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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顫

作者:羅斯.麥唐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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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謝過他,回汽車旅館去。隔壁艾力克斯的房間依然沒人,我打給我在好萊塢的電話祕書,阿尼.華特斯留了在雷諾的電話號碼,要我回電。
「他們很想。警長好像說要等彈道測試結果出來,也就是星期一。」
「他不在城裡。說真的,他是不是好律師?」
「聽說了什麼?」
「從她回家到去療養院中間這段時間,你是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
「爸爸在收音機裡聽見我的事,打電話給警長,問出了我在哪裡。警長剛剛還打電話過說殺人的槍找到了。」
「應該?」
「槍是在她床墊下面找到的,不是嗎?」老金凱德像檢察官出庭似的,想說服兒子接受他的說法。
「你聽說哈格提命案了?」
「桃莉.金凱德是麥基的女兒,也是她父親受審時控方的證人。」
老金凱德張口不知打算說什麼,大概是想使出殺手鋼吧。我不給他機會,搶著先說:
「我沒辦法決定怎麼用他。」
「那場婚姻沒有意義,不過是孩子氣一時衝動的結果,連一天都撐不過,我要宣告婚姻無效,他們還沒圓房,他告訴我了。」
「兩百美金。」
「那不是小木屋,」艾力克斯說,「是棟門房。」
他原本正在看厚厚的《證據法》,抬起頭來看我,眼中帶了點防備。他打刑法官司不算很有經驗,但是能幹又正直。那張中歐臉不怎麼帥,一雙聰明的棕眼卻讓整張臉溫暖明亮了起來。
「那要看你對精神病的定義是什麼,傑瑞,現在狀況有點複雜。我想她應該不符合馬克諾頓法則的標準,而且呢,我想那槍很可能也不是她開的。」
「這是警方的理論?」
「沒有沒有,我只是來打聽的。你覺得吉爾.史蒂文這個人怎麼樣?」
他嘟起嘴。「我用這個人會謹慎。」
「看來這事挺重要?」菲莉絲問。
「這一個他們殺不了啦,有他在我可捨不得死。」她指的是阿尼。
「在哪裡?」
「為什麼不信?」
「他們m.hetubook.com.com訊問她了沒?」
阿尼不在辦公室,電話是他妻子兼合夥人菲莉絲接的。她豐沛的女性魅力躍然線上。
我壓住音量和脾氣,故意和他形成對比。「她需要繼續接受治療,還要請律師,我手上有個很好的本地律師願意接這案子,但不能由我來請。」
「有經驗沒用,當時在場的人是你兒子,而我要問的是事實。」
金凱德氣急敗壞罵了幾聲,從我面前退開。艾力克斯誰也不看,只說:「亞徹先生,別對我爸爸這樣說話。」
「我很好。」
「當然,早傳開啦。」
金凱德說:「說不定藏在衣服裡。」
「我不知道。」
「這主意好極了。」菲莉絲外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平克頓偵探社工作過的人,說她之前是個歌舞|女郎還比較可信。「但要記住,柏克太太和她那些玩伴可能是危險分子,可能在昨晚殺了一個女人。」
「我想要你隨時待命。」
他雙手叉腰站在我面前,顫抖著說:「我兒子和這案子一點關係也沒有。」
「盧,我第一次聽到你說這種話耶。無論如何,你打來之前我正在想,也許我可以去跟莎莉.柏克太太認識一下,你說這是不是好主意?」
「你還真是一把抓呀。」
「他是好醫生。可是對法庭來說不怎麼好。他非常聰明,但不懂得內斂,有時候太張揚了,會惹到別人。尤其是那個名叫葛哈根,又坐在高等法院法官席上的人。所以我用這個人會謹慎。」
「我想,對於你太太的事,目前我們全都該等,不該太早下定論。就算她真的有罪,我是覺得不太可能啦,但就算是真的,你也該盡全力幫助她、支持她,這是你欠她的。」
「我現在開除你。」他的聲音聽起來經常執行這項功能。
「還有誰會在那裡藏東西?」
「見到了,警長要艾力克斯去指認,他當然指認不了。他連她有槍都不知道。」
「警長怎麼知道槍是她的?」
艾力克斯看看他,又看看我。「我不知道,我只想做對的事。」
「這種事我比你有經驗。」
「我到的時候門是開著的。」
艾力克斯上前拉住那人,表情窘到不行。「爸爸,您還是進屋來吧,m.hetubook•com.com這是亞徹先生……」
「大師級的老手,找他就對了。」
「想不出。」
「是真的,不是嗎,艾力克斯,你想跟爸媽回家對吧?媽媽好擔心你,她的心臟又不舒服了。」老金凱德把能用的招數全都搬出來用。
「盧,我老是見不著你,只在電話裡聽你聲音。簡直就好像你幾年前錄了幾卷錄音帶,讓人不時放給我聽聽,而你本人早已不在了似的。」
「我的經驗和你差不多。有空嗎?」
「在她藏的地方,在她住的那間小木屋的床墊下面……」
「那時候我還沒出道。」
「什麼意思?」
「沒有。」
「亞徹?哦?就是你,把我兒子扯進這件事裡……」
「那麼這槍肯定不是桃莉的,至少不是桃莉藏到床墊下的。你想得出有誰會做這件事?」
「艾力克斯,不許頂嘴。」
門開著,我走進接待區,楓木座椅上有印花棉布座墊。左邊玻璃半隔間裡的祕書座位空著,這是週末,但傑瑞確實就在裡間的辦公室裡。
「沒錯,但你可以提醒她的律師……」
「精神病?」
海岸線附近的霧沒那麼濃了,可是依然看不見太陽,抬頭只覺白光照得眼睛痛,卻看不清光源。水手休憩旅館的櫃檯告訴我,艾力克斯跟一個年紀較長的人開一輛新克萊斯勒走了,可是他的紅色跑車留在停車場,也沒退房。
「那就再回答我兩個問題,艾力克斯,昨天晚上桃莉跑回那間門房的時候,帶著槍嗎?」
「包包或袋子?」
「史蒂文是這個郡最成功的刑事律師,怎麼可能不好。他了解法律,也了解陪審團,他在法庭上會耍些我不願意耍的手段,很會演戲,情緒起伏很大。那挺管用的。我印象中,他從沒輸過重要的案子。」
「沒有。」
這幫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如果艾力克斯還可靠的話。昨晚和今早的壓力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加在過去三週的不確定上,快把他壓昏了,他看起來連站都站不穩。
「這案子惹到我了,而且直到現在還毫無頭緒。」
「你別講話,讓我來說。」他父親說。
「這件事你做不到。你只能斷絕你和兒子之間的父子關係,不能斷絕人家的婚姻關係。婚姻不https://m.hetubook.com.com僅僅是性和法律上的技術問題,這段婚姻之所以真實,是因為它對艾力克斯而言是真的。」
我們又說了幾句打趣的話,在此同時,我聽見隔壁艾力克斯的房間好像有人進去,和菲莉絲說再見後,就站到牆邊去聽,艾力克斯和另外那個男人扯著嗓子講話,爭論的內容不用竊聽器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那人要艾力克斯快刀斬亂麻,跟他回家。
金凱德對我說:「這金額很慷慨,高得過分,你剛也聽到了,我開除你了。這房間是私人空間,如果你硬要侵入,我就會叫經理來。如果他們對付不了你,我會報警。」
「葛德溫。」
「問題不在於錢。」傑瑞冷冷地說。「我答應自己了,這個週末要讀書。」
「有空,而且我不想改變這種狀態。我答應自己這個週末什麼事都不做,只管讀書。就算有命案也不管。」
我硬擠進門內,背靠牆坐在一張椅子上說:「艾力克斯,這是怎麼了?」
我決定去找傑瑞.馬克斯,這年輕人是裴萊恩太太的辯護律師,辦公室在離旅館街不遠的新購物中心裡。傑瑞還沒結婚,很有企圖心,週六下午很可能還在辦公室。
「電子學啊,我不明白的事都拿電子學解釋,省得麻煩。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見得到你?」
「獲釋之後就不見人影了,我也不抱再見的期待。結案之後多半不會再見到當事人,對他們來說,我身上有法庭的味道。」
「桃莉.金凱德。她丈夫是我客戶。桃莉現在在療養院,由醫生照顧。」
「如果你當她的律師,事情就會簡單很多。我今天一直還沒機會和她丈夫說上話,但是我想他會採納我的建議。還有,他家可不窮。」
「你聽起來好激動。」
「好吧,好吧,」他說,「你想要我怎樣?」
「我整個下午都會在這裡,之後電話祕書也都找得到我。」
「你不能宣告這婚姻無效。」
「見到槍了嗎?」我問。
艾力克斯好像在聽,但不知聽進去沒有。他父親搖搖那窄窄的灰頭。
傑瑞吹了聲口哨。「難怪你說複雜。」他頓了一下又說:「她的醫生是哪一個?」
「我做什麼你管不著。」
「傑瑞,你好嗎?」
我們三個擠在門邊,老金hetubook.com.com凱德不想讓我進去,戰爭一觸即發,三個人都準備要把拳頭揮向另一人或二人。
「你說這把槍是凶器,他們怎麼證實的?彈道測試沒這麼快吧?」
他走了出來,是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人,頭髮有點灰,但長得相當好看,臉瘦瘦的、淺色眼睛細細的,還有個看起來很好鬥的下巴。這男人身上帶著公司的標記,就好像保守的灰色西裝下套著看不見的馬轡。
「確定沒有。」
「讓我來應付他們。」那人好像以為門外是警察。
「雙重謀殺案,說不定有三重。我的客戶是個有情緒問題的年輕女孩子,也許今天或明天就會被捕,而且案子極有可能根本不是她犯的。」
「什麼樣的槍?」
「她不是我家的人,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她沒辦法把我兒子拖下水,你也不行。」他對艾力克斯說:「目前為止你付了這人多少錢?」
「我不相信你。」
他有點氣急敗壞,連問也不問我是誰就說:「我是費德瑞克.金凱德,你無權騷擾我兒子,他跟那女孩和她犯的罪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嫁他的時候有所欺瞞,婚姻維持不到二十四小時,我兒子是個正派人……」
「總得有人多管閒事,把責任擔起來。現在有很多責任沒人要負,你不能挖個洞躲起來不理,這女孩有麻煩,而且不管你願不願意,她都是你家的人。」
「好像是。」
傑瑞疑惑地盯著我看。「這事和你個人有關?」
「他直覺很準。況且她宣稱車子失竊,卻沒報案,交往對象又形形色|色,所以阿尼去查她那些男朋友了。」
「那我還會回話,要怎麼解釋?」
「艾力克斯,你信嗎?」
「誰都有可能。昨晚那棟房子門開著,對不對,艾力克斯?」
「我這麼做是為你好,你和他們不是同一種人。我們回家去,讓媽媽開心,你可不想氣死她吧?」
「你想挑起我對這案子的興趣。」他懷疑地說。
「很好。」
「警長提過這種可能。」
「閉嘴。」我依然坐著,語氣冷靜。「你要當冷血混蛋我沒意見,因為你顯然改不了,但是你想把艾力克斯也變成冷血混蛋就不對了,至少要讓他能有所選擇。」
艾力克斯望著我舉起雙手,舉得不高,是一種無助的姿態。他父親伸https://m.hetubook.com.com手摟住他肩膀。
站在牆角生悶氣的金凱德說:「這把槍的口徑和傷口吻合,而且最近射過一發子彈,可以合理推論她用的就是這把槍。」
「那得商量商量。」我說。
「那人還沒找到,可是查到車主了,是位叫莎莉.柏克的太太,就住在雷諾。她宣稱車子在兩天前失竊,阿尼不信。」
「對,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我沒看見。」
「完全相反,是他僱我的。」
我敲敲他的門。
「如果阿尼找到開那輛敞篷車的人,這個週末就能見面啦。」
「應該也沒有。」
「他現在想脫身了。」
「也沒多少,法院有人跟我祕書說,這位女教授被學校裡的女學生開槍打死,那女生的名字我忘了。」
「裴萊恩太太好嗎?」我問。
我原本沒打算說得這麼難聽,可是我沒能幫上海倫,心裡難受得要命。
艾力克斯回答得很慢,彷彿嘴裡的話一出口,就會變得更真。他爸爸替他回答:
「我印象中卻有。大約十年前,他為一個叫湯瑪斯.麥基的人辯護,那人涉嫌槍殺妻子,陪審團判他有罪。」
「那她身上就不可能帶著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你沒看見她把槍藏到床墊下吧?」
這話說得很順,時機剛好,真不愧是殺手鐗。艾力克斯沒再看我一眼。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電話給傑瑞,告訴他我丟了個客戶,他也是。傑瑞好像有點失望。
「海倫.哈格提應該挑其他週末挨槍子兒才對。」
我在街上找了家不用下車就能點餐的速食店,買了個三明治,回房間吃掉,然後打了兩通讓人感到很挫折的電話。法院的總機說,今天下午不可能給我審判紀錄,因為現在是週末,所有東西都鎖起來了。打去吉爾.史蒂文的辦公室,找當年為湯瑪斯.麥基辯護沒能成功的這位律師,電話祕書說他在南加州的巴波亞。不,我聯絡不上他,史蒂文律師今明兩天都在參加快艇比賽。
「他什麼都不欠她,」金凱德說,「什麼都不欠。她騙他娶了她,而且一再說謊。」
「好。當時她穿著毛衣外套、短上衣和裙子,還有別的嗎?」
「別騙自己了,他娶了那個女孩子。」
「史密斯威森左輪手槍,點三八口徑,胡桃木槍柄。舊槍,可是狀況不錯,可能是在當鋪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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