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
19
「對啊,她想知道我為什麼生她的氣。」
這個抽屜裡,一堆信封袋用橡皮筋紮在一起。梅根拿起最上面的一個袋子,往裡頭瞄了一眼。除了第一個信封之外,其他都是相同的筆跡。
「我想你最好將這些煩人的事先丟在一邊,至少過陣子再說吧。」
親愛的艾德溫:
他打電話到醫院時,對方告知,柯林斯太太已從加護病房轉到心臟科病房,她正在睡覺,所以不能將電話接進去。
雞肉派熱好時,她把它放在托盤裡,帶到書房,安適地坐在父親的旋轉椅上。明天起,她要開始挖掘曼寧診所的歷史,電視臺的研究小組可以很快蒐集到可資利用的背景資料。她心想,至於曼寧博士嘛,我倒要看看他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每個人總應該向前看,而不是回顧過去,但是當一個人逐漸老去,就很容易會回頭望,為過去的種種錯誤痛苦地悔恨。我們是否有可能好好地談一談?即使是在電話裡談也可以。那將會為我帶來極大的快樂。
她感激地笑著說:「我猜想,我大概在精神錯亂的邊緣游離了一陣子。我想,你知道所有的事了吧?」
誰是寄信人?更重要的是,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噢,我認為她是梅根嘛。但是她的頭髮比較長,這件事我也跟梅根說了。你知道www.hetubook.com•com的,就像媽咪的照片一樣,頭髮披在肩上。」
「小朋友,你沒有說她停下來還將車窗搖下來。」
奧芮莉亞.克勞麗.柯林斯,享年七十五歲,終生為費城居民,十二月九日因心臟衰竭逝世於聖保羅醫院。
看了一陣子之後,梅根再也無法忍受。不過,顯而易見地,從這些信件磨損的外表看來,父親肯定反覆閱讀它們許多次。
「你告訴她了?」
「你就相信梅根所說的吧。」麥克試著說些聽起來讓人放心的話,他覺得自己有點像偽君子。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說:「凱薩琳,人不是鐵打的,再怎麼身強體壯的人都得休息。」
麥克認為他在生命法則研究室擔任遺傳疾病治療專家,是份收益良多、令人滿意、而且挺迷人的工作。
她很疑惑,為什麼計畫要失蹤的人,還會將日曆上重要的日子,在幾個月前就備註起來?這是沒道理的事。
返家的途中見過凱爾、看過母親、檢查過餐館後,梅根回到家時已經七點半了。薇吉妮亞堅持要她帶晚餐回家,有雞肉派、沙拉和梅根喜愛的溫熱鹹麵包。「你看起來和你母親一樣糟,」薇吉妮亞大驚小怪說:「你會忘了吃飯。」
麥克回到家時,約僱的管家瑪莉亞.帝里歐正在布置餐桌,而凱爾趴在地板上做功課。麥克將凱爾拉到沙發上坐在他的身邊問:「嗨,好傢伙,告訴我一件事。那天你以為是梅根的女人,她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
和*圖*書我說過,她看見我然後很快地將車子開走。」
她嘆氣道:「我知道。我只能對那些壞廚師開刀,對不付錢給我的保險人員和半夜打電話來的瘋子,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梅根說,那種變態電話都是一時的惡作劇,但是真的好卑鄙,令人心煩意亂。梅根聳聳肩就沒事了,但是,你能了解我為何煩惱。」
愛你的母親
疑神疑鬼的情緒在她腦海盤桓不去,不可思議的疑心病令她無法思考。她只知道得立刻翻找父親的私人文件,才是絕對有效率的做法。
「是的。」
她一封又一封地讀了下去,不可置信地,她又搜尋其他紙袋裡的信件,隨手讀著。最早的一封信,是三十年前。信件內容千篇一律都是懇求。
她心想,爹地,你是這麼的慈祥,為何要告訴大家,說你母親早已過世呢?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無法原諒的事?如果你不曾想過要原諒她,為何要保留這些信件呢?
一月分他出差的日子,或是二月分他計畫出差的日子,都簡單地列出城市名稱。她知道有關於出差的細節,應當是記載在他隨身攜帶的商業行事曆中裡。
「是的。」
梅根迅速換上睡衣和睡袍時心想,也許會忘了吧。這樣的穿著使她想起大學時代的日子,到現在她仍對那種在安靜的傍晚時分,坐下來讀書或是看電視的感覺無限懷念。
麥克心和圖書想,這總算是個好消息。到心臟科病房,也許只是個預防措施,他確信凱薩琳會好起來,強迫她休息幾天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那個信封裡,只放著一張「費城公報」的剪報。一位美麗婦人的照片,下方有段訃聞標注:
「梅根剛走,她去餐館了。麥克,我相信我雇用的新廚師一定是在外帶速食的小餐館裡受訓練,我必須開除他。」她臉色陰霾地說:「說真的,我要是能想出維持『鑽都』的方法該有多好。」
「長得很漂亮,」凱爾回答:「今天下午梅根來過。」
「你沒告訴我所有的事情。」
在廚房裡,微波爐快速地將雞肉派蒸熱,她淺嘴著葡萄酒,一口口咬著鹹麵包。
不,他的注意力全部轉到那個與梅根相像的受害人身上。他丟掉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將冷掉的最後一點咖啡喝完。他知道除非到紐約的停屍間,看到那個女子的屍體,否則他的思緒無法停下來。
右邊最底層的抽屜鎖著,梅根徒勞無功地尋找鑰匙,然後猶豫了一下。雖然明天也許可以找個鎖匠來,但是她不想等。她跑到廚房裡,找出工具箱,帶回一支鋼製銼刀。不出所料,老舊的鎖稍微費點力就撬開了。
倒是梅根引起他這種莫名的緊張。到底是誰在恐嚇她?就算艾德溫.柯林斯還活著,這種危險手段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筆。
不過今晚她另有不同的計畫。她絕對要找到父親和那個與她相像的死者之間,任何有關聯的蛛絲馬跡,那女人的名字也許就叫安妮
和_圖_書。
「她怎麼說?」
「喔,就是說星期三下午她都在法院裡嘛,有時候她們記者上電視後,人們就喜歡到記者住的地方看看。那件事,就跟你問的一樣。她問說,我碰到的那個小姐長什麼樣。然後我就告訴她啦,那個小姐車子開得非常非常慢,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看到她,還可以衝出車道喊她的原因。她把車子停下來看著我,車窗搖下來之後,卻又開走了。」
對於書桌抽屜裡的井然有序她並不訝異,艾德溫.柯林斯有天生的潔癖。信紙、信封和郵票,整整齊齊地放置在旁邊細長的抽屜裡。一月分和二月初的每日行事曆都已經填滿。後面的日子中,只有一些固定的特別日子填了字。太太的生日、女兒的生日、春季高爾夫球賽以及六月分慶祝結婚三十週年而打算參加的豪華遊艇之行。
傍晚回家的途中,麥克到醫院稍作停留,凱薩琳顯得特別沉靜。比起她平時精神奕奕的表達方式,她今天說話的速度顯然比較緩慢。「麥克,這是不是件荒謬的事?」她問。
親愛的艾德溫:
不久,他站起來準備離開,吻了凱薩琳的前額道別。她的微笑恢復了活力。「我有個很棒的主意,我把廚師開除後,應該叫他來這裡,和此地供應我的晚餐菜色比起來,我們那廚子說不定會成為法國名廚艾斯卡夫第二。」
剪報上的日期已經有兩年了。兩年前,她的祖母竟然還活著!梅根將紙袋裡其他的信件一封封地翻閱。
和_圖_書它們全部都寄自費城,最後一封信的郵戳,蓋的是兩年半前的日期。
她撿起那封寄來訃聞的信封。上面沒有名字,不過,信封上的住址印著卻斯納西的街道名稱,她曉得卻斯納西是費城的高級住宅區之一。
他離開梅根後,便開車到實驗室投入工作。然而一天下來,他得承認自己很難集中精神。一種模糊不清的擔憂似乎讓他的腦筋變得遲鈍,甚至使得他整個身體和天生就能操作敏銳機器的手指,感到沉重和笨拙。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用午餐時,他試著分析這種衝擊自身的恐懼感。
「她來過?」
奧芮莉亞.克勞麗.柯林斯!梅根研究那張照片時不斷地喘氣。那對大眼睛以及披在橢圓形輪廓外的波浪秀髮。這是同一個女人,只是現在年歲已老,她的照片擺在幾呎外的桌上,那是她的祖母。
愛你的母親
金姬寄了一張最近的宣傳照給凱爾,半身的特寫,捲曲的金髮披在肩膀上,她的嘴唇微微張開,露出完美無缺的貝齒,她的雙眼具有野性的美感。在照片邊上,她寫著:「給我親愛的小凱爾,愛你親你,媽咪。」
我是多麼地期盼,也許這個聖誕節會收到你的隻字片語。我祈禱你和你的家人一切安好。我是多麼渴望見到我的孫女,也許有一天你會讓我如願。
一張宣傳照,麥克一想到就覺得噁心。如果這張照片是他在家的時候寄到的,凱爾肯定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