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你有看過他們的證件嗎？」
「你說對了，老大。我對軍方向來百依百順，畢竟人總得吃飯討生活，他們幹了什麼壞事嗎？」
結果車子右轉開入車潮，越開越遠，終於消失不見。
李奇不語。
他在路上只看到另一部市區巴士和巡迴的垃圾車。到了餐廳，老闆娘領他到早餐另一側邊廂的座位，也換了一個服務生。他點了咖啡、起司漢堡、派，開心地吃得一乾二淨。回程時，他又看到另一部往外州的巴士和巡迴垃圾車。他離開房間還不到一小時，櫃台的怪胎已經送來新浴巾、肥皂和洗髮精，也清過垃圾桶，打掃乾淨的房間也不過如此。他躺到床上，交叉腳踝，雙手枕著腦袋，和*圖*書考慮小睡片刻。
李奇走回房間，房裡沒有椅子，這並不違反日内瓦公約，但是軟禁這件事對停不下來的魁梧男子而言就是一大苦事。況且這裡只是汽車旅館，沒有客房服務，沒有餐廳，對街也沒有油膩的快餐館。況且房裡沒電話，也無法叫外送。李奇只好鎖上門離開，步行到遙遠的希臘餐廳。嚴格說來，外出就違反命令，但是這種小事對整體大局已經無足輕重。
儘管距離頗遠，李奇還是輕易就認出來。同樣的廠牌、款式、顏和*圖*書色，同樣輕微變形的駕駛座車門，停車場只有這部車，旁邊大概就是他的客房。他往前方斜角走三步，走到人行道邊緣看個更清楚，四名男子從他房裡走出來。
對方嘖了兩聲之後點點頭。
這四名男子走出房間，帶上門。李奇繼續往前走，本來在九十碼外，距離拉短到八十碼。奧運短跑選手大概八秒就能跑完，但是李奇不是短跑健將，更無法參加奧運。四人走到車邊，李奇繼續向前邁進。他們開門坐上車，兩個坐後面，兩個坐前面。李奇始終沒停下腳步，距離成了七十碼、六十碼。車子駛過停車場，停在三線道前等著車流空檔轉彎。李奇希望車子轉向他，拜託左轉，他心想。
其中兩人和車子一樣好辨識，就是上次晚上來
和_圖_書的那對，絕對錯不了。從體型、膚色就看得出來。另外兩個是新面孔，其中一個並不特別，和先前兩個一樣，高大、年輕、一臉呆樣。一分鐘後，李奇走到房門前，拿出鑰匙開門進去。一切安好無恙，沒有東西被扯開、踢翻或踩爛，所以他們不是進行地毯式搜索，只是草草看過，求個第一印象。
「只聽到你的。」
李奇說：「軍方的人？」
「沒必要，一看就知道。」
「悉聽尊便。」他說：「我對軍方向來百依百順。」
第四個可不同。
他沒機會休息。腦袋沾到枕頭不到一分鐘，七十五憲兵連的三個准尉就來逮捕他。
「所以習慣什麼都不問？」
也可能另有高見。
和圖書「閣下還有何貴幹？」他問。
「還滿常的。」
「我需要新浴巾。」李奇說：「可能還需要更多肥皂和洗髮精，你可以幫我倒垃圾。」
房裡有溼漉漉的浴缸和濕浴巾，垃圾桶裡丟了舊衣服，水槽邊有丟棄的盥洗用品。這個景象就像他已經匆忙閃人，畢竟他們也叫他快走。你應該趕快滾蛋，現在就閃。只要你還住在這裡，我們來一晚扁你一次。
他們會得到什麼第一印象？
「沒有。」李奇說：「你有聽到他們提起任何名字嗎？」
他比其他三人稍微年長、壯碩，體型更接近李奇。身高約六呎四吋，體重大概兩百四十磅，而且全身肌肉發達。大腿粗壯、腰身小、胸膛寬，就像個沙漏，也像漫畫人物。此外，他的肩和_圖_書膀骨節突起，因為二頭肌和胸肌太發達，導致雙手無法緊貼身體。他就像體操選手世界冠軍，只是體型有兩倍大。
「你常和軍方做生意？」
然而最特別的是他的頭部。他理了個小平頭，看起來就像焊接而成的鋼板。他有小眼睛、濃眉、線條銳利的顴骨和活像貝殼麵的小耳朵。他抬頭挺胸，看起來魁梧有力，彷彿有斯拉夫血統，猶如早期紅軍海報招募新血的男主角，整個人就是蘇聯男子漢的化身。他應該單手高舉旗幟，迷濛的雙眼遙望燦爛的未來。
他們大概以為他把這番警告聽進去了。
他又離開房間，走向旅館辦公室。值班職員是個年約四十的怪胎，皮膚奇差、瘦骨嶙峋，坐在櫃台後方的高腳凳上。李奇說：「你讓四個人進我的房間。」
那個人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