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毒蟲
「蜜蜂是有毒的,」保羅叔叔重複說;「艾米爾能夠告訴你們。」
「你們都熟悉的那劇烈疼痛,並不完全是被刺的傷口。那傷口異常細小,連眼睛也看不見。假使用一根像蜂刺那般細微的針或刺來戳一下,我們幾乎感覺不到。但是,那刺是接連著蜂體內的一袋毒液,透過一根中空的管子,把一滴可怕的毒液滴到傷口上,然後刺便馬上縮回去。至於那毒液,它已留在傷口裡,只有這毒液才會使人如針刺般地痛個不停,必要時,艾米爾是能告訴我們的。」
「有許多人都和傑克一樣:他們很害怕毛蟲和牠的肚腸。他們以爲世界上有種東西會把牠們觸碰到的任何東西都加上毒,或者噴出毒液。其實,世界上沒有一種昆蟲(絕對沒有)能夠在遠處放射毒液。我的好孩子,你們得把這話牢記著,因爲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使得我們可以免掉無謂的恐慌,而注意眞正的危險。要明白這點,就必須知道毒液是什麼。有許多種大大小小的動物,天生就有一種帶毒m.hetubook.com.com的武器,以便用來保護自身,或攻擊牠們的獵物。蜜蜂便是我們最熟知的毒物。」
「自然囉,那黃蜂也是有毒的;比蜜蜂還要毒,所以牠的刺能使人更痛。野蜂和大黃蜂都有毒,那大黃蜂就是紅色的大胡蜂,足足有一寸長,牠們有時飛到果園裡來吃梨子。你們應特別當心大黃蜂,我的小朋友。只要被牠們叮一下,只一下便足夠你們很劇烈地痛好幾個鐘點。
「所有這些蟲兒,都有一個有毒的武器,以保衛自己,那武器的構造都是一樣的。這武器名叫刺。它是把細小堅硬而銳利的尖刀,是一把比最尖銳的針還要尖的匕首。那刺生在生物的肚子下端。收藏時,它是看不見的;因爲是收藏在鞘子裡,那鞘子又縮進肚子裡。在自衛時,蜂便從鞘裡把刺伸出來,刺入近身而來的手指裡。
「什麼?」艾米爾叫道,「那蜜蜂是有毒的?」
艾米爾臉紅起來了,他的叔父重新提起他的不快回憶。昨天,他絲毫不留心地和*圖*書要想去看蜜蜂怎樣工作。據別人說,他甚至把一根竹竿穿進蜂窩裡。蜜蜂被弄得發起火來。三、四隻蜜蜂爭著在這可憐的孩子臉頰、手上叮著刺著。他看來痛苦極了,想著這是他自己惹出來的。他的叔父費了許多力氣,才把他安撫下來。最後用冷水袋緊壓在被刺處,才把劇烈的疼痛給鎮住。
「你們已經聽人說過,有種動物是會噴毒液的,就是在距離相當遠的地方,把毒液射到走近牠的人或動物的臉和手上,至少也能弄瞎眼睛,或傷害別的地方。也有人說這種毒液是可以致命的。上星期約爾在番薯藤上看見一條大毛蟲,頭上武裝著一個弧形的角。」
「那是很明白的。」約爾說,「但叔父,請你告訴我,爲什麼那些學者用針沾了蜂的毒液刺著玩呢?這種玩法眞是古怪,無緣無故地把自己弄傷了。」
「黃蜂也有毒嗎?」約爾問,「從前也有一隻黃蜂叮過我,因爲我想把牠從一串葡萄上趕走。那時我被牠叮了,我的手好像著了火,辣辣地痛得很。和_圖_書」
「哦,不會!」她說,「即使刺出血來,也一會兒就會好。」
「無緣無故?哼!你以爲我講給你們聽的都是無緣無故、毫無意義的嗎?那些人是誰?他們是最勇敢的研究者,他們把什麼東西都學會了,把什麼東西都觀察研究了,爲的是要設法減輕我們的痛苦。他們自願被刺中毒,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研究毒液的效力,以教會我們如何克服它,它有時是非常可怕的。倘若我們被毒蛇或毒蠍咬一下,那麼我們的性命就危險了。喔,那麼要清楚地知道毒液是怎樣生效的,應該怎樣才能抵制它的蔓延,這是很重要的;學者們的研究因此是很寶貴的,而這種研究在約爾看來,只視爲是一種古怪的把戲。我的小朋友,科學有著神聖的職責,凡是能夠擴大知識範圍,消滅人類痛苦的任何實驗,科學家都不會畏縮的。」
「但是那本身無妨的針刺,假使把蜜蜂或黃蜂的毒液注射進去,便會產生極嚴重的疼痛。我剛才講給你們聽的學者,把一枚針的尖頭,刺入蜂的和*圖*書毒液囊裡,然後把那沾著毒液的針頭在自己的皮膚上輕輕地刺一針。這一次的刺痛很厲害,而且持久,比那蜂叮一下還要痛得厲害。痛楚之所以特別增加的原因,實在是因那針尖和蜂刺比較起來要大得多。針尖所成的傷口大,毒液的注入也多。我想你們現在應該都知道了,之所以格外疼痛,是因爲有了毒液注入緣故。」
「研究這些奇怪問題的學者,告訴我們下列一個實驗,使得我們更能確定,實實在在是那留在傷口內的毒液引起很厲害的疼痛,而不是傷口本身。倘使有人用一根很細的針,在皮膚上戳一下,那創傷是很輕的,而且立刻就消退了。我想克萊兒在縫紉的時候,一定不會十分害怕刺痛手的。」
「是的,是那蜜蜂;沒有了蜜蜂,安太太就不能做圓蜜餅給你吃了。你還記得昨天把你弄哭的黃蜂刺嗎?」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約爾插嘴說,「這大毛蟲就是你告訴我的,將來會變成一隻美麗的蝴蝶。這隻蝴蝶比我的手掌還要大,背上有一個大白斑,許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人見了都害怕,因爲牠很像一顆死人頭,此外,牠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你還說,這個東西是無害的,人們怕牠是沒有道理的。」
保羅叔叔又第二次提及艾米爾,他有意再提起這次闖的禍,來責備他對蜜蜂的粗暴。艾米爾假裝擤起鼻涕,其實他哪裡有什麼鼻涕,不過是用來掩飾他的窘迫而已。但保羅叔叔好像並沒注意,繼續說道:
約爾的失言,碰了他叔父的一個釘子。他低著頭,一語不發。保羅正想發作的時候,忽然又平靜下來,繼續講起毒液的故事。
「傑克正在番薯地裡除草,」保羅叔叔接下去講,「他從約爾手裡把大毛蟲拍掉,急忙用他的大木鞋把牠踏死了。『你拿這蟲是很危險的咧,』好傑克說,『別的東西不拿,去拿這樣一條毒蟲!你沒看見那綠色的毒水嗎?不要走近牠,這醜東西還沒完全死呢;牠也許會噴毒水在你身上。』他把那被踏死的毛蟲綠色肚腸當做毒液。那種肚腸是沒有絲毫危險的;顏色之所以綠,是因爲這可憐的小東西剛才吞下了綠葉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