非得要除下她兩人面上的面紗了。可是誰敢呢？除了她兩人自己之外，就沒人有這膽量，恐怕也未必能有這份能耐。

大醜又問道：「教什麼樣的武功呢？」

四醜在兄弟群中年齡最小，但也卻最鬼靈精、聰明。忽然心中一動，朝著三個哥哥使了個眼色，便走到老怪面前說道：「師父！你老人家的這個藥真靈驗，真好！徒弟們身上的傷痛，果然完全都好了。」

兩匹白馬，馱著兩個白衣少女，緩緩地走著，走了一陣，韻秋對四周這種沉默的氣氛，似乎有點難耐，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

夫妻倆均不由得心中一跳，不知道四醜弟兄在外面又惹下了什麼禍事？但人家已經找上了門，可不能不承認，於是便不禁望了四醜弟兄一眼，只見四醜弟兄站在一邊，樣子好像比較從前老實了許多。

大醜忽地雙眼一瞪，望著老怪喝道：「你要輸給我們，光給我們磕頭可不行。」

老大一見心中不禁有氣，遂和三個兄弟一打招呼，停止撲擊，一個虎躍，跳到老怪面前喝道：「你這個老醜小子，站在這裏看什麼，難道不知道我兄弟的規矩，想討打不成？」

喝聲中，身形不動，左腳微移，便已橫跨出一步，閃身讓開。

老怪道：「教你們習武呵。」

老怪看了四醜兄弟一眼，又道：「你弟兄四個現在可以帶為師的去見你們父母，和你們父母說一聲，就隨為師的去吧。」

老怪嘿嘿冷聲道：「呸！你這四個醜小子，真不要臉，不說自己沒有本領打不到我老人家，反要我老人家不要躲開，天下打架的，也沒有一個那樣的傻瓜，站著不動，任由別人打的哩。」

老大雙目一瞪，怒喝道：「我兄弟的規矩，就是我們兄弟在撲擊練技的時候，從來不准任何人在旁邊偷看，不然，我兄弟就揍他，你知道吧，老醜鬼，今天看在你不是這裏的人，不知道的分上，饒你個初次，你趕緊滾吧！」

四醜弟兄跟隨老怪在蠻荒山中，學藝十多年，不但盡得老怪一身武功真傳，且每人均還練成了一門獨特的武功。

說著，便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玉盒，打開盒蓋，立時異香撲鼻。四醜忍不住問道：「師父，這盒子裏裝的些什麼東西，怎地這麼香呵？」

「嗯！」

接著便又聽韻秋說道：「姐姐，我想替他介紹個師父，你說好不好？」

四醜的話剛一說完，大醜便連忙接著說道：「師父！剛才徒弟們無知冒犯，望你老人家不要見怪才好。」

抬起頭來望望天色，又低下頭看看這一整天辛勤工作的成績，那純樸微黑的臉膛上，泛起了絲絲滿足的笑容，這才荷起農具，跨上田隴，沿著小道，踏著輕鬆而穩實的步伐，紛紛的邁向歸途，有的口裏還哼著一些小調山歌，藉以顯示他們心底的輕鬆愉快。

四醜兄弟再是皮厚肉硬，但總不是鐵打的，畢竟還是承受不起，最後一跤，摔躺在地上，實在是爬不起來了，於是也就發出了哼聲。

因二女貌相長得……惟恐下山以後，驚世駭俗，乃命二女用黑紗覆面，使人無法看得到這兩張面貌是美？還是醜……

她真想不到，這個一向天真無邪的妹妹，也會愛上了他，雖然，暫時她尚懵然不懂，這種想念就是愛。但，這不需要經過多久的，在時間的考驗下，她便會瞭解清楚的。

兩匹賽雪欺霜的白馬，蹄聲踏踏，在古道上緩緩慢行，不時的仰首嘶鳴，兩匹馬首，更不時的互相挨擦，狀頗歡愉，有若那銀幕上的情侶，依偎著在黃昏道上，那親暱的鏡頭，可列入特寫。

老怪是存心欲要四醜心服，收做徒弟，當然出手不會過重，傷害四醜兄弟，只是像耍猴子似的，耍著四醜，時間不久，四醜兄弟已摔了十來跤，直摔得昏頭轉向，鼻青嘴腫，渾身疼痛難當，身上衣服也摔破了多處。

大醜說道：「除了磕頭外，還要喊爺爺，並且還要給我們當馬騎。」

雖然，她特感覺到這種意念，是卑鄙可恥的，可是除此而外又有什麼辦法呢？愛情畢竟是自私的呵！請原諒著者這裏引用一句「莎士比亞」形容愛情自私程度的判語：「愛情的眼睛裏是容不得些微砂粒的」

老怪點頭笑道：「放心，我老人家絕不會賴的。」

這四騎馬飛馳之間，至此，不知何由突然一齊停住，韻晴心中不禁感覺詫異地一怔。一雙秀目，透過覆面黑紗，向這四匹馬上的人一看，芳心不禁一愕，暗道：「這四人的長相怎地這麼醜呵。」

老怪聞聽便嘿嘿一聲冷笑道：「憑你們這幾個醜小子剛才玩的那點亂蹦亂跳的玩藝兒，也算是練技？還立下不准人看的規矩，真要笑掉別人的大牙了。」

韻秋一對明亮活潑的黑眸珠子，透過覆面黑紗，望了韻晴一眼，這一眼，雖然她並沒得wｗｗ.ｈetuboｏｋ•cｏm.cｏｍ到什麼，但卻因一種女兒家的潛在意識，使她情不自禁的低垂下螓首，低著聲兒說道：「我不說了，說了姐姐會笑我的。」

大醜說著，便要再度虎跳撲出，揮拳向老怪打去，忽見老怪把手一搖道：「你四個醜小子且慢點兒來，我們先把話說好了再打不遲。」

不知道這藕池莊主是何許人物，竟然如此大膽，敢在豫中四霸天眼皮底下，雄踞立窰，破壞豫中四霸天的規矩，有損豫中四霸天的聲威。

韻秋見姐姐對她的話只是嗯呵哦的，不予答理，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好像有著極嚴重的心思，芳心不禁氣急的嬌喝道：「姐姐，你怎麼啦？」

俗謂：福緣前定，絕非人力可以強求。這話一點不假。

韻晴不明白妹妹突然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毫不考慮地答道：「他很好呵！」

說罷，便雙拳緊捏，一個虎跳，直撲老怪。

韻晴聽得芳心不禁又是有陣震盪。

大醜一見老怪瞧不起他們所練的撲擊技術，還說不是玩藝兒，心中不禁怒火上升，立即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猛地一聲怒吼，喝道：「老醜鬼，你敢笑我們……」

吼喝聲中，一個虎撲，雙拳齊出，直向老怪撲擊過去。

但，世間的事，就往往是那麼的怪法，兩女的出身、環境、教育，甚至於穿著，無一處不相同，偏偏在性情上就有著不同的分野。雖然不是整個的，只是部分的，而且也不是屬於善惡之間的，只是屬於感觸上的，只此，已使人感覺到蒼天造人的神秘、玄妙！

夕陽已消失了它的蹤影，藍天上的虹霞也已隨著消逝，代替而來的是漸張的夜幕，天，似黑猶未黑……

韻秋說話的聲音，再不是先前那種低沉羞澀，而恢復了已往的爽朗響脆。

不用說，這笑聲當然是馬上的兩個白衣少女，其中之一的櫻口中發出的。

老怪又是嘿嘿一笑道：「老朽偶爾經過這裏山下，見他們四個生得還不錯，甚是喜愛，已經將他們收做徒弟，欲要帶回山中去，教他們武功，怕你們夫妻不放心，所以特地來見你們，告訴你們一聲，我這就帶他們走。」

燕山老尼功力雖已參造化，只是猶未有傳人，這倒並不是老尼珍技自秘，而是因英材難得，若非根骨稟賦絕世奇材，豈能習練上乘武功，承受衣缽？況設若傳授非人，不但貽害武林，且將造成武林一場彌天劫，則罪孽更重矣。

老怪不由嘿嘿一陣大笑道：「怎麼樣？這滋味比那狗吃屎的滋味好受不？醜小子，別站著發愣，服氣了沒有？要是不服氣，這個不算，咱們再換個花樣？」

大醜一個虎跳，猛然撲出，滿認為這個醜老鬼，必定難逃，得挨上兩拳。那料出乎大醜意外，眼看雙拳距離這老醜鬼胸腹不足三寸，就要打著，也不知道怎地一來，陡覺得老醜鬼的身子往旁邊一閃，便撲了個空，因為撲勢用力過猛，一時無法收住，直向醜老鬼的身後衝撲出去四五尺遠，跌了個狗吃屎。

咦？奇怪！怎麼搞的？剛才渾身像火燒般的那麼難過，怎麼？這一會兒的工夫，不但渾身一點不感覺難過，還覺得十分舒服，精力充沛，而且全身腫痛全消。

老怪嘿的一聲道：「你們要怎樣呢？醜小子，你們說吧，我老人家都答應你們。」

眺眼望去，只見塵煙滾滾中，兩團白色的影子，宛若兩朵雲，風馳電掣般地疾湧而來，由遠而近。

韻秋這才說道：「我是在想，可惜他不會武功，要不然，和我們一起，三人並騎行道江湖，那該多好。」

老怪遂笑道：「算了吧！別說了，等磕過頭，拜過師父再說吧。」

驀聞一陣緊促的鸞鈴聲，夾雜著馬蹄聲傳自身後來路道上，韻晴不由地回首一望，夜色蒼茫中，只見四騎馬疾若奔雷，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

大醜強忍疼痛說道：「好了，不打了。我們承認輸了。」

老怪道：「什麼都可以，看你們要學什麼吧。」

金風送爽，吹紅了漫山遍野的楓葉，那曾經是嫣紅柳綠的草原叢林，在蕭瑟的秋風裏，像一個芳年遲暮的少婦，逐漸消失了她青春的氣息，美貌與嬌艷……

一天，四醜兄弟四人，偶在門外山下撲擊遊戲，適逢一位蠻荒老怪途經過當地，那時四醜的老大才只不過十二歲年紀，一眼就看出這四醜兄弟均生具異稟，認是可造之材，心中一動，便停步佇立觀看。

四醜兄弟聞聽，覺得這醜老鬼的話頗有道理，天下那有這樣的大傻瓜，和人打架，站著不動，任由別人打的哩。

韻晴韻秋兩姐妹，皆是當今武林第一奇人，燕山老尼的愛徒。老尼遁跡荒山，已百餘年未履江湖，心法參佛家上乘妙諦，一身功力更是已臻達無物無我的化境，武林中再也無人能望其項背。

喝著，便朝大醜三醜四醜說道：「大哥、三弟四弟，我們一起上，打這個醜老小子。」

忽然，韻晴的芳心意念一動，暗道：「我何不趁著這愛念未深之際，從妹妹口中多探聽一點妹妹對他的觀感呢？然後再做處斷，或者設法隔絕他和妹妹再見，或者自己揮慧劍，斬情絲，悄然遠離，促成他和妹妹的一對，或者乾脆，不理不問，任由發展，和妹妹一爭長短。」

大醜本是一個猛勁直撲老怪，雖然說不上疾若閃電飄風，但也迅捷異常，若換上普通常人，定然被大醜撲個正著，雖然不會送命，多少總得要受點小傷。

老怪嘿嘿怪笑道：「那麼就趕快起來向我老人家磕頭，拜我老人家為師吧。」

四醜兄弟身子撲出，尚未撲近老怪身前，只見老怪一隻手臂輕輕的向外一揮，四醜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立便一股勁風飄起，飛起七八尺高，五六尺遠，「叭達」連響，皆被摔躺在地下。

反正兩小姐妹的一家人，均皆罹於火堆，已成了孤兒，也不需要費什麼唇舌，費什麼手續，就將兩小姐妹帶回燕山插雲峰靜禪庵中，自五歲開始即傳授藝業，整整十五個年頭，二女均已長得亭亭玉立，一身武學亦盡得老尼真傳，這才命二人下山行道江湖。

只見馬上四人，一個個都是虯精栗肉的精壯大漢，年齡約在四十出頭，除了皆長得一副難看極醜的相貌之外，均穿著一樣黑色的緊身密扣短衣褲，背插三尖兩面刀，雙目精光灼灼射人，兩太陽穴高高墳起，顯見這四人，一個個均是功力不和-圖-書凡的內家高手。

遠處，寺院裏傳來兩響清澈的鐘聲，隨著秋風迴盪在原野的空間……

請想，老怪是何等身手，別說是四醜，根本可說是不懂武功，就是四個武林高手聯手合鬥老怪，老怪又有何懼。

大醜三醜四醜，便也連忙跟著緊捏雙拳，虎跳跟著撲上。

兩年前，在澠池縣藕池鎮西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來了一批綠林人物，這批綠林人物一到，即出重金，購買了一大片土地，大事興工，建造了一座宏大無比的莊院。

夜，雖是剛降臨不久，但中國的農村，向來有著早睡的習慣，故這時，在這鄉村荒僻的地方，已經是四周一片寂寥，大地上靜靜的，好像熟睡了似的，除了馬蹄聲，打破著這沉寂的氣氛外，可說聽不到其他一點沓雜的聲音。

大醜道：「我們要學……要學……」

這句話雖然出自無知，但卻問得太過突然。

韻秋點頭應道：「好！」

「我……」

那知道，他雖然學了乖，依舊沒有用，醜老鬼的身子避開他向前衝出四五步，本可收止衝勢，穩住身形，不知道怎的，忽然覺著身後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推來，大醜不但再也無法穩住身形，且還身不由己的，整個身子竟然被那股推來的力量，推得離地飄起五六尺高，直飛出七八尺開外，方才力盡，「叭」的一聲，仰天八叉的摔倒地上。

韻秋又是一陣嬌笑，天真地道：「姐姐，我是在想，在這夜色迷濛，悄靜的道上，假如有他和我們在一起，三人並轡一路談笑著走著，該是多麼的有趣，多美……想到這裏，於是我就笑了，可是他，唉！」

這是怎麼回事呵？真有點透著邪門！奇怪！四醜兄弟心中均同時在這麼暗想。

不一會工夫，四醜兄弟皆已喘息過氣來，便爬起身來，走到老怪面前，一同跪下磕頭道：「師父在上，徒兒給你磕頭行禮。」

韻秋不禁一呆，暗道：「是和，我心裏想他，這是我自己的事，怎麼要姐姐也想他哩，而且姐姐為什麼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麼呢？」

老怪心中不禁大喜非常，便連忙各個拉起四醜道：「好了，好了，徒兒，少磕個頭吧。」

原來這四人乃係藕池莊主手下，黑道綠林中有名的高手，豫中四醜。

夫妻二人對四醜弟兄，本就不甚喜歡，更為著生活負擔，有的吃不消之感，時常的發愁。如今一聽老怪已經把他們四人收做徒弟，欲要帶走，那有不願意之理，當即滿口答應。

四醜兄弟互相望了一眼，又望望那醜老小子師父，醜老小子師父正望著他們兄弟四個在笑哩。

同胞姐妹，至親骨肉，又是孿生，感情如何，當然毫無疑問。何況韻晴對這個只比她小了一個時辰不到，天真淘氣的妹妹，一向就百依百順，疼愛異常。

韻晴連忙忍著笑說道：「姐姐並不是笑你嘛。只不過是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好笑罷了。」

憑良心說，四醜兄弟的這副毛怪脾氣，實在的極對老怪的口胃，聞言便不禁桀桀縱聲怪笑，笑聲有若怪梟鳴叫，既難聽，又刺耳。

這藕池莊主豈只是大膽，簡直就沒把豫中四霸天瞧在眼內，分明是存著輕視之意。不然，為什麼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哩？

這兩個少女，是一對孿生的姐妹，姐姐名叫莊韻晴，妹妹名叫莊韻秋，（關於兩女的玉容長相如何，是醜？是美？因為她們把它處在面紗下面，著者的一雙眼睛並不是透光鏡，當然也無法看到她倆面紗裏的兩張玉容，只好等待她們自己揭開面紗時再說了。讀者諸君，這並不是著者故意在賣關子，事實上，諸君可以把她倆當作猜謎的對象，猜猜看！究竟是美？抑或是醜？還是一美一醜……）

韻晴芳心意念一動，便問道：「妹妹，可惜他……什麼呵？」

四醜兄弟聞聽，不禁一怔，兄弟四人互相的望了一眼，大醜忽然一聲喝道：「好，就這麼說定，我兄弟四個，如果輸給你，就給你磕頭，拜你為師，不過……」

說著，玉臂微招，手中一根三尺多長的長鞭，隨手挺得筆直的指向前面道：「妹妹，你看前面燈火閃閃，必定是個很熱鬧的鎮市，天已不早，我們別老在這裏談他了，且邊談邊走，到前面鎮上去投店住宿罷。」

兩騎馬一口氣奔了十來里路，馬上的人這才輕勒韁轡，緩緩而行。

老怪知他這時渾身奇熱難耐，也不與他多說，立即一伸手，食中二指，快如電光石火般的點了大醜的昏睡穴，大醜身子一軟，便要倒下，老怪連忙順手一扶，扶著大醜的身子放躺地下。二醜三醜四醜三人，本在咬牙強支渾身火燒般的奇熱，一見大哥被醜老鬼制倒，他們可不懂什麼點穴，以為哥哥已經死了，心中大驚，隨即暴怒，也就顧不得渾身火燒般難受，猛然一聲怒吼，喝道：「醜老鬼，我們和你拚了。」

芳心兒噗噗直跳，音調有些兒激動含著顫抖，覺得以下的話實在無法問得下去，而且也問不出口，只得倏地止住。

韻晴一見這個一向天真的妹妹，忽地消失了往昔的爽朗，一變而為嬌羞之態，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只要看她那螓首低垂，那意態，那神情，就足以惹人心生憐愛，遂不禁一聲格格嬌笑，柔聲道：「我們是姐妹嘛，妹妹，你說好了，姐姐絕不會笑你的。」

韻秋螓首微抬，望著韻晴問道：「你真不會笑我嗎？姐姐……」

韻秋不禁一愣，敢情說了那麼多的話，姐姐竟連一句都沒聽到，芳心不由有氣，立時犯了小性兒，小嘴兒一噘，嬌嗔道：「姐姐，你真是……」

大哥吃了虧，三個兄弟本就不肯干休，含怒欲發，想要一起動手，打這個醜老鬼，替大哥出氣。老怪這麼一說，不啻是火上加油，二醜首先就忍不住一聲怒喝道：「醜老小子，你敢欺侮我大哥，我兄弟今天就得要你的這條老命。」

二醜三醜四醜三個站在旁邊，見大哥吃了虧，心中早就大怒，不過，大哥先前跌了個狗吃屎，那不算，算是大哥自己不小心，用勁過猛跌的，後面被摔的這一跤，雖然頗覺得有點奇怪，但他們卻曾見醜老鬼的一隻手，在大哥的背後推了一下，看來好像沒有推著大哥的身子，但大哥被推得離地飛起，摔出去，顯然無疑問，是這醜老鬼耍的手腳。

這聲音好美！不但嬌，而且甜，更脆，宛若走散了一玉盤的明珠，迴盪在空際，聽了使人神和圖書清氣爽，更使人為之意搖魂飄！

這豫中四醜乃同胞兄弟，老二老三且為孿生，出生於熊耳山下一獵戶人家，父母見兄弟四人長相怪異難看，認是冤孽，心中甚是不喜。

吃一回虧，學一回乖，這一次，大醜可學會了乖，撲出時雖然仍是一股猛勁，但卻暗中留上了神，免得再來一回狗吃屎。

對男女之間的情愛，韻秋尚屬漠然無知，韻晴則情竇已開，只深藏心田不露罷了。

韻晴知道妹妹已經犯了小性兒，她深知這個天真無邪的妹妹個性剛強得緊，這一犯了小性兒，起碼又得賠上一兩天的小心，始能消去她心中的火性。

四醜的父母一見弟兄四個，突然從外面帶了這麼一個長相和四醜差不多，又瘦小又乾癟的老頭子回來，當時就不禁一怔。心中暗道：「這個老傢伙是從那裏來的，這長相真和四個醜弟兄相互媲美了……」

馬行緩慢，這才看清楚，兩匹馬不但神駿異常，最難得的是一樣兒渾身上下，由頭到腳一色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尤其馬頸背上的鬃毛，長約盈尺，隨風蕩起，宛若千百根白色的絲穗，迎風飄揚，煞是好看。

四醜兄弟正在撲擊遊戲得高興頭上，忽然瞥見旁邊立著一個長相和他們兄弟差不多，瘦小乾癟的老頭子，臉上露著笑容望著他們兄弟四人，那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韻秋的背影越去越遠，晃眼之間就出去了數十丈遠，要不是人馬皆是一片白色，韻晴的雙目又能黑夜視物，恐怕早就看不見了。

說著，便跪在地上又道：「師父！你老人家住在什麼地方呵？徒弟們跟著你老人家去學武功，好嗎？」

說著，兄弟四人便一齊跳起，直撲老怪。

老尼一身武學，不但功參造化，奇高無比，且胸羅萬象，學究天人，心動意念之下，便將這對孿生姐妹，仔細的審視了一遍，覺得這兩小姐妹，實在沒有一處不好，正是最理想的傳人。

老怪說著，望了四醜一眼，又道：「你們四個醜小子先想想看，如果打輸了，願不願意拜我為師，要是願意的話，我看我們就算了，別打了，我已看出你四個醜小子一定會打輸給我的，免得送掉小命，那就划不來了。」

韻秋高興地格格的笑道：「是呵！我也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才喜歡他，也才想念他呀。可惜他……」

奇怪，雖被摔下，且還摔得不輕，但都是屁股先著地，只覺得很痛，卻沒有一道傷痕！

老尼乃是絕跡塵寰的世外高人，當不願為著徒弟的不肖而重履江湖，惹那無謂的煩惱。故老尼擇徒條件甚苛，亦極慎重，若不是心性淳厚，根骨稟賦絕世奇材，甘願一身武學失傳於世，絕不授徒，免得遭致無窮的煩惱，替武林造下殺孽。

韻晴覺的妹妹實在太過天真得可愛，真可說得上是心地純潔無塵，遂忍不住「噗哧」一笑。

這四騎來的好快。眨眼工夫，既已來到近前，眼看就要擦肩馳過。

另一個白衣少女自是莊韻晴，正陶醉在這將黑未黑，迷濛的夜色中，一雙明澈似水的雙眸，透過覆面的黑紗，眺望著道旁遠處，那閃爍的農家的燈火，芳心似有所思的出神之際……

韻晴為了要掩飾它心底的羞澀，故做鎮靜地側臉看了她身旁淘氣的妹妹一眼，櫻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哼」嬌嗔道：「傻丫頭！發什麼瘋，無端端的笑什麼。」

韻晴點點頭道：「姐姐幾時騙過你來？」

炎夏剛過，秋的腳步跟著接踵而來。

這兩姐妹生於同年同月同日，只是時辰上有點差別，姐姐比妹妹大不到一個時辰。既是同母，又幾乎是同時所生，在同一環境中成長，更同經一個師父訓育授藝，照理，兩姐妹的性格就不應該有什麼差別。

大醜不由忽地一瞪雙眼，一聲大喝道：「醜老鬼，你騙人。」

心中想著，立刻緊捏起雙拳，向旁邊的立著的三個兄弟一聲招呼道：「我們一齊上。」

因此，四醜的父母心中更是不喜歡，但，再不喜歡、討厭，總歸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又不能怎樣？

韻晴不禁一呆，連忙急喊道：「妹妹，妹妹。」

四醜兄弟接過五虎保命丹，依言服下，四人立即感覺得渾身炎熱如火，很是難過。

這時，見這位天真淘氣的妹妹，既撒嬌又嘟嘴，一副嬌憨之態，疼愛之心油然而生，遂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笑就是，這樣總可以了吧。」

二女輕輕一領手中韁轡，兩馬便立即邁開四蹄，向前踏踏緩行。

韻晴怔然望著韻秋問道：「妹妹，你怎麼無緣無故的會想起他來的啥？」

夫妻倆遂就朝著老怪一拱手說道：「是的，老人家有什麼事嗎？」

好在面上覆著黑紗，無法看出她羞態狀況？否則著者在這裏當會利用笨拙的筆法，將韻晴的羞澀神情，毫不保留地描寫於讀者諸君眼前，這實在令人有點兒美中不足之感，著者謹歉意。

大醜聽老怪說不賴，心裏更是十分高興，暗道：「這回可好了，打贏了他，他不但要磕頭喊爺爺，還可以拿他當馬騎，玩耍一番。」

「好，算你這醜老鬼說得有理，你就盡量的躲吧，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馬背上馱著兩個俏生生的少女，真奇怪！這兩個少女的穿著打扮，皆是一樣，黑紗覆面，身著白衣足蹬粉紅色的小蠻靴，一條白紗巾兒，紮著頭上烏黑柔軟的秀髮。

老怪嘿的一笑道：「這裏面裝的是為師秘製的治傷靈藥，『五虎保命丹』。」

未等四醜弟兄的父母說話，老怪早已嘿嘿一笑，望著夫妻倆說道：「你們大概就是這四個小鬼的父母了吧？」

四醜兄弟各自磕了個頭，站起身來立在一邊。

老怪嘿嘿一笑，點頭道：「好，只要你們能勝了我老人家，一切都答應你們。」

四醜兄弟不禁大怒，同聲吼道：「醜老鬼，有種的就別躲開，躲開了就不算好漢。」

要學了半天，究竟要學什麼，結果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名堂來。

揮臂發出勁力，震飄起人的身子，摔下而不使其受傷，只令其感覺疼痛的這種內家功力，顯然已到收發由心的極高化境。

請想，老怪見了如何不笑？大醜雖然是突然發難出手，又豈能傷得老怪，結果吃虧的還不是大醜。

豫中四醜出道江湖近二十多年，樹立下響噹噹的萬兒，威震河南附近數省，獨霸河南，從不容其他綠林在河南省境內安窰立寨。

於是四醜兄弟們www.hetubook.com.com便在前面帶路，領著老怪到他們家中去見他們父母。

這個狗吃屎，還真跌得不起，要換個普通的小孩，可能已經爬不起來了，好在大醜生來皮堅肉厚，還能忍受，雖然忍受，也禁不住痛得齜牙咧嘴。

韻晴只聽得芳心一震，宛若一頭涼水從頭頂澆到腳跟，渾身直冒涼氣，望著韻秋問道：「妹妹，你……」

韻秋說著，忽有無限感喟似的，幽幽地嘆了口氣，慢慢地低垂下螓首。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幽幽的嘆息聲中，可以揣想得出，神色必定很是淒然。

韻秋不禁一怔，輕抬螓首，望著韻晴道：「我也不知道嘛！這些日子，不知怎的，心中老是想念他，好像他就跟在我身邊一樣，姐姐，你說奇怪不奇怪？」

老怪見狀不禁桀桀怪笑道：「好！這樣一齊上最好，免得打了這個那個不服氣，使我老人家多費手腳。」

老尼自烈火堆中，救出兩小姐妹，見這兩小姐妹，不但長得一般兒的惹人喜愛，而且根骨稟賦絕佳，為極難得的兩個，練武的絕世奇材，當時心中不禁意動。

姐妹倆的不同，也就不同在這地方，韻晴語言激動，微顯顫抖，韻秋毫無所覺，仍是天真地問道：「姐姐，你難道不和我一樣，也有著這樣的感覺？想念他……」

這一下，不用說，當然比哪個狗吃屎摔得還要重一點，直摔得大醜痛得悶哼了一聲，翻身爬起來，齜牙咧嘴的，怒瞪著老怪直是發愣。

韻晴仍是那麼漠然無動於衷的答應了一聲，事實上韻秋說的什麼話，她根本就沒有聽入耳去。

不知怎的，四騎馬到近前丈內，忽地齊將馬韁猛力往懷裏一帶，四匹馬均皆是一個急勁的在向前疾馳，不防馬上人會突然猛勒韁轡，立時齊皆一驚，馬首一昂，一聲長嘶，人立而起，隨又落下，佇立地上不動。

大醜自從會和人打架以來，幾曾吃過這樣的虧，猛地躍身爬起，一咬牙，一聲不響，翻身就向老怪背後後心撲去。

因為這兩個少女，可不是普通的一般少女呢。

「哦……」

老怪二十年前即已是名震綠林的黑道高手，一身武功高絕一時，二十年來埋首蠻荒深山中，苦練武學，功力更加增進了許多，既當今武林中頂尖兒的高手，能堪與其匹敵的，為數恐怕亦甚寥寥。

韻晴不禁被問的一怔，跟著芳心噗地一跳，連忙鎮懾心神，強作鎮定，掩飾地格格一聲嬌笑道：「妹妹你這話問的好奇怪，妹妹心裏想他，這是妹妹的事，難道要姐姐心裏也想他，姐姐為什麼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麼呢？」

老怪嘿嘿一笑道：「我老人家已多年不和人打架了，早年我和人打架的時候有個規矩，我要是打輸了，就向人磕頭陪罪，要是我贏了，輸給我的人，就得要向我磕頭，拜我為師，不然我就要打死他才肯罷手。」

韻秋嘟著小嘴兒道：「這樣還不叫笑我，嗯！我不依，姐姐欺負我。」

只要是懂得武功的人，碰到這樣功力的內家高手，除非有著深仇大恨，或者情勢逼迫不已，沒法不硬拼外，那肯著動手，自討其辱？

三人齊身躍起直撲老怪，老怪兩手疾點，三人均皆被老怪點了昏睡穴。

突聞笑聲，芳心一驚！（俗謂：「做賊的心虛。」心虛的人，稍受意外的聲音感應，皆會感覺吃驚！）

韻秋道：「你不是說我們邊走邊談的嗎？隨便說什麼都可以呀。只是不要不開口就可以了。」

「天哪！」韻晴芳心在暗語著：「這真是造化弄人，怎麼下山來不久，就那麼巧的遇上了他，而又偏偏的妹妹和我兩人，都同時的愛上了他，這該叫我怎麼辦呢。真叫我為難死了！」

良材美質，人人喜愛，何況燕山老尼這種身負奇絕異學，猶未有傳人的世外高人，見了如何不會為之意念心動？

說著，便自玉盒中取出四粒淡黃色的丹丸，分給四醜兄弟每人一粒道：「你四人將這丹藥服下，渾身腫痛立刻便會全消。」

霍地一伸雙拳，就往老怪身上搗去。

心底似輕鬆而又嫌怨地長吁了口氣暗語道。

四醜兄弟一齊撲上，滿認為這醜老鬼再滑，這一回一定躲不開去，殊不料，四醜撲出，同時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已失去了醜老鬼的所在，依然撲了個空。

大醜答道：「當然，不過我們現在爬不起來，要等我們喘口氣，才能向你磕頭拜師哩。」

老怪見四醜兄弟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知道行了，便嘿嘿一聲笑道：「怎麼啦？打不過，就躺在地上裝做起不來，那可不成，我老人家已經多年不打架，今天打上癮了，現在還沒有過癮呢！醜小子們，起來，來，來，來，我們再打一架吧。」

韻秋又道：「姐姐，你倒說說看，我想給他介紹師父的這件事，究竟好不好？」

穴道一解，弟兄四人立即都醒過來，翻身一躍而起。

韻秋頭也不回，一個急勁驅馬往前飛馳。

韻晴心中不禁直冒涼氣，而且意亂情煩，不知道應該怎樣才好？因為她芳心裏也暗暗的愛上了他呵！

這兩個少女穿著打扮，沒有一處不是一樣，身材皆是一般兒的窈窕婀娜，難分軒輊，從騎在馬背上的高低程度來看，說不定連高矮都是一樣。

四醜兄弟到這裏已經完全明白了，今天是遇上了對頭剋星了，要想打，是絕對打不過，而且已經打得精疲力竭，渾身疼痛得不得了，就是真的想打，也是無能為力了，不如乾脆，放光棍一點，低頭服輸就算了。

在這落日餘暉斜照，夕陽古道上，忽聞一陣緊促的鸞鈴聲，夾雜著馬蹄聲，傳自這古道的西首。

話未說完，左手猛地一擰馬韁，兩隻小腿一夾馬肚，右手三尺多的長鞭，倏地破空劃起一陣銳哨，「叭」的一聲暴響，落在馬股上，那馬一負痛，驚地一驚，便發出一聲長嘶，後股陡地一挫，四蹄立時騰空而起，一個猛勁直往前面縱躍而起，快若疾電，像一條白線似地，向前飛馳而去。

約莫過了有一盞茶的時辰，老怪知道藥力已經完全行開，弟兄四人身上傷痛亦必已消，遂替他們一一解了穴道。

「呵！寺廟裏的僧侶們，已經開始做晚課了，時間過的真快！」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生妹妹的氣了？」韻秋說道。

以這兩匹馬的毛色和神駿，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匹馬雖抵不上前古的「赤兔」、「黃驃」之類的寶馬，但亦必是關外異種，罕世難見和-圖-書的千里神駒。

這兩騎來得好快！剛才看著還在古道的西首，約莫一二里遠，怎麼？只不過轉瞬工夫，就到了近前！連馬上人的形貌都沒看清楚，恍若一道白線，只覺得白影一閃，帶起一陣香風，已經從面前馳過，一眨眼間，便去了很遠，其快捷程度，實在令人咋舌。

四醜兄弟不禁一怔，眼睛一看，只見醜老鬼停身站立在六尺開外，在嘿嘿的笑哩。

這中年漢子一到，就由先到的一批綠林人物，和隨其同來的一批綠林人物，像眾星拱月似的，簇擁著進了這座新建的莊院。中年漢子就將這座莊院，定名為藕池山莊，他自己就自號藕池莊主，雄踞一方。

韻秋這幾句率直的話，是發自於心，出自於真，同胞姐妹，姐姐豈有不瞭解妹妹的心性之理？也就是由於瞭解，韻晴乍聞之下，才會得芳心噗動，語言激動。

馬上的人兒，白衣飄飄，那神態似極悠閒，只可惜看不到她們的玉面。

俗謂「臭味相投」，這異人二十年前，在黑道綠林中，本也是個著名的心狠手辣，兇暴的傢伙，四醜老大這種橫蠻的態度，到還真對了老怪的胃口，他聞言非但不氣，反而嘿嘿一聲笑道：「看不出你這醜小子，人小膽子到不小，既然敢在我老人家面前發橫，我老人家也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且說說看，你們有什麼規矩？」

韻晴生性溫柔嫺靜，習愛深思，不似其妹韻秋，天真活潑，胸無城府，純樸率直，心中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毫不考慮。

這時，大醜二醜三醜經四醜一使眼色，便也靈機一動，一齊走到老怪面前，跪在地上。

大醜說著，忽地一頓，又道：「我們拜你做師父，你教我們些什麼呢？」

那時候，在古道上放馬疾馳趕路的人，比比皆是，可說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但奇的是，像這樣快法的，還實在少見。

奇怪！這老醜鬼的腦後好像長著眼睛似的，眼看又是只差了二三寸，就要的打上，只覺得老醜鬼的身子往旁邊一閃，便又讓了開去。

韻晴為妹妹韻秋突發的笑聲，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以為妹妹發覺了她芳心底的秘密，立刻便感覺渾身有點熱辣辣的發燒，有些兒情不自抑的，從心底泛起羞澀。

這一對孿生姐妹，自幼遭遇不幸，全家被焚於大火，適逢燕山老尼路過當地，於熊熊烈火中，救出兩小姐妹，斯時，兩小姐妹年方四歲，均生的粉妝玉琢般，令人喜愛。

這種啟人遐思，撩人幻想的景色，唯有在這天高氣爽的秋天裏，才能看到！

這蠻荒老怪，二十年前，原來是個威震江湖的黑道高手，因避一仇家追逼，那仇家不但一身武功高的出奇，而且勢力太強，自認實非敵手，乃才遁跡蠻荒，潛匿深居不出。

馬行太速，沒法看清楚騎馬的是何種人物，不過從帶起的香風中，可以判斷得出，馬上必是兩個女人，最低限度，也有一個是的。

韻秋忽然問道：「姐姐！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好不好？」

莊院落成的第三天，忽又來了一批，為數約有二三十人的綠林人物，為首之人，乃是個年約四十開外的中年漢子，看其雙眼中射出的精光，及兩太陽穴間墳起高度極為明顯，這中年漢子的內家功力甚是精湛，為綠林中頂尖兒的高手。

也只不過「噗哧」一笑，尚未說話，韻秋就已經不依地嬌軀一扭，撒嬌說道：「我不來了，姐姐說過了不笑我的，怎麼又笑我了。」

驀然，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劃破了這古道上的寂靜。

「呵……」

老怪死後，四醜弟兄也即下山闖蕩江湖，因其一身武功怪異高絕，一入江湖，便毀了好幾個有名的綠林高手，不久即已成名江湖，威震豫、魯、燕、晉、秦、鄂、皖一帶，自稱豫中四霸天。江湖中人因其弟兄四人，長相醜陋，暗中皆以豫中四醜稱之。

她知道，這種直覺的想念，也就是一個天真純潔少女的「愛」的初步，這「愛」乃發自於心底深處，只要這「愛」的意念一生，她將畢身不忘，永遠不移，好似那「春蠶到死絲方盡」。

一個人的緣分遭遇，就是那麼的難說難講。四醜兄弟雖然長相醜陋難看，卻天生異稟，自小就力大無窮，皮肉粗糙，為練武的極佳人選。

說到這裏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忽地住口不說了。

黃昏，夕陽西墜，從西山背後，反射出萬道彩霞，映紅了滿天的雲絮，寺廟的塔頂，還有那巍峨高聳的屋脊……

尤其是馬上人是女的，更令人感覺驚奇！豈只是驚奇，且有點驚世駭俗。

年齡雖只不過十二歲，口氣卻活像個大人，不但像個大人，簡直就像是江湖人物。

住在山腳下，依靠打獵為生的獵戶，家境大部都是極為貧苦。四醜天生異稟，力大無窮，年齡雖只不過十一二歲，食量卻大得驚人，其父母頗有不甚負擔之苦，況四醜長相難看，加上性情兇狠野蠻，專一在外惹事生非，動輒與人打架，不要說是這附近一帶獵戶家的小孩，見了四醜均皆敬鬼神而遠之，即連一些獵戶，也有好多吃了四醜的啞巴虧，挨了四醜的打。

四醜兄弟一見，不知道這醜老怪要說什麼，便止住欲撲出的架勢，望著老怪喝道：「好，醜老鬼，有什麼話你就說罷。」

韻晴心不在焉地輕「嗯」了一聲，這時她的心緒亂極了，有若一團麻絮，剪不斷，理還亂。

四醜兄弟只是十一二歲的小娃兒家，如何會懂得這種至高的內家功力，摔下了，還不是一咬牙便又爬起，揮拳再度向老怪撲去。

老怪見大醜突然發難，雙拳齊出撲攻到，遂一聲冷笑，喝道：「好醜小子，居然真敢動手要打我老人家。」

這鐘聲，警覺了在田野裏工作了一整天，已經感到有點疲乏，而仍不肯休息，辛勤工作著的農夫們。

秋，是深深的降臨了。秋風起兮落葉飛！大地原野，山嶺叢林，在畫家的筆底，都被塗是了枯黃的彩色！蕭瑟的秋風，給人們帶來的已不是涼爽的感覺，而是襲人的寒意！

說罷，便又嘿嘿連聲冷笑不已。

大醜高興的笑道：「到時可不准賴呵。」

韻晴不禁感覺一愣，倏地一勒韁轡，那馬立即四蹄佇立不動。韻秋座下的馬，也立即停蹄不前，駢立道上，兩匹馬首不斷地偎依挨擦不息。

其實，這是多此一舉，以老怪往昔的為人習性，即已存心要收四醜為徒，根本就不需要去對他們父母說明，反正是肯也好，不肯也得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