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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必須面對的。」

他們不斷停下腳步跟熟面孔打招呼。當華特向一位退休的法官介紹尼克時，尼克被他父親的介紹詞弄得瑟縮了一下。華特是這麼說的：「這是小犬，他現在是我事務所的合夥人……」

看見他父親恢復平常的樣子，尼克鬆了口氣。「這樣呀，那，爸，也許你三不五時可以帶我來這裡打打牙祭。」

「她一直很擔心，她說你最近這一陣子總是落落寡歡，要是知道你不是因為得了什麼怪病而煩惱，她就會安心多了。老實說，我也安心多了。」

尼克．屠德拿起電話想打給愛蜜莉，只是每次拿起，卻又每次放下，沒有一次順利打成過。他一再地演練，一再地告訴自己他會對她說明工作量有多大，所以很需要她提早來報到。而一等她走馬上任，他就可以走人了。

「和*圖*書四季餐廳就是其中一家。不過，這頓飯是我請，爸。」

「我是有這個打算，想當面跟她談會比較好。」猶豫了一下，尼克終於說，「我請你吃午飯。」

電話的另一端也出現類似的遲疑。「有不少餐匾都是我們事務所的特約餐廳，我記得他們都可以掛公司的帳。」

兩個男人隔著桌子凝視彼此，那簡直就像在照鏡子，只是鏡子兩邊的面貌相差了三十歲而已，硬挺的肩膀，頎長、良好的身形與體格，砂金色的頭髮到了年長者的頭上，成了純銀色：尼克眉頭的淺紋，到了華特的額頭成為深深的漕溝：兩個人都有堅毅的下巴跟銳利的眼睛，只是華特的鼻樑上多了一副無框眼鏡。相較之下，尼克的雙眼就顯得較生動、活潑，表情豐富。

「你是個他媽的好律師，尼克ｍ.ｈｅtｕbｏｏk•ｃｏm•cｏｍ，是最好的。當然，只是還沒有我好。你一退出，事務所可就失去一條有力的手臂了，好律師隨手就可以抓上一大把，但那種頂尖高手般的刑事訴訟律師，可是鳳毛鱗爪。」

領臺拿了菜單過來，並向他們解說當天的主廚推薦餐點。這名領臺在四季餐廳已經相當久，所以他含笑地招呼道：「每次看到兩位屠德先生連抉而來用餐，總是令人欣羨不已。」

他們一起沿著公園大道走向五十二街。他們一致同意天氣暖和多了，春天的腳步已經近在街頭轉角了。

看見他父親聽他說明的時候，喉嚨部位的肌肉有多緊繃，眼裡的怒火有多織烈，以及臉上閃過的痛苦抽搐，尼克的心裡一陣陣抽疼。

「等愛蜜莉工作能上手，也能接替我的時候。我想把我的辦公室讓給她使用和-圖-書，我會把我的東西搬到較小的辦公室去。」

「沒，還沒。」

只是，怎麼想，他都覺得這樣的處理方式不太好，他還是得先跟爸爸談過，才能向愛蜜莉透露他的打算。

點了菜，領臺離開聽力範圍後，華特臉上的笑容轉為嘲弄，「尼克，法院的附屬自助餐廳可沒有列在美食雜誌的排行榜上喔！」

「我會考慮看看。這件事跟你媽說了沒？」

跟往常一樣，四季餐廳裡面放眼望去都是熟悉的面孔。一個當過總統的人，正在跟一個知名出版社的老闆促膝深談中。一個當過紐約市長的人，坐在他經常坐的桌位上。尼克還認出好幾個知名作家跟商場上的大亨。典型的商業午餐：大頭對大頭。

「那我就等她呀。」

星期五的早上，他爸爸撥內線電話給他。「你跟愛蜜莉．葛拉漢談過了沒？」

最後wwｗ•ｈeｔｕbooｋ.ｃom•ｃｏm，華特開口，「原來如此。這是個很大的決定，尼克。可是尼克，你知不知道就算你進了公家的司法部門，當了檢察官，他們給你的薪水遠不及你現在的薪水。」

「那，你也知道身為司法執行者，你在執法的時候不盡然每件案子都能把壞人關起來？有時候說不定你得起訴你很想替他們辯護的人？」

「我還以為你這一、兩天就會過去找她談。」

「我知道，不過愛蜜莉就要過來替你工作了。我的志向不在此，爸，我的心在浮動，我可以感覺到我的心在颥離。她就不一樣了。她跟你一樣，熱愛這個工作。只是我去時，我會先跟她說清楚，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我會告訴她工作的份量會比她料想的來得重些，至少短期之內是如此。」

她不會不提早來的。不管用什麼手段或方法，他都會要她提早來事和-圖-書務所上班。尼克堅決地想。

華特點點頭。「如果她不願提早來呢？」

「還沒。」尼克回答。

一到撞球間，點了沛綠雅礦泉水後，他父親即開門見山地問：「好了，說吧，尼克，有什麼事？」

你還非常的心痛，尼克想著。

「你什麼時候要離開？」

接著他們談到了股市，談到了網路股，談到沒人能確定網路股是不是能恢復昔日光景。

他們也談到春日湖的案子。

華特聳聳肩。「看來我只能接受你的決定了。我高興嗎？不。我失望嗎？是的。這齣唐吉軻德的戲碼什麼時候上演？」

「我真想臭罵一頓那些無聊的人，把一個年輕女人的悲劇，搞成荒誕、怪力亂神的新聞事件。」華特．屠德說。

「我知道，我沒有清高到不懷念賺大錢的滋味。」尼克折斷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