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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隨筆

作者:法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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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牛棚

5、牛棚

「那些白的粉粒樣的東西,便是蟻蛋,」保羅叔叔說,「螞蟻從地底下的屋子裡搬出來,安放在石頭下,使其受太陽的光熱而孵化。當石頭拿起來時,牠們馬上又搬下去,爲的是要放在一處安全的地方,以免危險。
「一隻找尋食物的螞蟻遇到機會時,自然自己也得吃;但牠並不是自私自利的。我們在爲別人做事的時候,自己不是應該也吃飽嗎?當螞蟻自己吃飽了,牠就立刻想起別的餓著肚子的螞蟻。我的孩子,在人類之間,這樣的精神是不常見的。有許多人們當自己吃飽時,便以爲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地吃飽了,這種人叫做自私自利。上帝永遠讓這種人背負這個可憐的惡名,在卑賤的小生物如螞蟻看來,自私自利是非常可恥的!當螞蟻吃飽時,牠便想起其他餓著肚子的朋友們,馬上再裝滿它僅有的一個搬運牛奶和食物的傢伙:就是牠的肚子。
「螞蟻們發明了一種小規模的飼養計畫,在夏天的時候建築一所避暑的牛棚,把木虱關在裡頭,以躲避太強的陽光。牠們自己也要在裡頭居住一和*圖*書些時候,以便把牛養在身邊,有空時便可榨奶。因此,牠們開始移放一點泥粒放在那些草的根上,遮沒那些根的上端。這一個露在外面的根,組成一種天然的基石,成爲沿牆的根基。現在,一粒粒的乾土都堆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大的圓頂,這圓頂築在根的底部,環繞了草的莖,高過木虱所居之處。邊上開個洞,以便處理牛棚裡的事務。避暑的牛棚完工了。住在裡面的牛,感到涼爽而舒適,且物料充分。還有比這更幸福的嗎?牛隻住在那裡很安逸,也就是說,牠們的吸管已注入了草皮。這樣一來,螞蟻們便可不出家門一步,從管子裡吸到甜蜜的牛奶。
「那些泥土做的牛棚,在我們看來是一種不重要的建築,只是極草率、極匆促之間所建成的。我們只須稍微把氣吹得重一點,便可以把它吹倒。爲什麼費了許多力氣來蓋這樣一種不堅固的遮棚呢?牠們是無法蓋得牢固的。高山上的牧羊人用松枝造了一間可以蔽身一兩個月的小棚,不是也費了好多工夫嗎?
和_圖_書上,保羅叔叔繼續講起螞蟻的故事。往常在此時,傑克應該到家畜棚裡去看看牛兒們是不是在吃草,餵飽了的小羊是不是睡在媽媽的懷裡。但這時他假裝著想讓所編的柳條籃完工,他坐在原處。其實他心裡想的,卻是在螞蟻的乳牛身上。保羅叔叔把早上在接骨木上所見的,詳細地重複了一遍:木虱怎樣的從管子裡放出甜蜜的汁液,螞蟻怎樣飮取這種鮮美的汁液;且在必要時又懂得怎樣使出榨取牛奶的本事。
「是的,親愛的傑克,」保羅叔叔說,「對於一個有思想的人來說,一個硬殼蟲鑽在花心裡吸取花蜜,一塊瓦上的青苔給太陽曬得叫苦,然後爲雨點所滋潤,這些都包含著偉大的大自然奇蹟呢。
「那是一定的,叔父,」約爾說,「我一定要去找尋牠們。我要看看這些奇怪的螞蟻做的牛棚。但你還沒有告訴我們,當螞蟻找到了一群木虱時,爲什麼那樣地貪吃。你剛才說,那些在接骨木上向下爬的螞蟻,是裝飽了肚子去分派給螞蟻丘內的朋友吃的。」
「現在且回到我的故事上和_圖_書。假如我們的牛在鄉裡亂闖,我們需要牛奶時,便不得不趕到很遠的牧場裡去找牠們,以榨取牠們的乳汁,這不但須經過麻煩的路程,而且找得著找不著還不知道。這樣的工作眞是一件苦差事,而且有時還是不能做到的。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們把牠們放在手邊就得了,或者關在欄裡、放在棚裡。螞蟻對於木虱也是一樣的。爲了避免辛苦的跋涉,有時甚至跑遠路也徒勞無功,螞蟻便把牠們放在一個園子裡。雖然,牠們並不完全有這樣的先見之明,即使牠們有,也不可能築起一座大大的園子來容納無數的牲畜和牠們的牧場(植物的葉子)。譬如今天早晨我們所見的住滿了黑木虱的接骨木,螞蟻怎樣能建造得了這樣大的圍牆呢?牠們要受能力不夠的條件限制,搬幾根草,那些草下面住著一些木虱,像這樣的園子是可行的。
「你們知道,要一口口地餵給一群不能親自去找食物的工蟻,單單一隻牛奶蟻是不夠的;必須有一大群的牛奶蟻才行。在地底下溫暖的臥房,還有一大批肚子餓的螞蟻。牠們是小m.hetubook.com.com螞蟻,是螞蟻的孩子,是城市中未來的百姓。我要告訴你們螞蟻和別的昆蟲一樣,就像是鳥類一樣,從蛋裡生出來的。」
「主人,」傑克說,「你的故事使我古老的頭腦開竅了不少,上帝是如何地關心著他的百姓,我們有了乳牛,螞蟻們竟有著牠們的木虱。」
「現在看啊,牠的肚子裝得滿滿的回去了。牠的肚子多麼胖,使得別的螞蟻能夠分食。礦工、木匠和其他許多在建築城市的工蟻,都等待著食物的接濟,以便能更勤快地做工,由於工作的羈絆,使得牠們不能親自出去找尋那些木虱。榨牛奶的螞蟻,碰到了一個木匠,木匠蟻正在拉一枝小稻草,拉了好些時候了。兩隻螞蟻碰到了,嘴對嘴地接起來,好像在親吻。運牛奶的蟻吐出了一小滴牠肚子裡裝著的東西,另一個貪婪地飲了。味道鮮美極了!啊,你們看牠現在做得多麼辛勤啊!木匠馬上再回到牠的稻草那裡,而送牛奶的螞蟻則繼續牠的遞送路程。牠遇到了另一個餓著的同伴,再來一個親吻,再吐出一小滴牛奶,嘴對嘴地送了過去。這樣一直www.hetubook.com.com走去,遇到餓肚子的螞蟻便餵食,直到牠肚子裡所裝的牛奶都餵光了,『牛奶蟻』便回去再裝。
「據說螞蟻不太願意爲很少的一叢木虱而建造遮棚的,牠們時常把稍遠一點的木虱搬過來,當牠們找不到現成的棚時,便這樣地建一個。像這樣一個偉大的先見之明,對於我倒並不覺得生疏;但我無法馬上證明,因爲我現在看不到。不過像這樣的木虱牛棚,我自己的確是曾經見過的。假使約爾能夠留心一點,你便能在今年夏天最熱的日子,在各種盆栽植物的根部找到幾個牛棚。」
「剛從蛋裡孵出來的螞蟻,並不像你們所看見的那樣,牠是一條小的白蟲,沒有腳,甚至沒有翻身的力量。在一座螞蟻丘裡,像這樣的小蟲有幾千隻。牛奶蟻一刻不停地跑來跑去,替那些小蟲餵奶,使得牠們一天天地改變樣子變成螞蟻。我要你們試想想,單單養育那些充滿在臥室中的小東西,螞蟻們就有多辛苦,又需要榨取多少牛奶?」
「有一天,」艾米爾插話說,「我拿起一塊石頭,只見石頭下面有許多的小白粉點,螞蟻們都搶著往地下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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