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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尼走近那個男人，表示願意載他到市中心，他語帶警告地說自己沒有漂亮的大禮車，但是有部乾淨的好車子，又吹牛說自己是頂尖優秀的司機。他向那個傢伙報價二十元載到西四十八街。他花了三十五分鐘的時間載他到那裡，而且收了十元的小費。「你真是個了不得的司機。」那人付錢的時候說。

醫生的祕書坐在窗戶附近的辦公桌前。電話鈴響，她拿起來。「柯林斯小姐在樓下。」

他的好運馬上就來了。有個大約三十來歲的傢伙從電扶梯下來，檢視司機手裡舉著的名字牌。柏尼可以了解那傢伙的心思，沒有人在等他。他或許會從這幾個價廉物不美的司機裡，挑選一位載他出去。大部分的司機都是從外地剛剛來到紐約的傢伙，他們剛做司機的前六個月，其實都在迷路。

一個小男孩飛也似地從草坪上衝出來。透過車窗，柏尼可以聽到他瘋狂地喊和-圖-書那隻狗。「傑克！傑克！」

現在的他像小鳥般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負責，而且還可以出來看看梅根．柯林斯住在哪裡。他買了一本新城的街道地圖，還仔細研究了一番。柯林斯家的房子在貝比利路上，他知道該怎麼到那裡。

兩點整，他開車慢慢經過梅根家那幢白色石瓦、黑色百葉窗的房子。他瞇著眼睛像是在品嘗其中的細節。寬敞的陽臺，真好，多麼優雅啊。他想起住在傑克森高地的鄰居，將混凝土倒在他們狹小的後院裡，還堂而皇之地把那個凹凸不平的地面拿來當陽臺。

自從車子清洗乾淨後，他在曼哈頓下城區的二手貨商店裡，買了一頂司機帽和深色夾克。他的理由是，良好的裝備可以幫他打入紐約流動計程車的圈子。接著，他就開往拉瓜迪亞機場，站在提和圖書取行李的區域，和其他司機一起等待載客。

柏尼打量那個院子。在碎石子車道左邊角落上有一株巨大的杜鵑花，草坪正中央有棵低垂的楊柳，鮮綠的長春藤爬滿間隔鄰居地產和柯林斯家的圍籬。

「梅根就是想那麼做。」

停屍間有著防腐的乾淨，一排排的櫃子排列在牆上，迴廊上有間開著一扇八呎隔窗的房間關著門，房門裡傳來一陣隱約說話聲。隔窗上的窗簾是拉下的，麥克確信那房裡一定是正在驗屍。

但是，一看到麥克，梅根就露出微笑：一種放鬆安心的微笑。他心想，她真美啊。她那栗色的秀髮，微亂的披在肩上，一定是被下午的強風吹亂的。她穿著一身黑白斜紋軟呢套裝以及黑色靴子。有拉鍊的夾克蓋到臀部，窄裙的長度到小腿。黑色高領毛衣襯著她那蒼白的臉龐更明顯。

麥克在一點半到達位於東三十一街的驗屍官辦公室，梅hｔｔps://ｗｗｗ•ｈｅtubｏoｋ.ｃｏｍ•cｏm根要到兩點才會出現，不過，他之前已經打電話給檢體實驗室主任肯尼斯．里昂博士，訂下會面時間。他被帶到五樓里昂博士的小辦公室裡，他述說自己的疑點。

柏尼拿著薯條，想起那種令人愉快的恭維，不禁自顧自地笑起來。如果照這樣繼續賺錢，再加上遣散費和假期津貼，在母親發現他沒有那份舊工作之前，還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母親從來沒打過電話到他工作的地方，她不喜歡對著話筒講話，她說，那是讓她頭痛的原因之一。

麥克覺得自己的胃好像被猛烈地撞擊，他覺得有點暈眩、反胃、頭重腳輕。他心想，這原來有可能是梅根，這件事原本是要發生在梅根身上的。

櫃子寂靜無聲地被拉了出來。麥克低頭瞪著那具裸身冰凍的年輕女屍。在她的胸部上有一道刀刺的傷口。細長的手臂攤在身體兩旁；她的手指是張開的。他ｈｔtps://m•hetｕboｏk•ｃｏｍ•cｏｍ從纖細的腰部看起，狹窄的臀部，修長的雙腿，拱起來的足部。最後，他打量著她的臉。

心滿意足地，柏尼把腳放在油門上。為了怕引起別人注意，他當然不會儍到在這裡做大迴轉。他繞著彎道開，接著，猛然地踩住煞車，他差點就撞到一隻笨狗。

麥克為她介紹里昂博士。「在樓下比在觀察室裡，可以更清楚地研究死者。」里昂說。

栗色的頭髮糾結地披在肩膀上，但是他可以想像，她的秀髮被風吹起時，和梅根是相同的模樣。豐|滿的嘴唇帶著非常確定的溫馨和熱誠，緊閉的雙眼下兩道又彎又濃的眉毛，深色的眉毛顯得額頭很寬闊。

四十來歲、接近五十歲的里昂是個精瘦的男子，帶著機警的笑容和敏銳聰慧的眼神。「這個女人是個謎。從她的長相看來，她肯定不是那種失蹤了也無人想念或報案尋找的人。我們原就打算在將屍體送到公墓前，從她身上採集D和圖書NA樣本。如果再從柯林斯小姐身上取得樣本來比對，應該是很簡單的事，如此就可以看出她們是否有血緣關係。」

麥克走出電梯時，看見梅根臉上所顯現的，不單單是因為來停屍間看死者而引起的緊張，還有其他的情緒在她眼底加深了她的痛苦，她的嘴角出現疲累的深紋。梅根的表情讓他覺得，她似乎從父親失蹤後的傷痛情緒，轉為另一種內心深處的悲哀。

小狗跑向男孩，柏尼又可以再度往前開。街道安靜得可以從緊閉的車窗聽到那孩子大聲喊：「先生，謝了。非常謝謝。」

一名隨行人員帶著他們幾乎走到迴廊的盡頭。里昂博士向他點點頭，伸手握住大櫃子的把手。

柏尼開著車子剛過丹柏利市，他在七號公路上的一家餐館稍作休息。他坐在櫃臺的凳子上，點了一客超值漢堡、薯條和咖啡。在咀嚼和吞嚥中，他逐漸感到滿足。回想今天早上離家後的忙碌工作和成果，他感到相當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