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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萊德，你是不是殺了她？把她丟到河裡？」拉姆塞質問。

連尾音都沒說完，他便長嘆一聲，嚥下最後一口氣。就這樣，身為人夫和人父，既是越戰英雄，也是漂泊流浪漢的葛萊德．哈區基斯，結束了他充滿苦難的一生。

「那時你在廂型車裡？」

葛萊德聽到遠方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他睜開眼。有時，他會夢見佩姬，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在做夢。那個俯視著他，任淚珠滑下臉頰的女人是佩姬。他倒抽一口氣。他非得跟她說說話不可，努力擠出微笑後，他說：「我還有這個榮幸叫妳一聲美人兒佩姬．莫妮卡．法利嗎？」他問，聲音有氣無力。然後說：「喔，佩姬，我好想妳。」

「我想找到他，」她告訴他們，「他的兒子也想找到他。我們不會以他為恥。他去打越戰，他很驕傲能為國效命，雖然他沒戰死m.hetubook.com.com沙場，可是經歷過那一次，他也等於賠上了後半輩子。」

他開始咳，這次幾乎喘不過氣。

葛萊德閉上眼，一切開始黯淡下來。

「好，麻煩妳回家等我們。我會派警車五分鐘內去接妳。很抱歉，有件事要先告訴妳。在醫院的那個人，肺炎很嚴重，快要死了。如果他真的是妳丈夫——雖然你們已經分開那麼多年——我們還是想請妳幫忙說服他，請他說出那個失蹤女大學生的事。」

「不可能。」佩姬告訴他們：「我可以用性命打賭，葛萊德絕對會好好保留照片。我從電視上得知康納利複合館所發生的事，我可以想見，爆炸當時，睡在廂型車裡的葛萊德為了逃命，匆忙之間忘了帶走相片。」

房內祥和寧靜。佩姬握住他的手，感覺好幸福。「那女孩一路跟著我，我叫她ｍ•ｈｅtubｏｏk.cｏｍ•ｃom走開，她不肯走。」

佩姬．哈區基斯一如往常，前往史泰登島的聖婦麗達教會，參加早上八點鐘的彌撒。即使徹夜未眠，她也不想打破這個維持了四十年的習慣。每天早上到敎堂望彌撒，已經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尤其聖婦麗達——無助者與絕望者的鬥士——是她最愛的聖人。今早跟往常的唯一差別是，她的祈禱特別熱烈。「我懇求祢，讓他們找到他，讓他們找到他。我知道他需要我。」

「葛萊德，她開始尖叫？」這次換法蘭克質問。「後來呢？回答我。回答我！」

毋須看第二眼，佩姬就知道是葛萊德沒錯。那高聳的額頭，淡淡的美人尖，還有鼻子側邊若有似無的疤痕，他緊閉雙眼，粗嘎的呼吸是房裡唯一的聲音。佩姬握住他和*圖*書的手。「葛萊德，葛萊德，老公，我在這裡。」

「哈區基斯太太，妳現在人在哪裡？」拉姆塞問。

佩姬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我立刻就到，我會打電話給我兒子。我知道貝爾維尤醫院，在二十三街附近，對吧？」

「葛萊德，沒事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會傷害別人。」佩姬輕聲說：「你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對……」

「對不起，」葛萊德喃喃道歉，「我對不起你。」

「哈區基斯太太。」他說：「剛剛有個流浪漢被送到曼哈頓的貝爾維尤醫院。急診室的人認出他昨天才從那裡出院。他說，他叫葛萊德．哈斯汀。我們在想，他很可能就是妳失聯的丈夫。」

法蘭克．拉姆塞已經在等她。「他們把他安置在走廊底的一間單人房。醫生說，他恐怕撐不了多久。我們希望能讓他盡快告訴我們，那個想訪問他，了解遊和_圖_書民生活的女大學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想你，非常非常想你。史基普在這裡，我們都愛你，我們都很愛你。」

葛萊德虛弱地轉頭，看著站在佩姬身旁的人。他們母子的臉好清晰，但後方的背景開始黯淡模糊。我的兒子，他心想，然後，他聽見那男子說：「嗨，爸。」

她的喉嚨乾涸，無意識地舔舔嘴唇，一手緊抓著兒子的胳臂，跟著人高馬大的消防隊長往前走。直到他停步，往旁邊退，讓她先一步進入那個小房間。

她發現兩位隊長面露狐疑，不過他們很有禮貌，沒出聲質疑。她也看得出來，他們怕她難過，不敢直接明說那個流浪漢很有可能就是葛萊德，所以，她自己先開口。

「沒有……沒有。她不肯走，我出拳打她，然後她就走了，後來我聽到她尖叫……」

「很好，我沒事。」

法蘭克．拉姆塞和納森．克萊和_圖_書恩往前靠近病床。佩姬趕來前，他們試圖詢問葛萊德關於婕咪．戈登的事，但葛萊德閉上眼，拒絕回答。這兩位隊長都看得出來他快不行了，趕緊靠近葛萊德，拉姆塞焦急地說：「葛萊德，告訴佩姬那本筆記本的事，告訴她，你是不是見過那女孩。」

「她尖叫，說『救我，救我！』」

一個鐘頭後，佩姬就在貝爾維尤醫院的急診室。史基普早她幾分鐘抵達。「妳還好嗎，媽？」他平靜地問她。

聖婦麗達教會離她家只有五個街口，所以除非天氣很糟，否則她都會走路過去。九點十五分，就在她步上家門前的街道時，手機鈴聲響起。是牌防隊長法蘭克．拉姆塞。

「在我家附近，一個街口外的地方。」

那兩位消防隊長人真的很好，她心想，他們來家裡時，說話那麼小心，告訴我那張照片很有可能是廂型車裡那個流浪漢撿到的，甚至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