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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刀(新版)

作者: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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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中慧初時聽說袁冠男是自己同胞兄長,已是心如刀絞,這時見父親為了相救自己,更咬定了不肯認是父女,忍不住叫道:「爹爹!」
冠南和中慧用心記憶,但要他們這時專心致志,實是大不容易。因為蕭半和問明了得刀經過之後,跟兩位夫人一商量,當下將女兒許配給袁冠南,言明今晚喜上加喜,就在壽誕之中,給兩人訂親。兩個人心花怒放,若不是知道這一路刀法威力無窮,也真的無心在這時候學武習藝;再說,若不是武學之士不拘世俗禮法,未婚夫妻也當避嫌,不該在此日還相聚一堂。
蕭中慧聽得袁冠南叫出一聲「媽」來,身子一搖,險險跌倒,腦海中只響著一個聲音:「原來他是我哥哥,原來他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
他夫妻倆越爭越大聲。蕭中慧再也忍耐不住,「啊」的一聲,掩面奔出。
原來瞬息之間,蕭半和竟爾變了一副容貌,本來濃髯滿腮,但手掌只這麼一抹,下巴登時光禿禿的,一根鬍鬚也沒有了,便是連根拔去,也沒這等光法。
太岳四俠一直在旁邊瞧他們練刀,逍遙子和蓋一鳴不斷指指點點,說這一招有破綻,那一招有漏洞。林玉龍心頭有氣,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道:「蓋兄,咱夫婦以一路刀法,送給袁兄夫妻作新婚賀禮。你們太岳四俠,送甚麼禮物啊?」太岳四俠一聽此言,心頭都是一凜,一時無話可對。要知說到送禮,實是他們最犯忌之事。
袁楊兩夫人心急著要瞧瞧到底是怎麼樣的一位人物,居然能令女兒如此神魂顛倒,相互一頷首,一同走到大廳的屏風背後,只廳得一人結結巴巴的道:「小人名叫蓋一鳴,外號人稱八步趕蟾、賽專諸、踏雪無痕、獨腳水上飛、雙刺蓋七省,今日特地和三個兄弟來向蕭老英雄拜壽。」二位夫人悄悄一張,見那人是個形容猥瑣的瘦子,身旁還坐著三個古裏古怪的人物。蕭半和撫鬚笑道:「太岳四俠大駕光臨,還贈老夫金釵厚禮,真是何以克當。」蓋一鳴道:「好說,好說!」袁楊二夫人滿心疑惑,難道女兒看中了的,竟是這個矮子?兩位夫人見多識廣,知道人不可貌相,那人的外號說來甚是響亮,想來武藝必是好的,既然上一個「俠」字,人品也必是好的。
三月初十,這一天是晉陽大俠蕭半和的五十壽誕。
當下卓天雄押著蕭中慧,知會了知縣衙門,與周威信等一干鏢師,逕投蕭府而來。
蕭中慧心中茫然一片,只覺眼前黑濛濛的,了無生趣。她奔出大門,發足狂走,突然間砰了一下,肩頭與人一撞。她「啊喲」一聲叫,暗道:「不妙!我一身武功,只怕撞傷了人。」急忙伸手去扶,突然手腕一緊,左臂和*圖*書酸麻,竟是被人扣住了脈門。她一驚之下,抬起頭來,右掌自然而然的擊了出去。那人反掌擒拿,一帶一扣,又抓住了她右腕脈門。這時她已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卓天雄。
卓天雄哈哈大笑,叫道:「威信,先收一把!」周威信應聲而上,解下了蕭中慧腰間掛著的短刃鴦刀。卓天雄道:「蕭半和名滿江湖,今日五十壽辰,府中高手如雲。威信,你有沒有膽子去取那一把長刃鴛刀。」周威信道:「弟子有師伯撐腰,便是龍潭虎穴,也敢去一闖。江湖上有言道:『路大好跑馬,樹大好遮蔭。』」卓天雄哼的一聲,笑道:「沒出息,先得把師伯拉扯上!」他生平自負,罕逢敵手,但被袁冠南和蕭中慧以「夫妻刀法」聯手擊敗後,不禁心怯氣餒,此時無意間與蕭中慧相遇,暗想他男女兩人雙刀聯手固然厲害,但我既已擒住了一人,只賸下袁冠南這小子一人,就不足為懼。何況蕭中慧落入自己手中,蕭府上人手再多,也不怕蕭半和不乖乖的將那長刃鴛刀交出。
壽堂上眾人肅靜無聲。瞧著他母子相會這一幕,人人心裏又是難過,又是喜歡,更雜著幾分驚奇。只聽得袁夫人哭道:「獅官,獅官,這十八年來,你是在那裏啊?我無時無刻,不是在牽記著你。」袁冠南道:「媽,我已走遍了天下十八省,到處在打聽你的下落。我只怕,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媽了。」
卓天雄白眼一翻,笑道:「那無價之寶嘛,便是令愛千金,有價之寶卻是那柄長刃的鴛刀。兄弟跟蕭大俠無冤無仇,只求能在皇上御前交得了差,保全了這許多兄弟們的身家性命,還盼蕭大俠高抬貴手,救一救兄弟。」說著拱了拱手。他的話說得似乎低聲下氣,但神色之間卻極是倨傲。
袁夫人和楊夫人對望了一眼,均想:「這小妮子自從搶了那把鴛鴦刀回家,一忽兒喜,一忽兒愁,滿懷心事。她今年二十歲啦,定是在外邊遇上了一個合她心意的少年郎君。」楊夫人見她簪花老不如意,忽然又發覺她頭上少了一件物事,問道:「慧兒,大媽給你的那枝金釵呢?」中慧格格一笑,道:「我給了人啦。」袁夫人和楊夫人又對望一眼,心想:「果然不出所料,這小妮子連定情之物也給了人家。」楊夫人問道:「給了誰啦?」中慧笑得猶似花枝亂顫,說道:「他──他麼?今兒多半會來給爹拜壽,人家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非同小可。」
便在此時,只聽得外面齊聲吶喊:「莫走了反賊蕭義!」人喧馬嘶,不知府門外來了多少軍馬。蕭府幾名僕人氣急敗壞的奔了進來,叫道:「老爺──不好了!無數官兵──官兵圍住了和_圖_書府門。」
蕭半和心中雖然驚疑不定,卻是絲毫不動聲色,臉含微笑,說道:「村夫賤辰,敢勞侍衛大人玉趾?」
卓天雄小腿受傷不輕,不敢戀戰,向蕭中慧揮掌拍出,待她斜身閃避,雙足一蹬,已閃入天井,跟著竄高上了屋頂。本來袁蕭二人雙刀合璧,使一招「英雄無雙風流婿」,便能將卓天雄截住,但蕭中慧刀頭既折,這一招便用不上了。
任飛燕有意開開他們玩笑,說道:「那邊污泥河中,產有碧血金蟾,學武之士服得一隻,可抵十年功力,只不過甚難捉到。蓋兄號稱八步趕蟾、獨腳水上飛,何不去捉幾隻來,送給了新夫婦,豈不是一件重禮?」蓋一鳴大喜,道:「當真?」林玉龍道:「我們怎趕相欺?只可惜咱夫婦的輕功不行,又不通水性,不敢下水去捉。」蓋一鳴道:「說到輕功水性,那是蓋某的拿手好戲。大哥、二哥、三哥,咱們這就捉去。」任飛燕笑道:「哈哈,蓋兄,這個你可又外行了。那碧血金蟾需得半夜子時,方從洞中出來吸取月光精華。大白天那裏捉得到?」蓋一鳴道:「是,是。我本就知道,只不過一時忘了。若是白天能隨便捉到,那裏還有甚麼希罕?」
「刀光掩映孔雀屏,喜結絲蘿在喬木──碧簫聲裏雙鳴鳳,今朝有女顏如玉──」
大廳上紅燭高燒,中堂正中的錦軸上,貼著一個五尺見方的金色大「壽」字。
蕭府中賀客盈門,群英濟濟。蕭半和長袍馬褂,在大廳上接待來賀的各路英雄,白道上的俠士、黑道上的豪客、前輩名宿、少年新進──還有許多和蕭半和本不認識、卻是慕名來致景仰之意的生客。
卓天雄聽得「莫走了反賊蕭義」這句話,心念一動,立時省悟,喝道:「好啊!甚麼蕭半和?原來你便是皇上追捕了十六年的反賊蕭義。」只見大門口人影幌動,搶進來四名清宮侍衛,當先一人叫道:「卓大哥,這便是反賊蕭義,還不動手麼?」
那「卓天雄」三字的名刺遞將進去,蕭半和矍然一凜,叫道:「快請!」過不多時,只見卓天雄昂首闊步,走進廳來。蕭半和搶上相迎,一瞥眼,見女兒雙手反剪,一名大漢手執短刃鴦刀,抵在她的背心。
蕭府的後花園中,林玉龍在教袁冠南刀法,任飛燕在教蕭中慧刀法。耗了大半天功夫,林任二人已將餘下的六十路夫妻刀法,傾囊相受。
這時袁冠男的書僮提著兩隻書籃,從內堂奔將出來,說道:「公子爺,快走!」袁和圖書冠男心念一動,從書籃中抓起一本書來,向外一揚,只見金光閃閃,飄出了數十張薄薄的金葉子。眾鏢師和官兵只見黃金耀眼,如何能不動心?何況那金葉子直飄到身前,各人伸手便抓。袁冠男揚動破書,不住手的向周威信打去,大廳上便如穿花蝴蝶一般,滿空飛舞的都是金葉。周威信倒想著「鴛鴦刀」不可有失,心想:「江湖上有言道:『光棍教子,便宜莫貪。』」雖見金葉飛到,卻不去抓。袁冠男一運勁,拍的一聲,一本數斤重的夾金破書擲去,擊中了他的面門。
賀客之中,一小半怕事的遠遠躲開,一大半確是蕭半和的知交好友,或舞兵刃,或揮拳腳,和來襲的清宮侍衛、鏢師官兵惡鬥起來。
袁冠男見蕭中慧受制於人,自是情急關心,從人叢中悄悄繞到眾鏢師身後,待要伺機相救。但卓天雄眼力何等厲害,早已瞧見,喝道:「姓袁的,你給我站住!」又向周威信道:「有誰動一動手,你就一刀在這女娃子身上戮個透明窟窿!」周威信道:「是。江湖上有言道:『強中更有強中手,惡人自有──』」一想這句話不太對頭,下面「惡人磨」三字便吞入了肚中。袁冠男深恐這些人真的傷了蕭中慧,哪敢上前一步?
蕭半和哈哈大笑,說道:「喬裝改扮一十六年,今日還我蕭義的本來面目。」伸手在臉上一抹,眾人一看,無不驚得呆了。大廳上本已亂成一團,但頃刻之間,人人望著蕭半和的臉,竟是鴉雀無聲。
卓天雄在京師中久聞蕭半和的大名,但見他軀體雄偉,滿腮虯髯,果然極是威武,當下伸出右手,說道:「蕭大俠千秋華誕,兄弟拜賀來遲,望乞恕罪。」蕭半和笑道:「好說,好說。」伸手與他相握。兩人一運勁,手臂一震,均感半身酸麻。這一下較量,兩人竟是功力悉敵,誰也不輸於誰,當下攜手同進壽堂。
眾賓朋喝采聲中,袁冠南跪倒在紅氈毯上,拜見岳父岳母。蕭半和笑嘻嘻的摸出一柄沉香扇,作為見面禮,袁冠南謝著接過了。袁夫人也笑嘻嘻的摸出了一隻玉斑指,袁冠南謝著伸手接過──
林玉龍和任飛燕教完了,讓他們這對未婚夫婦自行對刀練習。兩夫婦居然收了這樣一對徒弟,私心大是欣慰。
兩人之中,卻是以卓天雄更加驚異,他以「震天三十掌」與「呼延十八鞭」稱雄武林,那「震天三十掌」唯有「混元炁」可與匹敵,適才蕭半和所使的,正是「混元炁」功夫。但「混元炁」必須童子身方能修習,不論男女,成婚後即行消失,因其練時艱辛,散失卻又極其容易,因此武林中向來極少人練。他來蕭府之前,早已打聽蕭半和一妻一妾,女兒也已是及笄之年,怎https://m.hetubook.com.com麼還能保有這童子功的「混元炁」功夫,豈非武學中的一大奇事?
周威信叫聲:「啊喲!」身子一幌。袁冠男雙足一登,撲了過去。卓天雄橫掌阻截,只覺脅下風聲颯然,蕭半和使混元炁擊到。卓天雄知道厲害,只得反掌迴擋,真力碰真力,砰的一響,兩人各自倒退了兩步。便在此時,袁冠男左手使刀將周威信殺得暈頭轉向,右手已解開了蕭中慧的穴道。
鼓樂聲中,門外又進來三人,齊向蕭半和行禮去。一個英俊書生朗聲說道:「晚輩林玉龍、任飛燕、袁冠南,共祝蕭老前輩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薄禮一件,請蕭老前輩笑納。」說著呈上一隻開了蓋的長盒。蕭半和謝了,接過一看,不由得呆了,三個字脫口而出:「鴛鴦刀!」
楊夫人還待再問,只見傭婦張媽捧了一隻錦緞盒子進來,說道:「這份壽禮當真奇怪,怎地送一隻金釵給老爺?」袁楊二夫人一齊走近,只見盒中之物所盛之物珠光燦爛,赫然是中慧的那枝金釵。楊夫人一轉頭,見女兒喜容滿臉,笑得甚歡,忙問:「送禮來的人呢?」張媽道:「正在廳上陪老爺說話呢。」
這時客人拜壽已畢,壽星公蕭半和撫著長鬚,笑容滿面的宣佈了一個喜訊:他的獨生愛女蕭中慧,今晚與少年俠士袁冠南訂親,請列位高朋喝一杯壽酒之後,再喝一杯喜酒。
在後堂,袁夫人、楊夫人、蕭中慧也都喜氣洋洋,穿戴一新。兩位夫人在收拾外面不斷送進來的各式各樣壽禮。蕭中慧正對著鏡子簪花,突然之間,鏡中的臉上滿是紅暈,她低聲唸道:「清風引珮下瑤台,明月照妝成金屋。」
鴛鴦雙刀聯手,一使開「夫妻刀法」,果真是威不可當,兩人並肩打到那裏,那裏便有侍衛或是鏢師受傷,七十二路刀法沒使得一半,來襲的敵人已紛紛奪門而逃。只是這路刀法卻有一樁特異之處,傷人甚易,殺人卻是極難,敵人身上中刀的所在全非要害,想是當年創製這路刀法的夫妻雙俠心地仁善,不願傷人性命,因此每一招極厲害的刀法之中,都為敵人留下了餘地。
夫妻刀法那一招「喜結絲蘿在喬木」何等神妙,袁冠男長刀幌處,嗤的一聲,卓天雄小腿中刀,深及脛骨,鮮血長流。
林玉龍悄聲問妻子道:「怎麼?袁相公是蕭太太的兒子?我弄得胡塗了。」任飛燕道:「袁相公不是說出來尋訪母親麼?他還托咱們幫他尋訪,說他母親每隻手的小指頭上都有一根枝指。這蕭太太不也認了他麼?」林玉龍搔頭道:「怎麼他姓袁,他爹爹又姓蕭?」任飛燕道:「蠢人,袁相公說他三歲時就跟他母親失散,三歲的孩子,怎知道自己姓甚麼,胡亂安個姓,不就是了。和_圖_書」林玉龍道:「這麼說來,蕭姑娘是他妹子了。兄妹倆怎能成親?」任飛燕道:「既是兄妹,怎麼還能成親?你這不是廢話?」林玉龍怒道:「呸!你說的才是廢話。」
當下蕭半和率領家人,收拾了細軟,在府中放起火來。乘著火焰衝天,城中亂成一片,眾人衝出東門,逕往中條山而去。
蕭半和見滿廳之中打得落花流水,幸好己方只有七八個人受傷,無人喪命,當下大聲道:「各位好朋友,官兵雖然暫退,少時定當重來,這地方是不能安身的了。咱們急速退向中條山,再定後計。」眾人轟然稱是。
打到後來,敵人中只賸下卓天雄一個兀自頑抗。袁冠男和蕭中慧雙刀倏至,一攻左肩,一削右腿。卓天雄從腰裏抽出鋼鞭一架,錚的一聲,將蕭中慧的短刃鴛鴦刀刀頭打落。
突然之間,錚的一響,那玉斑指掉到了地下,袁冠南臉色大變,望著袁夫人的右手。原來袁夫人右手小指上,生著一個枝指。他抓起袁夫人的左手,只見小指也有一個枝指。袁冠南顫聲道:「岳──岳母大人,你──你可識得這東西麼?」說著伸手到自己項頸之中,摸出一隻串在一根細金鍊上的翡翠獅子。袁夫人抓住獅子,全身如中雷電,叫道:「你──你是獅官?」袁冠南道:「媽,正是孩兒,你想得我好苦!」兩人抱在一起,放聲大哭起來。
蕭中慧憋了半天氣,欺到周威信身邊,左手斜引,右手反勾,拍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打了他個耳括子,順手扭住他的手腕,已將他手中的短刃鴦刀奪了過來。袁冠男大喜,叫道:「慧妹!清風引珮下瑤台!」蕭中慧眼眶一紅,心道:「我還能和你使這勞什子的夫妻刀法嗎?」遊目四顧,只見爹爹和卓天雄四掌飛舞,打得難解難分,其餘各人,也均找上了對手廝殺,但兩名清宮侍衛卻迫得袁楊兩夫人不住倒退,險象環生。袁冠男叫道:「慧妹,快救媽媽!」兩人雙刀聯手,一招「碧簫聲裏雙鳴鳳」,一名侍衛肩頭中刀,重傷倒地,再一招「今宵有女顏如玉」,又一名侍衛被蕭中慧刀柄擊中顴骨,大叫暈去。
蕭半和伸手在椅背上一按,喀喇一響,椅背登時碎裂,笑道:「卓大人望重武林,今日卻如何這等胡塗?鴛鴦刀既不在小人手中,這位姑娘更不是小人的女兒。難道練童子功混元炁的人,還能生兒育女麼?」說著衣袖一拂,一股急風激射而出。卓天雄側身避開,心道:「半點不假,這果然是童子功混元炁。」
卓天雄道:「蕭大俠,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兄弟今日造訪尊府,一來是跟蕭大俠磕頭拜壽,二來是想以一件無價之寶,跟蕭大俠換一件有價之寶。」蕭半和道:「小人愚魯,不明卓大人言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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