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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梅格梅格認真端詳了一下，說：「就是剛剛照片那個人啊。妮娜，她是妳的家人或親戚嗎？」
待會兒我該說些什麼？她思忖，他們會問我什麼樣的問題呢？明天羅伯特．鮑威爾把我們送到門口時，會發生什麼事嗎？我媽會不會在那一刻說我曾跟她坦承，是我殺了貝琪，然後跟鮑威爾要獎金？
乾脆說實話吧？有何不可呢？
「妳的寒暑假和假日，都和她一起度過？」
半個小時後，梅格說：「好了。」
「艾力克斯，你應該很清楚，我母親慕莉爾．克雷格是演員，我可以說是在拖車裡出生的。那些日子，我們四處為家。」
「我討厭貝琪，」妮娜說：「尤其讀了那張邀請函後。她心腸壞，刻薄惡毒，她根本壞到骨子裡。那天早上，當我低頭看著她那張已經沒有氣息的臉，我得克制自己，才沒朝她吐口水。」
「上學呢？」
「她是不是曾在某一部戲的前導戲中擔任女主角，這齣戲後來播了六年，之後又重播過好幾次？」
妮娜噗哧一笑，說：「感謝你補上最後一句。」
「妳母親和鮑威爾分手後，妳們母女仍留在塞勒姆稜脊區。為什麼呢？我滿好奇的。」
不過，他快六十歲了。
「不常，不過，他有幫我出大學學費。」但是只出一點點，她心想，數目少到可笑，而且，這還是母親大人告上法庭，硬從他身上擠出來的金額。
我可以打賭，她絕對會這麼做！
「對喔，我應該記得他是完美主義者！」妮娜驚呼。昨晚，我們進出書房，到露臺抽菸，雷吉娜抽最後一根菸時，故意把菸灰掉在桌面上，還把香菸按在桌子上捻熄。我想，除了我，應該沒人發現。
「我們把回憶拉回二十年前。」艾力克斯說：「克萊兒打電話給妳，說她母親和羅伯特．鮑威爾要請妳們四個女大畢業生來參加畢業歡慶和-圖-書會時，妳有沒有很訝異？」
「妮娜，妳母親之所以不出席，是不是因為貝琪在邀請函上親筆寫著，她和羅伯特等不及見到妳母親，還說她真的好感激那天在餐廳，妳叫了她，她才有機會和羅伯特認識？」
「妳的父親呢？我知道妳很小時，雙親就離婚。」
五分鐘後，傑瑞來敲拖車門。他進來後，被妮娜截然不同的外貌嚇了一跳。
蘿莉聽著妮娜說話，仔細觀察她，驚訝地發現，妮娜．克雷格回答艾力克斯的方式跟她預期得完全不同。不知為什麼，蘿莉總以為會從妮娜那兒聽到比較強悍的回應，畢竟，她是四個人當中最沒理由悶死貝琪的，沒想到，她的態度竟然是遺憾，即便她承認自己很憤怒。而且，這會兒她看起來跟以前很不一樣，蘿莉心想，變得比較柔和。是什麼原因讓她把頭髮往上捲？根據我們對她做過的背景研究，我不曾見過她哪張照片沒有散落幾綹髮絲呀。她在耍花招，但，是什麼樣的花招呢？
「對，可是她沒去。」
梅格仔細研究照片，說：「妳看起來跟她滿像的。」
「妮娜．克雷格也是畢業歡慶會那晚的主角，現在，只剩她還沒接受我的訪問。」艾力克斯開始說話：「妮娜，非常謝謝妳今天來到這裡。」
藉莉聽著艾力克斯以不同的方式來問之前他問過其他女孩的問題。基本上，妮娜的回答內容跟其他女大畢業生差不多。她也堅稱兇手是閏入的陌生人。
「梅格，」她提醒道：「今天早上他們說，妳要把我們弄得跟拖把狗一樣邋遢。」
「被人懷疑的感覺如何，妮娜？」
「想辦法在美國東岸和西岸之間找學校念啊，終於念到中學畢業。」
「勉強過得去啦。不過，現在我希望妳幫我打理得跟她一樣。我想用這種模樣去接受訪問。」妮娜舉高相機裡
和-圖-書的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人是格蘭特的亡妻凱薩琳。他和妮娜走過泳池邊。「這麼好的天氣，能游個泳也不錯。」他說：「妳覺得呢？」
「為什麼不去。」
我爸也受不了我媽啊，妮娜心想，不過，他比我逃得快。「他們年紀輕輕就結婚，在我三歲時離婚。」
盡可能據實回答，妮娜提醒自己。「還滿尷尬的，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們都心知肚明，清楚為何會有這場聚會。」
「對，確實如此。可是鮑威爾告訴她，他不希望娶一個成天忙著工作的女人。」
拜託，我可是演員，這種場面我當然應付得來。她笑一笑，以自信的姿態坐在艾力克斯對面的椅子上。
「後來妳常見到他嗎？」
「準備好了嗎，妮娜？」他問。
妮娜滿意地點點頭。不只是因為我很會跳舞，她心想，還因為我跟她長得很像。
「因為我媽在跟羅伯特．鮑威爾交往。」
「對，那時，她的所有工作都在西岸，所以她在那裡買了一間公寓。」
「妳覺得是為什麼呢，妮娜？」
慕莉爾總是扯開嗓門，希望鮑威爾能聽到她說話，傑瑞心想，這女人未免演得太大了吧，我在這個圈子這麼多年，一看就知道她想幹麼。
格蘭特一定會打開電視看我的訪問，妮娜告訴自己。她和傑瑞沿著走廊往書房去。我當然最沒有理由殺貝琪。我想，沒有一個正常人會認為她是我殺的，雖然我媽成天臭罵我把貝琪母女介紹給鮑威爾認識，但怎樣我都不可能為此殺人啊。
「不用剪。」寇特妮說：「讓頭髮有點捲，就會有一樣效果。」
「好。」
「我想，這點誰都看得出來。」
離開拖車時，傑瑞忍不住在心裡比較起她們四個人。他最喜歡妮娜，因為其他人看起來怪怪的，像被困在自己的軀殼中。這四個女人到二十一歲前明明是無hetubook.com.com話不談的閨蜜，現在竟然生疏到沒話可講。拍攝空檔，她們待在露臺時，都各自從包包拿出書或手機來看，幾乎沒互動。
妮娜在跟艾力克斯聊她的童年。
「有，不過，這是個好機會，讓我可以再看看她們三個。」
「所以，事實上，從他們離婚後，妳就很少見過他，是嗎？」
他幹麼扯到我生父啊？妮娜氣急敗壞地在內心問道。
「該換我嘍，妮娜，快一點，不然會來不及。」寇特妮急急說道。
妮娜舉高相機，開始看另一張照片，「這個呢，看起來像誰？」
「所以，在妳成長的歲月中，妳可以說沒有父親陪伴？」
「梅格，」她回答：「她不是我的親戚，不過，我希望妳把我畫得跟她很像。」
妮娜看著鏡子。「有像她的姊妹。」她說：「很好。」
「她抽不出時間。她有試鏡。」
「一開始，他想演戲，但星途不順，後來他搬去芝加哥，再婚，生了四個孩子。他的新家庭沒有多餘的空間給我。」
他給她一個溫暖笑容，語氣和善地說：「相隔二十年，又來到塞勒姆稜脊區，跟老友聚首，感覺如何？」
「他們是叫我設法讓妳們看起來像貝琪的屍體被發現的那個早上，妳們奔到她房間時那樣，」梅格以客觀中立的口吻說道：「就算那樣，妳看起來還是很美呀。」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對，我也這麼覺得。」他說的是真心話。「我不是說原本的妳沒現在漂亮喔。我的意思是，她們讓妳的外表像換了一個人。」他躊躇地補上這句話。
所以，當她忽然開口，他很驚訝。「那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又出現了。」她指著布魯諾。他正在屋子後方的遠遠一端。「他在幹麼？追花草上的蟲子嗎？」
傑瑞聳聳肩。「鮑威爾先生凡事要求完美，他希望他家的每寸土地都能保持平常的hetubook.com.com整潔狀態。昨天我們在這裡，從不同方位替妳們四個照相時，他看到攝影器材在草地拖行的痕跡，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妳口中那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就跑來拯救草坪。」
艾力克斯．巴克禮還問了她什麼？她是怎麼描述她對貝琪．鮑威爾的感覺？
「妳的母親也受邀參加？」
妮娜從鏡子，看著梅格把塑膠圍布綁在她的脖子上。
傑瑞並沒試圖讓對話進行下去，他感覺得到，妮娜沒像雷吉娜那麼緊張，不過，他很確定此刻她滿腦子都在準備待會兒訪談要說的話。
「我比較喜歡在自家社區的泳池游泳。其實，我每天都會游，就算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妮娜說。
兩年前，她因某種慢性病而心臟衰竭去世，當時他們結婚三十年。
所以，格蘭特可說是深情專一的男人，而且，他單身兩年了，或許開始覺得寂寞。
妮娜也是埋首於書本或手機，除非慕莉爾在一旁說個不停。每次慕莉爾開始口沫橫飛地說羅伯特．鮑威爾是個多棒的男人，還有她和貝琪曾是多麼要好的朋友，妮娜才會豎起耳朵聽。
「準備好了。」她朝鏡子看了自己最後一眼才起身。「這兩位工作人員超厲害的，」她說：「你說是不是，傑瑞？」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她租了一間公寓，隔壁的強生老夫妻人很好，我媽和羅伯特．鮑威爾分手後，忽然冒出一堆工作要找她，所以，她就付錢給強生夫妻，請他們幫忙照顧剛上高中的我。」
「盡可能。不過，通常暑假我會去打工。有打工的機會，我都會把握。」
「我想要跟她很像。」妮娜直接了當地說。
「那就不能畫上粗厚的眼線和眼影嘍。」
「妮娜，後來妳和母親為何搬到塞勒姆稜脊區？」
露臺和廚房又空蕩無人了。
她在鋪陳等待，準備告訴大家，我跟她坦承，我殺了貝琪，妮娜和-圖-書心想。要是她真的說了，不管大家相不相信她，我和格蘭特肯定沒戲唱了。
她在書房的門口站了一會兒。嗯，這一刻終於到了，她心想。艾力克斯和蘿莉已經在等她了。不曉得其他人走進這裡時，有何感覺？像此刻的我那麼緊張害怕嗎？
「為了證明我們不是殺死貝琪．鮑威爾的兇手。」她說：「她是被外面闖入的陌生人殺死的。但另一方面，我們都知道，你們希望我們當中有人會脫口認罪，或者不經意說了什麼，洩露出自己就是兇手。想也知道，我認為這正是羅伯特．鮑威爾所希望的，當然啦，他有這種期望，我並不怪他。」
他們夫妻膝下無子，沒傳過任何醜聞。
接下來，可別要我談起強生夫妻探頭跟我道晚安後，我一個人捱過夜晚的心情有多寂寞，妮娜心想。好不容易等著母親回家了，她卻連珠砲似地嚷著她工作有多累，還跳針似地說這都是我的錯。她不在家時我想她，但她一回來，我又希望她出去工作，全世界哪兒都行，就是別待在家裡。
「我知道。」妮娜移動到寇特妮的椅子上。她拿著照片，說：「她是短髮，但我不想把頭髮剪短。」
「憤怒、想捍衛自己的清白。我想，過去二十年來，我們四個都有一樣的感覺，所以，這不是什麼新鮮事，經過這一路的艱辛，我早就學會，任何事情都習慣就好。」
她的嘴巴乾到說不出話，只好點點頭。
「妮娜，我們來談談畢業歡慶會吧。」
「是妳母親自己說的。」艾力克斯以和善的口吻說：「就在今天午餐前。」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待會兒訪談時，我要不要說出這件事？
她曾上網搜尋過格蘭特．瑞奇蒙，瀏覽了跟他有關的所有資料。身為大製作人的他，私生活還滿低調的。二十六歲結婚，當年妻子才二十一歲。
「妳們就在那間公寓住到妳上大學，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