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誠實說出來。」
「為什麼？這是一種罕見疾病，沒道理——」
「沒有真正有效的療法，傑克。」
「有沒有任何療法？」
「他們說你是美國最好的診斷者，佛瑞德，所以告訴我吧！」
「晚上都比較痛。」
「你在說些什麼？」
「還沒有。」羅賓斯說。
回到後台，他抓住一個美麗女子的手臂：「羅賓斯醫生哪裡去了？」
「嗯，」羅賓斯說：「這主要是生物化學歷程的關係，這是為什麼我要——」
「哼，見鬼了，」華生說：「你是告訴我，我得了一種基因缺陷的疾病？」
「或許四個月。」
「老天。」華生吸了一口氣，他用手摸前額，又吸了一口氣：「好，看來我別無選擇，只能做基因替換治療。經過這五年，他們應該有標準流程了。」
「他沒有告訴我，傑克。」
佛瑞德．羅賓斯哀傷的搖搖頭：「我很抱歉，傑克，我真的很抱歉。」
「老天。」
「貝納特開價很高。」
「還沒有，史克利普研究院拿到基因專利，把它授權給瑞士的大ｈttｐs://wwｗ.ｈｅｔuboｏｋ.cｏｍ•ｃｏm藥廠貝納特班霍夫。這是一樁包裹夾帶的生意，一次談的總共是二十個不同的合作，在其中BRD7A並不是特別重要。」
「每一樣東西都可以賣。」
「這種病叫做佛杰曼麻痺症，」羅賓斯說：「它不常見，但也不是很少見，每年有好幾千個病例，全世界病患大約有五萬人。最早出現在一八九〇年代，法國的一位醫生發現的。」
「只告訴我一個人，」華生對羅賓斯說：「在過去的兩個月裡，十九名醫生檢查過我，我做了這麼多核磁共振和電腦斷層掃瞄，我在黑暗中都會發光了！現在你告訴我。」他對那名女子揮揮手叫她出去：「你也在外面等。」
「你覺得我會在乎危險嗎？看著我，佛瑞德，我還有多少時間？」
禮車在暗夜中疾駛，華生看著窗外重重地呼吸。
「這個我們知道。五年前聖地牙哥史克利普研究院的恩得斯團隊分離出一個基因BRD7A，這是一個專門負責修補神經細胞髓磷m.hetubook.com.com脂（髓鞘）的蛋白質的碼。這個基因的突變會造成動物佛杰曼麻痺。」
「你可以這樣做，是的。」
華生咒罵著，在女子的攙扶下走出來，進入等待的禮車中。夜涼如水，有一點霧氣，「該死的醫生，」他說：「我不要再做任何檢驗了。」
佛瑞德．羅賓斯咬著嘴唇：「傑克，你一定要面對現實。它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們做了五年的研究，至少還有動物實驗的結果、病媒的測試、壓抑免疫系統的標準程序，所有能夠增加你存活率的步驟。但是現在拔槍就開火，連瞄準都沒有——」
「你可以在上海做。」
「不要管他，我自己去取得授權。」
「他在診所等你。」她說。
「時間的長短很難說，但是——」
「一定有人有。」
傑克．Ｂ．華生是大學科技移轉人員協會秋季大會的主要演講者，這個組織是專門幫助在大學任職的科學家將他們的研究成果和圖書授權出去的。他還是講他的老題目，生物科技如何快速地成長，基因專利的重要性，支持拜杜法案以及保持現狀對商業繁榮和大學財富的重要性。「我們大學的健康和財富有賴於強大的生物科技夥伴。這是知識的鑰匙，也是打開未來大門的鑰匙！」
「你要吃一顆止痛藥嗎？」
「貝納特賣出去的每樣東西都需史克利普研究院同意，而史克利普的科技移轉部門不考慮——」
「我自己建立基因轉殖，我會找一個團隊在這家醫院做。」
「你能治嗎？」
他說的是他們想聽的，一如往常。他在如雷的掌聲中走下講台，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他走路有點跛，他的右手沒有像左手動得那麼自如。
華生鑽進後座，他的腿拖著，不靈活，那名女子幫助他坐進車裡。司機關上車門之後，他重重的往後靠，臉上痛苦的扭曲，這名女子坐到另一邊的座位上，「很痛嗎？」
「我已經吃過一顆了。」他深深的吸一口氣：「羅賓斯醫生知道是什麼病了嗎？」
「一億美元，」華生說：「給任何可ｍ•heｔｕbｏｏk.coｍ.cｏm以做的實驗室，你在洛杉磯阿凱迪亞找一家私人診所，只有我，沒有人知道，在那裡做，不論成敗。」
「那我把這基因買下來。」
「但是沒有療法。」
「羅賓斯醫生並沒有說要做檢驗。」
「全世界沒有一個實驗室在過去的五年之內研究過這個基因，太貴了，傑克。」
「但是傑克——！」
「目前沒有令人滿意的療法。」羅賓斯說。
「他告訴你了嗎？」
「你不能，我查過了，這個基因不賣。」
「不，我要在這裡。」
羅賓斯聳聳肩：「誰知道？他們是大藥廠，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他們的授權部門為他們控制的八百個基因貼上價碼，待價而沽，那個部門有四十個人，很官僚。反正，他們把價錢訂得很高。」
「我想是。」
「用按摩和維他命Ｂ可以暫時緩和——」
「沒有。」
他們都走了，華生與羅賓斯單獨在房間裡。
「這病是怎麼來的？」
「我現在只有這一點時間，只能拔槍就射，管他什麼瞄準？」
「老天。」
「三個月前，」華生說：「我的腿開ｈttps://m•ｈｅ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始痛；一個星期以後，這條腿只能拖著走路，我的腳腫，鞋子只能踩著；很快的，我不能上樓梯，太吃力；現在我的右臂也無力了，連牙膏都不能擠，我現在每一口氣都得用力呼吸。才不過三個月！所以告訴我，我得了什麼病。」
佛瑞德．羅賓斯還是搖搖頭。
「你騙人。」
「我真的很希望我們可以，傑克，但是基因轉殖是非常危險的，現在沒有實驗室願意冒這個險。雖然還沒有人因為基因轉殖失敗去坐牢，但是已有很多病人死亡，而且——」
「佛瑞德，看著我。」
「基因替換治療很危險的。」
「是的，但是——」
「他們多早以前發現這個基因的？五年？那麼應該有基因替換療法了，重新啟動身體內製造蛋白質的碼……」
醫院診所在這個時間都沒有人，佛瑞德．羅賓斯是個三十五歲、像電影明星一樣英俊的醫生。他和兩個年輕醫生在一間很大的檢查室中等待華生，羅賓斯把Ｘ光片、電泳及核磁共振的結果掛在牆上看Ｘ光片的燈箱前。華生重重地坐下來，對兩個年輕人說：「你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