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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停下腳步。

郡警和州警都展開地面搜索，也都搜遍了四十塊農地。女孩失蹤當晚，他們先是拿大聲公呼籲民眾協尋，隔天又拜訪每一戶人家，確認居民都全面搜索過住家旁邊的附屬小屋，而且也都沒看到那個女孩，幾乎所有人都配合警方的指令辦事，只有一對老夫婦坦承他們沒有仔細確認一遍，於是警方自己展開搜索，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他們也到汽車旅館檢查了每間房間，清空戶外設置的垃圾桶，調查空地，結果什麼線索也沒有。

李奇在萬怡酒店的房間地板上坐了一會兒，沉浸在思緒中。時間是晚上十點鐘，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比他向人胡謅的預定時間早了兩個小時，他起身將所有資料都放回十一個瓦楞紙箱內，摺好紙箱摺片，然後將所有紙箱在房間地板中央整齊排成三排；四個紙箱一排，最後一排只有三個紙箱，李奇拿起邊桌的電話，按九接外線，然後撥打桃樂絲二十五年前在驚慌中撥出的那個總機號碼，他在讀檔案時把它背了下來，這號碼還會通，而且有人接起電話了。李奇說要找侯格，同時默默覺得電話不可能轉得到他手中，沒想到電話喀一聲，沉默整整一秒後，侯格ｗｗｗ•ｈetubｏok.com•ｃom接起了電話。

鄧肯家那三間房子的搜索紀錄出現在三個檔案內，只有直升機小組沒過去調查，先到場的是郡警，接著郡警又陪州警搜一遍，州警自己又搜了一遍，最後是ＦＢＩ。鄧肯家很小，因此這些單位過來已算是大陣仗，搜索次數也算多。他們搜得非常積極，因為這地方小得讓人感受到某種不祥——李奇可以清楚地從字裡行間捕捉到當時的氣氛，儘管時間已過了四分之一個世紀，鄉村地區的警察困惑又窘迫：鄧肯家彷彿憎恨土地似的，把能賣的土地都一吋吋賣掉，保留一條車道外加一些路肩充數，還有三棟房子底部外推五到十碼的一丁點土地，就這樣，鄧肯家就這麼大。

李奇左轉，繞旅館的長邊往後方移動，伊朗人還是跟著他，李奇往前方一看，發現有兩輛車停在一起，因此對方跟來還算合理。停在一起的車子是賽斯．鄧肯的凱迪拉克，以及一輛深藍色的雪佛蘭轎車，基本款出租車，Avis租車搞不好有上萬輛。

「好吧，把檔案留在那裡，我們會過去一趟，快手快腳地搬走，我們得在檔案管理員明早上班前把東西放回地下室，他們不和_圖_書會知道發生過什麼事的，任務完成。」

「這麼快？你不留下來享受一下夜生活嗎？」

北方六十英里外，桃樂絲．寇正站在流理台前洗碟子、刀叉、玻璃杯，用海綿擦抹盛裝豬肉的盤子，最後以一條薄薄的亞麻布擦乾所有餐具，再將它們收起來。碟子和玻璃杯放進碗櫥，銀餐具放進抽屜，烤箱盤放到另一個碗櫥內。她接著將餐巾丟進垃圾桶，拿抹布擦桌子，然後將椅子排整齊。接著她走出廚房來到前廳，打算坐一下後就去睡覺，隔天早點起床去汽車旅館。她說不定可以幫忙文森先生修理吧檯後方的鏡子，說不定還能把ＮＡＳＡ馬克杯的把手黏回去。

浪費時間和飛行燃料。

「我看完了。」李奇說。

「我欠你一個人情。」李奇說。

李奇闔起檔案，一個意象當場浮現在他腦海中。那是多年來他看過無數次的畫面：案件束之高閣，懸而未決。

他們什麼也沒找到。

不過這個小地方搜索起來很簡單，報告裡頭塞滿了各種偵察工作的細節：蓋到一半的柵欄被拆下來檢視，石ｗww•ｈｅｔuｂoｏｋ•cｏm.ｃoｍ子地被挖開，辦案人員排成一排緩步行走，彎腰盯著地面看，警犬也將鄧肯家的每一寸土地（這可不是誇大其辭）嗅聞了整整十遍。

「有什麼發現嗎？」

那次火力全開的搜索行動所留下的紀錄共有四份，分別來自四個單位。第一份是郡警做的，第二份是州警製作的，第三份出自國民警衛隊的直升機小組，第四份是ＦＢＩ提供的，直升機小組的報告薄薄的一份，派不上用場。瑪格麗特在初夏時節的玉米區失蹤，身上還穿綠色洋裝，這點很不利搜索。直升機也必須飛在一千英尺高空，以免下沉氣流對玉米幼株造成損傷，儘管有小孩失蹤了，在農業郡還是得把保護作物擺在第一順位，直升機小組在空中沒看到任何值得一提的畫面，沒有剛被翻攪過的土壤，腳踏車上的粉紅色或鉻黃色|色塊沒從他們眼前閃過，田地中也沒有被壓倒的植株，事實上，他們除了玉米之海以外什麼也沒看到。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李奇說完掛掉電話，抓起大衣走出房門外。他的房間在Ｈ形建築的後側，他得先走到前方的大廳才能離開旅館，再繞到旅館後方開車。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設置在建築物側翼，前往大廳的路和*圖*書上會經過。如果旅館是平房的話，那這個樓梯間應該也會被建成客房，李奇經過時，剛好有人跨下最後一個梯級，站到李奇身旁的一樓地板上。他和李奇一樣要往大廳、旅館大門走去。他就是辦理入住手續時被李奇看見的其中一個客人，個頭很小，衣衫不整，鬍子沒刮，大概是伊朗人，他瞄了李奇一眼，李奇禮貌性地點頭示意，對方也點點頭，他們一起往旅館前方走去，對方手中握著一串車鑰匙，上頭有個紅色的標籤，是Avis租車，對方再度打量了李奇一眼，視線往上移，接著水平移開，李奇也瞄了他一眼，他握住門把先讓對方出去，自己隨後跟上，對方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透露出思量，似乎對他非常有興趣。

「算了吧。」侯格說：「他們不是都說『盡情發揮』之類的鬼話嗎？」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們的搜查工作做得很棒，我要閃人了。」

「我生活過得很單純，喜歡安詳、寧靜。」

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李奇停下腳步wwｗ.heｔubooｋ•ｃoｍ.ｃｏm。

接著改搜屋內。他們還是一樣積極，而且完善程度比在戶外時高上一倍，他們可說是煞費苦心。李奇搜索過許多地方，經驗豐富，知道他們這樣搞有多辛苦，三個單位在極短的時間內接連搜了四次，每次都沒略過半個角落，都沒偷懶，他們還移開屋內物品、拆開牆板檢視縫隙、掀開地板。李奇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報告裡什麼都沒解釋，沒公開他們的動機，但李奇還是能從字裡行間解讀出來：他們是在搜尋失蹤兒童沒錯，不過他們在找的已經不是活蹦亂跳的小孩，而是小孩的屍塊。

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ＦＢＩ採用的是八〇年代式的全面搜索，滴水不漏地蒐集鑑識證據。他們事後在自家規格的文件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偵查過程，將厚厚一疊報告拿去影印、校對、裝訂後寄給郡警，這麼做比較合乎禮節。他們蒐集了毛髮、衣物織維，採集了每一個平面上的指紋，各種魔法道具般的燈光、儀器、小玩意兒都派上用場了，他們從丹佛空運一隻尋屍犬過來，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又把牠運回去。整整十二小時內，有無數的技|師和十幾個不同領域的專家在鄧肯家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