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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照片又仔仔細細瞧了一遍。不,她絕對沒有搞錯,照片上的房屋分明就是丹尼爾在照片上給她看的。可是她不懂,怎麼會這樣?那座農莊明明在波斯特摩爾,不在波羅的海海岸,這一點她百分百確定!否則丹尼爾為了讓自己參觀那處農莊,卻載自己前往易北河南方的古地,實在毫無道理。
艾絲塔走到莉娜身畔,蹲下身來,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我了解你的感受,這實在太殘忍了,可是我們還有選擇嗎?我們得考慮艾瑪……」
「我做不到,」莉娜垂下眼簾,說:「我就是做不到。」
十一點以前把這隻狗的一隻前腳掌
「莉娜。」艾絲塔溫柔地碰觸她的臂膀,莉娜把目光從這則惡魔般的訊息上移開,凝視著艾絲塔,不發一語。
日記本的內頁某處夾著一張照片,當莉娜翻動日記時,這張照片飄落到地上。莉娜撿起照片仔細觀看,上頭是一棟房屋,一座矗立在廣闊土地上的大型古屋,有著木桁架牆面、蘆稈屋頂,主建築左側有兩座較小的建築與幾棵果樹,一棵滿布節疤的橡樹枝椏上垂吊著一架鞦韆,看來寧靜又充滿詩情畫意。但這景象卻讓莉娜屏住了氣!
星期天我跟媽媽、爸爸在波羅的海度假時,去了一趟聖彼得奧爾丁,我們一整天都待在海濱,還租了一把海灘篷椅,我不時下水游泳,還難得吃了兩份冰淇淋,我好希望可以在那裡待一整個星期。可是不行,隔天我就得上學了。到了該回家的時候,我覺得好難過,也有點生氣,為什麼我不能一天不上學?可是,唉,爸爸也得上班呀。和*圖*書
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吉內斯?她必須將牠的一隻腳掌——剁掉?莉娜心煩意亂,只是默默瞪著字條。
莉娜突然彈跳起來,如此突兀急促,把吉內斯嚇得嗚咽著逃開了。「那他就該過來!」她吶喊著,「他敢的話就該現身!芭貝特、塞巴斯提安、喬西,不管是誰,我都無所謂!我已經準備好要面對所有對手了!」說著,她衝向門口,準備開門衝到公寓外面,跑到馬路上吼叫,直到那個膽小鬼從藏身處出來。
啊,我真希望爸爸能說服媽媽。如果能住在那裡,不知有多棒!我實在太太盼望了。
莉娜手上還拿著那張照片,雙手卻已開始顫抖,抖到照片都滑掉了。她腦子再度亂轉。根據喬西的日記,農莊位在波羅的海海邊,這跟和丹尼爾一同去看屋的計畫根本湊不到一起,除非那處農莊根本不在聖彼得奧爾丁——或者不在波斯特摩爾?
你的報應到了!
雖然莉娜的心情已經極度低落,根本不想再看了,她卻還是翻開下一本日記。此時此刻,她已經不認為能在日記中找到對自己有幫助的內容,仍依然停不下來,喬西的思緒以某種神奇的魔力吸引著她。這本日記寫於她和丹尼爾尚未相識時。
「不,」莉娜猛搖頭,她困難地吞嚥m.hetubook.com.com了一下口水,極力不讓淚水湧上來。「絕對不要!我是不會對吉內斯下手的!」
莉娜把門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婆婆。艾絲塔氣喘吁吁又汗水淋漓,彷彿是一路跑過來的。
莉娜讀著和照片一起裝在信封裡的訊息,卻無法理解這些字句的含義,這些話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可是不這樣還能怎樣?你總不希望他對艾瑪……」
「這不可能是真的,」莉娜喃喃唸著,身體更緊緊依偎在吉內斯柔軟的皮毛上。「我辦不到,一輩子都做不到!我寧可砍掉自己一隻手,也不願意砍掉狗兒的!」
「平靜下來,莉娜!你這樣會讓艾瑪陷入危險!」
丹尼爾對自己撒謊嗎?還有,他何以從來沒跟自己說過,更早以前他就曾計畫搬去鄉下生活——在當年,跟蕾貝卡與喬西?他是因為顧慮到莉娜的感受,不願傷她的心嗎?這是個善意的謊言嗎?儘管不好,卻無害且基於善意?畢竟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聽到某個男人和自己共同擬定的計畫,是他曾經為另一個女人所規畫的。
這番話立刻發揮作用。莉娜陡然停下腳步,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玄關,垂下肩膀。接著她慢慢朝艾絲塔轉過身來,凝視著婆婆,想從她的目光中找到一絲絲信心,找到一句救命的「等等,我還有個辦法!」。然而那裡什麼都沒有。莉娜知道,婆婆根本變不出戲法拯救吉內斯。
當她開始翻看時,心中的疑團逐漸增大。有件事可以肯定:丹尼爾並非如同他對莉娜的說詞,是在不久前無意中發現這處和_圖_書農莊的。不,他撒謊!更早之前他就曾經帶著喬西還有蕾貝卡去過那裡。好幾年前他就參觀過,早在當時他就夢想著要和家人搬過去住。不是跟莉娜和艾瑪,是跟他第一個家庭搬過去。
「不行!」艾絲塔抓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拉回。「留在這裡,你這麼做也沒有用!」
莉娜打開信封,見到裡頭裝著一張照片,她一點也不意外。但這一次照片上的人不是艾瑪,而是艾絲塔昨晚離開莉娜家的模樣。
「莉娜,」艾絲塔又呼喚了她一遍,說:「我們得照辦。」
「我知道,」艾絲塔說:「我做得到。」
莉娜又坐回沙發上,拿起下一本日記開始瀏覽。這本日記是喬西在丹尼爾和莉娜相識時寫的,裡頭白紙黑字描述了喬西對這種情況的感受,也令莉娜湧起一股尷尬之感,一種罪惡感。因為自己從初識丹尼爾起——姑且不論開頭時遭遇的難題——日漸幸福,但現在她卻獲悉,父母離異對喬西而言有多麼難受。
看了幾頁後,莉娜再也止不住淚水直流。喬西寫下的字字句句,都像一刀一刀刺在莉娜的心口上。她該好好跟喬西談的;沒錯,她真該這麼做才是。她該不顧丹尼爾要她置身事外的要求,該好好向喬西說明她父母雖然離異,並不表示他們就不愛她了;因為她父母兩人顯然都沒有做到這一點。對丹尼爾而言,是因為喬西根本不想聽他解釋;蕾貝卡呢?莉娜不知道蕾貝卡為何沒有這麼做。她唯一知道的是,現在要解釋已然太遲,遠遠太遲了。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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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天!」莉娜跪倒在地戰慄著,蜷縮著身軀,雙手擺在頭上,彷彿這樣可以躲避朝她襲來的畫面。「不……」啜泣轉成了嚎啕大哭。「這樣不行,我辦不到,這樣太——沒有人性了!」最後那句話她是嘶喊出來的。吉內斯走過來,用牠溼潤的鼻頭碰觸她的臉。「不要。」莉娜又喊了一遍,同時用雙手抱住吉內斯。
莉娜站起身來。聖彼得奧爾丁?波羅的海海岸?為什麼是聖彼得奧爾丁?
這張照片怎麼會在喬西的日記裡?她在日記本內尋找夾著照片的可能位置。
現在莉娜再無疑問了,有人在監視自己!
否則你女兒就會失去一隻可愛的小手。
「你看這個!」艾絲塔的聲音中滿是驚駭。人還沒進到屋裡,她就把一個信封塞到莉娜手裡,說:「今天早上這封信就擺在我家門口。」
那是丹尼爾想帶她去看的,位於波斯特摩爾的閒置農莊!莉娜無需找出當時丹尼爾寄給她、至今還保留在她筆電裡的電子郵件,她一眼就認出了這處農莊。她已經看過太多遍,並且在觀看時一再自問,如果住在那裡,自己是否會感到開心且能有歸屬感?此刻,她卻感到極度困惑。
在回家途中,爸爸又給我們看了一個意外的驚喜!他開車載我們到一座很古老的大農莊,還跟我們說,他很想把這座農莊買下來,帶我們一起搬去那裡住!那棟房子超超超大的,比我們的房子大多了!最棒的是,這樣夏天時我們就能每天到海邊去,我甚至可以騎自行車一路殺到沙灘;還有,奶奶也可以來這裡住,這個地方夠我們大家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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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媽媽不喜歡,她又開始大聲罵爸爸,說他瘋了。回到家時,氣氛已經盪到最低點,我趕緊上樓回我的房間寫作業,但我還是聽到樓下客廳裡,媽媽和爸爸吵了一整晚。
門鈴響起,莉娜身子一震,吉內斯也邊吠叫邊從花園飛奔入內,穿過客廳直奔玄關。莉娜趕忙起身,只有艾絲塔才會在星期六上午七點半過來這裡。
還有,在他們相識之初的前幾個月,父親酗酒帶給喬西多大的痛苦。而現在莉娜也知道,喬西,這個當時年方十一歲的孩子,是如何在絕望之餘絞盡腦汁想著,自己該怎麼幫助父親。莉娜讀著喬西的各種想法:爸媽為何經常起爭執,人生為何如此不公平,自己的家庭為何無法跟其他女同學一樣?還有,爸爸為什麼突然不愛她,不愛喬西,卻愛上了「那另一個女人」。
擺在你丈夫的墳頭,
「那可不一定!」莉娜想掙脫婆婆的手,想將她推開。要採取行動,要做點什麼!
「可是綁匪要求的正是這個,他顯然就是想折磨你。」
當莉娜從沙發上驚嚇而起時,室外已經天亮,吉內斯在她前頭低聲嗚咽著。看來昨晚閱讀喬西日記時她顯然抵擋不住倦意,最後睡著了。莉娜將還擱置在膝頭的日記移開,起身伸了個懶腰。她一打開通往露臺的門,吉內斯立刻飛奔到花園,躲到一處灌木叢後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