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正準備離開時,歐拉夫走進我們的辦公室,他的目光馬上接觸到我,帶著開朗的笑容走過來。
歐拉夫並排停車,但沒有下車,只是坐在車上。
「我活該?我以為我很清楚地表示要你放開我。你才活該!」我沉重地喘氣,「別再打電話給我,別再找我出去,別寫信給我,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們驚訝地看著對方,歐拉夫抹去嘴角的血說:「很抱歉,但妳活該。」
但我現在笑不出來,我喝著茶,並沒有找到內在的平靜,而是燙到嘴唇。我弄散兩塊黑巧克力,只是為了比較好看,並不真的打算要吃,不過幾分鐘之內盤子就空了。科學研究顯示,巧克力所含的成分有提振心情的效果,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浪費這麼多錢在如此明顯的結果上。如果這麼有幫助的話,也不禁讓人懷疑為什麼不在抗憂鬱劑裡放巧克力。
歐拉夫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我本來打算去樂園文藝中心。」他說。
是我自己的想像,還是其他人現在也覺得比較放鬆了?我自己很安靜,這個星期的工作量開始發揮效果,我謝絕去酒館的邀約,今天晚上要提早上床,一定要。
還是有副作用hetubook•com.com:有點噁心。我喝著已經涼掉的茶,時間是六點半,但我不想吃晚餐。巧克力過量的作用消退之後,我再吃一些烤三明治。我再幫自己倒杯茶,看看電視,大約一小時後開始覺得肚子餓。走向廚房時順便看看窗外,歐拉夫還在門外,不過現在有停車位了。
回到公寓裡,我覺得比較安全。我深深嘆一口氣,走進玄關,鎖上門,把包包丟在沙發上,進廚房泡一杯茴香茶。茴香茶可以帶來內在的鎮靜,正是現在的我所需要的。這已經成為一種儀式,加上咖啡桌上一盞小蠟燭,小盤子上幾片巧克力,就像母親以前做的。通常,我把茶包浸在熱水裡泡一泡,有時候也會學以前那樣整套的泡茶儀式。
我馬上掙脫,他甩了我一耳光。
但是他右轉。
「那就去啊,」我走到門口,「你不需要早早休息吧,對不對?」
「如果需要睡眠的話,星期五為什麼不可以提早上床休息?」
歐拉夫整個晚上都站在我家門口,按門鈴、走開、按門鈴、按喇叭按很久、在我的答錄機上留言。那天晚上夜色更深之時,我聽到他終於開車和-圖-書離開。我沖澡爬上床,如果歐拉夫繼續盯著窗戶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睡覺。
這一週時光飛逝,星期五下午來到時,我已經累翻了。大家都很累,我們四點鐘開始例行的部門每週飲料時間,兩位同事負責去買啤酒、葡萄酒和點心,其他人坐在辦公室裡閒聊。距離我上次加入週五的喝酒會已經有一陣子了,我還在上半天班的時候當然不用說,在那之前,我會「發明」檔案室有需要做的事。在走廊的盡頭,埋首於布滿灰塵的檔案裡,我還可以聽到蕾芮的聲音主導著聊天的內容。
一開始,我試著掙脫歐拉夫的擁抱,但他不肯放我走,反而越抱越緊,讓我感覺痛……我咬他的嘴唇。
我不確定地打開門下車,抱著包包快步走到前門,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打開門,重重地關上,快步上樓。
「老實說,我沒打算瘋狂享樂,」我收拾包包,「我今晚要早點休息。」
「如果他們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看別的地方,」歐拉夫把我拉向他,開始吻我,好像我們是躺在床上。這不是我在公共場所m.hetubook.com.com會做的事,也許我太在意別人怎麼想,但我不想變成辦公室的豪放女。
我不理會電鈴。手機響起的時候我看看顯示,是歐拉夫的名字。我關掉電話,把羅比.威廉斯的歌曲開得更大聲。
「金姬,根本就沒有這個職位,人力資源部的愛麗絲自己告訴我的。蕾芮沒有因此多拿一毛錢,也沒有文件證明。她只是向華特發牢騷,說我們需要一個部門主管,為了我不在的時候讓她認真一點,他就給了她一個職稱。」
我們站在十樓吃巧克力棒。
他打算怎麼樣?如果想跟我說話,為什麼在停車場的時候不過來?
他明天會回來嗎?我不要在這裡等著發現他會不會回來,我確定自己整個週末都不在家,我要回去丹海爾德鎮。
我放一張羅比.威廉斯的雷射唱片,一面大聲又走音地跟著唱,一面在廚房切乳酪,從冰箱裡拿出火腿,放在厚片白吐司上。
「莎賓!」歐拉夫在我身後怒吼著。我沒有回頭,轉過角落衝進女廁裡。
他跟著我來到走廊上,擋住我的去路,把我推在牆上,手伸到我的衣服底下,「經過考慮,提早上床也不錯。」他貼住我的脖子喃喃說著。
m.hetubook.com.com星期一早上,我第一次不介意進辦公室,帶著與從前同樣的熱誠,珍妮還坐在我對面時,展開一天的工作。連華特都注意到了,他對我微笑、開玩笑,就他而言算是很大的恭維。「我希望蕾芮永遠都不要回來。」我對金姬說。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實際上妳才是真正的部門主管,也應該是妳,妳在這裡工作的時間最久。」
我開到住家的那一區,我住的那條街,在門口找到停車位,感謝老天。
我看看四周,如果現在同事進來看到,我會死掉,特別是現在歐拉夫把我襯衫上半部的釦子都解開了。
「我想息事寧人,我真傻,不過還不算太晚。」我把巧克力包裝紙瞄準垃圾桶,意味深長地看了金姬一眼。
「妳應該立刻反擊的。」
今天早上天氣很差,趕走累積炎熱的那種夏日風暴,所以我開車來上班。整天都下著雨,我走過潮濕的停車場,跳過大水坑。把車開出停車場時,我從照後鏡看到歐拉夫的車子跟在我後面。我換上二檔,開上馬路,眼睛盯著後面的黑色標緻。歐拉夫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南區,他應該要左轉了。
「早點休息?星期五?」
歐拉夫還在我的前門並排停和圖書車,他的車窗開著,手臂掛在外面,瞪著我的窗戶。
「不會太快的,」金姬說,「不過她一定會回來。」
「天啊,賤人!」
一陣嘈雜的鈴響試圖淹沒我。我拿起電話,結果是門鈴。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想說些什麼,但我不想聽。我把包包往肩膀上拉,衝出走廊。
「妳準備好度過狂野的夜晚了嗎?」他問。
我把雙手放在水龍頭底下,看著鏡子裡憤怒的容顏。歐拉夫那一巴掌還沒有重到在臉上留下痕跡,但我的臉頰刺痛。羅賓說的對。我哥哥和他斷絕來往,現在我也要這麼做。我啜飲一口水,鎮靜下來後才回到走廊上。
「解——脫!」我唱著。
是歐拉夫。我不敢朝窗外看是不是他,但可以想像他的樣子,想像他一如往常的姿態,一手靠在門框上,修長的身軀不耐煩地彎著。
我離開窗邊,雙腿交叉坐在沙發上。好,現在他要跟蹤我了,他很快就會受夠,因為我還沒打算要離開房子。如果他明天早上還在,我才是要笑的那一個。
我換到三檔,搶黃燈過路口。他闖紅燈,隔著幾輛車跟在我後面。
「然後,部門主管會發現很多改變。」
「歐拉夫,拜託……」我把他推開,扣上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