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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小鬍子答話，能換個聲音聽聽感覺還不賴。「有些人——運氣好的那些——躲在他們家裡用『極樂』，其他大多數人都在中央區，或吃或玩或搞破壞。上面送來太多人，超過我們送出去的速度，再加上我們的免疫人陸續失蹤，沒人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免疫人口比例一天天下降，這場混亂總有一天會達到沸點。我這麼說吧，今天早上水溫終於升得夠高了。」

「是啊，這兩個月來，這裡的工作人員有半數都消失了。不見人影、沒有原因。搞得我的工作難度提高上千倍。」

狂客豪宅是是個驚悚、邪惡的地方。矮個子醫衛嘴巴閒不住，當眾人一路走過這擾擾攘攘的恐怖地域時，他透露的訊息遠超過湯瑪士的期待。

湯瑪士還在想怎麼回答，布蘭妲已經出聲了。

「情況已經這麼糟糕？」警衛說，「孩子，所謂糟糕只是程度問題。事情就是這樣，不然你要拿這些人怎麼辦？你不能讓他們留在封閉的城牆裡、跟健康的人混雜一氣，又不能把他們丟進喪心病狂的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堆裡、任由他們被生吞活剝。政府也還沒有急迫到一發現百姓染病就把他們殺了。就是這樣。正好免疫人也可以靠這個多賺點錢，因為沒人願意在這裡工作。」

那兩個人走過來，在湯瑪士等人面前站定。「你們甚麼時候到的？」那女的問。

「找到了嗎？」民豪急忙問道。

荷西咕噥道，「真夠友善。我想我會回來探望他們。」

「看來他們剛到不久，」布蘭妲說，「我無法想像那會是甚麼感覺。發現自己感染了病毒，被送來跟狂客住在一起，親眼看到自己很快會變成甚麼模樣。」

「我們跟上一批人一起來的，我們在找跟我們一起來的朋友，他叫紐特，金髮，腳有點跛。你們見過他嗎？」

「可是甚麼？」

「差不多就是這樣，」警衛毫不在意地說。湯瑪士沒辦法討厭這個傢伙，頂多只是替他感到難過。

民豪張嘴想回話，中央區傳來的聲響卻突然升高，所有人都轉過頭去看。那對男女擔憂地對望m.hetubook.com.com一眼，二話不說，快步走回屋子，關上了門。湯瑪士聽見門鎖咔嗒一聲，幾秒後他們的窗子出現一塊木板，封住了窗戶，一小片玻璃掉落在外面地板上。

另一個警衛回答，「打聽了好一陣子，不過我想我們找到你朋友了。跟你的形容一模一樣，而且我們喊他名字時他轉頭過來，可是……」

那男人彷彿聽到了世上最愚蠢的問題，答說，「這裡多的是金髮，我們怎麼知道誰是誰？紐特又是甚麼鬼名字？」

「他們好像跟我們一樣喜歡待在這裡，」湯瑪士說。

「人都到哪兒去了？」湯瑪士問，「我以為這地方人口|爆炸。還有，你剛剛說最近有狀況，那又是甚麼意思？」

警衛離開大約十分鐘後，窄小通道對面的小木屋走出兩個人。湯瑪士心跳加速，他幾乎想站起來落荒而逃。幸好，那兩個人看起來絲毫沒有威脅性。那是一對男女，手拉著手，除了身上髒了些，衣服又皺又破之外，他們看起來還算正常。

他們一行人走過一間又一間的房舍，這裡的和-圖-書屋子充其量只是破敗失修的棚屋。湯瑪士想像這裡的生活會是多麼悲慘暗淡。沿途的房屋窗戶幾乎都破了，警衛還告訴他們，在這個地方使用玻璃窗是多麼嚴重的錯誤，因為玻璃變成頭號武器。街道上堆滿垃圾。雖然他們到現在還沒看見任何人，湯瑪士卻一直覺得有人躲在陰暗處窺探他們。遠處有人吼著髒話，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尖叫聲，湯瑪士神經繃得更緊。

「這才像話，」民豪說。

他們繼續往前走，經過一排排破損不堪又陰黯骯髒的房子。

「政府為甚麼乾脆不關閉這地方？」他問。他的三個同伴一直沒有開口。「我的意思是……既然情況已經這麼糟糕了。」

這番話讓湯瑪士心情鬱悶至極。世界已經淪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他不肯幫WICKED完成實驗，似乎太過自私。

然而當初的美意如今完全走樣。這群人沒有明天，他們知道自己將會無可救藥地墮入慘絕人寰的瘋狂境地。把這些人集中在一起，結果只是造就出人類史上最駭人聽聞、最無法無天的特區。這裡和-圖-書的居民都明白，任何懲罰都比不上他們目前的慘烈遭遇。這地方犯罪率有如天文數字，原本管理森嚴的莊園變成人們恣意放縱、為所欲為的天堂。

「那兩個警衛到底上哪兒去了？」民豪的語氣十分不耐煩，「找個人、告訴那人他朋友在這裡等他，需要花多少時間？」

警衛走到距離中央區還有兩圈建築時停下腳步，叫他們先等著。湯瑪士等人擠在一棟破屋子的陰影底下，遠處的嘈雜聲不斷升高，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轉角處打群架。此時他們已經很接近狂客豪宅的人口密集區。湯瑪士很不喜歡坐在那裡乾等，聽著那些恐怖噪音、納悶著警衛到底會不會回來，更別提擔心著能不能把紐特找回來。

「免疫人陸續失蹤？」湯瑪士重複警衛的話。看來WICKED打算不計後果進行更多實驗。

警衛聳聳肩。「沒問題，只要我拿到錢。」

湯瑪士哀嘆道，「別讓我們跟群眾接觸，在你找到紐特之前，先讓我們待在安全的地方。」

湯瑪士慢慢和-圖-書搖搖頭。那是悲慘的最極致表現。

十分鐘後，兩名警衛重新出現在轉角處。湯瑪士一行人全都一躍而起。

布蘭妲說話了。打從踏進大門以來，她就擺出嫌惡的表情，整個臉皺縮成一團「你怎麼不實話實說。你們把那些染病的人丟進這慘無人道的地方，等他們變得凶殘暴戾，你們就可以毫無罪惡感地把他們丟開。」

矮個子警衛顯得心神不寧、眼神飄忽，先前的膽大厚顔似乎消失殆盡。湯瑪士好奇是不是到中央區走一趟就會讓人變成這副模樣。

他說，這個專供病人居住的莊園由一圈又一圈的建築構成，各種公共設施應有盡有，包括餐廳、醫務中心、娛樂設備等，全都設在正中央，外圍則是一層又一層簡陋屋舍。當初基於人道考量，希望提供生病的人做為徹底瘋狂前的避難所，讓他們在生命結束前過點像樣的生活，之後他們就會被送到太陽閃焰後遭人類棄守的偏遠不毛之地。目前世界上僅存的都市周邊幾乎都有這樣的設施。

「他說……我得提醒你們，他口氣很尖銳——他說叫你們這些傢伙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