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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薇雅以令人詫異的靈活跳起身來，跑到鋼琴旁邊，一把抓住梅西．瑪莉阿姨的照片，用力扔進壁爐裡。銀色的相框裂開，玻璃破碎，過沒多久，照片就在席薇雅的手裡撕成碎片。事後，她露出有點害怕的神情，離我遠遠的。

她的雙眼炯炯有神，滔滔不絕地說：「在你們開車離開一個小時後，他跑來我家，怪我鼓勵你們兩個私奔。我什麼也沒說，等著他冷靜下來。然後，我覺得他終於第一次好好看著我。他說我很美。我那時正穿著短褲，那該死的殘肢還從褲管裡伸出來，他卻一點都不介意。親愛的，妳不曉得這對我的自尊來說意義有多麼重大。」

「然後，他說，既然木已成舟，我們只好做出最好的應對，於是，這位好心人就邀請我來這裡一起住，加入妳跟他的生活。他是不是很大方？」

我怎麼能告訴她，爸爸美好的外表跟做作的迷人態度只是他的手段？他對所有的女人，無論老少，都用這招。他九成的客戶都是有錢的老女人，完全仰賴他的投資建議，剩下一成的客戶則是老到沒有辦法判斷的富有男性。

有天，在我把事情都做完後，我晃進擺放媽媽鋼琴的房間。我露出嘲諷的笑容，拿出梅西．瑪莉阿姨的照片，擺在大鋼琴上。誰想得到我會自己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呢？也許是因為我想起我的阿姨，以及我居然錯過了她的葬禮。為了彌補這點，我跑去墓園，在她跟我媽媽的墳墓上擺了花朵。我從來不會替第一個奧德莉娜獻花。

爸爸說她就像頭野獸，她跑了。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只能目送她走。我激烈的反應讓我自己都害怕，我坐在階梯最底下一層，想要振作起來，這個時候，前門開了。

讓他愛替我貼什麼標籤就貼吧。「你不要再這樣捏我了！」我嚴厲地說：「很痛，我不喜歡，我一直都不喜歡，媽媽跟阿姨也不喜歡。」

為了紀念她們，我開始了自己的「午茶時光」。

「請回答，你寧可畫一幅畫、欣賞一幅畫，還是販售一幅畫？」

我盯著比莉看，真不懂，為什麼像她一樣有經驗的女人還這麼容易受騙？爸爸很會利用其他人。難道她不懂，她幫爸爸省錢的同時，還自動擔任他的管家跟廚娘？說什麼大方要請傭人根本就是他的幌子，這是他用盡心計讓她以為自己沒有遭到利用的說辭。

他聳立於斯，像是一個令人畏懼的巨人，身穿一襲潔白西裝、白色鞋子，裡面是亮藍色的襯衫，還打了一條銀藍相間的斜紋領帶。

在經過三次失敗後，他終於通過考試，我的丈夫終於成為「華爾街牛仔」。

「我很喜歡戴米恩，不過，我不喜歡他把照顧妹妹的重擔扔在妳身上，特別是他明明有錢，能夠請護士照顧她，或請治療師訓練她。妳盡量教她各種技能，繼續妳的語言訓練和_圖_書。別放棄席薇雅。就算醫生以為他們提供的是專業的評估，他們還是常常犯錯。天底下永遠都有希望跟進步的改善。」

只有爸爸，一再聲稱最愛她們，卻也一再傷害她們，永遠只有他沒事。

爸爸實在很擅長將他不喜歡的狀況扭轉成他的優勢。經紀公司很需要年紀輕輕的帥氣經紀人，亞登很聰明，也精通數字。

「我的甜心，妳用不著私奔。」他用充滿愛意的溫柔口氣說話。「我會滿心喜悅與滿足地陪妳走在紅毯中央，看著妳穿上妳媽那件美麗的禮服出嫁。」

席薇雅晃到走廊，把比莉的紅色小推車拖出來。我看著她，她坐了上去，往比莉的方向移動。

「我想當，快，繼續上課。」

「席薇雅，放下那個稜鏡！」我高聲地說：「拿開。不准再拿那個照我的眼睛！聽到沒？」

當然啦。我環視原本應該充滿阿姨回憶的殿堂，心裡覺得好痛……不過，當比莉滿心感謝的時候，那殿堂又有什麼用呢？艾絲貝阿姨從來不曾欣賞過這華美的房間及一切的努力。如果天底下有人值得這麼美的房間，那肯定是比莉。

我不希望這樣，但我看著亞登，看到他鬆了一口氣。這樣的提議可以解決很多問題。現在，我們就會有收入，可以在城裡租一間小公寓，遠離銀蕨大宅。亞登似乎非常感激，他看了我一眼，彷彿認為我說爸爸要把我占為己有是言過其實。

距離感恩節還有一個星期。我看著比莉在廚房裡準備感恩節大餐，我覺得自己多少有點開心。不過，在我經過走廊時，還是會跟小時候一樣，小心翼翼，不要踩到任何從彩繪玻璃投影到地上的各種色塊。我還是會停下腳步，駐足許久，看著牆上的彩虹，就跟我小時候一樣。我的童年記憶還是很模糊。

我在鋼琴上彈出很笨拙的曲調，但如同遭到命運控制的牽線木偶一樣，我一開始扮演她們，就停不下來了。我微笑，拿了一塊餅乾給席薇雅，說：「現在妳替照片裡的女士講話。」

爸爸跟著我們上樓，但直到這話說完後，我才看見他優雅地靠在門口，聆聽這一席話。在忽然的靜默裡，他對亞登說：「我女兒從七歲開始就不斷對我說你的好話。老天啊，我從來沒想過青梅竹馬的愛能夠延續下去。怎麼說呢？在我十歲前，我就曾愛上過十個女孩，在我跟奧德莉娜的媽媽結婚前，我也愛過兩百個女孩。」

她水亮的眼睛睜得老大，好害怕，但她點點頭。我大笑起來，緊緊抱著她。「不，妳會講話不是壞事。噢，席薇雅，我試了好多遍，努力了好久，想要教妳講話，至少妳肯嘗試開口。妳做了個噩夢，就這樣。快回去睡吧，想想現在妳會講話了，妳接下來的人生會多麼多采多姿。」

亞登沒有面露難色，我覺得很驕傲。在友hｔtps://m•ｈｅtｕｂoｏｋ.coｍ•ｃｏm好的握手過程裡用力捏對方的手，是爸爸判定一個男人有沒有力量跟探看對方性格的方法。他曉得他這一握很痛，只要面露難色的人，都會被他貼上「弱者」的標籤。

我用一隻手緊抓著亞登的手臂，另一隻手抱著席薇雅，我們三個人緩緩走上陽台的階梯。整個過程裡，爸爸嚴厲的目光與我對視，默默指控我背叛了他，辜負了他。然後，看夠我了，他就將那雙銳利的黑色眼睛轉去看亞登，似乎是要掂掂亞登作為他對手的斤兩一樣。爸爸露出溫暖的微笑，伸出大手跟我的新婚丈夫握手。「哎啊。」他親切地說：「能夠再次看見兩位真是太好了。」他似乎用力上下搖晃亞登的手，永遠不肯鬆手一樣。

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又高又瘦，戴了一頂上頭有很多各種綠色羽毛的帽子，肩上隨性地披了一條貂皮披風，綠色的鞋子跟那身看起來昂貴的綠色套裝是同一個顏色。

在我跟亞登還沒從海邊度蜜月回來之前，比莉就已經接手阿姨最近拋下的廚房了。比莉的高腳椅在這裡，這是我那痛恨勞動工作的父親親手搬進家門的，還有其他比莉的東西。我看著他，他則用欽佩的神情看著比莉，她一句牢騷也沒發，就靈巧地做出佳餚，看起來也相當輕鬆。她面露微笑，對著爸爸開的玩笑大笑。她特別細心照料他的衣服，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模樣將整個大房子整理得好好的，爸爸實在沒辦法不欽佩她絕佳的做事效率。

「好。」我開始了，他坐在我們臥房的桌子旁邊。「他們會給你各種考試，判斷你的閱讀能力跟理解文字的能力。然後會測驗你的文字敏感度，你必須明白自己在說什麼，這點是無庸置疑的。」我一邊說，一邊把他亂伸的腳從我腿上推開。

我婚後約莫兩個月，亞登還在努力準備他的經紀人考試時，一天，比莉叫住我：「奧德莉娜。我一直在觀察席薇雅。不知為何，她不喜歡我，希望我不要待在這裡。我想要猜想她在想什麼，很可能是她吃醋了，因為她看到妳也愛我，而她就必須跟別人分享妳的愛。我在小屋的時候，狀況不太一樣，但現在，我登堂入室，偷走了妳對她的注意力與時間。亞登也是她的對手，但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亞登不太理她，所以她沒有吃亞登的醋。但她吃我的醋。而且，我相信她的智商沒有妳想像的那麼低。奧德莉娜，她會模仿妳的動作，在妳轉身的時候，她會尾隨妳。在她知道妳看不見她的時候，她會跟妳一樣正常走路。」

「妳怎麼能做這種事？」我高聲地說：「這是我們家唯一一張的照片，這是我媽媽最好的朋友！妳以前都不會這樣啊！」

亞登應該要提防，他卻露出感激的神情，我覺得很傷心。所有的男人多少都有點像，且都和-圖-書很了解彼此。我氣呼呼地衝進家門，因為即使在婚後，爸爸還是掌控著我的人生。

接下來幾個月，比莉說服我，也許我誤會了我的父親。她顯然很喜歡他，甚至崇拜他。爸爸無視於她失去了雙腿，用殷勤的態度面對她，這點讓我覺得訝異，卻讓亞登覺得開心。爸爸甚至替比莉訂做了一張特殊的輪椅。他不喜歡她那輛熱情如火的紅色小推車，不過「我們這種人」的精緻輪椅沒辦法讓比莉快速移動。她只有在爸爸出現時才坐那張輪椅。亞登白天的時候跟埃及的奴隸一樣辛勤工作，然後讀書讀到半夜，想要記住所有經紀人考試的知識。他嘴上說很想要這份工作，但我明白他心裡不是這樣想。「亞登，如果你不想當股票經紀人，你大可放棄去做別的事情。」

「比莉，妳是怎麼辦到的？妳為什麼會想做這些事情？妳為什麼不叫我請傭人來伺候妳就好？」

「奧德莉娜，親愛的。」比莉繼續說，還攬著我貼近她豐|滿堅挺的胸部。「妳爸爸真的人很好，很貼心又在乎每個人的幸福。一個像戴米恩．亞達烈一樣的人，是不可能冷血的。如果妳覺得他虧待了妳，我想妳一定是誤會了。」

就在我離開廚房，開始上樓時，忽然有個念頭，想要造訪那個遊戲室，喚起過去，挑戰過去，讓真相水落石出，我轉頭發現席薇雅如同影子一樣跟在我身後。當然，我已經慢慢習慣她的如影隨形，但讓我訝異的是，她居然用她握著的水晶稜鏡捕捉陽光，對著我的雙眼照。

她跪了下來，爬向我，像隻小狗一樣哭哭啼啼的。現在她已經十歲了。她蹲在我腳邊，拉著我的裙子，張開嘴巴，不久，口水就浸溼了她的下巴，滴在她連身直筒的寬鬆衣服上。小孩子不可能用如此無辜的神情看著我。比莉一定是誤會了。席薇雅的眼睛根本沒辦法聚焦超過兩秒。

「畫一幅畫。」亞登立刻回答。

亞登面露微笑，顯然覺得尷尬，後來，他感謝爸爸在沒有人願意的情況下提供他工作，以及一份還不錯的薪水，特別是亞登完全沒有受過任何經紀人訓練，這份薪水算是非常體面了。

爸爸很聰明，非常聰明。我早該料到他會想辦法撃潰我。現在，我的婆婆也站在他那一邊了。

「是誰告訴妳，她是個無藥可救的智障？」

「奧德莉娜，妳從來沒告訴過我，原來妳父親是個如此和藹、如此貼心又迷人的人。不知為何，妳總把他說得冷血無感、工於心計、糟蹋身邊的人。」

「好。」他繼續說：「我還有另一個驚喜。」他喜孜孜地看著我們。「我擅自將你母親從那簡陋的小屋接出來了。她現在待在我們家樓上最好的房間裡。」他又燦笑起來。「當然，是僅次於我房間的房間。」

「噢，不，戴米恩。這是我至少能做來回報你對我們付出的一切和圖書。」她的口氣很溫柔，還用溫暖的眼神看著他。「我很感激你接待我，歡迎我的兒子成為你的家人，我實在無以回報。而且，請傭人來你們家可能會打擾你們的隱私。」

就在我覺得爸爸不可能繼續讓我覺得更訝異了，他卻還是能夠出乎我的意料，他說：「亞登，我跟你媽討論過你的狀況，她告訴我，你想在一流的建築師事務所找工作，但沒有成功。我很欽佩你拒絕了二流公司的三流工作。所以，在你找到你想擔任的工作前，為什麼不來我的股票經紀公司當個股票經紀人呢？奧德莉娜可以教你一些知識，讓你通過檢定，當然，我也會想辦法幫你一把。不過，她對於股票的了解程度跟我不相上下。」

「沒錯，亞登。」他繼續解釋，還把一隻友善、充滿父愛的手搭在我丈夫的肩膀上。「奧德莉娜可以教你基本的知識，還有技術面的東西。」他的口氣聽起來輕鬆又平靜。「她所懂的知識跟我不相上下，也許更勝過我，因為股票市場不是科學，而是一門藝術。奧德莉娜壓抑了自己的敏感跟直覺，對不對，奧德莉娜？」他又對我投出另一個迷人的笑容，然後，就在亞登不注意的時候，爸爸又迅速伸手捏了一下我的屁股，這次下手更重。他面露微笑，等到亞登轉頭看我們的時候，爸爸充滿愛意地抱著我。

我還不想生小孩，好像成為亞登的妻子還不夠創傷一樣。我痛苦地一點一點學習夜晚的愛的作為，對我來說很恐怖，他卻很享受。我甚至開始學習如何假裝出享受的樣子，這樣他才不會看起來很擔心我，他相信我現在能夠跟他一樣享受魚水之歡。

我渾身顫抖地看著亞登，他注視著我的雙眼，心情跟我差不多。爸爸會有什麼反應？

我躺回亞登的身邊，在他沒有熱情如火時勾起他的雙臂，我告訴自己，沒錯，就是這樣，席薇雅做了個噩夢。

我轉過頭，看到席薇雅就在我身邊。她看起來嚇了一跳，原本緊閉的小嘴又張了開來，聚焦的雙眼又渙散無神，好像什麼都沒看在眼裡。「比莉，妳不該這麼說，她聽得見。而且，雖然我不相信，但如果妳所言不假，她也許聽得懂妳的話，她會難過。」

過沒多久，爸爸就認真地對我跟亞登提出快給他生個孫子的事情。「我一直都想要兒子。」他說這話的時候，直直盯著我的雙眼看。聽他這麼說實在讓我很傷心，因為他總說我就足以取悅他了。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痛楚，因為他笑了笑，彷彿是在測試我，發現我依舊忠誠。「僅次於女兒，我想要一個兒子。孫子也不錯，反正我已經有兩個女兒了。」

「我不懂她為什麼要假裝……」

我發誓我覺得自己聽到她說：「噩……噩……噩……」但我不確定。「妳是說噩嗎？」

我皺起眉毛，搖搖頭。「第二題，你寧可讀一本書www.hetubook.com.com、寫一本書，還是販售一本書？」

「她當然懂。」比莉說：「她不是絕頂聰明，但她也不是完全脫離常軌。」

這天晚上，當亞登安然睡在我身旁時，我做了夢，似乎聽到打鼓的聲音，原住民的唱誦，動物的嚎叫，我驚醒，開始叫醒亞登，然後發現那動物的嚎叫其實是席薇雅的尖叫。我跑去她房間，把她抱在懷裡。「親愛的，怎麼了？」

「在她兩歲半之後，爸爸才把她帶回來。他把醫生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我。」

「嗨，」她用撩人的聲音說：「我又回來了。親愛的奧德莉娜，妳不認得我了嗎？」

「寫一本書……但我猜這不是正確答案，正確答案是販賣一幅畫跟販賣一本書，對吧？」

就在我們把車開進我們家彎彎的車道時，我看到爸爸站在前陽台，彷彿他事先就知道我們會在這天回家一樣。

他轉頭面向我，說：「妳讓我很失望。」還順手拍了拍席薇雅的頭頂，彷彿她是什麼討厭的小狗一樣。他吻了我的臉頰，左一下，右一下，但同時，他又用力捏了我的屁股一下，力道之大讓我想要慘叫。這種捏屁股的行為是他用來測試女人忍耐程度的方法，而他也會留意這位女性的反應，將其貼上標籤、分類。

在我開始代替兩姊妹講話時，席薇雅偷偷摸摸地跑了進來，坐在我腳邊的地上，抬頭用不解的目光看著我的臉。時光重現的奇異感覺悄悄出現。「露西妲。」我替肥臉的女人開口：「妳那第三個女兒真是太可愛了，席薇雅，多美的名字。席薇雅是誰？曾經有首歌就是在唱一個叫作席薇雅的女孩。露西妲，再替我們彈一彈那首曲子好嗎？」

「梅西．瑪莉，當然好。」我模仿起記憶中媽媽講話的方式。「我甜美的席薇雅是不是很美？我覺得她是我三個女兒裡最美麗的孩子。」

我差點瞎了，我向後退，覺得有點害怕。我在牆邊的暗處放下我用來遮眼睛的那隻手，看著那大大的水晶稜鏡捕捉住大理石地板上的所有顏色。牆上的鏡子將光芒折射回席薇雅身上，她則又把光投射在我的臉上，彷彿是不讓我進遊戲間一樣。我覺得暈眩、不真實，我腦袋裡閃過幾個影像，看到阿姨臉朝下癱在門廳的硬木地板上。如果，那天席薇雅剛好就在樓下門廳，用陽光跟水晶稜鏡讓阿姨看不清楚。阿姨會因為這樣而暈眩失足嗎？席薇雅現在是想讓我也跌倒嗎？

華美精巧的一切都無法取悅我的阿姨，但現在，在她房裡舒適安定下來的人卻是比莉。她打扮得像舞台明星，穿了一件只有在花園派對才會出現的漂亮蕾絲洋裝。

爸爸又贏了。艾絲貝阿姨死了。她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我。

「呦，才四天不見，妳就變成潑辣的討厭鬼了。」他一邊說，一邊露出燦爛卻嘲諷的笑容。接著伸過手來，開玩笑地拍著我的臉，但感覺很像掌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