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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娜

作者:艾爾莎.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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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騰騰踱向自己的車子,她現在不急著回家了。
「馬上掛在門上。」
「要是可以,我會讓你來決定。」安娜和氣地說。
長島快速道路在整修,安娜花了整整一個鐘頭才抵達。他們老在修整那條快速道路,然後那條路永遠都一樣。同樣的地方會積起大水灘,所有填補過的坑洞周圍又會冒出幾個坑洞。
啊,琳達。他的腦袋竟然這麼巧妙地把她偷渡進來。
她衝去按電梯鈕。她聽到背後有人呼喚「拉米瑞茲?」,然後聽到有門開啟。電梯停下,門緩緩打開。她快步踏進去,很高興裡面空無一人。電梯疲憊地開始下降。她頓時覺得百般不耐,想要離開、想要回家。
「是啊。不是很棒嗎?」安娜說。
她速速把手往內一探,抓起雨傘,花不到一秒鐘時間。她緊緊抓住,很高興拿到了傘。
沒有回答。
「是的,長官。」他轉身要走。
「妳難道不想當個『獨立個體』嗎?」年輕的心理醫師震驚地喊道。又來更多術語了。
唐倫點點頭,臉龐似乎收合起來;彷彿接到信號似的,兩個男人轉身速速走進大樓。
昨天晚上他們走出電梯之後右轉,路過幾扇門。她不確定多少扇。她在一扇門前停步,電鈴下面的名牌寫著「米勒」。
「你又不老。」安娜說。
「三個月,長官。」
安娜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攪妳的。我在想妳能不能幫我……」
遠方某處傳來隱約的砰轟悶響,然後是人聲;可能是槍響跟尖叫聲,她豎耳傾聽;想當然是電視的聲音。她知道有些關起的門後會亮著燈光、有人在活動、咖啡的氣味飄揚,甚至有人在交歡。她想她聞到了性|愛的氣味。
安娜紅了臉。她回頭往壯男一瞥。他沒慢下腳步,而是邊走邊轉頭望向他們。他與安娜對上目光的時候,咧齒一笑。
「我不是要賣東西。」
安娜走出電梯,等門關起來。她看著數字往上增加:10、11、12、14、15。動作慢吞吞,搖搖又晃晃的老電梯。她轉向公寓門,每扇全都一個模樣,都是看似油污處處、漆料剝落的棕色金屬。
安娜走出去時,男人說:「誰聽過報紙竟然要一塊美金。一塊美金耶!以前用一塊美金,我都可以拿來餵飽我一家子整個星期。」
「還有一個磚塊。」安娜說。
電梯門滑關起來的當兒,安娜趕緊舉步跨入。
他們終於抵達大廳的時候,不少人正在等電梯。矮小黝黑的警察握著一張告示:他匆忙到還沒等她走出來,就粗魯地搶先擠進去。有兩位穿白衣的男人。他忙著跟穿雨衣的壯男說話。她想他注意到她了,她覺得周遭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她瞥見他的臉龐閃現認得的神情,她原本會對他微笑的,可是他沒先端出笑容。她不想露出賣弄風情的模樣。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非常陽剛;在那些愚蠢的單身活動上,她從沒見過那樣的男人。那樣的男人不需要去參加那種活動。好男人要不是心有所屬,不然就是已經告別人世。
電梯開始往和-圖-書下行。她聽得到它在電梯井當中搖搖欲墜的聲響。要是她沒趕上這班,可能得再等老半天。
安娜在她的公寓門前猶豫不決。凌晨兩點了,但她不覺得累,反而莫名地欣喜若狂,精力飽滿。
唐倫聳聳肩。「去年紐約市有一千八百起重刑案,沒辦法全都破解。大家互相殺來殺去;我們只能盡力而為,我剛從一個很猛的案子過來,屍體在旅館房間裡,沒手沒腳,連腦袋也沒了。接下來他們還會想出什麼花招?」
「我可以告訴你……」柏尼打住。三輛車匆匆停靠過來,擋風玻璃上頭大大標著媒體。「媒體。」柏尼用嘴角低聲說。
他用雨傘幫她撳下號碼,然後才按自己的樓層。「噁心的天氣。」他說。
柏尼看到她。紅雨衣女子,手握黃色塑膠傘。就是他看到跟老男人共乘電梯的女子。他看到她的雨傘時猛吃一驚,可是他自覺愚蠢,想說今天在街道上肯定會有一百萬把這種傘,每隔一個街區就有一把。不過,有點事情讓他心神不寧。他望著她,她有雙超級美|腿。他真的會為美|腿心動,琳達的腿就美極了。
她目標明確、鬥志昂揚,歡喜地坐進車裡。在這個時段,應該不用一個小時,甚至更短的時間就能抵達。她轉開收音機,找到寧靜的音樂。樂聲輕柔地滑進她腦裡的空白,攔阻了思緒。
車齡四年的暗綠色雪芙蘭駛靠過來,直接跟大樓前方的消防栓並排停好,雖然附近至少還空著兩個車位。車尾掛有醫師車牌。高大灰髮、戴眼鏡的男人,手提黑色醫師包,握著加蓋保麗龍杯,走出來四下張望。柏尼對他揮揮手,他趕忙朝柏尼走來。柏尼從自己的後車廂拿出寫著犯罪現場勿入的標示,遞給拉米瑞茲。
「是的,長官?」
「我這輩子沒丟過東西。要是我能決定,」男人說,「我會說『雨啊,快點一了百了!』。」
也許艾蜜莉說得對:妳應該回去找妳的心理醫師,那位不|穿胸罩的奇葩。
「這年頭啊,再怎麼小心都不過分,妳看這個紙袋。我到哪裡去都隨身攜帶,裡面裝了一個磚塊。要是有人開始鬧我,我就拿磚塊甩過去。妳如果要搭電梯就快進來啊。電梯本來就走得夠慢了,再等人還得了。」
她想,所有的公寓大樓應該全面禁止烹煮包心菜。她向來痛恨公寓樓房。他們當初等了好久才生孩子,攢下的錢足以購買扶養孩子的房子。那難道也是個錯誤嗎?
「滴滴、答答,十點到的學生,」柏尼說,「唐倫,你能過來真好啊。」
「工作過度、薪水過低啊,督察。如果市民想要有更快速的服務,就應該雇用更多的警探。」
「我想他不是闖空門的。」安娜高聲說。
柏尼看著拉米瑞茲快步走回大樓。他希望自己剛剛扯的謊話能起作用。唯一會給他惡夢的是他兒子。
www.hetubook.com.com個心理醫師常說什麼?「妳別再責怪自己了,那不是妳的問題。」中年危機,她說。術語罷了,是人們發明的用詞,當作藉口,方便他們背叛別人,毀掉別人的人生而不覺得愧疚。
他使勁把思緒扯回案子上。其實時間還早,都還不到早上五點半,距離上班時間還綽綽有餘。他原本考慮在三樓溜出電梯,走下樓梯,從送貨出入口出去以便閃躲記者。但他決定回到案發公寓,幫個忙,到處多查看一下。
屋外,薄霧已經化為緩慢遲疑的雨水。安娜打開雨傘。她直接回去而不是當天晚點再去拿傘,是個不錯的點子。透過黃色塑膠布往外窺看,讓她覺得彷彿豔陽高照。那就是她當初挑選這種黃的原因,這樣即使在下雨的時候,也會像是明亮燦爛的日子。她真的需要過點晴朗的日子。
噢天啊,這種痛苦何時才會退散?她永遠沒辦法停止思考這件事嗎?站在這個窄小的廊道裡,站在設有小窺視孔的厚重灰鐵門前面,就像單獨監禁牢房的門,她要幹嘛呢?走廊上老是瀰漫著淡淡的包心菜味。即使故作風雅,鋪了難顯髒污的灰綠色地毯,塗貼灰綠色壁紙,還是聞得到包心菜的氣味。就像所有的劣等出租公寓。
「拉米瑞茲。」
「謝謝你。」
「是嗎?上頭有什麼,伯恩斯坦?」
樓上有三間臥房;第三間臥房闢成休閒室,裡面有彩色電視跟給賽門用的書桌。還有她替他採購的絕妙皮椅與軟墊腳凳。離婚時他拿走了那張椅子,他說那是他的。是沒錯,可是當初是她幫他買的。他很愛坐那張椅子,材質是真皮,皮革散發某種極妙的陽剛氣味。她一直以為他過得幸福快樂:跟她在一起、坐那張椅子、在他們家裡生活。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想拋下那一切,離開她。
她路過大廳的門房身邊,踩著新穎自信的腳步,筆直邁向電梯。一個滿臉皺紋的白髮男人開口道聲早安,他腳踩雨鞋、身披防雨斗篷,帽上蓋著塑膠套。他拿著週日《時報》跟棕色紙袋。
「我一直在工作,一直是個『獨立個體』。那就是我拿不到贍養費的原因。要是我這輩子待在家裡打麻將,花時間上指甲油,擺出無助的模樣。要是我依賴又無助,搞不好他就不會停止愛我。」
她按響門鈴,裡面有拖著腳步走動的聲音,接著有隻眼睛從窺視孔瞪著她。她回瞪,那隻眼睛消失了。接著窺視孔再次打開,那隻眼睛眨了眨,有個女人的聲音說:「哪位?」
她的情緒變了,討喜的亢奮感消失了,但她還是不累。頓時餓意難當,飢腸轆轆。她得找東西充飢才行。可是要是走進公寓,開始在廚房裡東摸西找,就會把小艾吵醒。
也許她該為了增強記憶力開始服用維他命了,就像賽門開始做的那樣。是維他命E?還是卵磷脂呢?她想不起來。當然,重點在於要「記得」服用。
安娜覺得自己臉又漲紅,跟著咧齒一笑。他的面容賞心悅目又和善。
五點了。她馬上在角落附近找到車和-圖-書位。距離大樓入口只隔幾個車位遠,她在車裡端坐幾分鐘;腦海深處有點什麼,是她必須要記得的事情。
他跟她說過自己的姓氏嗎?她不記得了。他叫什麼呢?
電梯停下。「九樓到了。」男人說。
她隨身還帶著那條床單。她在餐館裡的時候把它擺在身邊。她得拿去歸還,然後取回自己的雨傘。那一定就是她努力要回想起來的事:她的傘。她把它留在派對的走廊上了。不,她離開派對了,她沒載露伊絲回家,現在露伊絲會對她失去好感。她把傘放在那男人公寓正門附近的角落裡。
她走出車外。她想,夜晚正要凋零。蒼白的天空泛著病態的灰色調。雨水濃密地懸掛半空,恍如尚未灑落的淚水。她感覺自己富有彈性的輕快腳步,跟濡濕笨重的空氣互不協調,卻逗得她漾起微笑。她覺得天氣這回征服不了她。天氣常常宰制了她的心情。天氣、艾蜜莉跟賽門,還有那之前是她父親……她無力控制的事情。她總是努力要取悅他們,努力做出得體合宜的表現,拚命討眾神們的歡心……今天她覺得自己完全擺脫了他們的轄制,彷彿頭一次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們拔腿衝進大樓。
可憐的小艾,毫無隱私可言。小艾以前的房間多漂亮啊,往外望去就是花園。基本上小艾那時算是擁有自己的浴室,因為她跟賽門幾乎不用那間走廊的浴室,兩人的主臥室就設有專用的浴室。
「我從沒吐過,」柏尼說,「我會做惡夢就是了。醒來的時候全身是汗,嚇得屁滾尿流。到現在還是會。會吐還比較好。趁好奇鬼入侵以前,快點把他媽的標示掛上門。你在門外負責站崗。哎,要是方便到手的話,連守法的公民都會從受害者的腦袋上拔些頭髮下來當紀念品。重案組警探應該很快就到了。在這期間,你一把告示掛好,就叫強森把所有住戶跟公寓門號列成清單。每個人都要。檢查每個進出大樓的人,留意電梯跟樓梯,要求對方出示證件。查出9E的住戶身分,也許可以從門房那裡套出一點消息。門房有時候消息很靈通。然後開始按門鈴,問問題,查出昨天晚上在9E發生的一切。從隔壁鄰居開始,他們一定聽到了什麼。」
「我的腦袋可清楚了。」男人說。
她吃了漢堡、薯條、冰淇淋加巧克力蛋糕,喝了兩杯半咖啡。她在凌晨四點的時候離開餐館,還是不覺得累。走回公寓的路上,她路過自己的車子。也許她應該開回曼哈頓拿雨傘。肚裡裝了那麼些咖啡,別想睡得著了,乾脆做點有用的事吧。可是她要怎麼跟小艾交代自己夜不歸營的事?什麼都不說,乾脆都不要說,那不干艾蜜莉的事。
安娜也道聲早安,暗地希望男人別開口。
「是啊。咖啡對身體不好,有咖啡因。」他www.hetubook.com.com把杯子拿回來之後又長飲一口,接著小心套上杯蓋。端出莊重威嚴的模樣,以筆直的線條步入大樓。
「我當然老了。」男人暴躁地說。
走到外頭涼爽寧靜的街道上,她心情快活起來。鞋跟踩在人行道上喀答作響,感覺起來相當親和,有點青春洋溢。月亮在逗弄雲朵,先往外瞥看,賣弄點風騷,然後速速躲閃。這讓安娜想起有什麼是她該記得的,還是該忘記的?她不曉得。她記不得了。她發現自己哼起一首過去喜愛的老歌:「總有一天他會出現,我愛的男人……」
「你進警界多久了?」
「睡不著啊,」男人說,「是老年最慘的部分,會在劇院呼呼大睡,可是在自家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噢是的,安娜。妳很快就會看到男人敗倒在妳的床下。強壯、俊美又迷人的男性,他們會在第一眼就瘋狂地愛上妳。
時間太晚,完全沒辦法思考。她要怎們跟小艾說?地從沒這麼晚回家過。小艾就有,甚至更晚,而且頻繁得很。如果她很安靜,把動作放得很輕,也許就不會把小艾吵醒。執行起來挺難的。沙發床在客廳裡攤開,幾乎沒空間可以繞行。在那片漆黑中,她會撞到東西的。
「本來該是臉的地方,血淋淋爛成一團,老二掉了,或者應該說大部分都掉了。」
「我想他因為什麼事被逮捕了吧,」老男人清楚地說,「可能是闖空門吧。我們這邊發生過一堆闖空門的案件。像那樣長得又大又壯的男人,應該好好找份工作。他應該要以自己為恥。」
「醫生,你最好現在就把咖啡喝完,」柏尼對灰衣男說,「你到樓上去就不會有胃口了。」
「如果你堅持的話,」安娜說。男人沒聽到她的話,因為電梯到了,門開始呼咻滑開。門還沒開完全,就有兩個男人擠出來:矮小黝黑、西班牙裔模樣的警察,還有穿著皺巴巴西裝、非常魁梧的高大男人。
「幾樓?」男人說。
小艾從不去談以前的房間,從不談那棟房子的事。她會不會想到它呢?其實那棟房子並不算大。他們原本可以住更大的房子,可是她自己的要求從來就不多,也許當初她應該提出更多要求的。要是賽門當時覺得非得賺更多錢、更賣力工作不可,搞不好就不會有閒空去胡……可是那棟房子他們似乎都住得心滿意足。有六個房間:飯廳、客廳跟樓下的偌大廚房。她好愛大廚房,廚房外面還有架設紗窗的陽台,夏季時分他們會在那裡用餐,她真的很想念。他們一直沒在樓下加建講了很久的化妝間。
「9E。」柏尼對他們喊道。
電梯停了一次。有個男人走進來。他一副半睡半醒又壞脾氣的模樣,直接走到角落,往後倚靠並合上眼睛,把握機會多睡幾秒鐘。他沒開口攀談,這點讓她滿高興的。
法醫灰白的臉看來又灰暗一些。他把眼鏡往鼻樑上推高點。它們老是往下滑。然後他摘掉杯蓋,長長吞一口,然後把杯子往柏尼那邊遞去。柏尼抿了一小口,咳了咳,往杯子裡一瞧。「竟然是威士忌!」
一輛https://m.hetubook.com•com救護車沿街奔馳,尖亢的警笛聲大作,然後停進房子前方的圓形車道。兩位白衣男子幾乎在車子停妥以前就衝出車外。他們打開後車門,推出有輪擔架。
她往電梯回頭一瞥,門正要關上。她覺得那個壯男正盯著自己直看。一時片刻之間,他好像要走出來,也許是要到她身邊。
她納悶為什麼周圍突然冒出了那麼多人,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出現更多警察了,透過玻璃外側大門,她看到警示燈頻頻閃爍的救護車。
對街有個男人走出髒兮兮的黃褐色轎車,朝著柏尼踱來。這個粗壯男人穿著沒什麼特徵的雨衣。髮色偏棕、眼眸淺淡,膚色紅潤。警探這個詞簡直就像用霓虹字母印在他的前額上,他的動作迅速卻毫無匆忙的模樣。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想離開的?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穿起緊身褲、留起頭髮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無論做什麼都取悅不了他?她做錯什麼了?她曾經那麼努力……
男人怒目瞪她。「窗戶濕答答的,害我以為在下雨,我就拿了傘,免得門房忘了拿我的報紙進來,我必須自己出去拿。門房那些人,真是沒啥用處。我看啊,他們跟騙子小偷都脫不了關係。」
男人再次氣沖沖瞪著她。「妳以為我沒辦法比負責照顧天氣的不管是誰做得更好嗎?我一定可以!」
萬一那個男人睡著了呢?那她就按門鈴把他叫醒,算他活該,穿著緊身褲跟一頭長髮的恐怖男人。
「你沒弄丟自己的雨傘,真不錯。」安娜說。
「你的記憶力真好。」安娜說。
「在這期間,犯案者可能早就回來三趟,把所有證據全都移除了。」
找錯門了。她走到下一扇,按下門鈴。她沒聽到任何聲音,電鈴好像壞了。她舉手正要敲門,卻注意到門微微開啟。腦袋裡浮現小艾小時候喜歡的那個蠢笑話:「什麼時候門不是門」——「當它稍微開著的時候。」為什麼她現在會想起那件事?她記得那個男人的門關不緊,他說是鎖出了問題。突然間她腦海浮現他露出蠢笑的那張臉,可是她又忘了他的名字。她離開的時候,沒把門關上嗎?她試探性地用指頭輕戳門板。它往內滑開幾吋。她看得到棕色沙發跟玻璃黑桌,沙發背上有一道紅,是三角內褲。他一定還在睡吧,沒必要叫醒他。她用一指再把門輕輕多推開幾吋。雨傘正在她原先留置的地方,就在近門的角落裡。
「我什麼都不想要。這裡是不准推銷的。」窺視孔啪地猛然關起。安娜想她聽得到腳步漸漸遠離。
街道過去有家通宵營業的餐館,先到那邊吃點東西再回家吧。
她手裡拿的這個圖紋瘋狂的東西是什麼?是整齊摺好的床單嗎?她不記得是在哪裡搶到的。
她的雨傘又留在哪裡?
電梯門滑關起來,電梯開始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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