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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安息

作者:薇比克.羅倫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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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口喝下一杯水,在一張廚房椅上坐下,因為毫無成果的思索而感到頭痛,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
「我也是。」莉娜回答。
「馬汀為什麼找你?」這個問題艾絲塔今晚已經問了不下一遍。
「哦!」
偵訊過後,兩人又坐在莉娜家的廚房裡。這時艾絲塔說:「我很怕。」在此之前,莉娜從未聽婆婆說過這樣的話。這時莉娜開了一瓶紅酒,吉內斯則躺臥在她腳邊。
「不曉得。」莉娜強忍著不讓自己戰慄。她見到在縐紋紙與花莖之間夾著一只信封,以不讓艾絲塔發現信封的方式握著花束。
「這應該是給你的。」艾絲塔訝異地說:「真優雅。這是遲來的弔唁花束嗎?」艾絲塔以詢問的目光望著莉娜,說:「是丹尼爾最喜愛的花。」
之後他還向她們說明,關於未來喬西監護權屬誰一事,由於當事人雙親已經過世,必須交由家事法院判定。最後這名員警將他的名片遞給她們,並且寫下文件號碼,說了句「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便就此道別。沒有搜查犬,沒有直升機。
莉娜從廚房桌邊彈了起來,雙手絕望地揮動著,像個被灼熱的爐板燙到的人,彷彿這麼做可以將這些最新的恐怖畫面揮散掉。
莉娜也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不知道。」說著,她再次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看著上頭的簡訊:
艾絲塔喟嘆一聲,說:「沒錯,我們不可以放棄和圖書希望。」這句話彷彿是句咒語。
「把花束拆開嘛。」
莉娜察覺酒精開始在婆婆體內發揮作用,她自己也開始有醉意了。
「如果我能知道他為什麼找你就好了……」
「明天我們就把艾瑪接回來。」艾絲塔突然提議。
莉娜望著她。果真如她所說嗎?這些死亡意外彼此互有關聯嗎?老天,對自己的女兒而言,這意味著什麼?「太難想像了。」莉娜表示贊同。
艾絲塔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但沒說什麼。然後她在莉娜兩邊的臉頰上分別迅速吻了一下,拉開門,準備走向樓梯間。
莉娜聳聳肩,她隔著一段安全距離伸手接過花束,彷彿手上拿著的是一顆炸彈。
「是誰送的?」艾絲塔邊問邊張望,想尋找是否附有卡片。
她把門上的插銷拉開,小心翼翼地讓門虛掩著,這才離去。
一張艾瑪的照片,在柵欄式嬰兒床上。這一次她仰躺著,一隻手伸向某個位在照片外的東西。另外附上新的訊息:
「為什麼?」莉娜極力克制,不讓自己立刻又驚慌失措。
「怎麼了?」莉娜克制不了自己的動作,她有點魯莽地將婆婆推開,想看看是什麼讓婆婆這麼驚訝。
彷彿察覺到莉娜的意念,艾絲塔起身指了指紅酒,說:
警方再次展開偵訊,艾絲塔開著她的BMW載莉娜前往警局。根據目前的驗屍結果,法醫判定沒有他殺嫌疑。難道這次的自殺又是哀傷過度所致?
艾絲塔點點頭說:「謝謝。」
「等一和-圖-書下吧,我得先照顧吉內斯。」
「來,吉內斯!」她再也無法待在屋子裡了,她得出去,繼續待在這裡她會窒息的,帶著狗兒出去走走能幫她釐清思緒。再說,吉內斯也必須出門了。
兩人默默無語。丹尼爾剛過世時,她們兩人也經常在這裡這麼坐著,彼此安慰、彼此扶持。現在,她們也得這麼做。
突然間,她靈光乍現:說不定舒斯特夫婦,或者喬西,或者哪個綁架了艾瑪的人,根本沒把艾瑪帶在身邊。一個小寶寶、一個奶娃,這可是個莫大的負擔呀!尤其在你得將這個嬰兒藏匿起來時。將她留在、扔在某個地方,應該會輕鬆多了。
艾絲塔搖頭。「我家裡還有一堆事要做,再說,今天中午我還要開車去寄宿學校,好好詢問喬西的同學。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你想……」艾絲塔欲言又止,「你想,喬西是不是也有危險?」
「你女兒應該跟你在一起,尤其在這個時候,她需要你。」
馬汀,死了,在別墅花園裡被子彈射殺。他把槍口對準自己,躺臥在泳池邊,在蕾貝卡死去的地方,手上猶自握著槍。兩發子彈,第一發穿透脖子,似乎馬汀因為手槍的後座力或是因為手抖而射偏了。第二發準確命中目標,射進他的頭顱,將他腦袋轟碎。
鄰居們聽到兩次槍響,立刻報警,但任何援助都已來不及救回馬汀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拿到槍的,但是在漢堡地區,只要肯付錢什麼都買得到,www.hetubook.com.com包括他的自殺凶器。
玫瑰。一束搭配著滿天星和數朵白花的深紅色茶香玫瑰,以綠色縐紋紙綑紮成束,再包上玻璃紙,擱在門口的腳踏墊上。
莉娜不信,艾絲塔也不信。兩人都向負責調查的員警表達她們的懷疑,並告知喬西失蹤一事。那位員警提出青春期啦、父親過世造成精神壓力啦等理由,試圖平緩她們的情緒,並表示這樣的案例他已聽過不下千遍了。但他還是請她們給他一張喬西的照片,並允諾會搜尋喬西的下落,「其他同仁」也會留意。他們會開車駛遍漢堡市,並特別查看火車站以及年輕人聚會的地方,尋找喬西的蹤跡。一旦找到她,他們會將她「拘留」。
「好啊,當然好。」莉娜淡淡地說。接著她走到門口,將插銷推開,「我還有幾件事要處理。等我知道行不行,就會馬上打電話給你。」
抱歉,我不想打擾你,但我得和你談談喬西的事。重要,請和我聯絡。馬汀。
艾絲塔看著莉娜,問:「你這麼認為?」但莉娜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已經點頭,說:「你說得沒錯——雖然我非常想念我的小老鼠。」
擺脫那個老婆子,否則有你好看。
隔天清晨八點,莉娜踏進廚房時,婆婆已經儀容整潔地坐在桌畔,她面前的咖啡杯已經空了。
莉娜將地上的花朵撿起,扔進垃圾桶。她毫無進展,完全沒有。
「我想說等你起床了再走。」艾絲塔微笑著起身,說:「現在我就回去了。」
和圖書莉娜腦子裡轉過千百個念頭。艾瑪那些不同的照片是怎麼回事?那些照片是在哪裡拍的?這會是個線索嗎?莉娜一躍而起,從床頭櫃裡取出另外四張照片,回到廚房坐下,仔細審視比對。沒有,沒有任何照片看得出屬於哪個特定地點、日期或是時間,唯一的例外是一開始的拍立得照片,那張照片是在莉娜家中,在抱走艾瑪時拍攝的。除此之外,從這些照片完全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看不出是何時、何地拍攝的,這些照片也有可能都是在幾秒鐘內拍成的。
是誰把這束花放到門前的?這個人一定知道丹尼爾第一次送給自己的花是什麼模樣。不可能是芭貝特和塞巴斯提安!話說回來,莉娜也無法百分百確定,誰曉得她是否曾向芭貝特提起過這件事呢。當時她們兩人相處極好,彼此聊過許多事,聊生活,也聊愛情。莉娜已經不清楚自己是否可能興高采烈地對她談起過丹尼爾,還有他們相識的經過;談起有一天他帶著一束花現身她汽車旁的經過。還有,自己是否甚至帶著戲謔的口吻,笑說丹尼爾那束花是在醫院那家超貴的花店買的。她可能說過,這些可能都說過。
艾絲塔彎身拾起花束,舉到莉娜的鼻子前方。
「我想我喝太多了,我去休息一下。」
「我並不這麼想,」莉娜反駁說:「在我們釐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以前,讓艾瑪跟著蘇珊娜會好得多,至少她是安全的。」
「好吧,」艾絲塔回說:「不過別讓花枯掉了。這麼和*圖*書漂亮的花,枯掉就太可惜了。」她朝莉娜點個頭,說:「那我就等你電話嘍。」接著就離開了。
「我也是。」莉娜喉頭一緊,眼眶溼潤,淚水又湧了上來。
「沒錯,我們不可以放棄。」儘管婆婆講的是喬西,不是艾瑪,莉娜眼前依然再次浮現小女兒的模樣。不可以放棄、不可以放棄,她絕對不可以放棄希望!
「不吃早餐嗎?」
她想,得找個鎖匠才行;同時又覺得這種想法太過可笑了。
新的訊息!莉娜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是芭貝特和塞巴斯提安送來的?或者是喬西?
「有人想毀掉我的家人,想毀掉他們。」艾絲塔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手上的酒杯,這已是她今晚的第三杯了。「丹尼爾、蕾貝卡、馬汀,都死了,這絕對不是巧合!」
無論送花的人是誰,莉娜都會等到獨自一人時才將包裝拆開,她絕對會這麼做。
莉娜背靠著門板內側好一會兒,雙手緊揪著花束,一等外頭公寓大門關上,便急忙跑進廚房,雙手慌亂地在中間抽屜裡找出刀子,將玻璃紙和縐紋紙割開。她動作粗暴,弄得花束散開,花朵凌亂地掉落在地上。接著她雙手捏住信封,一把撕開。
莉娜同樣起身,往客廳的方向一指,說:「我幫你把沙發椅調好。」
莉娜身體一震。這種猜測不無可能,但她依然說:「喬西一定會沒事的!」
當莉娜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時,她驚駭地高喊:「不要!」這無法保證艾瑪還活著,無法保證照片上的寶寶是在不同日期拍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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