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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門4:千門之威

作者:方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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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斬首

第九章 斬首

前方一陣鑼鼓聲響,將人們吸引了過去。明珠小孩心性,自然不會錯過這眼前的熱鬧,拉起雲襄的手就擠了過去。就見場中原來是兩個賣藝的漢子,一個正當壯年,生得龍精虎猛;另一個頭髮雖已花白,看模樣已是年近花甲,卻依舊威猛如獅。那中年漢子敲了一陣銅鑼,將人們都吸引過來後,這才團團抱拳道:「在下師徒二人,家裡遭了大難,無奈北上投親,誰知途經貴地,盤纏用盡,所以只好沿街賣藝,籌借一點盤纏。聽說杭州富庶江南,百姓樂善好施,還望諸位父老鄉親施以援手,助咱們師徒二人度過難關。」
聽名字好像是明珠的哥哥,舒亞男暗自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匆匆道:「有個瓦剌人追殺我!因為怕我洩漏了他殺害寇門主信使的秘密。」
雲襄尚未回答,明珠已故作神秘地小聲道:「公子襄就是公子,千萬別告訴別人!」
雲襄沉吟道:「我要親自問問她們,如果她們確實是從東鄉平野郎的巢穴逃回,一定能給我們帶回一些有用的情報。」
李光寒立刻帶了兩個兵勇踢門而入,片刻後便將一個半裸的將領帶了出來。只見那將領滿面虬髯,渾身肌肉如牛牯一般健碩,見到雲襄訕訕一笑,躬身拜道:「末將見過公子。」
那老者冷笑道:「老夫雖然年邁,手上準頭卻還有。那幾粒碎銀離這位公子的貴足還有好幾寸,離砸到他還差得遠呢!」
施百川笑道:「咱們門主胸懷天下,率本教在中原腹地站穩了腳跟後,立刻就讓在下前來聯絡東鄉君,同時還派人北上聯絡瓦剌人。不過現在一直還不見瓦剌人回信,所以寇門主決定親自去一趟瓦剌,與瓦剌結成同盟,共謀大明江山。屆時東鄉君在東南沿海,瓦剌在北,本教在中原腹地中心開花,大明江山,必將在咱們手中顛覆!」
東鄉見施百川也這麼說,不由沉吟道:「那咱們該如何利用他這個弱點?」
舒亞男匆匆道:「寇門主向瓦剌派出信使,欲與瓦剌結盟,誰知瓦剌內部意見有分歧,有人便派人殺了寇門主信使,以絕結盟之念。這事正好被我撞見,有人便要殺我滅口,所以我只有一路東逃,誰知殺手一直窮追不捨,我逃到這裡也沒能擺脫他的追蹤。」
「對對對!」俞重山釋然笑道:「公子出征在即,本將軍實不該出此不祥之言。待公子凱旋之日,本將軍再向你擺酒賠罪。」
「寇門主真這樣說?」東鄉頓時兩眼放光,見施百川連連點頭,他不禁挺直胸膛,無形間似乎高大了許多。然後他又轉向南宮放,說:「南宮世家三公子,一向以精明強幹、智計過人聞名江湖,且對江浙兩省地理民情瞭若指掌。東鄉能得南宮公子出謀劃策,猶如貴國洪武皇帝得劉伯溫之助,何懼那小小公子襄也?」
話一出口,明珠就後悔不迭,她偷眼打量著雲襄,只見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眼裡有種令人心悸的痛楚。明珠想要道歉,張張嘴卻又不知說什麼好。二人默然片刻,雲襄終於勉強一笑:「是啊!亞男仰慕的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怎會看上我這個只會坑蒙拐騙的窮書生?」
東鄉端著酒杯沉吟良久,遲疑道:「剿倭營若是身陷孤島,既失騎兵之利,又無友軍之助,確如虎落陷阱。不過若是俞家軍發兵相助,咱們又如何應付?」
雲襄面色凝重地對俞重山拱手道:「將軍是否對雲襄沒有信心?」
明珠臉上一紅,揚起小手就給了雲襄一拳:「小氣鬼!幾百兩銀子都捨不得,難怪我姐姐不要你了。」
一個兵卒將那女人拎了出來,果然是個和服半解的倭女。眾將鬆了口氣,紛紛對牛彪斥罵道:「真是不懂事的傢伙,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思與倭女作戰。還不快向雲公子道個歉,穿好衣服滾蛋!」
「一營占領了島上的最高點,正向咱們發回信號。一切順利,中軍可以登陸。」
俞重山親自將雲襄送出中軍大帳,在帳外握著他的手歎道:「這一戰若是順利,必能一舉除掉東鄉這最大一股倭寇,平息海患指日可待;若有任何差池和意外,剿倭營將全軍覆沒。剿倭營沒了還用以再建,若公子有任何不測,本將軍可就失去了智囊和左膀右臂,大明軍隊,也將失去一位有可能青史留名的軍事天才。」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有些哽咽起來。
只見南宮放悠然笑道:「如果東鄉君是將女人和財富放在第一位,那就最好忘了與剿倭營和公子襄的仇恨。大明數千里海防線,剿倭營寥寥數千人,再怎麼精悍勇猛也是守不過來的。只要你安心避開剿倭營,公子襄想抓到你,實在是千難萬難。」
雲襄的從容鎮定給了俞重山無窮信心,他終於呵呵一笑,「好!本將軍就再信你一次,不過這次遠征,我要親自領兵。」
老者緩緩點點頭,傲然道:「那公子請睜眼看好!」話音剛落,就見他一揚手,空中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他的手中已多了根丈餘長的細鞭,黑黝黝只有指頭粗細,垂在地上蠢蠢欲動,猶如長蛇一般。
巴哲一楞,瞠目道:「不錯!那又怎樣?」
老者一聲冷哼:「老夫已經露了一手,你們沒看到那是自己眼拙。想老夫這條鞭子,若非淪落江湖,尋常哪裡能看到?」說著一抖手,長鞭猶如靈蛇入洞,倏然竄回袖中,片刻間他又恢復了兩手空空的模樣。
「是啊!太貴了,我買不起!」明珠頭也不回地說道。
匆匆回到中軍帳,雲襄立刻對俞重山道:「請將軍立刻召回剿倭營將士,咱們要儘快發兵出海。」
俞重山沉吟良久,還是連連搖頭,說道:「就剿倭營六千將士出海遠征,太冒險了,雖然東鄉手下僅剩下五千餘人,但剿倭營是以海攻陸,既不熟悉地形又是無援軍之助,萬一東鄉再糾集另外幾股倭寇在海上埋伏,剿倭營要吃大虧!」
杭州城受到倭寇騷擾之後,反而更加繁華喧囂。在人們心目中,有俞家軍和剿倭營這兩支虎軍守護,杭州安如磐石,所以南來北往的商賈,都喜歡將杭州作為自和圖書己的落腳之地,這也使得杭州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繁華熱鬧。
她知道那個像狼一樣的傢伙還在身後緊追不捨,雖然這一路上她想盡了一切辦法,卻都未能甩掉他的追蹤,現在,在即將見到雲襄之前,她必須儘快處理掉這個討厭的尾巴。
說完那漢子就拉開架式,虎虎生風地打起拳來。眾人皆是門外漢,看不出這拳法有什麼精彩,盡皆索然無味,明珠也滿是不屑地對雲襄道:「這賣把式的也太不敬業,連頭頂開磚、胸口碎大石都不會,實在沒什麼看頭,咱們走吧。」
「不可!」雲襄忙道,「這次遠征我雖有安排,但依舊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我與東鄉平野郎是在做孤注一擲的豪賭,將軍關係到江浙兩省的安危,實在不該冒此兇險。將軍若對我有信心,請賜我佩刀和令箭,讓我號令全軍。我若不幸輸了,有將軍鎮守杭州,倭寇依舊不敢猖獗!」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個白衣飄飄、豐神俊秀的年輕人。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眼中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冷定和從容,當時他正在街邊的酒肆中慢條斯理地吃著饅頭,那白皙如玉的手指小心撕下饅頭,緩緩送入唇紅齒白的口中,動作有說不出的優雅,舒亞男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吃饅頭也能吃得這般好看。
雲襄見老者轉身要走,忙拱手問道:「先生出鞭如神,實乃在下平生僅見,不知大名可否見告?」
雲襄往屋裡一瞧,就見一個女人正縮在被子中小聲哭泣,他頓時氣得滿臉通紅,猛然一聲高喝:「來人,將牛彪拿下!」
雲襄點點頭,「我有信心,雖不敢說十足把握,但對這一仗,我有九成的勝算。對一個老千來說,這已是極高的贏面,可以一搏!」
俞重山見雲襄說得慎重,忙擺手道:「公子雖然不是軍旅出身,但自從領兵以來,即表現出過人的天賦和韜略,堪稱武侯再世。不過這次遠征關係到剿倭營六千將士的性命,本將軍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我這就令人將她們傳來!」俞重山說著正要下令,雲襄忙道:「還是我過去看望她們吧,她們已經備嘗磨難,療傷要緊。」
東鄉眉梢一挑:「什麼血本?請公子明言!」
見巴哲刀光凜冽,寒意刺得人渾身發冷,令舒亞男也不禁為明月有些擔憂起來,不知是因為他的名字,還是因為他的風度,舒亞男心中對他已有幾分好感,不希望他成為巴哲的刀下的冤魂。不過看得片刻,就見巴哲刀光雖烈,卻連明月的衣角都碰不到,舒亞男這才放下心來。眼看明月隱占上風,她不再停留,帶上饅頭牛肉,翻身上馬,繼續向東疾馳。
七天之後,一個隱隱約約的海島出現在地平線盡頭。三個漁家少女興奮地指向海島方向高叫:「那裡!就是那裡!那個就是倭寇的巢穴!」
雲襄見他們確實不像賣藝人,定是遇到意外才淪落至此,便掏出幾塊碎銀遞給那漢子,笑道:「我看你的拳法就不錯,神鞭絕技就不用再看了。」
眾將臉上都有些疑惑,孟長遠忙問:「咱們還要在這島上呆多久?為啥要在這荒島上安營紮寨?將士們方經大戰,是不是先休整一日再幹?」
東鄉哈哈大笑,舉杯站起身來,昂然點頭道:「斬首行動!好!就讓咱們為順利斬掉剿倭營的首級,報我受辱之仇,乾杯!」
傳令兵目視一旁的風凌雲,欲言又止。雲襄見狀沉聲道,「這裡沒有外人,你但講無妨。」
俞重山沉吟良久,喟然嘆道:「我雖對你有十分的信任,但這一戰在我看來,實在勝算不大。我想跟你在海圖上做戰術推演,我來扮演東鄉,你率軍來攻我。如果紙上談兵你都不能將我說服,我不敢將整個剿倭營的命運交到你手上。」
雲襄湊過來看了看,點點頭:「是不錯,喜歡就買下來吧。」
雲襄感動地拍拍明珠的手:「快別說了,讓人聽見了笑話。聽說東街今日有集市,去晚了你要的胭脂水粉可就賣完了。」
眾人轟然道:「既是賣藝,就先耍上幾套把式,只要耍得好,咱們自然有賞錢。」
「寇門主果然一代梟雄,胸襟非我輩可比!」東鄉擊掌讚歎。作為海盜,他對江山社稷不感興趣,只是想著中原若有戰亂,必從東南沿海調兵,大明海防必定空虛,屆時這沿海諸省的財帛女子,可就任由自己予取予奪了。所以他對於與魔門的結盟,倒是真心的擁護。
「這位姑娘一路風塵,何不下馬歇息片刻?」就在舒亞男猶豫著是否在此打尖休息時,那年輕人突然衝她微微一笑,神情就像看到老朋友一般的自然。
那漢子滿臉虔誠地說道:「神鞭絕技。」
南宮放反問道:「就不知東鄉君是將復仇放在第一呢?還是將女人和財富放在第一?」
雲襄面色也有些凝重,緩緩點頭道:「我知道了。中軍立刻封存島上所有財物,並將女人集中安全地帶看管,其餘各營立刻伐木造寨,在水源充足的高地和險要處構建防禦營寨,務必在日落之前築成最堅固的營寨!」
三人舉杯相碰,俱泛起了會心的微笑。
雲襄身旁除了筱伯,還多了一個威猛如獅的白髮老者——「神鞭」風凌雲。自杭州街頭邂逅雲襄後,他已為雲襄的風采折服,甘願追隨雲襄左右,為報毀家滅村之仇,向倭寇討回血債。
「牛彪率一營率先登陸,並向島嶼中央挺進!七營正緊隨其後!」副將在桅杆上瞭望戰局,並不斷將戰場情況向雲襄及時彙報。只聽他語音中透出的興奮和喜悅,便知戰局進展得比預計中順利。
雲襄見著老者雖然落魄,但神態依舊倨傲,更兼眼神犀利,對信手扔回的銀子,落點看得十分的準確,顯然不是尋常跑江湖賣藝的千門同道。他連忙拱手道:「先生師徒沿街賣藝,在下依言打賞,不知有哪裡得罪,竟惹先生如此不快?」
「是不是有敵情?」雲襄忙問。
風凌雲連忙將雲襄扶起,執著他的手喟然道:「先前這位姑娘說你就是公子襄,老夫還不怎麼相和圖書信,現在卻完全信了。也只是公子襄這等人物,才有信陵君禮賢下士的胸襟。老夫前來相投,看來是沒有找錯人。」
年輕人淡淡一笑,輕輕吐出兩個字:「明月。」似乎這兩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東鄉忙問:「什麼弱點?」
牛彪悻悻地衝雲襄拱拱手,正要轉身離去,卻見雲襄衝中軍千戶李寒光一聲大吼:「李千戶!還不將牛彪拿下,莫非你要抗命?」
雲襄直視著俞重山的眼眸,從容道:「俞將軍的顧慮我已有所考慮,如果將軍對我還有信心,請即刻招回剿倭營將士,做好三天內出海遠征的準備。」
東鄉在沿海擄掠多年,對大明軍制也是瞭如指掌。知道大明朝廷為了防止武將擅自用兵,威脅地方和朝廷安危,甚至發生兵變,所以對各地駐軍的行動限制十分嚴格,本省駐軍若要出省行動,必須要有兵部的手諭。這也是大明沿海雖屯兵百萬,自己依舊能來去自如的原因。大明所有沿海駐軍中,只有新組建的剿倭營可以不經兵部自由調動,不受地域統屬限制,所以才成為所有海盜的眼中釘。
明珠正在奇怪,卻見雲襄滿面驚訝地盯著地上。明珠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裂成兩段的馬蜂。馬蜂猶在微微掙扎,尚未死透。明珠正待詢問究竟,陡然意識到地上這隻裂成兩段的馬蜂,正是方才在自己頭頂盤旋飛舞的那隻,就在方才鞭響的同時,已被老者一鞭劈成了兩段!
東鄉拍案怒道:「杭州城外那一戰,公子襄不僅殺了我五千多出生入死的兄弟,還閹了我三百多名受傷被俘的手下,這簡直是對我大和武士前所未有的侮辱!我不報此仇,何以面對死去的兄弟?如今所有在海上漂泊的大和武士,都在看著我東鄉平野郎,如果我不能報此大仇,誰還會將我東鄉平野郎放在眼裡?」
酒未過三巡,就見長街上一馬飛馳而來,馬上騎手老遠便看到臨窗而坐的雲襄,立刻在酒店外翻身下馬,風一般衝進雅廳,對雲襄拜道:「公子!俞將軍請你即刻回剿倭營!」
明月淺淺一笑:「末學後進,不敢言名。倒是閣下這兇悍的刀法,讓我想起了瓦剌傳說中的一個兇人。」
南宮放嘴角泛起一絲陰笑:「相信東鄉君搶去的那些女人,總有些並不甘心跟著你和你的手下,總有人想要逃走。你若不小心讓她們逃走一個兩個,她們肯定會找剿倭營解救她們的姐妹。以公子襄的為人,必定立刻發兵遠征。剿倭營就算傾巢而出,也不過區區六千人。東鄉君目前部隊雖然已不足六千,不過憑你在族人中的威望,再召集五、六千人應該不成問題。屆時你略做抵抗,讓剿倭營攻上你苦心經營的溫柔鄉,面對眾多財富和女人,剿倭營必定軍紀廢弛、將令難行。到那時東鄉君再率埋伏在海上的主力全力出擊,剿倭營孤軍身陷絕地,內無糧草外無援軍,公子襄還不束手就擒?」
眾人面面相覷,中軍千戶李寒光忙小聲道:「公子,牛彪是俞將軍愛將,是不是……」
「請!」俞重山連忙將雲襄讓進中軍大帳後方的小帳。那裡有沙盤和海圖,可以在其上做戰術推演,以測度勝算和各種意外情況。幾個剿倭營千戶焦急地等在外面,等待著俞將軍與公子襄最後的推演結果。
三天之後,剿倭營所有的戰船,趁著夜色悄然離港出發,駛向那茫茫不知深處的大海。在戰船駛離海港不久,一隻信鴿從海邊一個密切監視著港口動靜的黑衣人手中飛起,搶在剿倭營戰船前頭,飛向那座孤懸海外的無名荒島。
孟長遠一怔,不敢再問,立刻拱手告退,趕緊去指揮兵卒伐木築寨。雲襄順著島上的小路緩緩行來,就見那些簡陋的土木建築已大半被毀,不時能聽到女人隱隱約約的驚叫哭號。正行間,突聽一間木屋中傳來女人的驚叫哭罵,雲襄立刻示意中軍千戶李光寒過去看看。
牛彪的一營和張文虎的七營,當初是俞家軍精銳,俞重山奉令組建剿倭營時,特意將這兩個精銳營劃了過來。剿倭營對東鄉平野郎的兩次大戰,一營和七營都立下了赫赫戰功,果然沒有辜負俞重山的厚望。
二人再次見禮後重新入座,此時掌櫃已將酒菜送上,二人便在席間舉杯暢飲,共議抵抗倭寇的心得和體會。說到倭寇犯下的劣跡,二人都是滿腔憤恨,恨不能立即平患,為百姓贏得一個太平世界。
雲襄望著牛彪突然垂下淚來,痛心疾首地嘆道:「牛彪啊牛彪!登陸前我一再重申軍紀:不得妄取島上一錢一物,不得侵犯島上任何一個女人,違令者斬!你為啥偏偏就不放在心上呢?」
巴哲發出狼嗥一般的怒吼,刀光如電閃雷鳴,神情如惡狼咆哮,卻偏偏連明月的衣角也碰不到。只見明月的身影朦朦朧朧,在閃爍不定的刀光中自由來去,輕盈飄忽宛若蝶舞仙飛,令人目醉神迷。
老者冷哼道:「咱們是賣藝不是乞討,劣徒那點玩意兒,當不起公子的賞銀。」
明月目送巴哲的身影消失在路旁的密林後,這才轉望舒亞男離去的方向,他那超然脫俗的眼眸中,隱約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芒。
舒亞男在二人動手之時,便準備悄然遠逃,誰知卻被明月的身手吸引,她行走江湖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武功,卻從來沒見過如此好看的武功,但見明月虛虛幻幻的身影,沒有半點魔門中人的邪惡,只有仙家弟子的飄逸出塵。
「切!」眾人不屑一顧,紛紛散去,只有實在閒得無聊的寥寥幾人勉強留了下來。
雲襄理解地點點頭:「我願與將軍在海圖上做方方面面的推演和計算,如果我不能令將軍折服,也不敢拿剿倭營六千將士的性命去冒險。」
雲襄不滿地瞪著孟長遠,沉聲道:「我是說立刻!日落之前築不好營寨,你提頭來見!」
原來她們同村的幾名漁女,在島上囚禁日久,趁著看守疏忽的時候,偷偷盜了一艘小船逃離荒島,卻被倭寇的戰船追擊,小船在海上被倭寇的火炮擊沉,除了她們三人僥倖未死https://m.hetubook.com.com,其餘幾名逃跑的姐妹都已葬身大海。三人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後,才被漁民救起,送到了最近的州府,立刻又被地方官送到剿倭營。
雲襄有些詫異地回過頭:「你買東西,幹嗎要我付錢?」
「哇!這鐲子好漂亮!」明珠在一個地攤前停下來,拿起個玉鐲看了又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其實以她的出身,什麼鐲子沒見過,哪看得起這種地攤貨?故意裝出鄉下女人的樣子,其實是出於小女孩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
明珠見狀鼓掌笑道:「原來你是耍鞭的好手,快露一手給咱們瞧瞧啊!」
老者本已轉身準備離去,待聽到雲襄的名字,立刻轉回頭,驚訝地打量著雲襄,詫然問道:「雲襄?可是率剿倭營大敗倭寇的公子襄?」
「不錯不錯!」施百川也舉杯而起,「剿倭營是沿海駐軍之首,而公子襄又是剿倭營之首,除掉剿倭營和公子襄,就是斬掉整個大明海防的首級,從此大明海防,對東鄉君來說猶如虛設。南宮公子這一計,果然堪稱『斬首行動』!」
「咳!別提了!」風凌雲一聲長嘆,眼中隱有淚花閃爍:「老夫祖籍福建台州,少年時得高人傳授,練得一手好鞭法,江湖上送了個大號叫『鞭神』。後來老夫年紀漸長,便退隱江湖會台州漁村隱居,收了個憨厚愚魯的弟子張寶,平日裡釣釣魚喝喝酒,逗弄一下孫兒孫女,日子過得倒也逍遙快活。追至前日倭寇血洗台州,老夫隱居的小漁村也未能倖免。老夫雖率鄉民拼死抵抗,奈何寡不敵眾,一家老小及眾多村民皆死於倭寇之手。老夫發誓報此大仇,只是個人畢竟勢單力薄,聽說公子襄率剿倭營在杭州大敗倭寇,所以老夫便帶弟子來投,誰知剿倭營嫌老夫年邁,拒不收留,老夫一怒之下只好憤然離去。正好盤纏用盡,只好與劣徒在街頭學人賣藝求生,卻不想與公子巧遇。」
無奈之下,她想起了曾經見過的那個標誌,那個火焰與骷髏的標誌。她知道魔門眼線無處不在,她希望這標誌能為自己擋住巴哲的追蹤。所以三天前她就在沿途留下了火焰骷髏圖案,她相信這些圖案,總有一個會被魔門眼線發現。她希望這能將魔門中人引來,屆時巴哲就不是那麼容易脫身了。
舒亞男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反問道:「你又是誰?」
這一推演足足持續了大半天,黃昏時分,二人才從帳中出來。俞重山一掃先前的懷疑和猶豫,高聲對副將張宇然吩咐道:「速速召回剿倭營兵將,做好三天後出海遠征的準備。」
「殺得好!殺得好!」雲襄淚流滿面,回身取過筱伯手中的緬刀,將俞重山的佩刀扔給趙文虎,冷然道:「立刻將牛彪首級示眾,並替我巡視全軍,任何人違反軍紀,殺無赦!」
陰暗、潮濕、簡陋的木屋中,燈光搖曳昏黃,使屋中人的面目看起來有些朦朧模糊。東鄉平野郎將南宮放和魔門長老施百川讓入座後,立刻高叫手下設宴。
「東鄉君多慮了!」施百川笑道:「大明軍制,部隊若要遠離駐地行動,必經兵部首肯。俞重山若要將部隊調離江浙兩省,必須先向兵部呈報,就算是八百里加急,這一來一回最快也得半個月,到那時剿倭營恐怕早已全軍覆沒。再說魔門會替東鄉君監視包括俞家軍在內的所有沿海駐軍的調動,必要時會讓兵部的諭令永遠到不了俞重山手中!」
巴哲的悍勇似乎出乎明月的預料,他身形一晃輕盈飄開,跟著又從一側逼近巴哲,他的身形因速度太快,成了一道虛實莫辨的白影,令人眼花撩亂。
那漢子似乎並不是專門跑江湖賣藝的角色,手上除了一個銅鑼,並無任何跑江湖賣藝常用的道具。在眾人的起鬨聲中,他也不多話,擱下銅鑼團團一拜:「在下就先給大家耍一套拳法,大家看得高興就鼓個掌,隨便打賞兩個小錢,在下先行謝過。」
李寒光見雲襄雙眼圓瞪,直欲殺人,只得揮手令兵卒將牛彪拿下。牛彪不滿地對雲襄吼道:「雲公子,我老牛一向敬重你,將你視同俞將軍一般,可今天這事你實在有些小題大做。想倭寇姦淫擄掠了咱們多少姐妹,我老牛搞個倭女算多大個事?就算俞將軍在這裡,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得著你大驚小怪嗎?」
舒亞男這話半假半真,令對方不辨真偽。明月正待細問,舒亞男已驚慌地道:「這裡就你一個人嗎?快多叫些人手幫忙,那傢伙兇得很!」
在繁華喧囂、人流如織的長街上,明眸皓齒、天真爛漫的明珠在前方蹦蹦跳跳地東看看、西瞧瞧,顯得十分興奮,不時回頭催促跟在她身後的雲襄走快些。難得剿倭營大勝之後受到朝廷通令嘉獎,全營放假三天,她總算說動雲襄來陪她逛街,這自然令她十分開心。
三個漁家少女也被雲襄請到了船頭,她們憑著記憶為戰船指明方向。三名少女從小就在海上討生活,對常人來說茫茫無邊的大海,在她們眼裡卻有著指引方向的路標。在她們的指點下,船隊向著預定的目標不斷前進。
那漢子連忙道謝。雲襄將銀子塞入他手中,與明珠正待要走,卻見那老者大步過來,奪過那漢子手中的銀子,一把扔回雲襄腳邊,抬手便給了那漢子一巴掌,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咱們是賣藝,不是乞討!」
「原來是風老先生!」雲襄追上兩步,懇聲說道:「小生雲襄,不知可否請老先生喝上一杯?」
南宮放拍案而起,欣然道:「東鄉君既然有此決心,捨得下這血本,何愁剿倭營不滅、公子襄不死?這次行動,我看可以稱為『斬首』!」
「咱們門主對東鄉君,也是仰慕得很呢!若非這次要親赴瓦剌,咱們門主定會來見東鄉君。」施百川連忙恭維道。
明月啞然失笑:「有我一人足夠了,你大可不必擔心。」話音未落他就看到了那個躡手躡腳走來的異族男子,眼裡閃爍著狼一樣的兇光。
雲襄說著抬手往四下一指,「這島上遍地是金銀財寶,到處是醇酒女人,一旦有人違和_圖_書紀不究,剿倭營立成一盤散沙。如今剿倭營孤軍身懸海外,軍紀就是生命,我若不殺你,就是害了全營六千多名將士。」說道這,他一聲高喝,「來人!將牛彪推出斬首示眾!」
「南宮公子所言不假!」施百川也插話道,「咱們少主與項長老在河南開封,曾被公子襄領兵圍困,但他卻在最後關頭放了咱們少主和項長老一馬。據咱們後來分析,他是怕強行用武會誤傷很多百姓,所以才在穩操勝券的情況下,放了少主和項長老。公子襄行事,實不能以我輩心思測度。」
雲襄淡然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咱們竭盡所能去做了,便可問心無愧,何必必太在意勝敗生死?」
明珠忍不住回過頭,就見雲襄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個錦盒,緩緩打開來,盒中卻是一支晶瑩剔透的玉鐲,雖然算不得稀世珍寶,卻也比那地攤貨高出不知多少倍。明珠轉怒為喜,正待伸手去接,突然看到雲襄眼中那種似笑非笑、洞悉天機的眼神,她臉上一紅,故作矜持地看看那鐲子,不屑地撇撇嘴道:「色澤不夠純,也不夠通透,實在一般得很。」
從三人斷斷續續的講述中,雲襄這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同村的漁家女子,後被倭寇擄掠到遠離大陸的海島上,受盡了摧殘和折磨。那島上像她們這樣的女子還有上千人,那海島顯然是倭寇一處重要的巢穴,而倭寇的首領正是東鄉平野郎。
俞重山仔細審視答雲襄的眼眸,沉聲道:「你有信心獨率勦倭營面對東鄉平野郎?」
「不然!」南宮放眼裡閃過一絲既仇恨又欽佩的微光,「公子襄詭計多端,心思縝密,更兼勤學好問,知人善用。無論兵法謀略,還是領兵之道,皆是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實乃千門不世出的絕頂高手。你越是了解他,就越能感覺他的可怕。」見東鄉臉上微微變色,南宮放淡定一笑:「不過幸好他也有弱點,最大的弱點!」
南宮放理解地點點頭:「要報仇不難,就不知東鄉君捨不捨得下血本?」
朝陽漸漸從海平面上升起,將大海染成一片血紅,為天地平添了一股肅殺之氣。雲襄負手傲立船頭,回首極目眺望,只見杭州灣早已不見了蹤影,而前方海天相接處,一輪巨大的紅日正從海上冉冉升起。
東鄉勃然大怒道:「他閹了我三百多名被俘的手下,還叫心軟?這一招對我士氣的打擊,遠遠超過以往任何殘酷的手段!」
張宇然連忙答應退下,雲襄也拱手道:「這裡的一切就拜託將軍了,雲襄暫且告退,三天後再率軍遠征。」
四人來到路旁一家僻靜的酒館雅廳,雲襄將老者讓到上座,拱手道:「我見風老先生容貌崢嶸、氣宇軒昂,必非泛泛之輩,何以淪落到街頭賣藝的境地?」
兩個纏鬥在一起的人影終於分開,就見明月依舊從容負手,面帶微笑。巴哲驚疑地打量著對方,沉聲問:「你這身手,在中原必定不是泛泛之輩,請留下姓名!」
南宮放淡淡笑道:「我知道東鄉君在海上縱橫多年,必積下了一筆不菲的財富,並從沿海擄掠了不少女人。除了部分運回了扶桑,相信有不少財富和眾多女人,還藏在海上某處苦心經營多年的荒島上。要想釣到公子襄這條大魚,東鄉君就要捨得拿這些女人和財富做餌。」
旗兵立刻將雲襄的命令傳達到所有戰船,在令旗的指揮下,數十艘戰船漸漸分成左右兩隊,乘風破浪,向海上怪獸般的無名荒島挺進。
最後一名漁女哭拜道:「公子快發兵救救島上那些姐妹吧,咱們還記得那海島的位置,願意為大軍做嚮導!」
「什麼絕活?」眾人紛紛問。
舒亞男立刻翻身下馬,對迎上來的小二吩咐:「一斤牛肉,十個饅頭,要快!」她已經看到了對方衣襟內繡著的火焰圖案,那是他故意露出來的圖案。
雲襄笑道:「在下賞銀出手,自然不會再收回。先生若是覺得令高足的拳法值不了在下的賞銀,不如露上一手讓在下開開眼界。」
東鄉疑惑地問:「怎麼做?」
空島!眾將臉上都十分驚訝,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東鄉沉吟良久,終於緩緩點頭道:「只要施長老能保證俞家軍無法出海支援剿倭營,我東鄉手中的財富和女人,以及那處苦心經營多年的島嶼算得了什麼?如今剿倭營已是我大和武士的公敵,只要公子襄敢率軍出海遠征,我可以召集一萬餘人在海島四周埋伏,將剿倭營和公子襄困死孤島!」
明月眉頭微皺:「怎麼回事?什麼信使?」
巴哲心知憑武功勝不了對方,而對方要殺自己也不容易,就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同夥。想到這他恨恨地盯了對方一眼,立刻悄然後退。他就像狼一樣,一旦發覺對手太強,便會毫不猶豫地撤離戰場。
隨著傳令兵來到後營醫官的營帳,雲襄終於在帳中見到了三名精疲力竭、傷痕累累的漁家少女。三人見兵將們對雲襄的態度,便猜到了他是軍中管事的人,皆翻身跪倒,哽咽道:「公子,快去救救咱們的姐妹吧!」
年輕人整整衣衫,將繡著的圖案重新隱回衣襟,然後盯著舒亞男淡淡問:「你是哪位長老門下?遇到什麼緊急之事,要暴露自己的行蹤?」
老者略一遲疑,沉聲道:「老夫風凌雲。」
南宮放搖頭道:「在公子襄的心目中,閹了俘虜總比直接殺了他們仁慈,再說這一招,也未必是出自他的本意。貴國武士與我國文人對仁慈與殘酷的理解,是完全不同的。」
雲襄點點頭,正待與明珠離開。那漢子見眾人要散,不由急道:「大家別走啊,待會兒我師父還要為大家獻上絕活呢!」
「那你就死定了!」明月說著起身向他走去,步伐雖緩,但身形極快,轉眼便來到巴哲面前,探手就抓向巴哲衣襟。其身形之飄忽、出手之迅捷,完全出乎巴哲意料,他一聲輕喝,彎刀怒揮而出,不顧襲向自己的手掌,揮刀便斬向對方頸項。他要以兩敗俱傷之法,求得主動。
傳令兵忙道:「金華知府方才送來了幾個女人,她們自稱是被東鄉平野m.hetubook•com.com郎搶去海島、如今僥倖逃回的漁家民女。」
老者疑惑地將雲襄上下一打量,拱手道:「既然是公子襄相邀,在下敢不從命!」
戰船緩緩靠岸,雲襄在中軍護衛下登上了倭寇盤踞的這座無名海島。負責指揮攻打海島的剿倭營千戶孟長遠匆匆過來稟報道:「雲公子,咱們已占領全島,沒有遇到倭寇多大的抵抗。似乎倭寇都已出海,島上只有兩三百老弱病殘者守衛,已被咱們盡數殲滅。」
「此話怎講?」東鄉沉聲問。
「你敢!」明珠不由分說搶過鐲子,仔細戴在腕上,只見碧綠的鐲子戴在纖秀的皓腕上,顯得白的更白,綠的更綠。她左看右看,又喜又愛,正待向雲襄致謝,突見對方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眼裡滿是憐愛。
雲襄點點頭,又仔細問了海島的方位、地形和倭寇的人數,最後道:「你們盡可能詳細地畫出海盜的地形,我一定會想法救回咱們的姐妹。」
卻聽雲襄在身後悠然道:「我這裡倒是有個不太貴的鐲子,就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雲襄登上戰船最高的甲板,俯瞰下方躍躍欲試的眾將道:「倭寇的巢穴就在前方,我再最後一次重申軍紀:不得妄取島上一錢一物,不得侵犯島上任何一個女人,違令者斬!」見眾將轟然應諾,他揮手向前一指,「戰船分成左右兩隊,從兩側迂迴包抄海島,務必不讓倭寇一人一船逃脫!」
牛彪從未見過雲襄如此暴怒,嚇了一大跳,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公子,你、你誤會了。我牛彪再胡鬧,也還不敢傷害咱們同胞姐妹。那是一個倭女,公子不必大驚小怪。」
不一會兒,幾個身著和服的倭女陸續送上酒菜,並在席前表演扶桑歌舞助興。東鄉平野郎舉杯對施百川道:「在下足跡雖然一向止於沿海,但對貴教和寇門主的大名可是久仰得很。如今能得貴教之助,在下無疑多了無數耳目和內應,實乃天助我也!」說著他又關切地問:「不知寇門主現在在哪裡,對咱們的結盟又有什麼具體的計畫?」
雲襄聞言大喜過望,忙道:「剿倭營正需要風老先生和令徒這樣的武林高手,能得二位鼎力相助,是雲襄之幸,也是沿海百姓之福!請容在下為剿倭營先前的有眼無珠,向二位陪個不是!」說完起身一拜,態度異常誠懇。
江南在望,舒亞男心情越發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現在雲襄面前,會是怎樣一個情形,又會給明珠造成怎樣的傷害。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為腹中的孩子,找到他的父親,他不能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不是這樣的!我姐姐不是這樣的人!」明珠急得滿臉通紅,卻又不知如何解釋,只得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你在明珠心中,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是你殺了咱們魔門信使?」明月將舒亞男擋住身後,淡然問。
雲襄不再多言,與俞重山拱手作別後,立刻翻身上馬,一驥絕塵而去。俞重山在營門外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明珠見那老者面色頗為不善,竟把銀子砸到了雲襄腳邊,不由高聲斥道:「喂!咱們好意給你銀子,你不要也就是了,為何還扔回來,砸到了我家公子定要你們好看!」
明珠被氣得兩眼翻白,氣沖沖地摘下鐲子還給小販,噘著嘴就往前走去,懶得再理會那書呆子。雲襄卻還傻呵呵地追上來問:「為啥不買了?是不是價錢不合適?」
「不喜歡?」雲襄說著收起鐲子,「那我拿去退了,好幾百兩銀子呢,我還真有些捨不得送人。」
見牛彪的一營先占領了海島制高點,雲襄也十分欣慰,立刻下令:「中軍登陸,對全島進行徹底搜查,絕不漏掉一個倭寇。水軍將戰船駛入海灣,原地待命。」
明珠不好意思地看看左右,才發覺街上行人都在看著自己和雲襄。還好行人們並不認識雲襄,更不知道面前這面目儒雅的布衣書生,就是率領剿倭營大勝倭寇的千門公子襄。
「好啊!」明珠高興地將鐲子戴在腕上,邊左瞧右看,邊等著雲襄付錢,誰知他卻背著手走了開去。明珠只得紅著臉喊道,「喂!快付錢啊!」
俞重山捋鬚沉吟道:「剿倭營只有六千人,拋棄長處勞師遠征孤島,一下子放棄天時、地利、人和,是不是太冒險了?我已派八百里加急快報向兵部請示,讓俞家軍與剿倭營一起遠征。兵部的回覆很快就能送到,再等等吧。」
雲襄示意大夫將三人扶上床躺好,才問道:「怎麼回事?慢慢說。」
南宮放悠然笑道:「心軟!這是千門中人大忌,但他卻偏偏克服不了。也唯其如此,他才永遠達不到一代千雄的境界。」
兩個時辰之後,所有戰船皆抵達了預定地點,將海島團團包圍。只見灣中除了零星的小船,並沒有見到倭寇的大批船隊。眾將雖然有些奇怪,此時剿倭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聽雲襄一聲令下,數十艘戰船立向島上開炮,只見島上倭寇構建的簡陋工事,很快就在炮火中灰飛煙滅。看倭寇的抵抗並不強烈,雲襄立刻下了登陸的命令。
話音未落,就聽場中響起一聲劍吟,有人已拔劍從牛彪身後刺入了他的心窩。眾人定睛望去,卻是七營點檢趙文虎,只見他若無其事地還劍入鞘,對眾將道:「雲公子說得不錯,如今軍紀就是剿倭營的生命,若殺一個牛彪能嚴明軍紀,末將願做這惡人!」
剿倭營的中軍大帳中,俞重山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到雲襄進來,他連忙上前,匆匆道:「我方才已盤問過那三個逃回來的女人,確實是被東鄉平野郎擄掠去的漁家女子。我現在已讓大夫為她們療傷,並派人去她們的家鄉查對她們的底細,明早就有消息送回。你有什麼看法?」
「來不及了!」雲襄嘆道,「兵部令諭送到,最快也得半個月以後。半個月足夠東鄉平野郎將所有女人和財寶,全部轉移到他處,屆時要想在茫茫大海再找到他的巢穴,可就千難萬難了。」
雲襄聞言一驚,立刻長身而起:「快走!我要親自見見這幾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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