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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跳脫出回憶茉莉輕啜著咖啡,又想起盤旋在腦子裡的問題。如果蓋瑞那麼輕易地就可以騙過她,那麼,除了男女的親密關係以外,在生活的其他層面上,他是不是也同樣的不誠實呢?
也許,她可以從蓋瑞的記事本裡得知,蓋瑞的生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和他不熟。」茉莉回答法蘭的問題。「他是醫院裡的員工之一,我只在聖誕晚會上碰過他幾次。他和蓋瑞分別在兩週之內,前後遇害。」
巴瑞太太。
「我得考慮看看。我想,我會先打電話給妳的律師,因為安娜瑪莉曾經是他要傳喚的證人之一,照道理說,他應該會有她搬家前的地址。」
「我不知道。」
下午,法蘭在新聞開播之前,撥冗從辦公室打電話過來。「茉莉,很快地問妳一個問題,妳認識傑克.莫洛醫生嗎?」
茉莉可以聽出法蘭語氣裡的驚訝。「法蘭,我個人想找安娜瑪莉的意圖,絕對與妳的調查無關。我之所以被關入獄,和我丈夫搞婚外情有直接的關連。一個
m.hetubook.com.com我不認識的人,居然會對我的生命產生這麼大的影響,這難道不奇怪嗎?這樣吧,如果我找到她,或者有什麼線索的話,我一定會讓妳知道。相反地,如果妳先找到她,妳也得告訴我,好嗎?」來回跑過兩哩之後,茉莉大口喘著氣,決定折返回家。就在迫近廚房門口時,她突然決定越過草坪,沿著屋子外圍直走,直到面對蓋瑞書房的那扇窗戶為止。撥開窗外的灌木叢,茉莉一頭湊近玻璃窗,向書房內望去。
那時候,我正站在門口,看著外頭。
「我已經央求吉娜去請凱文幫忙了,可是,她說凱文不願意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法蘭的問題,一下子將茉莉拉回數年前的某一個早晨。當時的她和蓋瑞正準備吃早餐,卻被一通電話耽誤了。從蓋瑞面帶土色的神情,她立刻知道這通電話必然傳遞了什麼壞消息。果然,蓋瑞掛斷電話後,說話的聲音幾乎到了有氣無力的地步。「傑克.莫洛在辦公室裡被人hetubook.com.com槍殺,應該是昨晚發生的事。」
望著窗外覆上一層薄冰的車徑,茉莉驟然決定要出去跑步。隨性的奔跑,是她嚮往了五年多的自由,而就在這一刻,她要讓這個夢想實現。
自由地跑,不須徵求別人的許可、也不須等別人把門打開,她終於自由了!十分鐘之後,茉莉便已經換上慢跑服和球鞋,興奮地跑上不再熟悉的街道。
「茉莉,妳必須知道,我無意指稱妳和傑克.莫洛的死有關。」法蘭解釋道。「我之所以提起他,是因為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妳知道他喜歡安娜瑪莉.史考莉嗎?」
「除了家具以外,檢方把他書房裡的東西都拿走了。」茉莉的母親回答。「審判之後,我把他們歸還的東西,全都收到盒子裡,堆到閣樓裡去了。」
放下話筒,茉莉想起自己幾天前對菲立普說過的話——如果她發生不測,恰好證明了有人不希望法蘭調查蓋瑞真正的死因。
早晨的風雖然有些寒意,不過,茉莉卻覺得今天的空氣格外清新。
www•hetubook•com.com一口接一口的呼吸,讓她感受到自己似乎又活過來了。「我一定得和安娜瑪莉談一談。妳知道有誰曉得可以在哪裡找到她嗎?」
隨著跑步的進行,茉莉的回憶也越來越清楚。房子、街道和老朋友的模樣,似乎又活靈活現地浮現眼前:布朗家的房子加蓋了、凱希思家也重新粉刷過了。突然之間,茉莉意識到這是自從五年前戴上手銬、被載往奈安提監獄以來,自己第一次一個人這樣出門。
不一會兒,電話又再響起。直覺地,茉莉猜到必定是父母從佛羅里達打來的長途電話。再一次向雙親保證自己一切安好之後,茉莉終於開口問道:「蓋瑞死後,他桌上的東西都收到哪兒去了?」
「真有意思。前幾天,吉娜也叫我要小心。」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去找他。我得掛電話了。」法蘭停了一下,又叮囑道:「茉莉,凡事小心。」
七點不到,茉莉就醒了。下樓煮了一壺咖啡,捧著熱呼呼的咖啡杯,她再度上樓,鑽進被窩,讓咖啡的香氣瀰漫整和圖書間寢室。環顧四周,在五年的婚姻生活裡,她一直將這個空間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
第三個在自己家裡入睡的夜晚,第三個在自己臥室、自己床上醒來的早晨。
意識到從自家窗外往裡偷瞄的荒謬,茉莉很快地開門走進廚房。也許,在巴瑞太太來之前,她還有時間再喝杯咖啡。
法蘭沉默了一下,才說:「茉莉,妳沒有告訴我,妳也在找安娜瑪莉。」
結束和父母的談話後,茉莉憂心忡忡地直奔閣樓,找到母親口中的盒子。不過,裝有書籍、雜誌、相片和首飾的盒子,並不是她要找的重點。角落裡那兩張被貼上封條的桌子,才是她真正的目標:因為她知道,蓋瑞向來都會把每天的行事曆和記事本,放在第一層的抽屜裡。
為什麼突然想到他呢?茉莉自忖著,卻說不上來原因何在。
在牢中那些無眠的夜裡,她不斷想起這間屬於自己的臥室、想起踩在地毯上的感覺、想起臥靠在羽毛枕上的舒適、想起絲緞睡衣貼在肌膚上的輕柔、想起半臥在床上仰望夜空的愜意,還有,蓋瑞www•hetubook•com.com沉睡在她身邊的恬靜。
剎那之間,她竟以為看到的會是蓋瑞的那張骨董書桌、堆滿各式醫藥書籍的原木書櫃,以及胡桃木色的天花板,和蓋瑞的其他骨董收藏。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只擺了布面紗發和淺色橡木桌的房間,空空盪盪的,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我已經跟菲利普談過了,他說他不曉得。」
是的,前後遇害。不過,傑克.莫洛被殺的那晚,她和蓋瑞正在參加一場晚宴,這樣,可不會有人說人又是她殺的了。
不過,她依然暗自祈禱著,千萬不要碰到任何舊識,也希望路過的人不要認出她來。一路上,先是經過凱薩林.布希的家,又跑過芭比.威廉家的外牆;茉莉一邊跑著,一邊回憶著昔日同窗們的臉孔。
茉莉心有顧忌地翻開記事本的第一頁,深怕看到什麼不妥的記錄,但隨即下定決心,要堅強地面對任何可能的事實。
威利。
茉莉的腦子裡突如其來地閃過一個念頭,不過,這個念頭倒也去得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