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查理別過頭去。他狡猾地看著昆西,「聯邦探員,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對不對?我聽過你的名字。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心理分析探員,有史以來最好的,完全把惡名昭彰的吉姆.貝克特給比了下去,可真是讓我印象深刻啊,聯邦探員。這裡的步調特慢,該死,我需要有人說些趣事給我聽,才能保持清醒。」
「這大小看起來是給八歲小孩騎的。」
「臨時加入的新夥伴?妳應該告訴他制服該怎麼穿吧?老兄,我看過有人因為穿這種衣服和絲質領帶被作掉。」
「那麥莉莎.艾福隆呢?」昆西插話說。「她怎麼樣?」
查理的下巴一緊,她以為他整個人要在她面前僵住了。接著她又把刀子移到領子附近,然後他再次投降。
丹尼討厭自己擔心媽媽,他知道她一定哭過。他曾聽她哭過。深夜時刻,他會搗起耳朵,試著隔絕那些聲音,接著他必須把手移開,拿什麼塞進嘴巴,好讓自己不會低聲啜泣。
「那其他兩名女孩呢?」芮妮問。「莎莉和艾莉絲呢?」
「嘿,嘿,嘿,嘿。」查理舉起兩隻手,又來一個誇張的倒退。「你們認為我和那些女孩子的死有關?不可能,我不可能,我有不在場證明。」他看了昆西一眼。「而且她可真是個美女,你也知道。」
芮妮瞪大眼看著他,下巴緊緊繃出肌肉,她無法克制,憤怒地說:「一個小孩告訴你他想殺了自己的爸爸,你不覺得自己該去找警察嗎?」
「什麼意思?喔,妳是說她憤怒嗎?我不曉得。她看起來對我並不憤怒,你應該問問丹尼,他才是長時間和她相處的人。」
「拿我外套威脅人的是妳耶。」
「她也是那種人嗎?」
「那不過就是件蠢外套,再買一件不就得了。」
「你一點都不好玩。」
但重點是最多也只能這樣子了。這些很棒的房間採用樹脂玻璃不是沒有原因的,房間外所有門都是兩、三公分厚的鐵門,還有三公尺高的圍籬環繞著後院,最上面是一圈圈的鐵絲網以及探照燈,還有輔導員們。這些輔導員有鑰匙,可以取得上了橡膠子彈的來福槍。
「可以這樣說。」
「我們聊的事情很多。」
「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爸就會告到你們回家吃大便。」
這時芮妮總算露出微笑。「真有趣,今天下午我跟你父親說的時候,他的反應也是這樣。你們似乎認為惹毛地方警察是一回事,但就連你父親也不想跟聯邦調查局的人交手就是了。」
丹尼剛到這時,一些年長的孩子們很喜歡他,會告訴他一些看守所流傳的故事。有些孩子被床墊壓扁,有些被胡椒噴霧攻擊,還有些手法比較少見,像是,孩子們會被帶到圍籬後面,被唯哮的杜賓犬追捕,如果被那些狗追到,牠們就能各咬一口,作為獎勵,那些孩子這麼告訴他。地點由輔導員決定。
我很聰明。我很聰明。我很聰明。
「你聽見了。我們想知道你對丹尼說過的每一件事情。如果我是你,我絕對會乖乖配合,因為有幾位人證已經告訴我們應該將你列為共犯。查理,你今年十九歲,你可能協助或教唆他人犯下這起集體謀殺案,而你那位沒路用的前市長父親,現在也束手無策。現在的你,已經進入成人犯罪的年紀,意思就是說你不好過了,你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那些親切的鄉村倶樂部監獄。瞧瞧真實世界吧。」
昆西主動拿走硬幣,把那疊東西放在手裡掂掂,再握拳評m•hetubook.com.com估一下重量。查理.肯尼翁的身手肯定不錯。
來不及了。芮妮已經靠近他,並且用雙腳定住他的腳,將他整個人纏繞靠在樹上,把他的手固定在他的頭上,搜他的身。一分鐘之後,她得意地搜出螺絲錐、彈簧刀、兩百美元現鈔、一堆零錢。
「手舉起來,轉過去。手放在樹幹上,腳打開。」
丹尼獨自坐在他那間八平方公尺的房間裡,盯著一隻蜘蛛,緩緩爬過鋪著薄地毯的地板。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學校操場附近逗留,又不是在該死的電腦教室附近。」
丹尼想起艾福隆老師,她臉上的表情,她轉過來對著他的樣子,以及最後那些令人不解的話。
「丹尼不就是個電腦怪咖?哪來的很酷?」
芮妮解除在這位青少年背上施加的壓力,他從容不迫地轉過身,誇張地張開手臂,像作秀一般理好皮夾克的領子。然後他順了順棕色的捲髮,給昆西一個輕蔑的眼神。
「不干你的事。」
一般來說,輔導員會引領他們度過每一天,謹慎地計劃每天的用餐、課程並記錄時間。只要聽命行事,遵循指令去該去的地方,沒人會製造麻煩,甚至社交時間也可以選擇獨處,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瞪著自己藍色的醫院袍服,或是瞪著蜘蛛,這些都沒關係。
「妳要捜我身?因為我偷腳踏車?」
「最後一個問題,」昆西很快地插話說,因為寄槍給丹尼的那段話已經快讓芮妮崩潰,他們都看得出來。「丹尼是否曾經向你提起過他在線上認識的朋友?一個叫作No Lava的人?」
芮妮轉向昆西。「我沒辦法這樣下去。」
「是啊,你說得沒錯,查理。但在這個世界上,憤怒的人分為兩種,而其中有一種是戴著警徽的。」
「電腦怪客?有啊,或許提過吧。丹尼總是對所有事物充滿興趣,我都不知道一個人怎麼可以盯著螢幕這麼長一段時間。」
「聯邦調查局特別探員皮爾斯.昆西。」
「誰鳥你啊?在法律上,我可還是隻自由的小小鳥。現在妳可以把夾克還我了吧。今天還真他媽的有趣,但現在我要去別的地方了,我跟別人有約。」
「丹尼知道她『迷戀古怪的男人』嗎?」
「這裡是我爸的地盤——」
「當然,我有告訴他。怎麼,你們覺得丹尼因為嫉妒的憤怒而殺了她嗎?不,你們還是不明白。」查理搖搖頭,這是他頭一次聽起來如此真誠,他說:「丹尼比你們想得還要聰明。他知道自己喜歡她,但好死不死她是個老師,他知道這代表什麼,遠觀崇拜就好,故事到此為止。他可不會想像和她共築家園或兒女成群的畫面。他只有十三歲耶,天哪。」
查理總算閉嘴不說話。他盯著她看,又盯著昆西看,然後才不情願地把一腳跨到另一邊,腳踏車倒落在地。「好,好,急什麼急啊。」
「因為他很酷,好嗎?」
「查理,你要去參加葬禮嗎?」
「查理,你和丹尼都在做些什麼?」
「那她對丹尼如何?」
芮妮放上警鈴和警示燈,接著轉了個大彎,塵土飛揚後停在定點,在路邊攔下查理,一旁的昆西手拿獵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她走下車,手放在萬用腰帶的警棍上。
丹尼起床,舉起手,用力往蜘蛛揮下去,打爆牠。快樂蜘蛛的內臟沾滿他的手。他仔細看著手指,還是不會顫抖。他看著他的手,想要顫抖,但什麼也沒有。
「艾福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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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慫恿他的,」芮妮的語氣很溫和。「丹尼本來就有些問題,你又在他旁邊加油添醋。現在,三個人死了,有些責任也要算在你頭上,查理,你這一生都要背負這些。」
「我們不是開玩笑的,查理,告訴我們丹尼.歐格拉迪的事情。」
「他不說我也知道。那男孩迷戀她。看他的臉就知道。」
丹尼,是個冷血殺手。
「我們來玩個遊戲,查理。接下來我會問你問題,你得回答我,專家昆西會評估你的答案的真實性,如果他不喜歡你說的——或是你再惹火我——我就開始割你的外套。你要是亂說話,就等著看你的外套變無袖的吧,懂了嗎?」
「真的嗎?我聽你在放屁。給我下車,查理,然後雙手舉高。」
查理縮了一下。「老兄,你這樣說讓我很生氣。」
昨天,律師過來找他談話。丹尼並不想見到這個男人。他穿著一套華美的灰色西裝,戴著昂貴的手錶,丹尼知道那只錶肯定要價不斐,這令他感覺更糟糕。他媽媽一定會因此而覺得壓力很大,試圖想知道要花多少錢,然後他爸爸就會對她大吼說那不重要,因為老好人薛普並不知道世界是如何運作的,他仍然迷失在對足球的幻想中,幻想著他和兒子能在家鄉盛大的球賽中,射網得分,贏得比賽。
這個問題查理回答得比較快。「她好辣!天啊,聯邦探員,你有看到她嗎?呼,我的媽呀。」
「我的——」
「夾克吧。」他說。
「不,我不知道。他是個好學生,聰明,從不惹事。我在他身上看到唯一的潛力是他在生活上努力前進,跟你完全不一樣。」
「查理.肯尼翁,你真的是個很冷酷的人,對吧?」
「沒什麼,好嗎?請落實我們的憲法第一修正案。妳為了這件事來找我,那我會找美國民權聯盟,對付妳這小鎮警察,打得妳屁滾尿流。」
律師告訴他還有兩名專家也會來探望他,說話方面必須更加謹慎。其中一位專家是不能信任的,丹尼必須小心他。另一位——叫作雪佛的樣子吧?——受雇於他的父母,丹尼可以對他坦白一切。也許他應該考慮把一切都告訴這個人,也許把堆積在胸口的話說出來,他會感覺好很多。
「你們要腳踏車就拿去吧。」
丹尼的手拂過身上的袍服——沒有蕾絲、沒有釦子、沒有皮帶,這件給小孩穿的衣服只印著「自殺觀察期」——試圖讓自己心情平靜。
「我們應該想點辦法。」
「我有聯邦政府的人可以作證。」查理突然說。
「靠,搞什麼,警官,我有超速嗎?」查理穿著黑色皮夾克和過緊牛仔褲,看起來很酷的樣子,依然故我地站在他的極限單車前。他對她露齒一笑,充滿嘲諷的感覺,芮妮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朝他的臉砸過去。這幾天以來,她很沒耐性,為了自己好,她必須多睡一點。
「因為丹尼真的很喜歡No Lava這個人,或許你是出於嫉妒吧?」
「妳這該死的賤女人!妳竟然敢這樣!妳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妳也沒比我們高尚到哪裡去!」
現在,他看著蝴蛛辛勤地爬到上鎖的窗戶邊,是渴望陽光,或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希望微風能輕拂過牠毛絨絨的小臉。
芮妮將那片切斷的皮革拿下,一會兒過後,從衣領中擠出裝著白色粉末的塑膠袋,放在手掌上。「海洛因。大約有八十五公克,這樣就不僅僅是單純持有了。恭喜你,查理。在法律上,你的麻煩才正要開始。」
那隻蜘蛛爬到窗戶邊,丹尼看著牠快樂地跑過溫暖的安全玻璃。
「幹,我以為你們這些人會有些標準程序。」
丹尼覺得那些孩子是一派胡言,但他什麼也沒說,因為從他進來的第一天,他就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什麼話都別說。
「查理!」她舉起彈簧刀,接著舉起他的夾克。
「因為我無聊,好嗎?因為在美國的貝戈戈威爾閒到發慌,我有時候需要一點消遣娛樂,可以嗎?」查理聳聳肩,然後說:「丹尼很有趣,真的很有潛力,如果你知道我說的是哪方面的話。」
但是查理那副狡詐的—又回來了。「我知道,我知道,」他邊說邊眨眼,像有什麼陰謀似的。「聯邦探員在這,所以妳不想掀開自己的底牌,這沒關係,但是,寶貝,妳不需要騙我。我現在告訴妳,我可以看見一些事情,妳也是屬於冷酷兒童倶樂部的成員。該死的,妳搞不好還是這裡的創始成員。」
「我從來沒有傷害我母親,」芮妮的語氣激動。「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件事,現在我就應該在牢裡,那才會是我該去的地方,而不是站在這裡和你說話。」
「當然,」芮妮說,並對他露出一抹微笑。接著,她舉起彈簧刀,將領口從外套上割下來,乾淨又俐落。
「等等、等等、等等!」查理喘著氣說。他緊盯著夾克領子,汗水從他的上唇滴落。那是件老夾克,背後還有騎士黨的象徵圖。那孩子大可以否認他想要這件外套,但昆西和芮妮可以說是抓住他的把柄了。這件夾克可說是查理.肯尼翁的招牌打扮的一部分,少了它,查理就覺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就像是把超人的斗篷奪走那樣。
「不、不、不。」查理搖著頭說。「你們不懂。你們得看進他的雙眼裡,他很老,拜託。還有……還有……他很憤怒,對他的父親,這是我知道的事情。」
五月十七日星期四,下午四點二十一分
「聽著,我從沒聽過什麼No Lava,而且坦白說,這名字聽起來就像個廢渣。丹尼很喜歡用電子郵件,滿意嗎?六個月還是八個月以前,我不記得了,總之,他在線上認識一個人,他超興奮的,隨時都要檢查一下他媽的電子信箱。我只知道這些。」
「現在給我下來!」
「你爸現在已經沒有特權了。」芮妮轉回去對著昆西。她故作思考:「我在想要從頭髮還是夾克下手。」
「工作所需。」
律師告訴丹尼不可以跟諮商人員說話,他們畢竟受雇於看守所,也算執法人員,因此丹尼對他們說的任何話,都可能成為對他不利的呈堂證供。為保險起見,若是丹尼想要告解,應該尋求教士、牧師或是猶太教祭司,神職人員聆聽告解的特別權利是不受影響的。
昆西故作哀怨地看著芮妮。「我想瓦可圍城事件是個很好的說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
「真是抱歉,」青少年用宏亮但帶著諷刺的聲音說。「但我還不知道你是哪位?」
律師親切友善地看著他。
「你對一個十三歲的小男孩說這些?」
「你曾經接近過她嗎?」
「跑!丹尼,快跑!」
「好。」芮妮走上前去,查理看見她走過來,便蹲下身子試圖躲掉,她一個轉身便抓住他一邊袖子,手腳悧落地又把查理轉回來。只花了一秒鐘,她便拿著黑色皮夾克,查理愣在原地不動。
昆西看著天空,然後說:「在哪?」
「有啦,當然。妳想知道嗎?有時候我幻想把這怪鎮轟掉,消失在地圖上。我幻想自己親手丟下一顆原子彈,然後說聲莎喲娜拉!寶貝。妳知道,經歷一場核子武器大屠殺之後,植物會長回來,但會變得更大更強壯。也許這是這個小鎮所需要的。」
丹尼什麼也沒說,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說話,即使在安靜無聲的夜裡,字句在他體內跳動不安,像團堅硬討厭的結困在胸口上,他也不能相信任何人。這種時候他會再一次看見曾經發生的事情,很清楚,但不知怎麼地有點距離,彷彿一切就只是夢,而且與他無關。他舉起手,不會顫抖,也不會想尖叫、尖叫再尖叫了。
「因為他告訴我,他想要砍了他爸,把他剁成二十塊,再倒進攪拌機裡。」
丹尼總是會回到自己的房間,獨自坐著。沒有人在意他。卡波郡的青少年看守所是一個比較新的設施,宛如一座巨大的米色宿舍,不像其他孩子謠傳的那種地方。過去由舊監獄改建的青少年看守所,牆壁和地板都是水泥板打造,每個人看著彼此大小便;但這裡完全不一樣,有些孩子們還可以穿著自己的衣服,只要T恤不彰顯幫派色彩、沒有挑釁意味。交誼廳有許多樹脂玻璃和活的植物,如果孩子們累積的獎勵點數夠多,就可以看電視,甚至是租電影錄影帶來看。
「肯尼翁先生,昨天晚上很忙嘛?」他問查理。
莎莉、艾莉絲和艾福隆老師。莎莉、艾莉絲和艾福隆老師。
「好吧。」芮妮打開彈簧刀,從領子下手。
查理尖叫出聲。昆西嚇一跳,向前跨了一步。
「當然,我試過。」他聳聳肩說,兩隻手插|進口袋裡,少了夾克肯定令他相當不自在。「她,嗯,對我出色的外表驚為天人。而且,我後來聽說,我不符合她對年紀的要求,艾福隆總是迷戀一些古怪的男人。」
「你有和丹尼聊過殺人嗎?」
「你為什麼時常在那間小學附近徘徊?高中生對你來說太強悍了嗎?個頭更大、更強壯,可能會真的跟你打起來?」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只是喜歡攀爬遊樂設施而已。」
查理再次發出尖叫聲。芮妮可樂得把他抓上車。
「他有向你提過他對艾福隆老師是什麼感覺嗎?」
芮妮忽略他說的話。「查理,這是誰的腳踏車?」
「去你——」
昆西仔細地察看查理的黑色騎士夾克,和那細心整理的頭髮。
門是開著的。每天早上六點,朦朦朧朧之中,工作人員會一邊大喊:「各位男孩、女孩們,時間到囉!」一邊把門打開。一連串相似的房間連接主走廊,這些門就持續開著一整天,直到晚上九點大家準備上床睡覺,才會有更多工作人員(他們告訴丹尼這些人是「輔導員」,不是「警衛」)過來將大家的房門鎖上,與外界隔絕。十點鐘是熄燈時間,丹尼可以看到一張臉,透過樹脂玻璃盯著他看,www.hetubook.com.com好確定自己有遵守規則。
「你有看過他們之間任何一封往來的電子郵件嗎?」
「我這人比較念舊。」
他心中想著許多事情,全是那些畫面,但感覺已經好遙遠了。血跡、嘈雜聲、還有他從未想像到的氣味。他手裡拿著槍,但那也感覺好遙遠,也許只是個夢,瞬間,你一睜開雙眼,它就不見了。也許只是個很爛的電視節目,按一下,關掉就可以上床睡覺。
「查理,請你下來。」
他聳聳肩。「那個老男人要我去。」
芮妮全速往查理.肯尼翁家的方向疾馳而去。這是她第四次看見這個十九歲的青少年,她終於忍不住了。查理在崎嶇不平的泥土路上,騎著一輛小型極限單車,這處樹林為他父親所有。然後她打開車燈,跟在他後面。
「我叫你現在給我下車。」
「我試過了,我對她們真的沒什麼印象。」
「我想你只要持續說話就好了,」昆西的語氣很淡定。「我們這樣的執法人員,要聽懂你說的話可能有點困難,而且我相信你很喜歡聽你自己講話。」
「查理,我要生氣了。我這幾天睡得不是很多。今天早上,市長跟我說,做什麼都可以,解決這個案子就好。所以現在起,我可不會再忍耐、生悶氣了。」
「怎樣?要請我去工作嗎?」
「第一個問題,查理,你為什麼和丹尼.歐格拉迪一起玩?」
「媽的,我怎麼會想看那個?」
「你覺得她們的死是一件很傷心的事嗎?」
「他感覺很好辯。」昆西同意說。
我很害怕。
「丹尼,快跑!快跑!快跑!」
律師和丹尼談了一下,他告訴丹尼,律師的工作是什麼,審判又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角色是什麼,而丹尼的角色又是什麼。他說話的口氣好像丹尼是個四歲小孩,丹尼並不以為意,只是定睛凝望著律師耳朵後方,讓律師一股腦兒說了一個小時。
查理的視線略過她,看著昆西走到警車外面。「那個穿西裝的人是誰?」查理問。
「我該去找誰啊?薛普,他的爸爸嗎?或是找妳比較好?」查理咯咯發笑,但感覺不太友善。「那樣或許正好?小鎮上半數的人依舊談論妳對妳媽媽做的事情。那妳會怎麼處理丹尼這件事?寄一把槍給他嗎?」
「大概吧。我想這種清純男孩的迷戀,對她也不陌生了吧。」
「我有說這跟腳踏車有關嗎?」
丹尼確實有守規矩,沒有製造任何麻煩。他在該起床的時間起床,在輔導員護送下去餐廳。在餐廳他也只是盯著他的餐盤。之後,讓另一位輔導員帶他去教室,裡面有二十個男孩,年齡從十二到十七歲都有。有位精力旺盛的女士監督他們,男孩們假裝專心讀書,那名女士堅定說,等以後他們獲准回到社會時,就可以成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模樣。
芮妮給他一個微笑,這些天來,她總是這麼邪惡,她才不想和龐克份子打交道,她討厭那些會用槍和彈簧刀,卻不知道死亡的真正意義為何的小孩子。
「查理,這是誰的腳踏車?」
「什麼?」
他走回床上。
查理總算放下平常那副吊兒郎當的態度。一會兒後他面露不悅地發牢騷。「嘿,我可是用正當方法獲得這輛車的。這可不是我的錯,那些小孩就是學不會打架時聰明閃躲然後逃開。」
「那我的心都要碎一地了,」芮妮肯定地對他說。「查理,你為什麼常常出現在那間學校?」
「啊,幹。」查理說。
「我不認識她們,不是很在意。」
「丹尼有志趣相投的人?」芮妮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