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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馬戲團

作者:艾琳.莫根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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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光ILLUMINATION 開幕夜Ⅰ:起頭

PART 2 光
ILLUMINATION

從火焰、燈籠到星光,馬戲團裡到處閃著光輝。他聽過太多人用「光的戲法」來形容夢幻馬戲團的景象,有時候他不禁想,這整座馬戲團說不定只是某種神秘難解的光的幻象。
——菲德列克.戴森 一八九四

開幕夜Ⅰ:起頭

嬰兒們小不隆咚,頂著髮量驚人的亮紅髮絲,長著一雙相得益彰的藍眸大眼。幾乎毫不哭鬧的他們時時清醒與警覺,女嬰裹得一身白色的絲質與緞子布片,男嬰渾身裝扮淨是黑。
第三響,第三支箭發出,火焰成了溫暖的亮粉色。
馬戲團演員趁著演出之間的空檔,陸續進來探望,輪流摟抱他們。對於他們真會挑出生時機一事,眾人難免議論紛紛。人人都說,除了頭髮以外,他們肯定可以順利融入整個環境。有人提議,他們還不到染髮年紀之前可以先戴帽子遮掩。還有人表示,那種撼人的緋紅比起他們母親的赤褐髮色鮮亮許多,想用染劑掩蓋這種髮色的構想未免荒唐。
「這可是吉祥的顏色呢。」月子評道,卻不願細說涵義。她吻吻雙胞胎的額頭,繼而摺了幾串紙鶴掛在搖籃上方。
一八八六年十月十三、十四日 倫敦
緊接著第二聲鐘響,第二個弓箭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將他的箭射入黃色火焰,火焰轉成了清澈的天空藍。
只不過出了點小事故,某種出乎意料的事件。沒有顧客留意到,而事情在木已成舟之前,眾多演出者也毫無所知。
午夜之前六分鐘,溫斯頓.艾頓.莫瑞呱呱墜地。
但那些綽號就這麼延用下去,綽號總是這樣的。
儘管搖籃的來源可疑,雙胞胎卻由衷喜愛。
最後一響,黝黑的火焰被熾亮的白光取代,一陣火花有如雪花飄落在它四周。一蓬蓬白色濃煙裊裊升上夜空。
第十聲鐘響,第十支箭,營火變成極深邃的午夜藍。
第九,紫羅蘭轉成了靛青。
第七,火光有如沉浸在熾熱的酒紅色中。
第五支箭,火焰是猩紅色。
開幕日——或者該說開幕夜——壯觀極了。所有細節都經過精心安排,早在日落前園外便聚集了大批人hetubook•com.com群。
到了午夜,營火被隆重地點燃,之前它就像一尊扭曲的簡單鐵鑄雕像那樣冷冷靜立了大半個夜晚。
人們在帳棚之間漫步,沿著互相環繞與永無止境的小徑緩緩遊蕩。有些人不管路過什麼帳棚就直接走進去;較為講究的人在細心端詳告示之後,才選擇踏入帳棚。有些人覺得某個特定棚子教人心醉而不捨離去,便把整晚的時間全耗在那裡。顧客在廣場彼此錯身時,會向對方提出建言,指出自己曾經走訪的精采帳棚有哪些。建議總是被欣然接納,雖說接受建議的人往往還沒找到他人推薦的棚子,就被其他棚子轉移了注意力。
第六是一種深沉閃亮的黯紅。
空氣本身就很宜人,清新舒爽又涼快,彌漫的香氣和聲音誘引蠱惑著一個又一個遊客進入。
黎明將近,馬戲團漸漸人去棚空,有人推著他倆在帳棚附近與中庭走走逛逛,顯然是為了讓他們安然入眠。然而他們卻清醒地凝望四和圖書周燈光,端詳戲服與帳棚上的條紋;對於才幾個小時大的嬰孩來說,他們警醒得出奇。
日落之前,大夥兒正忙著做最後準備(調整戲服、融解焦糖),山貓馴獸師的妻子卻突然陣痛起來。她身懷六甲之前向來擔任丈夫的助手。由於她無法出席,表演內容於是經過微妙的調整,山貓似乎頗為焦躁不安。
這消息傳來的時候,錢德瑞許.克里斯多夫.勒菲夫賀因為不是同卵雙胞胎而略感失望。他早替同卵雙胞的孩子設想好,等年紀夠大時能在馬戲團裡扮演的種種角色。異卵雙胞胎缺乏他原本期待的戲劇張力,不過依然要馬可安排送上兩大束紅玫瑰以示祝賀。
他們趁馬戲團對外開放以前將醫生帶過來,謹慎低調地護送到後台接生(這種做法比將她送至醫院省事得多)。
唯有等到朝陽升起,他們才終於闔上眼睛,肩並肩在黑色鑄鐵搖籃裡入睡。儘管早產,但鋪有條紋毯子的搖籃早已備好等候。搖籃是幾週以https://m.hetubook.com.com前送來的禮物,不過沒附卡片或紙條。莫瑞夫婦推想那是錢德瑞許的贈禮,不過當他們向他致謝的時候,他卻表示完全不懂他們所言為何。
觀眾陷入一片喧鬧。那些原本考慮離開的人決定再待一會兒,並且熱烈評論著火光的變化,那些沒能親眼目睹的人則難以相信數小時後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情節。
總而言之,開幕之夜的確一炮而紅。
黎明悄悄到臨,要把流連忘返的顧客送出場外實屬難事一樁。唯有再三承諾夕陽西下之後可以再回來,才能安撫他們的心。
當他們終於獲准進入,他們個個睜大眼睛;當他們逛過一個個帳棚,眼睛睜得更大。
身懷雙胞胎的她預產期是在幾週之後。大家事後玩笑說,搞不好雙胞胎就是不想錯過開幕之夜。
營火在瞬間迸出黃色火焰。
馬戲團的所有元素巧妙地融合為一體。在各大洲、不同國家訓練出來的技藝在毗鄰的帳棚中演出,彼此銜接得天衣無縫。每個帳棚裡的和-圖-書每種服裝、每個姿態、每個手勢都比前個更完美。
往後卻沒人想得起來,當初替他們取了「波比」與「威吉」這套譯名的人是誰。有如贈與搖籃一事,取譯名這事也無人居功。
第八,火焰是閃爍的紫羅蘭色。
一開始,十二名火焰表演者站在有如時鐘數字沿著周圍分佈的十二座平台上,靜悄悄地進入場地。午夜前一分鐘整,他們同時走下平台,從背後抽出發光的弓箭。午夜前三十秒,他們用舞動的小朵黃色火焰將箭頭點燃。人群中原本沒注意到他們的,這會兒紛紛瞠目而視。午夜前十秒,他們舉起弓箭,將燃燒的箭瞄準那只鐵卷造型的深井。當入口附近的時鐘開始鳴響,第一個弓箭手鬆手,箭從群眾頭頂呼嘯著飛過,在一陣火花中命中目標。
跟隨著第四支箭的是熟南瓜般金澄澄的火焰。
午夜過後七分鐘,妹妹潘妮洛普.艾思林.莫瑞隨後降臨人世。
倒數第二響,跳躍的火焰從藍轉成黑,也因此火焰和鐵鍋變得難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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