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笑出聲,「對不起,這裡有些混亂。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謝謝你,你這個來賓實在太棒了。」
「沒有。她現在是處於重度昏迷,短期之內是不可能的。」
想起夫人冰冷的視線,他現在還有點顫抖。那時他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對,又趕忙為自己辯解:「柯勞森夫人,我是說,您以前在會議上提過這件事。」
她的祕書告訴他,蘇珊在電話中。
所以,嘉士.衛爾斯——或自稱是嘉士.衛爾斯的那人——想聽的必是這一段。
「為什麼會覺得意外?」
「也許吧。明天見。」放下話筒,蘇珊又沉思了片刻。她決定無論如何要見到衛爾斯一面。
十分鐘後她放回話筒,唇邊笑痕隱隱。他說很擔心她,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落,所以他想也許聊一聊,她的心情會開朗一些。他說自己昨天跟蘇珊一起吃晚飯,又說打算邀請蘇珊參加這個星期六晚上舉行的一個慶祝晚宴。這個晚宴是為賴特基金會對紐約市立圖書館所做的一項捐贈而舉行。
「尊夫人的情況已經有些穩定了,她的病情很可能就這樣拖上好幾星期。要是你把自己累出病來,對她可沒任何的助益。」
「妳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很有精神,需不需要去給醫生看一下?」
星期二的這天,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基金會的總辦事處,接近傍晚才到俱樂部跟幾個朋友消磨了一些時間。由於他並不確定會如何安排晚上的活動,所以他打電話告訴瑪佳麗特「隨便」替他準備一份晚餐就行了。
她凝神地聽,除了那通自稱是凱倫的女子的那一段,其他實在尋常得很。
潘蜜拉還來不及反應,他已鑽出車子。
「得改天跟妳約了,我恐怕得休息。」潔恩滿懷歉意說。
荻.錢德勒.哈里曼算好了亞歷.賴特應該在家的時間,才打電話過去。
亞歷.賴特從小就住在東七十八街的一棟四層樓建築。屋內的一切擺設、裝潢,仍如他母親在世時一樣。凡是來過他住處的人,莫不為它表裡一致的古典風格而讚嘆不已。
會議上,夫人特別提起某份檔案,問了一大堆尖銳的問題。那檔案是有關瓜地馬拉孤兒院捐助款的事。
他轉過頭來面對她,他的眼睛空洞無神。「全是我的錯。就在事情發生前不久,我曾打電話給卡洛琳。我知道我把她惹惱了。她一定是氣得沒有注意到燈號,才會出事。要是她死了,等於是我殺死的。」
「到了,嘉士。」潘蜜拉說。計程車已經停了下來,門僮也來為他打開了車門。
是的,蘇珊真的很有魅力。事實上,她一整天一直在他的腦海裡。
午夜時分,一位醫生自加護病房走出,勸嘉士和潘蜜拉回家。
他明白今晚來到這裡,尤其是在接近無意識的情況下,表示他已不能容許蘇珊.錢德勒再搞出任何的狀況。僅是短短兩天,還不滿四十八小時,他已經終結了兩個人的性命,而且還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終結的兩條命。
七點,荻心不在焉準備著晚餐。所謂的晚餐不過是炒蛋、吐司跟咖啡,在過去的兩年,夜晚她很少待在家裡。沒有杰克,她沒有辦法待在家裡。她一定得待在人群裡,才能稍稍杜絕掉寂寞。
潔恩說得很緩,似乎字字都經過斟酌,「道格在校的成績一直很優異,他是拿獎學金進史丹福大學,然後進哥倫比亞法學院。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凱恩羅斯法律事務所。由於工作的關係,他經常旅行,又由於他有語言天分,在進了胡勃.馬許的公司後,爬升得更是快。他現在已經是我們基金會董事會的一員。」
「錢德勒醫生。」潔恩有些遲疑地開口。
紐約楊克斯。
「那明天晚上?」
「瞧,我就說吧,出了這種事,人家當然沒心思了。」
當然,只要她仍處於昏迷,就不足以構成立即的危險。倒是那個叫蒂芬妮的女孩子!他一面沿著唐寧街走,一面責罵自己。他記得去年去那家藝品店時,以為裡面沒人——從外面的人行道看不見屏風後面有人,他和_圖_書才會進去。
道格直接走去找接待小姐,說:「柯勞森夫人現在頭很痛,你不要把電話轉進去,讓她休息一陣子。」然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下,手心卻仍是汗涔涔的,剛剛緊張的情緒還沒恢復過來。他拿出手帕,起身到洗手間去,梳洗一番,也同時冷靜一下。
他有。找到後,蘇珊開始閱讀,而且越看越專心,唐納.李察醫生,在康乃迪克州出生,在曼哈頓長大:耶魯大學學士:哈佛大學精神醫學碩士;紐約大學犯罪學碩士,妻凱瑟玲.卡佛(已故)。之後是一長串的著作表,以及一些對他最新著作《失蹤的婦女》的評論。再來是一篇簡短的自傳,也是在這裡,蘇珊看到了一段令她感興趣的敘述。
唐納寫下時間,說了聲拜拜,放回話筒。雖然明知病人已在等著,他還是花了片刻琢磨明天晚上他該坦白多少給蘇珊。
夫人只是冷冷地回答:「不對,我沒有說過。」其他委員都順著這句話把頭轉過來,狐疑地看他,只有一向愛打瞌睡的主席胡勃.馬許沒有反應。
她真的好累,累得真想攔部計程車。不過她終究克服那股意念,並拾步開始往回家的路走。驀地,她發現潔恩.柯勞森盤據住她的心思。想到潔恩稍早談道格.雷頓的那段話,一個名字閃過蘇珊的腦海。克禮.芮恩,她在擔任助理檢察官的期間,曾合作過的FBI幹員。如今他已退休,自己開了家保全公司。她決定明早打通電話給柯勞森太太,建議她不妨請克禮調查一下。
看見潔恩灰敗的臉色,蘇珊知道她的病情不輕。看來對她最仁慈的事,莫過於得知她女兒失蹤的真相。
「他為什麼要說謊?」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早上密面時的氣氛。柯勞森夫人很早就到了辦公室,他幫她倒了杯咖啡,希望緩和一下她會前的情緒。以往他總是在董事會前跟夫人喝杯咖啡,順便先聊聊開會的事。
蘇珊愕然。「他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他點點頭,像個聽話的孩子任潘蜜拉帶著他走出醫院,坐上計程車。在那段短短的車程裡,嘉士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他雙手交握,低垂著頭,像是全身的氣力完全榨乾了一般。
六分鐘後,距三點只剩四分鐘,而他三點的病人也已出現在接待區,就在他準備放棄時,蘇珊的聲音終於響起。她有些喘。
「我想我的醫生明天早上會要我到醫院去做一些進一步的治療。」潔恩在臨離開時,說:「我來找妳,是因為我知道妳先前曾在地方法院當助理檢察官。我只是不太了解我把我的懷疑告訴妳,是在尋求一個心裡醫生的意見,還是在尋求一個前助理檢察官協助以展開調查。」
蘇珊於是告訴她,如果她稍後覺得可以出門,她們還是可以見面。「反正今晚我是加班加定了,我有一大堆文書要趕。」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絕不容許潔恩.柯勞森在過世前破壞他的大計。
瑪佳麗特是個很有效率且不多話的人,她每天早上準八點半到,替他準備早餐。如果他沒有其他的社交應酬(這種情形通常一星期不會超過兩次),她就會待到晚間替他煮好晚餐才走。
他今晚的目標是散步,漫無方向的散步。所以他幾乎有點驚訝發現自己在唐寧街的附近。蘇珊.錢德勒住在唐寧街。她現在在家嗎?
快四點時,蘇珊接到潔恩.柯勞森的電話。
看來她不知道我曾約了她妹妹一起吃晚飯,亞歷暗忖。荻是個惹人憐愛的女人,但蘇珊更富魅力。
明天,他會設法從蘇珊.錢德勒的口中挖出這個叫蒂芬妮的人是否寄了戒指給她,如果寄了,還有沒有寄了別的。
那人走後,老闆對她說:「那位先生買了好幾個這一款的戒指送給他的女朋友。妳要不要看一看?」
不過不一定得有好手藝才能嫁到好丈夫。不管是誰當亞歷.賴特的太太,烹飪絕不會被列為和_圖_書必要條件。
二十五歲的蒂芬妮仍然很興奮,因為她稍早之前跟蘇珊醫生本人通上了電話,還在電臺上現場播放。她在「石屋」餐館當晚班服務生,出了名的記性好,能過目不忘客人的面孔,連他們前一次點什麼菜都記得一清二楚。
蘇珊心念一轉:不知李察醫生有沒有網站?
當時她剛好轉過身,稍稍偏離那扇畫了駱駝和金字塔的屏風。那人的聲音好低沉,她聽不見他對老闆說了什麼,但可以看見老闆從收銀機旁的玻璃展示櫃,取出一件東西交給那位客人。
怎麼回事,為什麼嘉士的話聽起來像是害怕卡洛琳會開口說話?潘蜜拉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腦子才會產生這種念頭。她拉拉嘉士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們搭計程車。」
有時候他會在夜晚來個長長的散步。通常他會這麼做時,都是在情緒已堆積到需要紓解的地步。
荻非常慶幸她的反應一向機敏。她立刻對他說她將在哥斯大黎加登船,而且打算這個週末先回紐約看媽媽。一聽完她的話,亞歷果如她所料,出口邀請她也去參加那個晚宴。
他安靜地順從。毫無疑問,她的病情正在惡化。她不久於人世了。
柯勞森夫人正躺在椅子上,臉孔痛苦地扭曲著。她抬眼看他,搖了搖頭,手指向他身後。道格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出去,然後把門關上。
唐納在大三升大四的時候休學一年,在一艘環遊世界的郵輪擔任助理的工作,在消遣娛樂方面,他寫自己喜歡短程航海之旅。至於他最喜歡的船,則是加百列號。他註明自己就是在那艘船上認識他的太太。
「沒有。我那時候很不舒服,而且我也還不想跟他攤牌。我不想打草驚蛇。今天上午董事會召開稽核會議,其中有個瓜地馬拉孤兒院的捐助案引起了我的注意。道格計畫下星期去那裡考察,並在下一次會議時提出報告。我質問他捐助的金額,他被我問急了,脫口而出:『瑞吉娜很重視那間孤兒院,她有一次這麼告訴我。』他說得好像瑞吉娜曾跟他仔細談論過那個案子似的。」
今天下午的事還算順利。那個藝品店老闆死得很安靜而合作。而晚間新聞沒有出現他死亡的消息,這意味只要沒人留意到那家店怎麼一直掛著休息的牌子,就不會有人過問出了什麼事。
那人真不是蓋的,是個衣架子不說,還是個大帥哥。即使已經過了一年,蒂芬妮依然清晰記得他的樣貌。她猜想他肯定是那種只能在專欄或社交版才會看到的上流人物。她也記得當他轉身看見她時,臉上的驚訝表情。
但他今早抵達時,卻看到夫人的眼神異常冷峻,她的面前簾開了會議事項表。「我不要咖啡。」夫人吩咐。「你去忙吧,我們董事會見。」連「謝謝你,道格」這樣的客套話都沒有。
蘇珊走到了她住的格林威治村那區,發現自己在左顧右盼,在找蒂芬妮口中形容的藝品店。拜託,她千萬得寄來,蘇珊默禱。只要兩個戒指一經比對,能夠證實是同一出處,那便表示經過長長三年,瑞吉娜的失蹤案終於有了一絲的線索。
到家時已經八點。今晚絕對會是個待在家裡的夜晚了吧。換上家居服,蘇珊取出冰箱內昨天亞歷.賴特打電話來時她準備到一半的沙拉。她將紫蘇番茄醬放進微波爐解凍,將一鍋的水放上爐子,自櫥櫃取出通心麵,接著她打開家裡的電腦,檢視電子信箱。
當發現有人時,他就知道自己犯下了錯誤。那個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大膽、有魅力的女孩子,一看見他,立刻眉目示意她對他有意思。其實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問題是他確信要是她再見到他,肯定能認出來。如果她就是今天上午call in的那個女孩子,那她就不得再開口。
「我明天整個下午都在。」蘇珊回覆。
「問題是,道格一直在藉著言談,讓我覺得他跟堂兄弟很親近。而現在仔細回想,那是在有一次我告訴他我跟費城那邊的親戚已失
和圖書去聯絡之後才開始。另外,今天還發生了一件事,在跟妳通第一通電話的時候,我發現他站在辦公室外偷聽。由於門是半掩著,我可以從公文櫃的玻璃反射看見他。我真的嚇壞了。他為什麼要那樣偷偷摸摸窺視我?」
亞歷微笑,「不會。如果她是,一開始就不會成為我的未婚妻。」
「已經有一個人在線上等了。」她的祕書又說。
至於卡洛琳.衛爾斯,也一定得死。要是她脫離昏迷,活了過來,只要她能說話,一定會告訴醫護人員和警方是一個她在郵輪上認識名叫歐文.亞當斯的人將她推倒的。
就算叫住他,她能說什麼?如果嘉士又犯了疑心病,找卡洛琳發作,卡洛琳的確有可能因而心神不寧。可是卡洛琳會笨得向嘉士招出那枚戒指,以及送她那枚戒指的那個男人嗎?不會吧。還有,嘉士幹嘛要「蘇珊醫生問診」的節目錄音帶?一點道理都沒有。
「可是他又說不認識她。」
「我打電話給嘉士.衛爾斯,想把錄音帶交給他。但他完全否認有做過這樣的要求。」
蘇珊毫不遲疑回答:「因為妳即將碰面的是一個很可能為令嬡的失蹤提供一絲線索的人,對方甚至可能描述出一個涉及令嬡失蹤的男人的長相。那對妳是一個關鍵時刻,而我以為他應該留下來給予妳支持。」
「是的,我是。」
戒指款式很漂亮,她想邁特可以從收銀機的顯示幕上看到價錢只要十塊錢,所以她便告訴邁特她喜歡戒指。
潔恩點頭。「積習難改。我母親在稱呼她最親密的朋友時,總叫她雷伯禮太太。家教教導我待人接物要有分寸,我想在人際關係上,我是矜持了點。瑞吉娜也是。她在社交方面相當審慎。」她垂目,半晌,才抬眼正視蘇珊。「我的律師道格.雷頓,妳昨天見過了。妳對他有什麼看法?」
她取出放在肩包內的那捲帶子,放進隨身聽,找到call in的部分,再按下播放鍵。
亞歷說他從未更改裝潢的原因只有一個:一旦他打算結婚,這件工程自當留待他的妻子來做。有一次當他又這麼回答周圍的人,他的一個朋友調侃說:「要是她是後現代派的崇尚者呢,你也任由她?」
夫人已經掛斷電話了,他輕敲了門,但等了好一會都沒得到回應。他正想舉手再敲一次,就聽到一陣微弱的呻|吟。他趕忙進去。
她是在三點四十五分從她位於比佛利山的模特兒經紀公司打電話,那表示紐約的時間應該是六點四十五分。可是電話沒有人接聽。於是她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如此,他便可以回覆她。
道格.雷頓站在潔恩.柯勞森辦公室半開的門外。他不用費力就可以輕易聽到夫人打電話給蘇珊.錢德勒醫生時,正在聊些什麼。
自她的室友結婚後,蒂芬妮便一個人住在公寓二樓的套房。她通常都睡到將近十點,然後在床上一邊享受咖啡,一邊收聽「蘇珊醫生問診」。
她決定在客廳吃。當她將托盤端到咖啡桌上,電話鈴聲響起。是亞歷。
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下星期之前,一定得解決掉蘇珊.錢德勒。
現在,他只僱了吉姆和瑪佳麗特,一個是他的司機,一個是他的管家。
「那他幹嘛還留下他的真名實姓跟通訊地址?」傑說,「蘇珊,電話是我接的,不管那人是誰,他當時都顯得很緊張。也許衛爾斯不想讓人知道他對帶子有興趣。也許他當初要的原因已經不存在了,說不定他是怕我們要向他索費。妳知道,他一開始本來只要求拷貝聽眾call in的那部分。說不定那一部分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蒂芬妮取出戒指套進手指。真的很美。還是不要寄給蘇珊醫生好了。說不定邁特如今仍沒有固定的https://m.hetubook.com.com女朋友。說不定哪天他會打電話給她……
她一直回憶,一直回想,到了下午四點,當她整裝完畢、準備上班的時候,她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記不起那家藝品店的名字了。
「李察醫生?」
她試著客觀,蘇珊想,但她同時不僅僅是在擔憂而已,而是在恐懼。
亞歷長相不錯,單身,再加上賴特家的家世背景以及財富,他一向被列在社交名單上的顯著位置。縱使如此,他還是設法保持某種程度的低調,因為他固然喜歡某些有趣的餐會,但卻沒有將自身暴露在大眾或是媒體之前的喜好。
「我等。」
除了幾封信表示唐納.李察醫生有多風趣、多博學、多富魅力……等等,還有幾封建議她一定還要請他回來當來賓,就沒什麼特別的了。
「她有沒有再開口說話?」嘉士問。
緊跟著,老闆告訴他們戒指的內緣刻了什麼字。邁特當場紅了臉,害羞地說很不錯。蒂芬妮於是心想:終於遇上了一個會對自己一直很好的男孩子。結果,他們卻還是分手了。蒂芬妮黯然地想。
道格生氣地回想,我本來已經控制住局面了,竟然自己心急壞事。為了逃避夫人的追問,他在會議上冒出一句愚不可及的話:「那間孤兒院對瑞吉娜非常重要的,柯勞森夫人,她以前曾對我說過在會議上。」
至於名字,那並不重要,反正一聲「蜜糖」或是一聲「帥哥」就可搞定,所以她從不費神去記。
他邊聽邊冒出冷汗。他可以確信,自己就是夫人說的那個要跟錢德勒醫生討論的「問題」。
「好,可以。」
他看看鏡中的自己,總算稍微有點笑容。他有著堂堂的儀表,工作表現一向出色:他看上去就是潔恩.柯勞森值得託付重任的對象。在她死後,胡勃.馬許當然會把大權交到他手上。
倏地,又一個念頭閃過潘蜜拉的腦海。可不可能新聞上那個老婦說的才是對的?老婦說是有人將卡洛琳推倒。如果事情真是那樣,剛才嘉士的那番話,是不是要人認為卡洛琳是因為心有雜念,才會沒注意到車流,而走到馬路上不小心讓車撞到?
「那天我們先到格林威治村的一家壽司吧吃午餐,然後去看那部全片沒有一句英語,邁特卻認為很棒,而我則假裝看得很起勁的電影。電影散場後,我們就走呀走,在那附近逛,當我們經過那間藝品店時,我說:『我們進去看看吧。』」蒂芬妮一面回溯,一面自言自語。
潔恩點頭。「不錯,蘇珊。道格.雷頓打一開始就告訴我她不認識我女兒。但是今天上午他說了一句話,使我不得不懷疑他是認識她的。」
啊,有了。蒂芬妮的心情頓時開朗了起來。蘇珊醫生真正感興趣的似乎是那家店。「我雖然記不起那家店的名字,但記得它大略的位置。蘇珊醫生很聰明,自會從我提供的線索找出她要的東西。」
「不需要。睡一個小時就好了。倒是很對不起你,已經跟妳約好,又要爽約。」
當他六點半回到家,他的第一站是冰箱。看見一碗的瑪佳麗特式雞湯及雞肉蔬菜三明治,亞歷點點頭,然後走進書房,自吧臺挑了一瓶波爾多酒斟了一杯。正要舉杯就口,電話鈴聲響起。他決定由答錄機繼續代勞過濾電話。
然而,今天她實在是太累了,累得無法研判歸納出一個理由。拿起外套,熄掉燈,鎖上辦公室的門,她沿著走廊往電梯的方向走。
「他沒有留下來陪我一起等,妳很意外?」
「瑞吉娜.柯勞森搭的郵輪,不就是加百列號?」蘇珊大聲說。
早上打完電話,她便已經開始後悔在電話裡曾暗示邁特是個吝嗇的人。她會那麼說完全是因為邁特甩了她,而她積怨難消。
六點鐘,潔恩出現在蘇珊的辦公室。
「之後,邁特決定送我一件東西。我們無法決定是要那個銅製象雕好呢,還是泰姬瑪哈陵的迷你模型好。那矮個子的老闆回到櫃臺,給我們充分的時間去做決和*圖*書定。就在那時,有人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荻端起已經冷掉了的晚餐。她這不算是在跟蘇珊搶。畢竟亞歷又還不是蘇珊的男朋友。
「沒關係,我等。」
「請叫我蘇珊吧。叫錢德勒醫生,聽起來好正式。」蘇珊含笑地說。
兩點五十分,在他的病人步出他的辦公室後,唐納.李察撥電話給蘇珊.錢德勒。他猜想她必然跟他一樣:將一小時切割成兩部分,前五十分鐘給病人,後十分鐘是休息時間。
「昨天在公園大道路口發生的車禍,出事的是他的太太。」
「我不知道。他在提起費城的賴特家時,總說得好像跟他們很熱絡。今天我做了一些查證,發現他確實是費城賴特家的堂兄弟,但他們對他幾乎沒有印象。他的父親是個做什麼都失敗的人,沒幾年工夫就把遺產敗得精光,然後一走了之。」
為了等他的電話,荻下了班便直接回家。
又有一根羽毛跑出來亂舞。這事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對。我來找妳談這件事,正是因為我突然想到道格昨天匆匆離開妳的辦公室,有一個可能。」
昨天聽到那名叫凱倫的女人的描述,蒂芬妮馬上想起邁特.鮑爾不就送了她一個類似的戒指?她和邁特分了手後,她總告訴自己那句「You belong to me」噁心、無聊,但心裡依然牽腸掛肚。
蘇珊知道潔恩的意思:道格.雷頓之所以急著離去,是因為他不敢跟「凱倫」面對面。
「我才要謝謝妳讓我上妳的節目。我的出版商連著兩天守著收音機,樂得跟什麼似的。」他瞥了眼腕錶:「我的病人來了,我想妳的應該也是,我就直接說了,今晚一起吃個飯如何?」
「妳有沒有問他?」
誠如她經常對別人說的:「知道這世上不是只有妳一個老是遇人不淑,知道這世上有一群女人也是被男人搞得悽慘得要死,是一種安慰。」
雖然潛在的危險是微乎其微——要從歐文.亞當斯追查到他身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不能讓她活著。紐約大是大,可是社交圈就那麼多,他們永遠有可能會在哪個雞尾酒會或是餐廳遇上。
「雖然妳人在辦公室,但那並不意味妳就不能叫我唐納。」
「時間就定七點,至於地點,我明天再打電話告訴妳。」
妮妲的辦公室是漆黑的,而走廊上是處處陰影幢幢。他們應該增加照明,蘇珊想。不自覺的,她加快步伐。
蘇珊在將近七點才完成她的文書工作。之後,她打電話到傑.金尼的家裡。
那是一個低低的、遲疑的、討人喜歡的聲音。當他聽見她報出的名字,亞歷挑了挑眉。
「我甚至連炒個蛋都炒不好。」當荻發現她又一次忘了將火轉弱,蛋焦掉了,她不由大叫。以前煮飯這類的家事都是杰克在做。杰克喜歡烹飪。還有,蘇珊也是。蘇珊燒得一手的好菜。
潘蜜拉又想到,兩年前,卡洛琳要上郵輪玩之前曾對她說:「嘉士對我們的關係很沒有安全感。有時我真的很怕他。」
而今晚,她發現無聊和焦躁的感覺多過於寂寞。她發現她厭倦了這邊的工作。她想回紐約,但不是想換工作。
他生活儉樸,從來不怎麼習慣有一大群僕人在家裡。這可能跟他的父母是出了名的難伺候有關係。打從小時候,他總會聽見僕人們對他父母的一些評語,而那些都不是怎麼悅耳的評語。
「今晚不行,我得加班。」
「亞歷,你的電話我是向我父親要的,希望你不介意。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星期日那天在我父親和冰琪的派對上對我那麼好。我最近的情緒很低潮,在你也許只是日行一善的紳士行為,但對我卻幫助很大。下禮拜我打算去度個海上郵輪之旅,殺殺我的憂鬱。總之,謝謝你。我現在的心情好了許多。對了,我的電話是310-555-6347。」
可是她都已經說了要寄給蘇珊醫生,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