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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俠義英雄傳

作者:平江不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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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收徒弟橫遭連累 避官刑又吃虛驚

第二十三回 收徒弟橫遭連累 避官刑又吃虛驚

話說陳廣泰見那後生一拍就跑,不知是什麼緣故,隨即追趕下去,陳廣泰的腳步,何等迅速,在長樂從廣慈和尚練武藝的時候,他能纏一連串寸來長的爆仗,在狗尾巴上,將爆仗的引線點著,狗被爆仗聲驚得向前狂奔,他在後面追趕,不待爆仗響完,可將狗尾巴撈住。他兩腿既能快到這一步,那後生如何可能跑掉,跑不到十步,就被陳廣泰拉住了。
陳廣泰萬分設想不到,有這麼一派話入耳,不覺怔了一怔才說道:「我倒不相信你徒弟的本領,還比我高,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拳腳,你敢和我較量較量麼?我若是輸給你了,立刻拜你為師,你輸了就拜我,這般使得麼?」劉阿大仰天大笑道:「有何使不得,前面有一塊火燒坪,極好較量拳腳,要較量,可就去。」陳廣泰看看劉阿大這有恃無恐的樣子,暗想他的本領,必也不小,不過自己仗著得了異人傳授,從來和人交手,不曾失敗過,心裡並不畏怯。
說著,把手鬆了,劉阿大趁陳廣泰才鬆手,不防備的時候,對準陳廣泰的軟肋上,就是一拳,陳廣泰要躲閃也來不及,只得運一口氣,將軟肋一鼓,劉阿大用盡平生氣力,以為這一下打著了,卻是作怪,那拳打在軟肋上,就和打在棉花包上一般。軟的全不要力,而右手這條臂膊,反如中了風似的,軟癱麻木,一不能動彈,二沒有感覺,這才知道他自己的本領不濟。若再恃強不哀求陳廣泰,眼見得這條右膀,成了廢物。隨即雙膝往地下一跪,叩頭說道:「我佩服了,就此給師傅叩頭。」
陳廣泰不能不答應,跟著差役,到了縣衙裡,縣官立時陞堂,提陳廣泰在堂下跪著問道:「你就是陳廣泰麼?」陳廣泰應是。縣官又問道:「劉阿大等六個結把兄弟,都是你的徒弟麼?」陳廣泰也應了一聲是。縣官微微的點頭道:「你倒爽利,快好好的把所做的案子,一件一件的供出來。」陳廣泰叩頭說道:「小人到廣州一年了,並沒有做過什麼案子。」縣官拿起驚堂木一拍喝道:「放屁,你到了本縣這裡,還想狡賴嗎?哼吟,你做夢喲!快好好的供罷!本縣這裡的刑,你知道是不好受的麼?」
陳廣泰道:「我才從福建到這裡來,白天hetubook.com.com在街頭賣武,夜間隨意到飯店裡借宿,那有一定的寓所?我每日到你們家裡來教倒使得。」劉阿大四人聽了,交頭接耳的商量了一會說道:「勞師傅到我們家裡來教,如何使得?於今師傅既無一定的寓所,那很容易,我們幾人合夥,租一所房屋,給師傅住,師傅高興多收徒弟,儘管再收,飯食由我們幾人供給,豈不甚好嗎?」陳廣泰笑道:「能這麼辦,還有什麼不好?」
看官們猜這劉阿大是什麼人?原來是廣州市的,一個很厲害的竊賊,連他自己有六個拜把的兄弟,都略略的懂得些拳棒。他們六個人在廣州市中,所犯的竊案,堆積如山,只因他們都很機警,做事嚴密,一次也不曾敗露過。劉阿大為的是心虛,恐怕有衙門裡做公的捉拿他,所以陳廣泰於無意中,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說了一句請站住的話,就嚇得那麼狂跑。
陳廣泰在廣州住了一年,並賣了幾個月的武,三街六巷,自然都很熟悉,逃出了縣衙,不敢回劉阿大一班人所租的房屋,揀僻靜街道,穿出了廣州城,到了鄉村地方,便不畏懼有人來拿了。一氣跑了二十多里路,見一片山林中,有一座廟宇,心想這所在,倒可以歇歇腳,且休息一會,弄些可吃的東西充充饑,再作計較。旋想旋走近那廟門,抬頭看廟門上面,豎著一塊勅建呂祖殿的白石牌,隨提腳跨進了廟門,逕走上正殿,不見有個人影,正殿東邊的兩扇房門,朝外反鎖著,料想房裡必沒有人,西邊也是一個雙扇門,卻是虛掩著,陳廣泰提高著嗓音,咳了一聲嗽,仍不見有人出來,只得走到房門跟前,將門輕輕一推,見房內陳設得很清雅,因房內無人,不便踏腳進去。
陳廣泰獨自躊躇了一會,正待弄早點充饑,忽見有八個差役打扮的人,一擁進了大門,各出單刀鐵尺,搶步上前,要捉拿陳廣泰。陳廣泰大吃一驚,暗想自己並無犯過,用不著逃走,只是見眾差役的來勢兇猛,恐怕無故被他們殺傷,不等他們近前,連忙揚著雙手說道:「諸位不用動手,我不曾犯罪,絕不會逃跑,諸位來拿什麼人?請拿出牌票來,給我看了;如果是來拿我的,我hetubook.com.com同去便了,不要諸位勞神。」
正在躊躇的時分,忽聽得有二人口角的聲音,發自這間房後面,陳廣泰側著耳朵,聽他們口角些什麼言語,只聽得一人厲聲喝著道:「你仔細打定主意,可是由不得你後悔的呢。哼哼,我不給點厲害你看,你也不知道我的手段。」這一人也厲聲答道:「你休得胡說,我這回若不殺死你,也不在陽世間做人了。好,你來罷。」陳廣泰聽了二人的口氣,不由得大吃一驚,暗想這必是仇人見面,彼此都以性命相撲。我既到了這裡,應得上前去解勸一番,能免二人的死傷,也是一件好事。想罷,即大呼一聲,不要動手,隨躥身進去。
陳廣泰驚得叩頭如搗蒜的說道:「小人實在不知道什麼叫做案子,小人會得幾手拳腳,初到廣州來,沒有技藝謀衣食,就在街頭賣武餬口,後來遇著劉阿大,小人因他生得壯實,收他做個徒弟,由他引了五個結拜的兄弟來,一同跟著小人學武藝,小人已教了他們八個多月的武藝了,每日除教他們的武藝而外,什麼事都沒做過。」縣官冷笑了一聲道:「劉阿大等六個人,都是廣州犯案如山的竊賊,你當了他們八個多月的師傅,誰能相信你什麼事都沒做過?你便真個一事不曾做過,也是一個坐地分肥的賊頭,本縣只要你供認是劉阿大等六人的師傅就得了。」說著,伸手抓了一把竹籤,往公案前面地下一擲喝道重打!兩邊衙役,暴雷也似的答應一聲,過來三個掌刑的,拖翻陳廣泰,褪下小衣來,縣官在上面,一迭連聲的喝打。陳廣泰心想我並不曾做賊,如何能將我當賊打呢麼?我在長樂的時候,犯了七條命案,尚且不曾挨打,於今教錯了六個徒弟,就用得著打我嗎?我小時候曾聽人說過,在衙門裡受過刑的人,一輩子討不了發跡,我練就了這一身武藝,若就是這麼斷送了我一輩子的前程,未免太不值得。拚著斫了我這顆頭,倒沒要緊,屁股是萬萬不能給他打的。
陳廣泰見他說很願意,心中甚是高興,連忙說道:「十八般武藝,我無一般不精曉,不過你初學,必須先練一會拳腳,我才教你各般武藝。」劉阿大道:「你打算我教練的拳腳,是不是剛和*圖*書才在街頭使的那些拳腳?」陳廣泰一聽這話,心中更加高興,逆料劉阿大必也知道些拳腳,所以是這麼動問。即連連點頭答道:「一些兒不錯,就是剛才使出來的那類拳腳,你看我那拳腳多好?」
八個差役看了這情形,只嚇得目瞪口呆,那裡還有一個敢上前動手呢?陳廣泰大聲說道:「我若是犯了罪,打算逃走,你們這八個飯桶,不過是來送行的。我自問既沒有犯罪,有了縣大老爺的牌票,便打發一個一歲小孩來,我也不敢不隨傳隨到。」眾差役既不敢動手,只好用軟語來求道:「我們也知道你老哥是好漢,必不肯給我們為難,只怪我們這夥計太魯莽,抖出鍊條來,得罪了老哥,求老哥不要計較,就請同去罷。」
陳廣泰很高興的拉起他,在他右膀上,揉擦了幾下,劉阿大的右膀,登時回復了原狀,揩去嘴臉上的血跡,說道:「我還有幾個拜把的兄弟,也都是練過武藝的,師傅若肯教他們,我可以將他們找來,同跟師傅學習。」陳廣泰道:「我怎的不肯教,只要他們肯從我學,你此刻就去,將他們找來,給我看看。」劉阿大欣然說好。教陳廣泰在一家小茶樓上等候,自去找尋他的拜把兄弟去了。
那後生見陳廣泰說得很慎重,低頭思想什麼似的,思想了一會,換了一副笑容說道:「你問我的姓名麼?我姓劉,沒有名字,人家都叫我劉阿大,我就叫做劉阿大。職業和住的地方,都沒有一定,我家原不在廣州,我到廣州來的時候,總是寄居在親戚朋友家裡,我廣州的親戚朋友極多,隨處可以住得。」陳廣泰點頭說道:「你既無一定的職業,也願意學習些武藝麼?你若是願意學習些武藝,我就願意收你做徒弟,並不取你的師傅錢,你的意思怎樣?」劉阿大笑了一笑答道:「學習些武藝,倒是我很願意的,只是你教我學些什麼武藝呢?」
陳廣泰這麼一想,頓時橫了心。他的本領,能撲面睡在地下,將手腳使勁一按,身子就彈上了屋頂。這時也顧不了犯罪的輕重,一伸腳,一抬頭,即把按住頭腳的兩人,打跌在五六尺以外;跳起身來,順勢一掃腿,將手拿竹板的掌刑,也掃跌了。拽上了小衣,從丹墀裡一躍上了房屋,在房上還hetubook.com•com聽得那縣官在下面一片喊的聲音。
不知裡面的人,畢竟因何事要動手相殺,陳廣泰如何的解勸,且俟第二十四回再說。
當下劉阿大在前面走,陳廣泰在後面跟著,行不到兩百步遠近,劉阿大趾高氣揚的,指著一片火燒了房屋的地基說道:「這所在不好動手嗎?」陳廣泰看了看點頭道:「我的拳腳,無論在什麼所在,都可以和人動手,並用不著這麼大的地方。於今我讓你先動手好麼?」劉阿大已搶上風站著,聽陳廣泰這麼說,便使出一個猛虎洗臉的架勢,向陳廣泰的面部撲來。陳廣泰一見就知道是一個好以大言欺人,不中用的膿包貨,也懶得躲閃,只將下部一低,用一個鷂子鑽山竹林的身法,迎將上去,劉阿大果不中用,連陳廣泰的手腳,都不曾看清,早已撲地一跤,變成了一個狗吃屎的架勢。面部在瓦礫上擦過,鼻端門牙,都擦出了血。
那後生見已被人拉住,脫身不得,驚慌失措的回頭一看,認出是在街頭賣武的,才安了心。忽把臉一沉問道:「你追我做什麼?拉住我做什麼?」陳廣泰陪笑說道:「你不要動氣,我有話問你,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現在有什麼職業?家住在那裡?」那後生聽了,裝出不屑的神氣,晃了一晃腦袋說道:「我姓名職業,家在那裡,你既一項也不知道,卻要追趕我,拉住我問話,你要問的,就是這幾句話嗎?」陳廣泰笑道:「你且把這幾項,說給我聽了,我自然還有要緊的話問你,若就只問你這幾句話,也不追趕你,也不拉住你了呢。」
劉阿大鼻孔裡哼了一聲,也不說出什麼,掉轉身軀就走。陳廣泰歷世不深,人情世故,都不大理會得,見劉阿大又待走,仍摸不著為的什麼,又一伸手把劉阿大拉住,口裡問為什麼不說妥就走。劉阿大回轉頭來,朝著陳廣泰臉上,呸了一口道:「你那種拳腳功夫,也想做我的師傅嗎?不瞞你說,我徒弟的本領,還比你高,我看你只怕是窮的發昏了,虧你說得出,並不取我的師傅錢。你固真有本領,能做我的師傅,我不送你師傅錢,就好意思要你教武藝嗎?」
陳廣泰一手揪住劉阿大的頸子,提了起來,看了看那副血肉模糊的臉,止不住笑問道:「我拜你為師,還和圖書是你拜我為師呢?」劉阿大雖被打跌了一這跤,心裡仍是不服。向地下吐出口中帶血泥砂說道:「這趟不能上算,怪我自己輕視了你,地下的瓦片,又有些滑腳,所以跌了這一跤。你真有本領,我們再來過。」陳廣泰笑道:「這地方是你自己選擇的,我的腳,難道不是踏在瓦片上,就只滑了你的,你再要來,也隨你的便。你說這裡瓦片多了不好,就換一個地方也使得。」
陳廣泰入世未深,那裡看得出這些毛病,一心只想多收幾個好徒弟,在那小茶樓上,等了半晌,只見劉阿大引了三個漢子上樓來,三人的年紀,都不過二十多歲,陳廣泰看三人的體格,都很壯實,很靈活,沒一個不是練武藝的好資質。劉阿大領過來見了禮,張三、李四的,各自報了姓名,劉阿大道:「我們原是六兄弟,現在兩個,因事往別處去了,須遲數日,才得回來,回來了,也要從師傅學的,師傅的寓所在那裡?我們每日到師傅那裡來,請師傅指教。」
他們當竊賊的人,銀錢來得容易,有錢凡事易辦,不須幾天工夫,房屋就租妥了。於是陳廣泰,就在廣州設起廠來。劉阿大等六個竊賊,黑夜各自去做各自的買賣,白日便從陳廣泰練字門拳。六人的武藝,越練越好,盜竊的本領,也跟著越練越高,犯出來的案子,更是越犯越大。陳廣泰只顧督促六人做功課,功課以外的事,一概不聞不問,如此練了八、九個月。這日,陳廣泰起床了好一會,不見劉阿大等六個徒弟來,心裡很覺詫異,暗想他們都很肯用功,每日總是天光才亮,就陸續到這裡來,做了半晌功課,我才起床,今日怎的一個也不來呢?有事沒有六人都有事的道理,有病也沒有六人都有病的道理,這不很希奇嗎?
眾差役聽了這話,其中有一個,從身邊摸出一張硃票來,揚給陳廣泰看到:「我們奉上官所差,要拿的是江西人陳廣泰。你是價值的,就此同去,免我們勞神費力。」陳廣泰還待問話,只聽得當郎郎一聲響,一條鐵鍊,當面飛來,套在頸上,陳廣泰怒不住氣往上沖,雙手握住鐵鍊,只使勁一杻,便扭成了兩段,搶過來往地下一摜道:「教你們不要動手,你們要自討沒趣,你們這八個飯桶,也想在我跟前用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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