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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研究

作者:艾勒里.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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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華生醫生的日誌⑼開膛手的巢穴

約翰.華生醫生的日誌
⑼開膛手的巢穴

「或者,」福爾摩斯說,「像隻忠實獵犬感覺到牠主人的恐懼,想為他分擔解憂。你一心只想著麥可.歐斯本,華生。」
福爾摩斯爆發怒氣,舉起雙拳。「老天在上!我的身邊盡是些白癡!」
讀者可以確定,我反覆思考他指認開膛手是四個人其中之一的說法,但我為此難題中的其他因素感到困惑不已——邁克羅夫特斷言,他的弟弟仍未彙集到所有線索,而福爾摩斯渴望逮到徘徊於倫敦巷弄中的老虎。倘若開膛手是福爾摩斯已經碰過面的四個人之一,那老虎究竟是何許人?況且,為何在逮到開膛手前必須先找到他?

那小頑童是位容光煥發的小男孩,我確定他從未收過這般豐厚的賞錢。我覺得安心之後,給了他一枚金幣。
我們回到濃霧中,他抓緊我的手,粗魯地拉著我往前走。「我們找到他了,華生!我很確定!訪談——質問——不經意的一提——可以讓我們碰上作惡多端的惡魔足跡。但他不可能完全隱形!」
那房間在開膛手匆忙逃走中被毀得面目全非。當我在找尋字眼以減緩福爾摩斯的失望之際,他沉著臉,抓住我的手臂。「如果你還懷疑那瘋子是否真是從這個巢穴行動,華生,看看那邊。」
由此我們闖入幾間低俗的酒館,大部分迎接我們的是慍怒的沉默。在此,福爾摩斯也低聲與某些我們遇到的人交談,從他的態度顯示,我確定他認識其中幾位。有時,他會將一或兩個銅板塞進一個骯髒的手掌中。但我們總是繼續前進。
「咱幾乎釣到一位紳士,真的,他住在派金公寓。他正要走上樓梯,打著白領結,披著斗篷,真的,他看到咱時還停下腳步。然後這個警察就憑空冒出來,將咱這漂亮女孩推出大霧。『現在,親愛的,』他說。『回妳的妓院去。這種晚上不該四處出來遊蕩。』」那女孩狠狠朝地板上吐口水。
「應該問,華生,」他嚴肅冷靜地回答,「我對蘇格蘭場是否有任何幫助?恐怕很少。」
除了等待,我什麼也無法做。我被福爾摩斯不耐煩的熱病感染,試圖消磨時間,於是我評估情況,嘗試應用我長期觀察福爾摩斯所用的手法來推理。
「福爾摩斯先生現在不在,」我說。「和_圖_書你可以留下那張短箋。」
「我當然會歡迎大刀闊斧的改變,華生。也許在未來的某個開明時代裡,改變將會降臨。但值此之際,我是個現實主義者。烏托邦是我沒有時間夢想的奢侈。」
「在我前來加入你之前,那是我最後想到的一件事。」
「這次,」福爾摩斯陰鬱地回答,「我們的瘋子拿走一項戰利品。」
福爾摩斯的爆怒讓我茫然失措。我嘴巴大張,驚愕不已。我只能無力地說,「福爾摩斯,我不明白。」
福爾摩斯說話時聲音平靜,「我猜,那位紳士逃跑了?」
我往上瞥視,看見我們正在接近一扇半開的門。我們走到樓梯頂端,福爾摩斯衝進裡面。我搖搖晃晃跟在他後面。
我們向莫瑞醫生和那位弱智者告辭。在街道上旋轉的迷霧裡,我發著抖說。「那個曾經是麥可.歐斯本的可憐廢人……福爾摩斯,那是我的想像嗎?或他真是全然像莫瑞醫生的忠實獵犬,蹲在那裡,期待某種越軌行為所帶來的快|感?」
「晚安,福爾摩斯先生。」
「我的確想。」
「福爾摩斯,開膛手不是原因。他是結果。」
另一位說,「總比被一把該死的刀子插|進妳的內臟裡好,親愛的。」
如果我先前感到困惑,現在更是一頭霧水。任何抗議都不可能成立;但想挑戰福爾摩斯,捍衛我的自尊,又是絕對行不通。
你應該為這男孩的辛苦跑腿賞他半克朗,然後立刻來蒙田街停屍間和我碰面。
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在他身後緊追了幾個街區,但他和我一樣熟知倫敦的迷宮。我跟丟了。」
我們離開第三家比前兩家都要邪惡的酒館時,我無法再按捺住自己。
這讓我大吃一驚。「福爾摩斯!我不知道還有目擊者。」
「也許雷斯垂德也追蹤到他的路徑。」
如果我在那時知道我本身就握有破案鑰匙,我一定會興高采烈,得意洋洋。但我對鑰匙和其意義同時視而不見,因此,當我了解到這件事,它只帶來羞辱和慚愧。
在我打發那位小聽差後,我審視那封短箋。它放在封好的信封中,來自外交部。而外交和-圖-書部是邁克羅夫特的任職單位。
「我給妳的那個醫生地址。妳去看他了嗎?」
我立即搭上一輛二輪出租馬車,催促著馬車伕往前疾駛,穿越籠罩街道的黃色濃霧。幸運的是,馬車伕有著信鴿的本能。在經過令人驚詫的極短時間後,他說,「門在右邊,大爺。直直走,小心您的鼻子,不然您會撞上該死的大門。」
「這類敗德地方的結果。」
「在這種濃霧裡,的確得走很多路。」
如果我期待他會道謝,我會大失所望。在讀過短箋後,福爾摩斯抬起冰冷的雙眸。「你可想聽聽邁克羅夫特寫了什麼?」
親愛的華生:
即使福爾摩斯精力充沛,費力追逐也耗盡他的體力。所以當我們爬上樓梯時,他只能喘著氣說話。「這棟派金公寓是棟骯髒的出租宿舍,華生。白教堂區充斥著這類公寓。幸運的是,我對這名字很熟悉。」
「該死的楣運!」他大叫。「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這裡!」
福爾摩斯聳聳肩。
珠簾被撥開,一位眼睛極小的肥胖老鴇站著瞪視我們。「是什麼讓你在這種夜晚出門,福爾摩斯先生?」
「此言不假,但我們有某些優勢。比如,我特別注意到要質問目擊者。」
福爾摩斯此時已經匆匆朝門口走去。他經過我時低語,「來吧,華生。快點,快點!」
「那不會讓你感到義憤填膺嗎?」
在那一刻,也許是我想轉換心情,我想起那個短箋。「順便一提,福爾摩斯,一位信差從你哥哥邁克羅夫特處送了一個短箋來貝格街。我在這陣騷動中忘了這件事。」我將信封遞給他,他連忙將它撕開。
我見過足夠的暴力和死亡場景,但這更糟。我沒有憤怒,沒有怒氣;只有陰冷的恐懼。我的胃在翻攪。
他開始慢慢走路,穿越霧堤,我陪在他身旁。「我們此刻要上哪兒去,福爾摩斯?」
「我確定妳知道,蕾歐娜。」
莫瑞醫生和那位弱智者也在現場。莫瑞醫生安靜地站在桌旁,但麥可——皮耶蜷縮在牆角,臉上滿是赤|裸的恐懼。
「不,不用問,」莫瑞回答,往後拉開蓋屍布。儘管如此,我還是深受震撼。那是正常心靈所能想像、對一副人類軀體所做出最不可思和圖書議的殘害。開膛手的精神錯亂程度顯見已變得更為瘋狂。基於禮數上的考量,我在此不願敘述細節,我只能說我當時倒抽一口大氣,「一邊乳|房不見了,福爾摩斯!」
一個化妝過濃的豐|滿女人憤怒地說。「真是該死的討厭,真的是——一個可憐的女孩老是被警察逼得走投無路。」
我們首先冒險進入一個最後證實為鴉片窟的地方。我在骯髒惡臭的蒸氣中掙扎著想呼吸,福爾摩斯依序走過床鋪旁,上面躺著菸癮受害者,為他們破爛的夢境所纏繞。我緊跟在他身後。福爾摩斯不時停下腳步,做更仔細的探查。他對某些人說話,而有時,他們會回他幾句話。當我們離開時,他似乎一副我們沒收集到任何有價值線索的模樣。
「結果,華生?」
「咱去了,先生。他開給咱一份無傳染病健康證明書。」
我的眼神循著他手指指的地方望去。我看到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戰利品——蒙田街停屍間那具屍體上不見的乳|房。
我很想將信封口撕開,但我當然沒這麼做。我將短箋放進口袋裡,繼續來回踱步。幾個小時流逝,福爾摩斯仍不見蹤影。有時候,我會佇立窗前呆看著籠罩倫敦的濃霧。當薄暮降臨,我對自己自言自語,今晚對開膛手而言會是多麼幸運的一晚。
「是的。我們來看看走路探查可否彌補扶手椅的不足。」
她的臉轉為陰沉。「不然你想我為何沒讓我的女孩上街?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
「真的?」福爾摩斯咄咄逼人地問。
「他永遠不會回來了,毫無疑問!」
「無論如何,我從他撤退的腳步聲判斷,他是從圓圈周邊向一個圓心活動。而我們該搜查那圓圈的中心地帶。」
那女孩用掌背抹抹嘴巴。「他愛住哪兒就住哪兒,該死!」
「我必須離開,福爾摩斯。我在樓下等你。」
「我賭不可能!雷斯垂德一定還在某條巷弄裡笨手笨腳地摸索。」
「另一樁慘案,華生,」他迎接我的第一句話嚴肅異常。
「也許我是。」我強迫我的心靈轉回眼前話題。「福爾摩斯,你有追上那位拔腿就跑的信差嗎?」
福爾摩斯拉著我在他身後疾走時,吐出的每個字眼都迴盪著絕對的狂喜。一會兒後,我發現自己正蹣跚爬上www.hetubook.com.com一排窄梯,旁邊是一道木製牆壁。
在我能回答前,他推開另一扇門,我們進入一家妓院。廉價香水的臭味幾乎讓我踉蹌跌倒。我們進入的房間是個客廳,有半打部分裸|露的女性以淫|盪的姿勢四處坐著,等待著可能從迷霧中出現的任何人。
我必須很坦白地說,我不斷將我的眼神從四處歡迎我們的誘惑微笑和猥褻姿勢上移開。福爾摩斯倒是以尋常的平靜鎮定應付自如。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一位女孩身上,那是位臉色蒼白的漂亮小東西,她坐著,身上只漫不經心地罩了件敞開的袍子。他說,「晚安,珍妮。」
「我也有武器。」
「我和你抱持相同想法,華生。」
「跑上他的房間,還有哪裡?但沒有帶咱跟他上去!」
「如果這是開膛手的巢穴,」我大叫,「那他已經逃走了。」
「蘇格蘭場對你有幫助嗎?」
莫瑞一動也不動,福爾摩斯皺起眉頭。他尖銳地說,「莫瑞醫生,你不問華生醫生是否有膽看嗎?」
「你這是在提議我們進行搜查嗎?」
「勉強稱得上是目擊者,華生,勉強。在幾個案子裡,開膛手身陷險境,幾乎被逮。事實上,我懷疑他是出自鄙視和虛張聲勢,特意以那種方式安排他的謀殺。你記得我們曾經與他擦身而過。」
我無法再忍受下去;我從高台走下。福爾摩斯跟在我身後。「以上帝之名,福爾摩斯,」我叫道,「必須有人阻止那頭野獸!」
「我花了一部分時間在鮑爾街圖書館,試圖為一位假設是瘋子的大腦運作,設計一種模式。」
「你無藥可救,華生!第一,你收集到可以引導我破案的確切線索,卻漫不經心地知而不報。然後,你忘記給我包含那項重要事實的短箋。華生啊!華生!你是站在誰那邊?」
「一個可怕的傢伙,這位克萊。我後來才想到,他沒花多久時間就將他的個性在酒館中展露無遺。」

顯然那瘋子也做此想。在我想到這點後不久,非常戲劇性地,福爾摩斯派來的小頑童送來一份訊息給我。我迫不及待地用顫抖的手指在男孩等待時將它撕開。
但福爾摩斯從不是浪費時間去究責的人。「天使與皇冠,華生!」他狂吼,往門口衝去。「不,先去停屍間!和_圖_書我們該讓那個惡魔看看他自己的傑作!」
我過於困惑,不知該如何反應。我至少得給我自己那份寬慰,因為只有在我承認我那深不可測的愚蠢之後,許多案情才能得到更進一步的解釋。總之,我脫口而出,「喔,是的,福爾摩斯。我知道那點。我在探訪天使與皇冠時,從和我交談的女孩那兒得到這個消息。」
我摸索了一會兒才找到大門,進入後穿越院子,在停屍間裡高起的桌台旁找到福爾摩斯。
「短箋上寫道:『親愛的夏洛克:一項訊息以某種我以後會解釋的方式落入我手中,我想它對你價值非凡。一位叫麥克斯.克萊的男人是一間白教堂區的酒館主人,那酒館叫天使與皇冠。克萊是最近才買下那家酒館的;事實上,是大概四個月前。哥哥,邁克羅夫特上。』」
因此,我煩躁不安地度過幾個小時的時光,中間只有一件小事打破這份單調。是在一封短箋被送到貝格街的時候,送信人是位穿著時髦、整齊制服的小聽差。「先生,這是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先生送給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短箋。」
「我留在這裡也毫無意義。我們要看的應該都看到了。我們的獵物過於狡猾,連最丁點的線索都不會留下。」
「我當然記得!」
「去白教堂區的一個特別地區。我畫出一個模式,華生,就是所有已知開膛手凶殺案的地點,標出它們所覆蓋的地圖區域。我花了數小時研究它。我確信,開膛手傑克以一個地點為中心犯案,那地點可能是個房間、或一棟公寓,他從那個庇護所冒險出擊,然後回去躲藏。」
「我可否問,你後來如何度過今天的剩餘時光?」
因此我們一頭栽進那為迷霧所窒息的夜晚,朝那偉大城市排泄人類汙水所引入的白教堂區化糞池前去。福爾摩斯以確定的腳步向前移動,顯示他對這些惡臭深處的熟悉度。除了在福爾摩斯停下來調查時外,我們一路保持沉默,「順道一提,華生,我相信你有想到在口袋裡塞把左輪槍。」
在我們一起度過的日子裡,我從未看過福爾摩斯顯現如此苦澀的挫折。他的身影在家具寒磣的小房間中央隱約浮現,手中握著一把左輪槍,灰色的眼眸像在燃燒。
「紳士住那種地方很奇怪,妳不認為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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