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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天使4:欣狂

作者:蘿倫.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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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受縛的天使

七、受縛的天使

然後,她想起,在威尼斯時她發現自己能屏住呼吸,時間長得不可思議。丹尼爾曾告訴她,只要她願意,隨時能以意志命令自己克服極限。因此她這麼做了。她決定這麼做。她命令自己活下來。
流放者說他們的翅膀被綁住了。他們就像她現在一樣嗎?她痛恨自己已經抵達這裡,卻甚至沒辦法幫助他們。她痛恨她得移動才能解救他們,但移動又會害她丟了小命。這世上可能沒有比無法「移動」更糟糕的事了。
斗篷令人動彈不得。
露西在那個前世,拿到某樣她不該看到的東西。一本用複雜的結綁起的書。
「我與你勢不兩立。」他低語,等待藍翅膀的怪人消失。
當天秤天使降落、雙足在地上發出悶響時,露西因那道撞擊力而全身顫抖。他用力將她丟到地上,她以髖骨和肩膀著地,翻滾了好幾呎才停下來。她看見她離一台長形木製工作檯很近,桌上高高堆著褪色衣服的碎片和瓷器。她在這暫時的庇護所下不斷蠕動,幾乎成功阻止這件斗篷將她捆得更緊。它已經開始在勒她的氣管。
「在這兒!」露西對著他大叫,無法控制地移動身體,結果斗篷更用力地勒住她的喉嚨。當她扭曲著臉時,斗篷也收得更緊。
這本書剛剛就辦到了同一件事。
在她身後十呎外,文生站著,手裡拿著一只空弓。他朝菲力點點頭,然後轉身掃視地上一片藍翅膀,看是否還有人會動。
金線像魔術般霎時解開。
和她身體上的任何部位相較,露西現在最希望她的雙手是自由的,那樣她就能撫摸丹尼爾,撫平他的憂慮。她相信他能釋放她,她相信他所做的任何事。
一個晦暗的陰影籠罩了菲力。
露西滾回桌子底下,眼角餘光隱約瞄到更多藍色翅膀。更多天秤。四名天秤以華麗的隊形飛來,朝著一個嵌在牆壁半空的壁龕而去……露西現在看到愛梅特站在那兒,手裡揮舞一把長長的銀色鋸子。
露西也在等。她看過這種事。但星箭從贊巴的斗篷上彈開,劈啪掉到地上。
但她甚至沒辦法說話,斗篷太緊了。
菲力靈巧地奪回他的星箭,用力拍掉贊巴手上的書。幸運的是,書就掉在離露西不到幾呎的地方。她再次蠕動,知道在斗篷束縛著的情況下,她沒辦法把書撿起來,但她仍想知道書的內容。它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她在很久以前看過這本書。她讀著書脊上的燙金文字。
露西感覺到他們兩人往下掉,但她只能看見抓住她的人斗篷裡那些黑暗的褶痕,斗篷遮蓋了她恐懼的叫聲——直到她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
她喘著氣大口呼吸。丹尼爾將其餘的斗篷用力扯開。她伸手抱住他。終於重獲自由了。
「會痛嗎?」丹尼爾撕扯著綁住露西的結。
她現在抬頭看向那個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天使,看到一滴銀淚滑下他迷宮般的臉頰。他看起來似乎真的很感動,卻是以一種紆尊降貴的姿態,彷彿在憐憫她靈魂的命運,眼淚落在斗篷上,那些結也神祕地解開了。
四名天秤天使在地上掉成一團,宛如吊繩被剪斷的木偶。露西從他們躺著的地方抬起頭,掙扎著想呼吸;她看著壁龕,愛梅特正hetubook.com•com從星箭箭頭擦去天秤的黑血。露西從未聽過有誰以星箭箭尾當作武器——顯然天秤也沒聽過。
「露欣達在這裡嗎?」露西聽見菲力的聲音。她抬頭看見他的臉在屋頂上的洞口閃現。
她仍然擁著丹尼爾時,巴拉赫靠過來,在她耳邊說。「妳永遠不可能成功。」
愛梅特的奇特舉止似乎讓天秤變得更大膽。他們再度盤旋靠近,擋住露西的視線令她看不見纖瘦的流放者,彷彿禿鷹緩慢接近沙漠高速公路上的死屍一般。其他流放者在哪兒?菲力在哪兒?天秤已經解決他們了嗎?
露西扭著頭,朝向那個對著自己號叫的藍翼天使,他正在角落一座半人半羊的大理石雕像旁蹣跚走動,星箭的羽毛仍舊卡在他的眼睛裡。她想告訴丹尼爾,綁架她的人如何用旗杆敲昏奧莉安娜,然後將她捆起來、帶到此地。
「安靜!」丹尼爾大叫。
然後那位天使發出怒吼。「侵入者!」他咆哮。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全都瞪著贊巴從他斗篷裡拿出來的一本小書。露西挺直身子,看到那是一本以皮革裝訂的書,書的藍色|色調與天秤天使的翅膀相同。書用打結的黃金繩索包裹著。它看起來像是《聖經》,很像美國內戰時、士兵塞在胸前口袋裡的那種小《聖經》,希望藉此保護心臟。
藍灰色翅膀覆蓋了修復中的側翼地面,讓露西想起在喬治亞的某年夏天,暴雨後於停車場看到的、鋪天蓋地的蝗蟲。天秤沒有死——他們沒有消失成星箭塵土——但許多人都陷入昏迷,流放者在行走間很難不喀嘎踩到他們的翅膀。他們藍色的短翅膀偶爾痙攣,但他們的身軀動也不動。
「妳看起來……很不舒服。」他咧嘴而笑,露出沾滿血的牙齒,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伸向露西的斗篷下襬。
「不會。」她命令自己覺得這是真的。接近真的。
愛梅特藏在平台和雕像台座上的雕像之間,有些雕像罩著布,有些傍著鷹架,一個頭剛剛被砍了下——附近還有四個老態龍鍾的天秤天使,他們離他很近,在空中盤旋、斗篷大張,活像衣衫襤褸的吸血鬼。那些硬挺的黑色斗篷似乎是他們唯一的武器和工具,而露西知道它有多致命;她痛苦的呼吸就是證據。
「我沒辦法解開它們,」他最後大叫。「天秤的約束衣有無限多的結,只有他們能解開它,是誰縛住妳的?」
「不幸的是,」菲力回答,口氣帶著一絲奇怪的羨慕。「我們得將死亡人數降到最低,丹尼爾.格里葛利。而我們卻比較希望殺光他們。」他提高音量,好讓巴拉赫聽見。「歡迎來到目盲的世界。流放者的力量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強大,我可以想都不想就殺掉你。儘管如此,我還是會再命令你一次:將她解開。」
「妳不是那個人!」巴拉赫說。
露西愈是奮力掙扎,斗篷就收得愈緊。它的粗糙布料上有一種奇怪的繩子,會束緊她的皮膚、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當露西扭動時,繩索愈加收縮,緊緊套住她的肩膀、擠壓著肋骨,直到她呼吸困難。
「至少我們算數。我們的生命總數能影響到平衡。正義總是有差異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你們這些流放者——」他以嘲諷的憐憫微笑著,「根本無足輕重,你們一點價值也沒有。」
他和露西盤旋在空中。
巴拉赫呆站了好一會兒,彷彿在衡量他的選擇,眨著他僅存的一隻眼睛,眼皮滿是歲月皺紋。
至少現在她看得見了。
她在一個寒冷、如洞穴般的房間裡,身下是塗著亮光漆的馬賽克地板,都是灰色和紅色三角形磁磚;暗黃色的大理石牆以及房間中央那些厚實的正方形列柱閃著微光。她稍稍研究了在四十呎高處、橫越龐大天花板的一長排毛玻璃天窗。屋頂滿是破碎的玻璃,活像火山的開口,露出外頭陰鬱夜晚的暗灰色景致。那一定就是她和天使破窗而入的地方。
很久以前,露西將那本書拿在手裡,不知怎的,她幾乎打開了它的結。然後天秤抓住她,用斗篷綁住了她。她在天使重新為書打結時,看見他藍色的翅膀劇烈地顫抖。他曾說,他要確定她不純潔的手指沒有損害到書。她聽到他喃喃低語著這些字眼——同樣的奇怪字眼——然後流了一滴淚在書上。
但她該如何幫助他?她閉上眼睛,飄浮回大溪地那個前世,丹尼爾是個水手。他在海灘上的幽靜午後曾教她打過數十種結。她現在想起來了:蝴蝶結能在繩子中央打個圓圈,兩旁是中空的翅膀,對提額外的重物特別有用。或是情人結,看起來很簡單,是心形的,但只能在四隻手一起拉時才能解開;每隻手都得將一根繩股穿過心形核心的不同部位。
一條巨大的腿從桌子邊緣垂下,黑色靴子揮向露西的臉,正中她的鼻子,她眼眶一下子盈滿痛苦的眼淚。綁架她的天秤醒過來了!露西發現這點,加上差點使她失明的突然劇痛,她趕緊往桌子底下這個庇護所擠進去。當她這麼做時,斗篷緊勒住她的喉嚨,完全封閉她的氣管。她驚恐萬分,徒勞地喘著氣,拚命想呼吸、用力扭動,她不再在乎斗篷是否會收得更緊——
一陣巨響——像厚重的布料被撕裂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天秤打住盤旋,他們寬大、彼此交疊的斗篷就像宣告者張開通往某個可怕及悲傷之處的大嘴;然後一個切開的聲音劃過空中,接下來是另一個撕裂聲——之後那四個天秤天使便像布娃娃般旋轉朝向露西,他們的眼睛大張,斗篷處處裂綻,露出黑色的心臟和肺部,劇烈痙孿,潺潺冒出淡藍色的血。
當天秤天使飛越夜空時,他骨瘦如柴的手臂抓著露西。她的臉埋在天使第二層斗篷裡發出惡臭的腰際,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強風吹過像個發霉的繭那樣包住她的粗布表面,非常不好受。她唯一聽見的除了風的哀嚎,就是僵硬翅膀的拍打聲。
「永遠不會,永遠不會,永遠不會。就算有一百萬年也沒用。」天使吟唱著,用他砂紙般的臉頰摩擦露西的臉頰——就在菲力將箭插入他的心臟之前。
但露西想知道巴拉赫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
「你想殺我嗎,菲力?」贊巴盯著星箭。「你想讓路西法那邊的人變多嗎?我為何不覺得驚訝?」
當丹尼爾無法用蠻力解開繩結時,他試圖思考hetubook.com.com如何解開斗篷。「我剛打開一個結,」他低語。「現在它又縮回斗篷,變成另一個結。」他的手指離她的身體不過幾吋,同時讓她覺得既近又遠。
斗篷緊到露西無法移動任何肌肉。他的手指轉動衣領,卻只是讓它變得更緊。丹尼爾看見它勒緊她的脖子時,不禁詛咒起來。
這時,菲力抓住那個哀嚎不已的天使,抓住他那被血浸濕的斗篷衣領。他甩了天秤三次巴掌後,天秤才停止那自憐自艾的呻|吟,並驚恐不已地將翅膀收攏。露西看見從星箭羽毛突出眼窩的附近,已經形成一圈厚厚的乾涸藍色血塊。
天秤天使沾滿泥濘的靴子出現在她眼前。露西抬頭凝視著他高大的身軀。他彎下腰,聞起來像腐爛的樟腦丸,黯淡的眼睛斜睨著。他戴上黑手套的手伸向她——
「安靜,朋友。」丹尼爾警告他。
她終於可以看得久一點。在她前面,三道淺淺的階梯通往下方一間寬敞的主室。一條紅色絨繩將一座高大的獅子雕像獨立圍在房間中央。獅子以後腿站立,朝向天空齜牙咧嘴,彷彿在發出吼叫,黃色的鬃毛雕鑿得栩栩如生。
他要把地帶到哪兒去?她要怎麼跟丹尼爾傳話?他們沒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了!
不管她喜不喜歡,記憶都瞬間回返:另一個天秤抓起被另一件更古老斗篷罩住、有著另一副身體的露西。這發生在很久以前。她經歷過這一切:被捆綁,然後得到釋放。
「你是怎麼——」菲力問。
但菲力的注意力轉回那片令人作嘔的天秤天使羽冀上:一名留著修道士髮型的肥胖天秤站起身,從丹達路斯後方撲上去。一件粗糙的黑色斗篷就在流放者頭上,準備往下罩。
《墮落記錄》。
菲力和勒緊露西的黑色約束衣奮戰著。他靈活的手指彌補了他的視力。一名失去意識的天秤天使從某處掉在她身上,他那被搗毀的臉頰靠在她脖子和肩膀之間。她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慢慢滴在脖子上。她緊閉上眼睛,打了個哆嗦。
轉瞬間,菲力便將一支星箭抵在這名天使的眉心。「丹尼爾.格里葛利叫你替她鬆綁,你會遵循他的命令。」
丹尼爾轉身向菲力嘟噥道:「我們不能殺害太多人。天秤會破壞平衡。儘管影響很小。」
「我馬上回來,露欣達.布萊斯。」菲力將被束縛的露西留在桌上,將星箭搭在弓上。他一瞬間就衝進丹達路斯和那位天秤天使之間。
「放下斗篷,贊巴。」菲力看起來就像他初次在露西父母家後院出現時一樣凶狼。露西驚訝地發現他們知道彼此的名字。當然,他們一定曾同時住在天堂裡。那情景在眼前變得難以想像。
蒼白的手在她眼前出現,然後是破爛的黃褐色風衣袖子,再來是一個剃去金髮的光頭。菲力跪下來面對她時,面無表情。
缺氧讓她差點昏過去,但那些字眼穿過她意識模糊的腦海。它們是非常古老的希伯來文。露西不知道她怎麼會懂這個語言,但她就是知道。
她現在也想看同樣的東西。還沒做出選擇的天使之名,但那時也有人不許她讀那本書。
現在贊巴跑向它,在露西跟前陡然停住,而露西就躺在地板中央。他怒目瞪視她和-圖-書,將書放回口袋。
「用你的結將那隻手掌綁回去。」當贊巴在他黨羽那堆傷痕累累、失去知覺的軀體間摸索著他失去的殘肢時,菲力嘲笑道。
「妳在這兒,露欣達.布萊斯。」他抓住束縛露西的黑色斗篷衣領,將露西拉起來。「我曾回去皇宮察看妳的情況。」
菲力怒髮衝冠。「你沒那麼偉大,你死了也不會影響到平衡。」
那些字眼晦澀難懂,丹尼爾和菲力甚至沒聽見它們。露西不確定她聽得對不對——話說回來,它們確實很耳熟。她是在哪兒聽過它們的?
贊巴大笑,從斗篷裡隠藏的前胸口袋中拉出一樣東西。露西往前傾,急切地想看到贊巴是如何保護自己的。但她身子傾得太前,整個人滑過桌面,面朝下掉在地板上。
雖然露西痛恨天秤,但如果有墮落天使的記錄,她很想知道誰的名字出現在裡面;她很想看看丹尼爾的名字被記錄在哪個地方,這就是墮落天使一直在談論的事,一個天使就能打破平衡。
而這裡肯定就是天秤攻占的博物館側翼,文生在紅銅屋頂上告訴丹尼爾的地方,這意味著丹尼爾一定就在外面——阿琳、安娜貝拉和羅蘭則在裡面某處!她的心感到一陣雀躍,然後往下沉。
露西模糊地看見另一名天秤天使的身影,就是那位皺紋很多的醜老太婆,藍色翅膀發出腐臭味兒。她一定是在昏倒後又醒過來了。現在,她拿著菲力用來劃開贊巴的丁字鎬,朝著菲力衝過來——
一會兒之後,風兒停歇,但天秤天使沒有降落。
而當一支星箭射中剛剛還是他右眼的地方時,這個天秤天使整個人一僵。藍血從掏空的眼窩中噴出,往下噴上露西的斗篷,他狂叫起來,瘋狂地在房間裡蹣跚打轉,揮舞手臂,倒插的星箭從他皺縮的臉上突出來。
露西瞇起眼睛想讀書名,於是在地板上往前蠕動了幾吋,想更靠近些。但還是太遠了。
那個幫助照顧丹達路斯恢復健康的金髮女孩抓住一位女天秤天使的頭髮,她幾乎沒在呼吸。當金髮流放者拿天秤的頭撞向大理石柱時,那個醜老太婆腐臭的藍色羽翼不斷顫抖。她在頭部撞上石頭的最初四或五次時尖叫出聲,然後聲音逐漸消失,鼓脹的眼睛在眼眶裡一轉。
尖銳的薄碎片劃過緊束她的斗篷和牛仔褲布料。她感到雙腿一陣刺痛,彷彿被千刀萬剮。
菲力受夠了。他顯然不能忍受這名天秤的某樣東西。他咕噥一聲,讓星箭直直捅進贊巴的心臟。
一定是愛梅特丟了那顆頭,從天秤手中救了她一命!他就是那名侵入者,從天花板破窗而入,激怒了綁架露西的天秤。露西從未這麼開心見到流放者。
《墮落記錄》。
「天堂為他孩童的罪惡掉淚。」
但這並無法阻止綁架她的人將桌子撞到一邊,陶器和古老雕像被砍斷的手腳到處亂飛。
贊巴有著水汪汪的藍色眼睛和藍色嘴唇,當他發現星箭指著自己時,看起來幾乎是快樂的。他將斗篷披回肩膀上,轉身面對菲力,丹達路斯趁機拉起一名瘦高天秤天使的腳。他將那個老天使轉了三圈,然後鬆手,讓他飛出東邊的窗戶,掉到鷹架底下。
丹尼爾曾警告流放者不可使用星箭殺害天秤,但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沒說不能傷害他們。
當愛梅特從風衣裡一個看不見的箭鞘拉出一根星箭,將它舉在身前時,露西壓下一聲驚呼。丹尼爾要流放者發誓絕不殺害天秤的!
丹尼爾在她跟前降落,凝視著束縛著她的斗篷。他研究她被勒緊的脖子。他試圖將斗篷扯開時,T恤下的肌肉清晰可見。
巴拉赫怒吼一聲,走近露西。他長滿老人斑的雙手解開一連串菲力或丹尼爾永遠無法找到的結,儘管如此,露西的脖子還是被勒得很緊,直到他開始喃喃低語,從惡臭的呼吸下傳來很小的聲音。
她拿那本書想做什麼?她想看到什麼?
「光環在他身上——」露西說。
所有六名流放者——菲力、文生、愛梅特、桑得斯、一位露西不知道名字的流放者女孩,甚至臉上包著紗布的丹達路斯——仍然站著,將組織和骨頭碎片從噴濺到藍血的風衣上拍掉。
「打開她身上的結,巴拉赫。」丹尼爾命令道,立刻認出綁架露西的人。露西納悶,他們到底有多熟識彼此。
「不,不,」他說。「妳別想看到內容。妳別想知道天秤的成就。妳也別想知道,在達成最終的和諧平衡前,天秤還需要做什麼。畢竟妳花了這麼多時間、忙得沒空留意我們,既不想尋求正義,還只是自私地墜入愛河又停止愛戀。」
他將她放在附近一張桌子上。她立刻往前倒,沒辦法保持身體平衡。愛梅特將她拉直,但和他的同伴一般面無表情。
菲力將天使踢離桌子,那人撞上露西那只剩一隻眼睛的綁架者,他仍笨拙地在房間裡蹣跚繞行,呻|吟著:「為什麼是我?我做對了每一件事。」
天秤在空中慢慢往後退,發出嘶嘶聲,「卑鄙!卑鄙!」他們的叫聲如此之大,綁架露西的天秤開始在她頭上的桌子轉動身體,然後流放者做了一件讓房裡所有人驚詫的事:他將星箭對準了自己。露西曾在西藏看過丹尼爾傷害自己,因此她有點理解,極端的姿態會伴隨著挫敗的身體語言,在沮喪之際出現。但愛梅特似乎像往常般自信十足,輕蔑地來回看著天秤那滿是皺紋的臉龐。
但在贊巴能對露西吐出更多批評前,一對璀璨的白色翅膀充滿她的視界——一名天使從天窗裡最大的洞口下降。
「想都別想。」巴拉赫往後傾,吐了一道藍色血液和幾顆尖銳的小牙到地板上。
「解開她!她不能呼吸!」丹尼爾咆哮道。
然後天秤天使的手突然癱軟落下——彷彿被打昏了。他往前傾,重重倒在工作檯上;檯子被推得往後移動,露西整個人暴露在外。一顆被鋸開的雕像頭部顯然是打昏天秤的武器。它看起來很詭異,在其他雕像的碎塊間滾過地板,直到靠近露西的臉前才停下,兩眼似乎正瞪著露西。
她從眼角瞄到菲力從附近桌上舉起一把小丁字鎬,劃過贊巴的胸膛。天秤天使轉向一邊,試圖躲開攻擊,刀刃劃過他的手臂。這一刀狠狠將贊巴的手從手腕處切斷。露西感到一陣噁心,看著黯淡、鬆弛的拳頭重重墜落地面,要不是藍色鮮血直流,別人可能誤以為它來自那些被摧殘的雕像。
巴拉赫畏縮了一下,輕蔑地盯著星箭。「卑鄙!卑鄙!」
但天秤天使隨即消失,化作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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