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對不起,我只能做這點事。
蕎麥。
說完,他站了起來,打開了厚實的木門,冷風呼呼地吹了進來。
「不瞞你說,我老公比我更迷這種喝法。雖然我原本以為他會說,咖啡加蜂蜜根本是歪門邪道。」
老闆把第二杯咖啡放在他們面前,正常尺寸的咖啡杯內是加了熱水的濃縮咖啡。這種咖啡有泥土的香氣。
「第二杯請加熱水,然後再搭配這個。」
深瀨窺視著老闆。正在準備第二杯的老闆表情很嚴肅。
「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事,而且我只想到食物的事。」
深瀨問。老闆娘從圍裙口袋裡拿出小抄看了一下。
「對啊,我老公在網路上從全國各地訂購的。」
「顏色很難得一見吧,味道也很有個性。」
「不,我一直以為他是想吃咖哩,原來他是顧慮到我。」
「深瀨,你知道這是什麼蜂蜜嗎?」
美穗子從籃子裡拿出瓶子,排在吧檯上,然後把六瓶蜂蜜的顏色由深到淺重新排好。
老闆娘問和_圖_書。深瀨雖然記得味道,但不知道是什麼植物。因為當時的瓶子上也沒有寫。
美穗子擡起頭。
深瀨去飲用區請老闆娘泡咖啡,收銀臺內的老闆娘一臉擔心地看著深瀨。你和美穗子怎麼了?就這樣啊。深瀨露齒一笑,老闆娘笑了笑,鬆了一口氣說:「太好了。」
「不知道,有樹液的味道,所以是樹上開的花……蘋果嗎?」
老闆用手工磨豆機仔細地磨著剛烘焙好的巴西咖啡豆,放進了徳國製的濃縮咖啡機,老闆娘彎著腰,不知道在窸窸窣窣忙著什麼。隨著「咻」的一聲加壓的聲音,濃醇的咖啡開始滴入白色小咖啡杯,深沉的香氣瞬間擴散。深瀨用力吸著香氣,渾身舒暢,腦袋也從內側開始放鬆。
蕎麥、蕎麥、蕎麥——
深瀨和美穗子相互凝望,正想再度握手,門用力打開了,老闆和老闆娘一起走了進來。
老闆娘開心地說道。
廣澤伸出大手接過杯子,打開飲用口,瞇眼聞著香味後,啪的一聲關上杯蓋。
廣澤最後說的那句話縈繞和-圖-書在深瀨的耳邊。
「討厭的食物……我想到了!」
「廣澤由樹不能吃蕎麥麵。」
「廣澤由樹高大的身體内裝了滿滿的溫柔體貼。」
「瞭解。」
他感到全身好像融化了。美穗子也把咖啡含在嘴裡,細細品嚐。
「顏色最淺的是櫻花嗎?」
深褐色黏稠的液體在深瀨的腦海中旋轉,那天晚上的景象倒轉回來。
——開車的人真占便宜,謝謝啦。
「有各種不同的搭配方式,學問太深奧了。」
美穗子拿起其中一個小瓶子問道。不知道是否是從大瓶蜂蜜分裝的,小瓶子上沒有貼標籤,但每個瓶子上都貼了直徑一公分、不同顏色的圓形貼紙。
美穗子在筆記本上寫了起來。
「真的耶,如果不說是蜂蜜,會以為是熬煮的焦糖。阿和,你也先嚐嚐。」
美穗子把瓶子遞給深瀨,他用小茶匙舀起後嚐了嚐,發現並不是第一次品嚐這種味道。剛才看到顏色時就想到這件事,果然和他在斑丘高原路邊買的蜂蜜有相同的味道。他的舌頭仍然記得當時嚐和圖書了一口,就覺得和咖啡很合。
廣澤決定去接村井。深瀨走去廚房為他準備咖啡。將用濾袋滴濾的咖啡裝進保溫杯,因為廣澤喜歡吃甜食,所以深瀨加了大量白天在路上買的深褐色蜂蜜後充分攪拌,蓋上了保溫杯的蓋子。
——你為我泡了咖啡嗎?
「重要的時候,當然要請我老公來泡咖啡。」老闆娘說道。
「答對了,深瀨,你真厲害。」
老闆娘遞上小茶匙,美穗子先舀了一小匙,但沒有加入咖啡,直接放進嘴裡。
美穗子問深瀨。
老闆磨著印尼咖啡豆說道。原來如此,印尼的咖啡豆酸味較低,搭配蜂蜜應該很好喝。
「廣澤由樹比起黃色的福神菜,更喜歡紅色的福神菜。」
「你要加哪一種?」
美穗子也滿臉佩服地看著深瀨,似乎好奇他怎麼知道。因為這是之前和古川一起吃蜂蜜吐司時的蜂蜜相同,說出來就等於承認自己曾經「移情別戀」,所以他只是抓了抓頭。
「請喝。」
「太讚了,還是這裡的咖啡最好喝。」
——那我走了。
「好厲害,顏色也和圖書都不一樣。」
「借我一下。」深瀨拿過筆和筆記本。
真的很少見耶,原來還有蕎麥的蜂蜜——美穗子的聲音好像音量被關小了,漸漸遠離。
「聽聽老闆有什麼建議。」
深瀨回答說。老闆看著吧檯上那一排小瓶子說:「最旁邊深色的那瓶。」那是好像把咖啡做成果凍般深褐色的蜂蜜。
深瀨特地查了蕎麥麵店,如果廣澤說他因為過敏無法吃,深瀨就會因為自己不知道這件事而感到沮喪,谷原和淺見也會改變主意,說一起去吃咖哩。
「答錯了。正確答案是……蕎麥的蜂蜜。」
老闆娘笑著說道,把一個籐籃放在深瀨和美穗子中間。籐籃內有一排小瓶子。
「廣澤由樹根本不空洞。」
「廣澤由樹不喜歡洋甘菊。」
原來……是我殺了廣澤。
「請給我們兩杯咖啡。」
「所有的種類都不一樣嗎?」
「沒關係,我也寫了蜂蜜吐司的事,但反而不知道他不愛吃什麼,如果妳知道,記得寫下來。」
老闆娘對深瀨敬了一禮,深瀨在老闆娘的目送下回到飲用區,發現美穗子www.hetubook.com.com攤開了筆記本,正在寫什麼。他坐在美穗子身旁,好奇地探頭看著筆記本。
廣澤舉起拿著保溫杯的手,對深瀨露出微笑。
——路上小心。
美穗子放下了筆。
他把保溫杯遞給坐在門框上綁鞋帶的廣澤。
——那我去。
「聽你這句話,顯然曾經移情別戀。」
老闆把第一杯濃醇的濃縮咖啡放在深瀨和美穗子面前。富有光澤的琥珀色咖啡令人賞心悅目,他把鼻尖湊近杯子,感受著香氣的深處後喝了一口。
「好久不見。」老闆對深瀨和美穗子笑了笑,他們夫妻兩人一起走進了吧檯,深瀨闔上筆記本,將一隻手的手肘架在吧檯上。多久沒有看老闆泡咖啡了?深瀨忍不住想道。不,正確的天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日子再度來臨,他希望珍惜此時此刻。
(全書完)
——這個給你。
「你不知道嗎?他對蕎麥過敏。你不是說,去斑丘高原時,只有由樹吃咖哩嗎?」
「可以嗎?」
「請用。」
「啊?是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