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
25、小金屬片
「我喜歡舊金山!」她說,「我喜歡鯨魚!」
大解碼失敗的時候,凱特失望至極。她原本真的相信,文本裡會有什麼深奧的東西等著我們;她一直希望有什麼深奧的東西。現在她全心投入PM工作,大多時候都不理我。想當然爾,只除了說「絕對不行」之外。
唔,那我就要靠光暈了。「我們現在談的,是有幾百年歷史的祕密團體的關鍵資產之一喔。」
做這種事情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即時處理,所以基本上我必須坐著從頭把前兩部曲整個聽完。可是也不壞,因為有聲書是克拉克.莫法特自己朗讀的。我從來沒聽過他講話的聲音,現在知道了他的事,感覺滿驚悚的。他的音質不錯,粗啞但清晰,我可以想像它在書店裡迴盪的感覺。我可以想像莫法特第一次穿門入店的情景——鈴鐺叮叮作響、地板木條的嘎吱聲。
不過,可能曉得莫法特意圖的,全世界我只想得到三個人。頭一位就是永生書會的暗黑首領,可是我絕對沒有意願跟科維納或他在Festina Lente公司的任何親信溝通,不管是地上或地下的都一樣。況且,我還在擔心自己的IP位址可能會被列在他們的盜版名冊裡。
「別擔心,他已經盡全力阻止過了。」
這些有聲書是在一九八七年出版的,就在第三部曲出版過後。所以也是在克拉克.莫法特捲入永生書會之後。我的蜘蛛直覺又刺癢起來:其中有關連。
小女孩扭身掙脫他的環抱,踮起腳尖站直身子,發出某種呣喵的聲音,一面慢慢轉圈。那就是她對鯨魚的模仿。我笑出聲來,她用晶亮的雙眼望著螢幕,享受別人的矚目。她再次發出鯨魚的歌聲,這次越轉越遠,雙腳在廚房地板上打滑。呣喵的聲音漸漸淡出,傳往隔壁房間。
又是靈光一閃(沒之前那麼亮),我找到了慕芮兒跟她的牧羊場,就在舊金山南邊霧氣迷濛的幾片田野,那地方叫做佩斯卡德羅。她也沒有他的消息。「他以前也做過這種事,」她說,「人間蒸發。可是——他通常都會打電話來。」她平滑的臉龐微微皺著眉頭,眼周的迷你皺紋暗沉下來。我離開的時候,她送我一個掌心大小的圓形新鮮山羊乳酪。
戴克露出笑容。「嗯,是認真的。我知道它們可能在某個垃圾堆的底部。可是搞不好——」他雙眼閃現光芒——「就藏在顯眼的地方。」
我本來以為那件事會惹毛他,可是他滿臉笑容。「科維納受到好些批評。大家都滿生氣的。」
我靈光乍現,去查是不是有人用penumbra.com這個網域名稱註冊,當然了:就在他的名下。是在網路的原始時代由艾傑克斯.普蘭伯買下,然後在二〇〇七年樂觀地續約了十年……可是註冊資料只列出了書店在百老匯街的地址。進一步用Google搜尋卻毫無所獲。二十四小時神祕書店只灑下了最淡薄的數位影子。
三天過後,一封電郵出現了。是艾德格.戴克的來信。他提議我們用視訊聊天。
到目前為止,從莫法特口
和圖書裡出來的每行字都是讓人愉悅的重複。他的聲音就像一根在我腦袋裡的深溝紋裡自在起伏的唱針——可是那行——剛剛那行我從沒讀過。
「你找到它們的時候,通知我一下。Festina lente。」他露出笑容,傳輸畫面斷掉,變成一片黑。
過了午夜,我睡不著。我還是沒辦法恢復生理時鐘的節奏,即使深夜攝影行動已經過了一週。所以現在我躺在地上,深深淹溺在密妥河裡,忙著轉錄《龍歌三部曲》。
所以還有什麼是書裡沒有的?還有什麼地方不同?為什麼莫法特在這裡自由發揮?
他消失無蹤,遭到遺棄的書店還佇立著。我完全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
4.電話簿裡登記有他的號碼。布魯克林的號碼。
他點點頭。「那倒好。想想日常物品就知道……比方說居家用品?它們都會消失。」他彈彈手指:噗呼。「能夠找到一個很棒的沙拉碗,就算真的很幸運了。可是宗教物品呢?你不會相信,有多少儀式性的甕缸到現在還在。沒人想負責動手把甕缸扔掉。」
好了,現在我很火大。我本來期待戴克可以幫幫我。結果他竟然還發功課給我。而且還是難如登天的功課。
普蘭伯失蹤,書店關閉,奧利佛機智地跳槽到新的工作崗位,我懷疑這個退路他已經準備好一陣子了。那份工作在比馬龍,是堅持獨立精神,由恩格斯街頭自由言論運動的老伙伴們,在柏克萊合力創設的貨真價實的書店。所以我跟奧利佛現在一起坐在比馬龍狹窄的咖啡館裡,就塞在不規則蔓延的食物政治書區後方。奧利佛的雙腿大得塞不進小桌子裡,所以他歪向一側朝外伸展。我正小口啃著用覆盆莓跟豆芽做的司康餅。
再問一次。「你認真的喔?」
週日中午剛過,我就按下綠色的相機圖示。傳輸狀態活了過來,戴克就在那裡,往下瞟著自己的電腦,圓鼻子有點縮短的感覺。他正坐在注滿光線、黃牆圍繞的狹窄房間裡。我想他的上頭某處有個天窗。在他滿頭如冠的毛燥髮絲後面,我看到幾個銅製煮鍋掛在鉤子上。閃亮的黑冰箱前側妝點了鮮豔的磁鐵跟淺淡的圖畫。
2.他負責守護通往閱讀室的門,所以在學會裡的地位一定滿高的,一定曉得不少祕密。
「這種東西,連蟒蛇之父艾墜格都會心生羨慕。」
我的手指忍不住想壓下隨身聽的暫停鍵,可是又不想搞砸尼爾的錄音。反之我輕腳匆匆走到臥房,從架上抽出第二部曲。我翻到結尾的地方,對了,我想的沒錯:這裡根本沒有提到蟒蛇之父艾墜格。他是第一隻開口唱歌的龍,而他運用龍歌的力量,從融化的岩石鑄造出首批的侏儒,可是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書裡沒有那行字。
還有第三種可能。技術上來說,艾德格.戴克是科維納的組員之一,可是他有幾個狀況:
戴克後面閃過一陣模糊的動靜,一張小臉出現在他的肩膀上方,引頸想看螢幕。是個小女孩,我驚異地發現她就是迷你版的戴克。她有陽光似的金hetubook.com•com色糾結長髮,鼻子也像他,看起來六歲左右。
所以,最後絕望的念頭一閃,我打開普蘭伯的掃瞄檔。Google破解不了馬努蒂烏斯之書,可是,後來的生命之書編碼方式沒那麼巧妙,除此之外(我滿確定的),這本書裡面一定有什麼可以解開。我寄了封詢問的簡訊給凱特。她的回覆簡短又明確:不行。十三秒過後:絕對不行。又過了七秒:那個案子已經結了。
「我在地下印刷廠裡拿Gerritszoon字型給你看過,你記得嗎?」
第二是我的前任雇主,我深深渴望跟普蘭伯先生溝通,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躺在地板這裡,聽著空白錄音帶的嘶嘶聲,我意識到某件非常悲傷的事情:這位瘦骨嶙峋的藍眼男人,把我的生活彎成了誇張的花體字……而關於他本人的事情,我卻只知道他店門上寫的東西。
剛剛那行是新的。
由莫法特親口朗讀,我可以在首位巫師的聲音裡聽出惡毒的意圖。接下來的發展明顯可見:
太遲了,奧利佛。我吞下最後一口司康餅,問道,「要是有光暈的話,有什麼作用?」
我替尼爾買的有聲書是一九八七年製作的版本,經銷商的目錄並未指明他們還繼續生產這種錄音帶。錄音帶耶!搞不好目錄上寫明了,只是我在大量訂購的興奮之中漏看了。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可以把有聲書送給尼爾,所以我在eBay上花了七塊錢買一台黑色的索尼隨身聽。現在我把錄音帶播進筆電裡,重新錄製,一段一段把它們送往空中大型數位點唱機。
寄封信給他感覺比較有分量,也更貼近永生書會的風格。我有十幾年沒發過信了。我最後一封用墨水在紙上寫的信,是在科學營之後籠罩於金色微光的那週,寫給遠距偽女友一封多愁善感的書信。我當時十三歲。萊絲麗.莫朵克從沒回信。
「加州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說,「在永生書會裡面,消息傳得很快。促成這個大變動的是你。」
普蘭伯一聽可能會露出笑容。
最後,我把信投進亮藍色信箱,然後抱持最高期望。
在這裡工作,奧利佛似乎滿開心的。比馬龍很大,幾乎佔滿了一個城市的街區,密密實實塞滿了書,而且組織極為良好。鮮豔的色彩區塊在天花板上標出了區域,相互呼應的色條以緊密的圖樣橫越地板,就像五顏六色的電路板。我抵達的時候,奧利佛正捧著滿懷的厚書,朝著人類學書區走去。也許他的壯碩身形不是擔任橄欖球的線衛來的,而是當圖書館員練就出來的。
咦。「你認真的喔?」
可是,有聲書就像把針織帽往下拉,蓋過你的——
「對,嗯。我想是吧。反正……」
奧利佛安靜了片刻,雙眼出神。接著他說,「嗯。我應該告訴你。世上的物品其實分了兩種。這聽起來會有點迷幻,可是……有些物品會散放光暈。有的不會。」
而莫法特會環顧四周,好好打量這個地方——和圖書一定會注意到後側書區整片暗影幢幢的地帶然後他可能會說:唔,巫師會想看什麼樣的書?
「葛立佛的黃金號角做得很精緻,」堅諾多塔斯說,用手指劃過泰勒瑪寶物的曲線,「而且這個魔法是獨樹一格的。你懂嗎?這裡沒有巫術——沒有我察覺得到的巫術。」
為了找到古老又隱晦、奇怪又重要的東西,我去找奧利佛.果恩。
「是啊。他找不到人買那些書,所以那些書我們拿回來了。湯匙老早就消失了。Gerritszoon字型的打印器——也不見了。從那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打印器是什麼?」奧利佛說。他對隱晦事物的知識,在超過十二世紀之後,就沒有那麼豐富了,但是我毫不退卻。
如果這一切看起來很黑暗:的確如此。我覺得很難受,因為,如果你一步步回頭追溯,你無法逃避這個事實:這全都是我的錯。
我當然知道,「普蘭伯。」
等等,什麼?
為了這封新書信,我特別挑選了厚重的耐久紙張,還買了尖頭原子筆。我小心翼翼地撰寫訊息,首先解釋Google明亮螢幕上發生過的事,再來請教艾德格.戴克要是知道關於克拉克.莫法特有聲書版本的事情,又知道些什麼。我在這個過程當中揉掉了六張耐久紙張,因為頻頻把字拼錯,不然就是把字寫得擠成一團。我的字跡還是很可怕。
「噢,不——不是的。他們生氣的原因是,我們自己竟然沒先試過。『不應該讓Google這種暴發戶佔盡樂趣。』他們說。」
「是誰啊?」
3.他知道莫法特。而且最重要的是:
「沒錯,要是有人偷走了,那是個好徵兆。被偷走,是人造工藝品最棒的下場之一。被偷走的東西會反覆循環,不會被埋進地裡。」接著他緊閉嘴唇。「可是別抱太大的期望。」
「如果這些打印器存在我世界裡的任何地方,」奧利佛說,「那麼你可以在一個地方找到它們。你必須進典藏一覽表就是了。」
「可是你們還是繼續努力?」我問。
我的心思飄蕩不停。我花了好多個晚上才趕到這個進度,可是莫法特的二部曲終於要收尾了。我以前從沒聽過有聲書,我不得不說,這是截然不同的體驗。你讀書的時候,整個故事絕對在你的腦海裡發生。當你用聽的時候,故事似乎發生在四周的一朵小雲裡,就像把絨毛針織帽往下拉而蓋住你的眼睛:
「魔法不是這世上唯一的勢力,」這位老魔法師柔聲說,把號角遞還給它的皇家主人。「葛立佛做出的樂器這麼完美,聽到它的召喚,連死者都會起身相應。他是親手製作的,沒用咒語或龍歌。我真希望自己也有這般能耐。」
「沒錯。我想我跟你說過這點:原始版本被偷了。是一百年前,我們剛剛抵達美國之後發生的事。永生書會那時候簡直急瘋了。雇了一組偵探,還賄賂警方,逮住了那個賊。」
「我希望你能把它們找出來。」
「我喜歡你的信,」戴克笑著說,一面舉起折成整齊三等分的耐久紙張。
這番話和-圖-書把我逗笑了。也許科維納的統治沒有那麼專制。
「你知道你該跟誰談談,對吧?」
大都會佔據了整個客廳。馬特跟艾許莉已經把沙發抬走了,要在房間裡活動,必須循著遊戲桌之間的狹窄通道:蜿蜒的密妥河,上面有著兩座橋。商業區已經發展成熟,新興的高塔超越老舊的飛船碼頭,差點碰到天花板。我懷疑馬特可能也會在上頭建造東西。不久,大都會就會跟天際合而為一。
戴克湊近女兒,用刻意要被聽到的耳語說,「甜心,鯨魚會發出什麼聲音?」
最後,在靈光用罄之後,我向廷多爾、拉賓跟費多洛夫探聽。他們也都沒有普蘭伯的消息。他們全都準備往東岸去,到紐約的永生書會尋求庇護,加入科維納的鐵鍊集團。如果你問我意見,我會說那是做白工:我們之前就已經拿了馬努蒂烏斯的生命之書,把它翻來覆去到爛掉為止。裡面什麼都沒有。那個學會,充其量只是建立在虛妄的希望上,最糟則是建立於謊言上。廷多爾跟其他人還沒正視這一點,但到了某個時間點,他們就非得面對不可。
唔,好吧。
「所以,如果我運氣好的話,也不會有人想負責把Gerritszoon字型扔掉。」
「好怪的故事。所以呢?」
聽到這番話,弗爾文瞪大眼睛。他們剛剛不是才勇闖恐怖沼澤,取回這把下了魔咒的號角?現在首位巫師卻說,它其實沒有真正的力量。
普蘭伯當初一定問他:你想在這些書架裡尋覓什麼?
想來,這件事我還真的有資源可用。
「可是我找不到他啊,」我喪氣地說,「他就像個鬼魂似的。」接著我才意識到,我在跟那男人最鍾愛的見習生說話。「等等——你知道他住哪裡嗎?」
「總之,他摸走了一疊生命之書,還有幾把銀叉跟銀匙——我們那時候有間華麗的餐室。然後他還撈走了Gerritszoon字型的打印器。有些人說是為了報復,可是我認為是走投無路的關係。一口流利的拉丁文在紐約市沒多大用處。」
不過,那樣可能是最好的吧。我螢幕上的雙頁圖檔——厚重的Gerritszoon圖像,被GrumbleGear相機閃光燈刺眼地照亮——還是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普蘭伯原本預期,直到他過世,自己的生命之書才會有人閱讀。我決定不要為了找一個男人的住家地址,就把他的生命之書撬開。
「你剛明明說他們逮到他了啊。」
「雖然Google的強大電腦什麼都沒發現?」戴克說,「當然了。我的意思是,拜託喔。我是有電腦啊。」他用手指彈彈筆電的蓋子,害鏡頭晃了晃。「可是它們又不是魔法。它們的能力就跟程式設計師一樣,對吧?」是啦,可是程式設計師裡有些還滿厲害的。
「他們逮到他在圖書館裡做|愛。」戴克一本正經地說,然後舉起一根手指細聲說,「對了,現在,學會對那種作法雖然不以為然,但不會害你受火刑了。」
「那是誰啊?」和-圖-書她指著螢幕說——指著我。所以,艾德格.戴克真懂得分散風險,不僅透過書本追求永生,還透過血緣尋求永生。其他成員也有孩子嗎?
普蘭伯。
所以永生書會的確有進步——只是速度緩慢。
「是我朋友克雷。」戴克說,用手臂環抱她的腰,「他認識艾傑克斯伯伯喔。他也住舊金山喔。」
我的臉上一定寫滿了氣餒,因為戴克馬上舉起雙手並說,「不是啦,我要跟你交換條件。我打破了每條守則——而且都還是很老的一套守則——你需要閱讀室的鑰匙時,我就把鑰匙給你,對吧?現在我希望你能幫我做件事,作為交換,我會很樂意告訴你,去哪裡可以找到我們的朋友艾傑克斯.普蘭伯先生。」
「知道啊,」戴克直直望進攝影機說,「可是我不會告訴你。」
「我們的成員——誓約者之一。他叫葛藍寇,他的書已經受到火焚了。」
莫法特那種澤諾多托斯的嗓音跟我原先期待的不同。不是巫師那種豐厚又戲劇性的雄渾嗓音,而是短促又冷靜。是走企業路線的魔法顧問的嗓音。
「老實說,」戴克說,「我們是失去了一些成員。幾個無誓者,才剛起步不久的年輕傢伙。可是不要緊。根本比不上——」
戴克面帶笑容,看著她跑掉。「所以,言歸正傳,」他轉過來對我說,「不,我沒辦法幫你。我在書店那裡見過克拉克.莫法特,可是在他解開創誓者的謎題以後——大約花了三個月——他就直接到閱讀室去了。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我完全不知道他出有聲書的事。老實跟你說,我討厭有聲書。」
小小的金屬片,一百年前就遺失了。直接挨家挨戶去找普蘭伯,可能還比較容易。
「為什麼?」
戴克點點頭。「他手上有莫法特生命之書的符號表——那件事你知道嗎?他們以前是好朋友,至少有一陣子是。」
可是:你一副足智多謀的樣子。我從沒聽人這樣說過我。我思索這個字眼。足智多謀:有資源豐富的意思。當我想到資源,我就想到尼爾。可是戴克可能說得沒錯。我到目前做過的一切,都是透過人情攻勢來推動的。我確實認識擁有特殊技能的人,而且懂得怎麼結合他們的技能。
「嗯,當然記得。」就在地下的影印店裡。「沒剩多少。」
我解釋說,活字印刷系統仰賴的是迷你的金屬字體,可以插成一行又一行,然後疊起來製成書頁。幾百年來,那些字體是個別製作的,每顆都是手工鑄造。為了鑄造那些字體,你必須有從硬金屬刻出來的原始模型。那個模型就叫打印器,每個字母都有打印器。
我沒料到態度友善、笑容滿面的艾德格.戴克竟然這麼懂得算計。
1.他是個行之有年的同謀者。
「我認為你辦得到,」戴克說,「你一副足智多謀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