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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劍冰心

作者:陳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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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惡毒陰謀

第六章 惡毒陰謀

勢如雷霆的聯手一擊,劍氣嘶風有如裂帛。
「暫時不告訴老弟!」
柳漱玉蹙著額似有什麼事不開心。
閃電殺手,他同樣有信心在毒發之前一劍誅敵。
「什麼有救了?」老人目注管寒星。
司徒明月目光渙散,但從形態已經辨出來者是誰,忍不住「啊!」出了聲,心頭一寬,精神隨之振作了些。
「孩子!」老太婆把她抱到懷裏,放柔了聲音:「這些年,娘一直在人前裝成不會武功的普通老太婆,在你武功還不濟的時候,為了保護你,還向那些根本不是東西的人下跪求情過,這份委屈並不好受……」
「希望能和平解決,本幫不想樹敵,因為你還有同道。」
「到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慎防隔牆有耳,我帶著你隱姓埋名,天涯流浪,到處為家,就是要逃避仇家的耳目,現在心願達成,流浪的生活也快要結束,孩子,再忍耐些時,我們就可以過平安的日子了!」
「是他……對娘下毒?」柳漱玉豎起了柳眉。
司徒明月「唔!」了一聲。
老人已止步在司徒明月身前五尺之處。
「好說!」
他只在心裏想,並沒說出口。
「談他什麼?」
「司徒兄!」一聲朗叫傳來。
司徒明月點了點頭。
「司徒明月,你不趁還能開口時多說幾句?」
「正是如此!」
「這話怎麼說?」
「放!」牟有利單手下切。
管寒星虎地站起身來,冷喝道:「什麼人?」
「這就好!對了,你必須易容!」
「易容?」柳漱玉抬頭坐直,拭了拭眼角。
「娘,您沒病,為什麼承認得了絕症?」
「他們還說……」金老四又開口:「柳姑娘人長得太美,人見人愛,打她主意的人不在少數,所以……」
「廢話!」
「我中了……『無頭人』的毒!」
不甘心就能不死麼?他知道答案只一個字,否!
「不可以!」
土崗像老年人的禿頂,四周有一圈林木,中間是一片光,但範圍不大,縱橫頂多三丈,空間很容易控制。
「懶驢打滾」這種最下著的招式,稍微有名氣的江湖人絕不屑為,想不到會出現在堂堂「金劍幫」密使的身上,這是司徒明月連做夢也估不到的事,如果他出手必然落空,因為劍招的威力範圍絕對在離地一尺以上。
「噢!拿來我看?」
「憑你手中的『雪劍』?」
管寒星淡淡地道:「這小子有鬼!」
「鏘!鏘!」聲中,三支劍同時出鞘。
「呀!」叫聲中,三支劍同時攻出。
現在是近午時刻,赤日炎炎,母女倆坐在堂屋裏。
時機已失,心頭那份感受沒有切實的言詞可以形容。
有形的敵人走了,但無形的敵人卻在威脅著他的生命,那就是「無頭人」所下的毒真正要他老命的敵人。
「司徒兄,你……沒事吧?」
這一步極端重要,因為雙方相隔只有八尺,本來八尺已夠出手的距離,但如果對方不出劍反擊的話最理想的距離是六尺,這一步正好是兩尺,要是他身未中毒,功力仍保持在巔峰狀態的話,他根本不必爭這兩尺。
滿以為是大好消息,結果還是下落不明。
牟有利突然沉默下來,眸中赤芒連連閃動,似乎在考慮一個重大的問題。
「狠話並不能保全人的安全!」
黃澄澄的劍身,在月光下閃射金芒。
「絕非夢話,非常真實。」
難怪「無頭人」爭急逃避,神火是相當可怖的。
「小弟我已經探出柳姑娘母女的下落了,在『古月世家』。」
「當然是一鳴驚人。」
「我們談別的!」老太婆的臉沉了下來。
「據愚兄我得到的消息,柳漱玉她娘患了絕症,在胡家堡醫治,結果神秘失蹤,令人想之不透……」
司徒明月咬緊牙關控制住身形,保持立姿,但他的兩眼已不能視物。由於內力虧損,毒勢也將突破封鎖攻向心脈,他現在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擊,攻擊的力量當然是完全喪失,所能維持的只是不倒而已。
司徒明月緊盯住對方。
「好!我們開門見山地談,你迫切地等待鳳凰還巢?」
金芒乍閃,「無頭人」彈身暴襲。
「何不到她家裏看看,也許人已經到了家?」
「傻孩子,要易容當然是母女一道,還有,不久以後,我母女將以另外一種形貌露臉,武功也會全改變。」
他立即運功默察,一顆心頓時冷卻下來,殺機立呈熾烈,果然是中了毒,氣血已經有了異樣,穴脈也發生阻滯現象,這是最惡毒的陰謀,最卑劣的手段,應該當機立斷,不能坐以待斃,他馬上運起獨門心法遏封毒勢。
人影出現。
「是的,可是又失蹤了!」
「我不喜歡這樣!」柳漱玉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虎死不倒威,他是一頭虎,一隻在武林中聲威顯赫的百獸之王,他的不倒之威竟然意外地發生了作用。
捨火攻而用劍,情況更加嚴重。
白光在一回之後,筆直射出,司徒明月已連人帶劍撲向「無頭人」,白光在中途閃出了五朵劍花,這代表一擊五式,由於發式太快,看起來是五朵劍花同時迸現。
「娘,我……不難過!」說不難過,聲音是哽https://www•hetubook•com•com咽的。
「我已經知道!」
「什麼?」
「假不了,先是胡堡主向『霹靂夫人』提起,而後又在書房與武宏那老狐狸密談提到,應該是真的。」
「司徒明月,現在感覺如何?」聲音中隱含得意,「無頭人」存心在耗時間,時間對司徒明月相當不利,時間愈長,毒的作用更大,犧牲四名手下,也是拖時間之法。
「你小子怎麼知道?」老人翻起白眼。
這一回合,司徒明月耗了更多的真力,人還能勉強站住,但距離死亡更近,因為他的兩眼花得看不清人影。
「你人本來就小。」管寒星笑笑。
「閣下不必知道!」
一個蓬頭蔽衣的老人從樹叢中踱了出來,手裏拄了根竹棍子,一步一點,狀頗悠閒,緩緩朝兩人移近。
司徒明月止步,雙方距離剩下一丈。
「您老人家難道忘了不久前在官道邊榕樹底下……」
雪劍,劍身似雪,月光下反射的是白光而非晶芒。
司徒明月保持絕對的冷靜,完全不為所動,他在計算他剩餘的真力,雙方的距離,出劍的速度,應用的招式……等等,務必一擊奏功。否則他將永無機會,真的就要死不瞑目,飲恨長眠,而更重要的是「雪劍」如何,助長魔焰,紅粉知己亦將隨著飲恨。
司徒明月一聽出聲音人立刻崩潰,最可靠的援手來到,那一點點賴以支持的殘餘力氣頓時消失,這是人之常情。
「娘!」柳漱玉一副我見猶憐的淒怨樣子。
「慢著!」「無頭人」沉喝一聲。
雪劍白芒再次幻為光幢。
鄉間小屋裏剛住進一對母女,做母親的兩鬢現霜,年紀在五十開外,做女兒的一身布衣,但卻美如天仙。她倆,正是柳漱玉母女。
他極慢地跨出一步。
「無頭人」不但在拖時間,還要激起司徒明月的狂怒,同樣的道理,他也在盡力製造對他有利的時機。
「神火教外堂巡察牟有利!」
「多謝老弟關懷,愚兄我會牢記!」司徒明月以感激的目光望著管寒星,他真想說出約會的實情,但還是忍住了。
明媚的月光似突然蒙上了一層陰翳。
「如果說是被外人帶走,也不可能那麼順當,司徒兄說神秘失蹤,是否沒留任何蛛絲馬跡,也沒什麼徵兆?」
「明白,不過這是掩耳盜鈴。」
偷偷離開!既然是醫治絕症,為何要偷偷離開?
雙方距離六尺。
兩名黑衣人到此刻才栽倒,另一聲卻是一根真正的樹樁被劈倒。
就在此際,兩名折劍的黑衣人歪了下去。
「談談別的條件?」司徒明月現在的想法是只要有一絲絲和平解決的希望他便避免動武,因為一動手一切便成定局,柳漱玉的音容笑貌和那份純情提供了他「忍」的力量,他希望她能活下去,不堪那月缺花殘的結局。
「變高還是變低?」
「這敢情……」
「辦不到!」司徒明月的兩眼已在發花,頭暈得天地都在旋轉,但他竭力撐持著,只要一息尚存他必須維持形象。
三條人影投林而去。
不期而至的是「逍遙公子」管寒星。
「你狠得可以?」
在「古月世家」他毀了五名神火教徒,其中一個還是身份不低的「神火特使」,司徒明月早知道對方一定會找上門,但想不到是在此時此地,他已經受了毒傷,再碰到強仇大敵,比之對付「無頭人」還要嚴重。
「司徒兄,你還能行動麼?」
「這麼說……是不要小弟參與?」
「這是說夢話麼?」
司徒明月又止步。
「傻孩子,娘剛說這是幾十年的心願,能不了麼?」
「恐怕……再休息一會看!」
「不錯,開封城臥虎藏龍,又是『古月世家』耳目遍佈,你的長相太引人注目。我們不能到沒有人的地方隱藏,所以非改變形貌不可。」吐口氣道:「真後悔當初沒教你隱秘武功,招了個『羞花公主』的外號,你不是樹大招風,而是人美招風,這對娘復仇的行動影響太大,你明白這意思麼?」
司徒明月雙眼寒芒閃爍,再次深深點頭。
司徒明月正要發劍,暗器罩到只好先應,雪劍急扇,正面的飛針全吸附在劍身之上,兩側的自然落空。
司徒明月冷慣了,一向不苟言笑,再好笑的事也很難引他發笑,所以他連臉皮子都沒牽動一下,望了望手裏的紙團,打開,看完,雙手一搓,字條變成了紙粉灑落地上,口裏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冷臉雪上加霜。
又有兩條人影從林木間掠出。
「你閣下還想說什麼?」其實司徒明月是事逼如此而採取了這下下之策,殺了「無頭人」並不能救回柳漱玉,而這柄「雪劍」可以說重逾生命,不單是劍本身的無價之價,還加上他的人格和誓言,如果說他把柳漱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那這柄劍的重要便超過了柳漱玉,所以他下意識裏希望非不得已不走絕路。
就在司徒明月跨出一步,腳掌堪堪沾地的瞬間,「無頭人」身形一塌,貼地滾了開去,就像一段圓木翻動。
「字條上說的是什麼?」
「司徒大俠,柳姑娘有家麼?」金老四提和_圖_書醒了一句。
司徒明月在雙腳踏定之後晃了一晃。
「無頭人,你錯了!」司徒明月冷沉如恒。
「呀!」厲叫聲中,兩名黑衣人手中的半截斷劍當暗器擲出,射向司徒明月的後心。
「依小弟想……」
「毒勢……有些控制不住。」
「我到你住處不見人,就知道你準在這裏。」
就在此刻,兩條人影電射入場,身形未落實暗器已經出手,閃閃寒芒變成了兩道銀線,疾射司徒明月側背。
「對方是誰?」
「孩子!」老太婆用手輕拍她的背就像哄小孩子一樣:「你一向很聽話,你就是娘的命,你難過娘心疼!」
「無頭人」身上罩的是一口鐘似的黑布套,不能稱之為衣服,兩側開孔,平常雙手是藏在裏面的,現在他的雙手已在套外,因為他要用劍,劍是執在右手中,他的左手突然揚起,一蓬針而隨揚手之勢飛灑而出。
「你現在可以試試身上可有什麼不適?」
「你老人家是青竹前輩!」
管寒星退開兩步,聲調很不自然地道:「有救了!」
如果那女人跟「無頭人」是一路的,就更合情理了。
「可是區區發現附近有人?」
「怎麼說?」
「你心裏很明白,你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司徒明月本能地一縮持劍的手:「自己來!」他把劍歸回鞘裏,親近如管寒星,他仍不願他碰他的劍,劍手的禁忌,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變,除非是他已經握不住他的劍,否則絕不破例。
「這麼說,她母女是在胡家堡。還有呢?」司徒明月一向冷如冰山,現在卻表現得相當激動,連聲音都變了。
「武士的劍等同生命,劍在人在,劍去人亡,閣下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一句話,辦不到!」最後三個字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這表示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現在覺得怎樣?」
「娘,爹早死,我已經記不得他的樣子,娘一向絕口不提他生前的事,也不許我問,以前我小,現在我長大了……」
沉哼聲中,牟有利執起腰間六只葫蘆之中的兩個。
「前輩大駕光臨,司徒兄便有救了!」管寒星非常恭敬地捏住了摺扇作了一個揖。
「是他們要我得病的!」
「有事麼?」
白光回劃。
他心裏在盤算,如果「無頭人」要以柳漱玉母女作為籌碼,必然會提出相當苛刻的條件,只有到時隨機應變。
司徒明月隨即就發現了,三條人影各間隔數步一字式站在林木邊緣,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一眼便清晰地看出是三個裝束詭異的人,居中一個人高馬大,是個巨無霸型的中年人,兩側的普通體型但相當剽悍,腰間吊著小紅葫蘆,兩側的漢子各吊三個,中間的巨無霸吊了六個之多,司徒明月暗道了一聲:「神火教徒!」
就在此際,巷口方向牆角裏露出一張臉朝這面照了照又縮了回去,隨著,一個十二三歲的毛頭小子一瘸一瘸地走進巷來。
一條人影飛閃近前。
「不錯!」
「哦!」司徒明月也想到了,而且更深一層,如果柳漱玉母女如所料是偷離胡家堡,一定會回家,她娘既患了絕症,不會離家遠走,說不定這是胡鴛鴦的傑作,因為她對自己有意,當然先從對付情敵著手,所不明白的一點是柳漱玉從沒提過她娘患有絕症。
管寒星以極自然的姿態用眼睛搜索了現場一遍,然後以平靜低沉的聲音道:「胡天漢並不精於岐黃之術,也不是掛牌行醫的,他堡裏也沒聽說有什麼名士神醫,柳老夫人會去求治什麼絕症,這太不近情理。」
「我也如此想。」
僻街小巷。
「我正這麼想,老四,再見!」隨說隨彈起身。
「你知道我老人家是誰?」
「管老弟,這檔事我自己解決。」
距離到了一丈。
司徒明月大為困惑,在胡家堡「神火特使」曾經表示過不想與自己為敵,現在這「神火巡察」又說同樣的話,這到底為什麼?
「好極了!」司徒明月上步。
「無頭人」彈退……
「可是……娘為什麼一直沒告訴我,害我白煩心?」
「這……會是真的?」司徒明月一把抓住金老四的胳膊。
白光劃發,金芒頓杳,「無頭人」迅雷疾耳的一擊竟然是虛招,白光才動他已收劍急退,一閃退了丈許。
「最後一樣,跟大俠有密切關係。」
「不錯,是有數,神火特使和四名教徒被在下做了。」
「你就是司徒明月?」中年人開了口,聲如洪鐘。
「既然如此……好吧!」管寒星張扇一搖,又合上,顯得十分誠摯地道:「司徒兄,你我情同手足,所以小弟說話毋須顧忌,小弟不知道這約會是什麼樣的約會,不過俗語說會無好會,司徒兄向來心高氣傲,希望多加小心,勿為人所乘。」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什麼情形特殊?」
「未必!」他不願多說話,必須保持每分力氣。
圓木在一丈之外豎了起來。
柳漱玉垂下頭撫弄衣角,眼裏已現淚光。
「你不必知道!」
此刻,他虛弱得禁不起普通人的一拳頭。
「無頭人」感到懷疑了,他下的毒何以遲不生效。
司徒明月的腳步又開始和*圖*書挪動。
是否能克敵而不當場被殺他已經失去信心,因為任何神兵利器必須配合內元才能發揮作用,作用與內元相輔成正比,內力愈強,發揮的功用愈大,否則便相形而下。
這一問使司徒明月心頭大凜,立刻警醒過來,他不能再耗時間,如果不當機立斷,就真的要後悔了。心念之中,他開始上步,很慢,每一步都踏得很穩,對方並不知道他受了毒傷,他不能自露破綻。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運劍出招麼?
「神火教徒來過,又走了!」
金光暴起,與白光相觸,發出一聲震耳但不失清越的金鐵交鳴,「無頭人」橫向旋開,別看是一根樹樁形的怪物,其輕靈不輸魅影飄風,彷彿是一道有形無質的黑影,白光跟蹤飛閃,其間幾乎沒有間隙,同時快。
「一個特別的約會。」
管寒星滯了一滯才收回手。
「你受了傷?」
「不錯,閣下是誰?」司徒明月反問。
司徒明月不再開口,他本身是超級殺手,當然知道「無頭人」無話找話藉以拖長時間的居心,同時也非常明白如何利用或製造時機的道理,殺人或被殺是兩個極端,但其間幾乎沒有界線,全在一個微妙的「機」字。
照情況判斷,她母女離開胡家堡內中大有文章,根據金老四探到的消息,母女倆是不告而別,但這是堡裏人的說法,實情絕非如此。
震耳的金鐵交鳴聲中,三個暴退,牟有利的劍崩了一個大口,兩名手下的兵刃只剩下尺許一段留在手裏。
「既然有此把握,何必又談條件?」
司徒明月挪步,手已按上劍柄。
這說法不無道理。
牟有利居然喪了膽。
「娘會設法製造機會進入『古月世家』。」
「你沒帶幫手?」
「找上在下不是無因的吧?」
「僥倖……他們自感鬥不過我的……劍!」
「這位……就是司徒大俠?」毛頭小子望著司徒明月。
「無頭人」能擋他閃電一擊,的確是不簡單。
司徒明月已有脫力之感,頭腦因暈眩而呈渾噩。
「什麼,司徒兄已經知道?」
「快說,她母女怎樣?」
「無頭人,你以為今晚還像上次那樣能兔脫?」
「你會後悔!」「無頭人」冷森森地吐了四個字。
「司徒明月,你等著瞧,走!」
「我說不可以!」老太婆的表情轉為嚴厲,口氣也是斷然的,表示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她一向極少以這種態度對待她美如天仙的愛女。
「只要你閣下敢,無妨試試!」
「很多人認識娘,只要認出娘,我的易容不攻自破。」
「司徒明月,話不要說得太滿,如果今晚的結局是劍不能保,命不能全,彩鳳永不能回巢,你也不後悔?」
「無頭人」換了位置,距離是八尺,金劍半揚,是備戰之勢,他看出司徒明月已經為毒所困,他等待的時機已到。
「司徒兄,你怎麼了?」管寒星急聲問。
「司徒明月,敢與本教為敵者死,本教對敵人絕不仁慈,不過你情形特殊,教主金令對你網開一面……」
牟有利左手做了個手勢,兩名手下立即移形換位,三人呈三角包圍之勢,劍揚起,劍身映月泛出森森寒芒。
「司徒明月!」牟有利繼續說:「如果你肯發誓不與本教為敵,就可以免去骨肉化灰之厄,你仔細想想?」
司徒明月一窒。
「不錯,我就是!」
「殺!」
兩名手下如響斯應,腰間葫蘆口一揚,兩道藍焰電射而出。司徒明月舉劍,劍幻白色光幢,藍焰觸及光幢,突變成點點藍星迸飛四散,月光下蔚為奇觀,但這不是放花炮,而是驚心動魄的場面,絕沒人敢在一旁欣賞。
「司徒兄的消息何來?」
「你真的不肯放棄與本教為敵?」
「區區斷定你會!」
他依然站得很穩,冷電似的目芒毫不減色。
「孩子,如果你知道,表面上便沒那麼真了。」
「閣下開出價碼?」
六個小葫蘆該是什麼身份?司徒明月心裏在想,丐幫以繩結代表地位,而神火教卻以小紅葫蘆作為身份的記號,的確是異曲同工。
雙方距離逐漸縮短。
管寒星抬頭望天,皓月正明,他的兩眼就彷彿伴月的星星,在不停地閃爍,這表示他在用心想一件事,想什麼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無頭人」停止在丈許遠近之處。
茅草蓋頂的土磚房,冬暖夏涼,如果不出門,再熱的天也熱不到哪裡。
「這點區區之毒奈何在下麼?天大的笑話。」
空氣在司徒明月上步之際驟呈無比的緊張。
「不錯!」
兩名漢子手抓腰間葫蘆。
司徒明月接過手,毛頭小子轉身一溜煙跑出巷子,可能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個仆趴栽在巷口,扭頭望了一眼,掙起身又跑。
「她母女已經不在胡家堡。」
「我一定要跟他見面。」
「如果能傳個信,請個懂得毒的人來……」管寒星悠悠地說,目光仍然閃爍不停:「只可惜此地沒人!」
「此地並非禁區,無人能禁止別人活動。」話鋒略頓又道:「在下做事喜歡明快俐落,最好是閒話少講。」
「你想死?」
「說是不告而別,神秘失蹤,不知是偷偷離開還是被人和圖書帶走,照他們的推測,可能是被盜寶的人帶走。」
「我……小人……」毛頭小子的舌頭不太靈便。
同一時間,兩條掠出的人影已發動攻擊。
不,應該說是魅影,因為出現的簡直沒具備人形,像一段烏黑的樹樁,上下一般粗,只是能移動而已。
「娘為什麼一定要……」
「你答應?」
金劍幫徒,用的當然是金劍。
司徒明月再一次重振信心。
「有這種事?嗯!也許是故作男人腔作弄『霹靂夫人』,不過……『霹靂夫人』名列四大怪之首,年事已高,而且憑聲音也可以想見她的尊嚴,而敢於作弄她的武林中應該找不出幾個?」一頓又道:「說別的吧!」
「柳漱玉美賽天仙,敢的人不在少數。」
司徒明月心頭一凜。依他的江湖經驗,對方敢說這種狂話必有所本,今晚之約必定佈置了什麼陰謀,實在得提高警覺,小心應付,管寒星說對了,會無好會,這類邪奸人物是不能當有武士之格的人看待的,因為這種人根本上就不配稱作武士,只是高一籌的宵小。心裏的反應雖如此,但表面上絲毫沒表露,反而更冷。
「紙團上有毒?」司徒明月心頭劇震,但他能保持冷靜,既不吼也不叫,換了任何一人都無法辦到這一點。
兩名手下登時傻住,這是從未經歷過的事,雖然在胡家堡曾經發生過,但他們沒有目睹,也沒聽人描述,傳言中只說五名神火教徒被司徒明月所殺,至於如何被殺沒有詳細說明,否則牟有利會有所考慮。
「波!波!」聲中,火花爆射,著地不滅,草燼土焦,彷彿鐵匠砧上白熱的鐵塊被錘擊時迸飛的熾紅的鐵花。
雙方的距離不到兩丈。
「我聽得不十分清楚,是關於柳姑娘母女……」
「又失蹤了?」管寒星滿面驚容。
司徒明月心頭陡地一震,止步,冷電般的目芒直照在金老四的臉上,他日夜擔心的事居然有了著落。
又是兩名黑衣人,用的也是金劍,但功力比原先的兩個高了許多,劍挾破風之聲,劍未到劍氣已先逼人。
司徒明月旋身,白光騰起,「噹!噹!」兩聲,餘音回溢,可以稱之為劍嘯,暗器吸附劍身,是兩柄飛刀。
小溪、柳林、木板橋,月光渲染下充滿了詩情畫意。
「這就古怪了?」管寒星用摺扇敲著手心,皺起了眉頭:「怎麼可能呢?胡堡目前風風雨雨,裏外都全力戒備,並非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柳姑娘身手是不錯,但如果要帶生病而又不會武功的老娘悄然離去似乎不太可能……」
「是……無意中聽到的!」司徒明月不願說出金老四,因為一說便會牽扯到「青竹老人」,而牽出了「青竹老人」勢將會影響到本身的秘密,對管寒星他一向是無話不談,但現在他不能不有所保留,因為此地並非隱秘處所,萬一隔牆有耳,便將後患無窮,同時柳漱玉母女情況不明,應該謹慎一點。
「在下上次曾經表明過,如果柳漱玉損了一毫一髮,在下就要大開殺戒,斬盡殺絕。」殺氣已隨著話聲透出。
「以前是以前,現在心願已經完成,為娘的要依計畫行事,不與任何江湖人接觸,不能因男女之私壞了大事,我也很喜歡司徒明月,但你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不爭這一時,你說你已經長大了,對,長大了就該更明理。」
「絕症?」
「藥!這……小弟對毒是外行,該怎麼辦?」管寒星也坐了下去,扶住司徒明月道:「咦!這地上像被火……」
司徒明月扭轉身,又面對「無頭人」。
「哦!不……是小人……」毛頭小子的臉漲紅。
司徒明月沒吭聲。
「區區今晚絕不走!」
月白風清,是一個很美的夜晚。
巷底靠右倒數第三家,大門深鎖。
「無頭人」身法玄詭絕倫,居然又避開了,他是不敢也是故意不與司徒明月正面交鋒,他在等待時機。
司徒明月已感覺到毒勢向心脈攻竄,雖然他以至高心法封閉了心脈,但這並不能支持多久,因為強敵當前,他不能不動真力,他必須要在毒勢攻心之前擊殺對方,現在他已經沒有餘暇去考慮任何其他的問題。
司徒明月心弦一顫,這可是事實,他突然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金劍幫」密使「無頭人」,他曾經以柳漱玉的安全下落要脅過自己,還說過「被別的男人帶上床」這話。另一個便是戲弄「霹靂夫人」的神秘女人,她有這份能耐從戒備森嚴的胡家堡帶人,說不定胡家堡失盜傳家之寶金獅子也是她的傑作,如何才能找到她呢?
司徒明月放開了金老四的手,愣住了。
短暫的一瞬,藍焰消失,但白光依存。
「有人,……要小人……送個紙團給您……」
「啊!管老弟!」
「你要劍不要人?」
司徒明月經過精密計算的一擊無法出手。
隨著「無頭人」這一聲「殺」,兩名黑衣人長劍出鞘,一左一右欺身上步迫向司徒明月,姿態相當穩健踏實。
被人帶走,被什麼人帶走?
玉兔初升。
「剛才你那溜走的對手是誰?」
「這麼說……我根本就不姓柳?」
「你接到區區邀約的紙團?https://m.hetubook.com.com
「用你的劍作為交換!」
「在下一向守時!」
毛頭小子已踅到兩人身前,怯怯地望了司徒明月和管寒星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敢的樣子,人倒是站定了。
牟有利眼裏射出火焰般的赤芒,就像是一頭巨獸。
「胡天漢那混小子想打你的主意,居然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暗中對我下毒,我只好將計就計讓他得意。」
「怎樣?」
「要是對方不來這一手,娘便沒機會了……」
「司徒明月,你很準時!」
笑聲裏隱含著死亡。
來的是「逍遙公子」管寒星,意態十分瀟灑。
「為什麼嘛?難道說我……」
「不必想!」
「你心裏應該有數。」
難道真的要栽在「無頭人」手下?
白光回轉,傳出兩聲輕哼,還有斷劍墜地之聲。
「娘!」柳漱玉把臉伏得更緊。
「不!」一個聲音在他心裏大叫。
「不錯,這話是多餘!」
司徒明月身形如疾矢射出,白光隨之閃動。
現在,他必須捕捉殺敵之「機」而且是分秒必爭。
現身的是兩名黑衣人,不用說是早經安排而由剛才「無頭人」的笑聲召來的,如果預伏現場絕瞞不過司徒明月。
「後悔的將是『金劍幫』所有的人。」
「什麼錯了?」「無頭人」住了笑聲。
「那我們就談談條件。」
溪對過連接木板橋有座小土崗。
牟有利又一次呆住。
「也憑本領。」
「你很乾脆,說一說殺人的理由?」
司徒明月先是一怔,繼而冷笑了一聲。
「鏘!鏘!」兩聲,斷劍墜地。
司徒明月在門口徘徊,今於他是第三次來,他完全失望了,柳漱玉母女根本沒有回家,人到那裏去了呢?
劍能吸暗器,的確驚人。
毛頭小子抖著手把一個小紙團雙手遞上。
「是的!」
運足心勁的勢道突然一鬆,對生理上的影響極大,暈眩之感驟然加重,這正應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古語,他本是鼓其殘餘背城借一,這一衰要想重振幾乎是辦不到的事,但生死關頭,他非重振以搏萬一不可。
「雪劍」能截金斷玉,「無頭人」的金劍能保全無損,並非劍的本身作用,而是「無頭人」深悉雪劍的功能,他出劍格拒是用平拍的招式,故而沒損及兵刃。同時他早估量好利用身邊的枯樹樁作擋牌,使司徒明月一擊無效。
「足可殺你!」司徒明月冷沉如故。
「對!」司徒明月回答得很乾脆。
管寒星又道:「解鈴還須繫鈴人,繫鈴應是盜鈴人,司徒兄明白小弟的話麼?」
司徒明月真的已為毒困,奇毒攻不進心脈,卻竄向其他的經穴,功力打折扣不說,頭暈目眩是他的致命傷。
他準時來到。
司徒明月現在就站在小崗上,他望著崗下對岸的柳林,這地點是他頭一次見到「金劍幫」密使「無頭人」的地方,而今晚他就是赴「無頭人」之約,「無頭人」傳的字團要他單獨赴約,談判柳漱玉母女的事。
「他們怎會放過司徒兄?」
司徒明月揮劍。
「我當時還以為碰見了妖精鬼怪……」
「好!」柳漱玉咬咬下唇:「談司徒大哥。」本來就亮麗的玉靨上泛起了艷艷的神采,她更美了,如果說真有所謂天仙的話,想來也不過如此。
「如何?哈哈哈哈……」「無頭人」得意地狂笑起來。
「砰!」地一聲,他坐了下去。
他不甘心,他要做的大事才只開始。
「對!先把劍收起來。」管寒星伸手抓劍。
「為什麼以前可以現在就不可以?」百依百順的乖女兒居然也敢出言反抗,這證明了「情愛」二字的力量。
「孩子,怎麼不聽話,教你別談這個?」
「這是娘幾十年的心願,非了不可。」
牟有利退了兩個大步,目瞪口呆。
就這麼一瞬,白光又靜止,而兩柄金劍卻停在半空,是出聲而招式將發的姿勢,持劍者保持了跨步的形態。
白光左閃,右突,像電芒劃空的剎那。
一個怪怪的聲音接口道:「誰說此地沒人?」
「怎麼說?」
「砰!」是三聲而非一聲,但三聲疊在一起。
火焰噴出,是紅色而非藍色。
「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不要怕!」
「多言多壞,話到此為止。」
「司徒明月,你真的執迷不悟?」牟有利暴吼出聲。
「無頭人」像是突然發現什麼,閃電般飛掠而逝。
「小兄弟,你想做什麼?」管寒星一向都很和氣的。
就如此送命麼?
管寒星笑笑道:「這小傢伙有意思,人小膽子也小。」
「好像是說柳夫人患了絕症,在胡家堡醫治……」
「在下做事一向不會後悔!」司徒明月毫不猶豫。
司徒明月打了個踉蹌,又站住,但搖搖欲倒。
「司徒明月,你這份修養果然是高人一等,不過區區對所下之毒絕對有信心,你可以裝作無事,看能裝多久,告訴你,只要你妄動真力,便立見功效。」
「很簡單,第一,先師『萬壽老人』當年為了不忍見武林遭受荼毒,付出了生命作為除魔衛道的代價,於今神火教死灰復燃,在下理當繼承師志消滅魔火。第二,在江湖上不被人殺就是殺人,就這麼兩個理由。」
「那豈非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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