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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干行

作者:上官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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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英雄無名

四七 英雄無名

他們之中,有人見過仇虎,有人僅聞其名,但大家都知道那仇虎乃是當今天下第一位奇人,縱然沒有親自見過他的絕妙武功,但連中原最負盛名的「少林三老」都曾在他手中落敗,也不難推測到他的功力有多深厚了。
平凡上人聳聳肩,道:「看起來,誰也未能將高戰擊敗,那麼,由他從公品評,究竟誰強誰弱吧?」
在場眾人全都駭然一震,既驚「恒河三佛」內力的雄渾,更嘆仇虎撥力的巧妙,那麼沉重的一掌飛擊過來,他腳下半步未移,居然分毫未傷。
高戰點點頭道:「那麼晚輩放肆了。」
仇虎想了想,笑道:「果然是個絕妙方法,只是,高少俠內力實已不在仇某之下,要是三掌之後,咱們都無法勝得了高少俠,這卻不好結論。」
無恨生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邊向那火堆行去。
平凡上人和無為上人也在靈雲大師身後趺坐而待,無恨生與小戢島主慧大師亦遠遠坐下,山頂上靜靜坐著六位絕世高人,誰也沒有動一動。
他自然渴望高戰的回答,是靈雲大師略勝半籌,那知高戰忍了又忍,終於爽然說道:「若依晚輩看來,仇老前輩實在比較要略強一些,但幾乎已不能分辨……」
平凡上人拍拍他的肩胛,嘆道:「好一個實心眼的孩子,你沒有說錯,那是最公平的話……」
仇虎矍然變色,道:「練武之人,重名輕命,你我俱是一般,三位大師如果是想履踐當年誓約,仇某人理無推避的道理。」
仇虎笑道:「高少俠既然有興,仇某自該奉陪,但不是仇某說句自大的話,仇某癡長幾歲,不便跟高少俠動手過招,縱然要比,也得另想他法。」
吳凌風笑容忽斂,道:「我們正是為了這事而來,只是在他們未分勝敗之前,不便現身罷了。唉!那仇虎果真武功驚人,不知道祖師爺能不能一舉將他擊敗。」這時吳凌風已是少林僧人,故稱靈雲大師為「師祖」。
金伯勝佛向兩位師兄弟暗遞了一個眼色,道:「既這麼說,咱們就放肆了。」
「恒河三佛」面上變色,無恨生審視良久,冷笑說道:「雕蟲小技,也來賣弄。」
辛捷道:「那有什麼關係,戰兒足可抵兩個金欹,走!咱們去!」
仇虎駭然暗驚,私忖道:「這小傢伙果真不凡,看他這一掌,普通武林中人,也沒有幾人禁受得起了……」
高戰見辛捷豪念如此,不覺也躍身欲試,吳凌風深深望了高戰一眼,笑道:「依我看,戰兒倒可獨自出面,未必見得就會敗在仇虎手中。」
「恒河三佛」都覺自己的力道,似被一種極富彈性的吸力所引,不知不覺,向側一傾,那股掌力「呼」地一聲響,直撞到三丈外一顆大樹樹幹上,只聽「蓬」然一聲,一人合抱不過來的大樹,竟吃「恒河三佛」一掌擊成了粉末,隨著山風,漫空四散。
平凡上人聽了,半晌無語,許久許久才搖搖頭,輕聲說道:「依我說恰巧相反,練武之人,最重名聲,寧折不彎,今天若沒有你辛叔叔一起,或許他真會像在大戢島時手上留情半分,尤其因為你辛叔叔同行,你想,他怎能在徒兒的父親面前認敗服輸,折了盛名呢?」
可惜他們空有駭世功力,用之不當,一連兩次強攻,不但沒有傷到仇虎,反使自己被自己的力量震傷,那雖然只是極輕微的傷勢,三佛已知不可能擊敗仇虎了。
可是,那邊空中黑煙竟在這時候突然消失,久久沒有再看見另外的字跡出現,空山寂寂,連一絲反應也沒有了。
平凡上人驚道:「不好,這樣下去,也許會兩敗俱傷……」
高戰無可奈何的散去功力,長嘆一聲,渾身骨骼都像鬆開了一般,他在調息精力之前,滿懷心事的望望靈雲大師,見他臉上一片木然,也好像沉迷在一片深思之中。
平凡上人嘴唇動了幾動,用「傳音入密」之法,在高戰耳邊說道:「你大著膽子試試看,用意志去指揮內力勁流的轉動,便不難隨心所欲了。」
仇虎道:「在下理當奉陪,就請大師劃出道來。」
吳凌風又道:「此舉不但關係少林聲名,也將影響天下武林命運,戰兒,你難道還不願去試一試嗎?」
孫倚重插口道:「但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師祖能勝固然好,萬一失手在仇虎手中,少林聲名,豈不是永難再振,倒不如由咱們晚輩出手,縱敗了也算不得什麼。」
高戰看得暗暗咋舌,忖道:「這些世外高人,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似這等以力逼煙,空中劃字的賭賽辦法,別說是看見,便聽也未聽人說起過,我自以為苦練本門先天氣功少有成就,但如以氣凝煙或許還有可能,若要想像無極島主這樣運氣馭煙,在空中劃字,只怕還沒有這份經驗和功力呢……」
這些複雜的思想,在他腦海中掀騰不已,好幾次躍躍欲出,很想極力化解開這些無益的拼鬥,但自己輩小言微,又怕不能說動這些固執的老前輩們。
高戰道:「晚輩看來,那仇虎雖然功力精湛,如今卻收了辛叔叔的獨生愛子為徒,上人你想,他既和辛叔叔有這層關係,難道還會跟從前一樣意氣用事,鬥勝爭強嗎?」
高戰卻不禁為難起來。
辛捷只當是少林三老親自出手,那知回頭一看,那人竟是高戰。
吳凌風搖頭道:「南荒三奇也難和仇虎相比,你們沒有跟他正面較量過,還不知道他那無形神拳的威力,我曾經全力接過他一招,連開山三式破玉拳也難以跟他抗衡。」
只有辛捷和高戰輩分太低,僅離開三丈外靜立而待,辛捷心中全是愛子的影子,高戰卻思潮起伏,無法平靜。
這時候,仇虎調息完畢,緩緩起身,靈雲大師也從地上一躍而起,其餘平凡上人、無為上人、無恨生、慧大師均紛紛起身。
他原意是要劃出「自當討教」四個字,可是那煙柱既然升到五丈高,要運氣馭轉,自然遠為費力,無恨生已施出了平生勁道,只劃到第三個字,頭上已汗如雨下,那個「教」字才劃成兩三筆,已經煙淡字亂,眼見不能完成了。
仇虎道:「上人只管直說,仇某無不聽命。」
無恨生立刻收斂笑容,神色凝重的跨到火堆邊,緩緩舉起兩袖,向那火堆突地揮袖搧出和圖書兩股強勁的袖風。
無恨生一見,大聲一叫「哇」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身昏倒,那黃煙被山風一拂,蕩了幾蕩,眼看將要散去。
靈雲大師看了,冷冷一哼,緩緩道:「原來他也沒忘記,那就更好了。」
仇虎嘿嘿笑道:「我豈有不知道他的道理,在蛇山上,白髮婆婆險些要了你們的命,那時仇某就見到過二位了,放心吧,令郎這時正在練功,沒能跟來,少停自會使你們父子相會的。」
仇虎道:「正是,少俠請先動手吧!」
合辛捷無極島主兩人之力,煙柱幸而未散,勉強把「教」字也劃成了。
這兒,在人們心中早已是死亡的代名詞,連當地土族都裹足不前,如今,卻來了一群身懷絕技的武林高人。
無為上人忙道:「阿彌陀佛,老衲等焉敢作如是妄想。」
仇虎微微一笑,也在對面席地坐下,垂目趺坐,行起功來。
南荒——
靈雲大師淡淡笑道:「當年老衲師兄弟三人合力,尚且敗在仇某手中,島主獨力支撐許久,老衲已銘感無涯了。」
高戰略一思忖,行功斂神,奮起全力,寫道:「冤仇宜解,前輩三思。」
這時候,對山空中的煙柱也重新換了一行字跡,寫的是:「少俠別來無恙」六個字。
仇虎暗想道:「好禿頭!你這辦法豈不是明明佔我便宜麼?高戰是你們同來的人,只要他一句偏心話,仇某就無話可說了。」
辛捷等扭頭看去,見另一株樹下,也正含笑立著一人,竟是「武林之秀」孫倚重。
仇虎奮起全力,猛地反拍一掌,兩股勁流一錯,但聽得空中「波」地一聲輕響,高戰和仇虎二人竟遙遙舉掌相抵,許久未能把掌勢收回來,而彼此額上,卻已隱隱現出汗珠。
煙柱騰升丈餘高,無恨生微微一震,也未見他手掌和身體有什麼移動,而半空中的濃煙,卻自動彎曲扭擺,頃刻,現出兩個字——「久仰」。
原來他已將平生功力都貫注在兩掌之上,掌心遙對虛合,卻有一股內力互相遞流,激起一圈看不見的漩渦。
非但如此,「恒河三佛」更施展獨門心得「風火凝氣功」。伯羅各答飛出一掌劈向左方,盤燈孚爾立即出掌攻右,金伯勝佛居中,卻不出手,只是兩臂平伸,分別搭在伯羅各答和盤燈孚爾肩上,將己力導引至師兄和師弟體內。
平凡上人忙又用傳音之法對他說道:「手掌不要移動,你只管以氣馭煙,使內力由少商穴出,中沖穴入,氣柱必然向右,如從右手中指二間穴出,左手少沖穴入,煙柱便會向左移轉了。」
「恒河三佛」明知仇虎乃平生第一強敵,第二掌便施展全力,施出「盤珠抱柱」絕世之學,仇虎雖然識破兩股掌力之中,隱著強弱之分,迅速地導引對方勁力,使其互直激撞,但自己抽身避讓之後,卻被那劇烈的迴旋之力,震得一連退後三四步,方才拿樁站穩。
念頭未已,陡聽高戰輕呼一聲,單掌再揚,向靈雲大師迎面又是一掌劈去。
這感覺和分別雖然僅只那麼微乎其微,但卻逃不出仇虎的準確判斷,但見他雙手不合,兩臂突伸,陡地掌心虛空繞了一個小圈,緊跟著左右手猛然合抱……
回頭向辛捷道:「捷兒,你去尋些枯枝,生一堆火起來。」
他搶來接替無恨生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是否力能勝任,現在已經接過手來,只得勉為其難,專心貫注,以圖一試。
茫然不知經過了多久,靈雲大師默默無語的掏出兩粒「大檀丸」,一粒遞給無恨生,一粒給了高戰。
仇虎駭然,急忙提氣而待,早將「無形神功」,提足到十成以上。
但是,他們自然不知高戰師門「先天氣功」,當年全真教仗以威攝武林,幾達百餘年之久,後來全真沒落,這種武功失傳,方有少林武當等派興起,算起來,先天氣功正是武學之源,何況高戰童身修練,幼時又得「千年參王」之助,將「先天氣功」最高境界衝破,功力已達昔年「全真七子」的程度,只是他並不自知,必須多次歷練,方能一次比一次發揮出威力而已。
其實,他自己尚不知道,此時他的內功修為,已遠在其師風柏楊之上,千年參王世上珍品,「先天氣功」更是當年全真教稱雄天下的絕學,若非他得天獨厚,打通練功最難的九層難關,將「先天氣功」練到了十二成,他又怎能在大戢島上硬接仇虎一掌,在呂梁山承受靈雲大師一吹之力。
「了」字方落,三佛心意互通,各自翻腕出手,幾乎在同一個時候,三道勁風,業已當胸|推了出來。
「恒河三佛」和無恨生一齊回頭望去,卻未見有任何異動或人影,辛捷和高戰也都游目四顧,亦未見有什麼動靜,不禁相顧愕然。
高戰睜開眼來,向平凡上人點點頭,暗地催動左掌力道,右掌卻緩緩扭動,心裡想道:「我先試試,能不能讓這些字在天上轉一個方向……」
仇虎默然片刻,忽然笑道:「這還有什麼公道可還,少不得咱們再比一次,這次卻叫我輸在三位手中,天下就無事了。」
平凡上人笑道:「你是晚輩,從無長輩打晚輩的道理,只管大膽攻出三掌,他們自會招架。」
兩人掌力虛空一觸,發出「蓬」地一聲爆響,居然各自晃了兩晃,誰也沒有勝了誰。
高戰也大感欣喜,笑著拱手施禮,道:「戰兒眼拙,方才卻沒有看出是吳大叔。」
「恒河三佛」一掌無功,立刻改變方法,三人各伸左手,彼此按搭在第二人的肩頭上,突然一齊跨步,躍進五尺。
「恒河三佛」六臂並舉,同時出手,道:「仇兄請。」
高戰不知該不該出手,無奈用眼睛望望平凡上人。
大家抬目望那茅望頂上,果然發現那一股看似炊煙的黑色煙柱,竟在空中凝而不散,可不是整整齊齊凝成「失迎」兩個字。
那靈雲大師曾和高戰有過動手的經驗,知他年紀雖輕,武功造詣,絕不在自己之下,忙認真的退後一步,斂神而待。
說罷,轉身又向靈雲大師和平凡上人、無為上人、慧大師、無恨生等人躬作一揖,又向辛捷和高戰點點頭,一揮手,轉身如飛一般消失在山下叢林之中。
兩人忽然同時發出一聲大喝,一齊撤掌,高戰和*圖*書踉蹌後退了三四步,仇虎卻一連退了五步,拿樁站穩,肩頭兀自連晃了幾晃。
平凡上人忽然笑道:「大師兄,你就讓他去試試吧,這孩子一向老成,想必無礙。」
這時候他雖然也用內力將字跡穩住,可是卻無法以意馭氣,使煙柱另外換凝其他字句,僅只一心一意催力行功,不讓已有的字句消失。
平凡上人笑著攔住他,道:「老弟臺,此事最耗內力,何苦與他作這無益之爭。」
尤其是吳凌風和孫倚重藏身在草叢中,更全神貫注著高戰的回答,假如他說是靈雲大師勝了,則「少林三老」同返嵩山,將是少林派百年來何等渴望的一件大事啊!
這句話還沒說完,只見無恨生兩手猛的一合,僅留下數寸大一點圓形空隙,那煙柱被他全力一催,也陡然升高到五丈左右。
高戰突然覺得一陣心怯,回頭望望,卻見吳凌風和孫倚重都含笑向自己點頭示意,跟著又躲進草叢中去了。
他一面驚詫,一面便聚精會神注視這百年難逢的拼鬥,非但消逝掉恐懼之意,更暗地沾沾自喜起來。
如果勝了,固然一切難題迎刃而解,但假如當著天下高人面前,少林三老仍舊失手敗於仇虎,那後果必是可悲的了,他自己早將勝敗之念忘盡,但大師兄那剛烈的個性,卻不免會令人擔心。
孫倚重道:「可惜天魔金欹不在,要不然……」
辛捷又道:「但我們也曾聯劍跟南荒三奇動過手,並未弱於他們。」
眾人聞聲俱驚,紛紛轉身,果見一株大樹之下,立著一個高不足三尺的矮子,含笑緩步走來。
無恨生額角上已經隱現汗珠,顯然內力已經有些不繼了,但他毫不猶豫,奮力催動那半空中的黑煙,劃出:「自當討……」
二次掌力相交,出人意料的竟不聞一些聲響,空中暗勁橫流,風力激盪,竟將仇虎和高戰一齊震退了三四步,方才各自拿樁站好。
無恨生接口向無為上人和靈雲大師笑道:「大家何必對那姓仇的過於重視,我想他也不過苦修多年,內力較為深厚些而已,小弟不敏,倒有意先挑挑他的頭陣。」
仇虎不等靈雲大師回答,已自敞聲大笑道:「這有什麼願不願呢,仇某就先與三位印證一番,也好請大師指教。」
高戰一陣激動,又寫道:「千里故人,百年舊恨。」
辛捷道:「我看那人影似乎不止一個人,咱們不要驚動他們,過去查一查。」
忽然——
靈雲大師不待他說完,冷笑一聲,搶著道:「仇施主說得好輕鬆,你可知百年以來,少林閉關自守,時時不敢忘記這件奇恥大辱,少林數百年聲威,老衲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可笑仇施主竟以年華老逝四個字,便消磨得乾乾淨淨了不成?」
話音才落,驀聞數丈外傳來一陣大笑,道:「大師佛心仁厚,仇某先行謝過了。」
靈雲大師大袖猛拂,發出一股強勁,絲毫不讓,硬接了一掌。
十人中,只有高戰精神奕奕,不住地四下張望,似乎心中了無憂慮。
仇虎側頭微笑道:「上人只管放心,仇某還不是那種小人。」
敢情那僧人,竟是吳凌風。
高戰道:「也許他們是存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主意,要與仇虎硬拼硬接?」
說著,躬身一禮,轉身走到仇虎面前。
當他正無法兩全之際驀地,人影一閃,飛掠而至,兩隻手掌一合,恰巧接替了無恨生的空檔,空中將要散去的字跡,忽然更加清晰起來。
他們沒有多久便已說翻,眼見便要動手,忽地,金伯勝佛一抖大袖,掠身上前,含笑向靈雲大師道:「敝師兄弟也是久仰仇兄,老菩薩願不願將這首先討教的良機讓賜敝兄弟呢!」
靈雲大師便向仇虎道:「仇施主意下如何?還是由你我先行了斷?還是不吝賜教這孩子幾招?」
他們本身功力均已不弱,又在風火洞中潛修許久,這時三人聯合出手,三股掌力,匯成一股強流,威勢端的非同小可。
仇虎連退三步,氣納丹田,自然也是驚詫不已,高戰雖然也被震退,但卻絲毫不覺氣餒,體內精力反倒旺盛無匹,向仇虎笑道:「還有一掌,老前輩可以不必藏力了。」
寫完這幾個字,他似覺內力將竭,心跳加劇,然而又不敢鬆懈,運足目力,想看看對面還有什麼言語反應?
「恒河三佛」全未和仇虎見過面,他們對「海外三仙」的武功卻早已欽佩無已,金伯勝佛偷眼看見平凡上人,見他神情凝重,臉上看不到絲毫笑容,心裡大感詫異,毅然開口道:「敝師兄弟遠自天竺前來,正有意向這位南荒第一高人領教,由我們三人搶先一步,不知各位可肯同意?」
平凡上人輕嘆一聲,悄聲說道:「依你看,咱們這次遠來南荒,會不會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呢?」
他不知不覺,一口氣竟劃成了七個字,眾人見了,一齊變色動容,驚訝不止。
無為上人頷首笑道:「不錯,大師兄大可放心讓他去領教仇施主幾招,也叫他多一分閱歷。」
但是,他大話已經說出口,一時不便反對,便笑道:「仇某倒能信任得過高少俠,不知大師之意如何?」
靈雲大師臉色一陣黯然,苦笑道:「高少俠功力驚人,老衲佩服得很。」
辛捷也道:「戰兒,你就勉力一試吧,據我看,你雖未必一定能勝,但防身自保,無恙而退,那是毫無疑問的,只是別硬拼硬架,圓滑一些便不怕了。」
靈雲大師淡淡笑道:「仇施主業已連拼四五人,老衲不願落人口實,願坐待施主調息之後,再作比試。」
仇虎毫不怠慢,左掌疾探,迎著那股強猛的掌力,突然翻腕向側一撥。
「恒河三佛」和辛捷本未見過仇虎,但這時不用介紹,他們已知前面這個矮子,便是當今世上絕世高人——「矮叟」仇虎了。
辛捷見岳父力盡,也顧不得許多,猛然跨前一步,舉起右掌,抵住無恨生的後背心。無恨生身子微一震動,兩眼一閉,默然未作反對,但是,高戰卻看見他眼角上噙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無為上人突然插口道:「他既與我同來,為公平起見,自然先全力接師兄三掌,再與仇兄印證。」
高戰想了一會,笑道:「晚輩猜想,此行或者有一個出人意外的結果…hetubook•com.com…」
辛捷追問一句:「到底誰差了一些,是誰比誰略強一些呢?」
三佛一走,無恨生已經首先落敗,平凡上人和慧大師都深悉仇虎功力遠在自己之上,從前在大戢島上已經口服心服,只有靈雲大師和無為上人,尚未與仇虎較量過。
無恨生兩腿一曲,上身紋風也不動,盤膝坐在火堆旁邊,兩隻手平張一圈,挽了個「太極乍開」之勢。
無為上人忙道:「各位盛情感人,但咱們此來,主要為少林百年奇辱,必得等這件事解決之後,各位有興,那時再出面方好,而且,那仇虎亦非邪道中人,倒是大家一同前去,依禮拜會,方算恰當……」
說罷,緩緩提起右臂,在空中虛虛劃了一個圈子,突然「呼」地一掌,猛揮過來。
主意打定,不覺兇念微動,大袖一抖,笑道:「三位遠來是客,仇某怎敢居先?」
平凡上人笑道:「我想仇兄絕世高人,敝師兄也忝為少林尊長,你們如果彼此出手印證,終是牽涉太多,何不就由高戰居中,跟你們兩人各對三掌,假如他能接得住家師兄三掌,卻敗於仇兄,也就是說家師兄技不如仇兄,如果恰好相反,足見仇兄已略遜一籌,這樣豈不比你們直接印證要平和得多嗎?」
話一說完,果然振腕一掌,向靈雲大師當胸|推去。
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直過了足有半盞熱茶光景,仇虎的汗珠已經滴落到衣襟上,高戰也汗如雨下……
高戰猛的驚覺,正揚目而望,辛捷已低聲問道:「戰兒,你看見那個人影了嗎?」
辛捷大大鬆了一口氣,掠身上前,急聲問:「戰兒,你覺得怎麼樣?」
靈雲大師既不回答,也無表情,雙眼凝望著對山瞬也不瞬。
高戰默然半刻,方始笑道:「既然叔叔們都這樣說,我就去試試看。」
靈雲大師何嘗不想到這一點,但他還沒開口,平凡上人早又搶著道:「家師兄自然更無話說,老衲也素知高戰生性忠厚本分,向不偏頗,這件事大可信得過他。」
辛捷欣然道:「對!吳大哥,咱們再聯手一次,拼拼這天下第一奇人。」
那虛空流動的暗勁,將初冒起的濃煙一逼,約莫過了片刻之久,也濃凝成了一根烏黑煙柱,筆直從無恨生虛合的兩掌之間,傳透而上。
伯羅各答和盤燈孚爾黯然退開,金伯勝佛合十說道:「仇兄絕世高人,我等不自量力,徒取其辱,從此別過,願他日再能就教於仇兄。」
吳凌風和孫倚重遠遠望見,都暗地鬆了一口氣,忖道:「這樣足見高戰已比師祖輸了一籌,只要他能爭口氣,和仇虎拉成平手,也算是仇虎輸了。」
高戰搖搖頭,臉上卻閃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喘息道:「還好,不礙事的……」
高戰道:「晚輩願盡力一試,若不能濟事,那時大師再親自出手。」
無為上人心如止水,早已不把當年恨事再放在心上,剩下靈雲大師,卻最是剛烈激動,一聲不響,大步走了過去。
方在思忖,驀然間,對面山頭上那股濃煙突地筆直沖霄而起,直升到五丈以外,煙柱一陣飛舞,又現出四個字,是:「曷興乎來」?
兩人直距不過五六尺遠,彼此呼吸均可聽到,但卻安詳泰然,毫未戒備,一些也不像即將拼命的百年仇家。
平凡上人心頭一震,高聲叫道:「仇施主,咱們印證武功,請點到為止。」
高戰心中一喜,內力源源而出,轉眼間,又在空中寫道:「有擾清修,請原諒。」
慧大師是熟悉南荒地勢風俗的,因此平凡上人特地請她權充嚮導,少林二老、海外三仙、恒河三佛,加上辛捷高戰,足有十人,他們早知途中艱險不亞於和仇虎的晤面,所以由「九天玄女」繆九娘領著張菁、林汶、林玉和金英,都在沙龍坪候信,這一行人,包括了中原和天竺武林領袖,但是,他們卻一樣不知此去南荒,是否能活著再回來。
這一招,名叫「雙龍盤珠」,攻出的掌力,不是直接硬衝,卻作左右迴旋之勢,令人倉促之間,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辛捷回顧平凡上人,問道:「上人,他們已各拼了三掌,不知到底誰勝誰敗了?」
高戰輕訝道:「咦,是個和尚。」
原來高戰本不敢冒然嘗試接替無恨生的,但方才一見無恨生吐血昏去,辛捷茫然無主,突然下意識的生出一種衝動來,想也沒有想,便飛身搶了過來。
饒是仇虎武功再高,面對天竺怪異之學,也不禁心裡有些著慌。他敏捷的一探雙臂,尚未出手,已感覺到伯羅各答這一方面力量比較雄渾,盤燈孚爾這一面略為顯得稍弱。
平凡上人道:「這也容易,要是高戰能夠同時接下二位三掌,便證明他的確已算得當今第一高手了,那時可由他秉公說一句,到底你們二位之中,誰的掌力略勝一些,據此便可作為勝負定論。」
辛捷拍拍高戰的肩頭,道:「戰兒,武林命運,全在你肩上了。」
靈雲大師眉頭一皺,說道:「你自信能接得住仇施主的無形神功?」
平凡上人道:「不!他們必定另有打算。」
這種方法,乃三佛在風火洞中參悟出來的「借體合力」之法,舉止一致,互傳內力,等於三個人變成一個人,功力也無形中加上了三倍。
眾人俱各一驚,不約而同都停了步,各自運目望去,果見對面一座山峰頂上,萬綠叢中,閃出一角枯黃色的屋頂,此時輕煙裊裊,當真是有人居住的。
儘管大家都是有一身超凡入聖武功,但沿途行行止止,已經走了七天,依然在亂山荒嶺中盤旋徘徊。
他走著想著,越想越覺得可畏,看看同行諸人,似乎都感染了沉默的氣氛,誰也沒有開口,慧大師當先領路,不時駐足觀察路徑,也顯得深沉異常。
高戰見他們這般模樣,急忙道:「我說的可是公平的話啊。」
枯枝熄盡,煙也淡了。
話尚未完,靈雲大師忽然哈哈笑道:「你們不必再爭誰先誰後啦,人家已經知道我們行蹤了。」
但是對面的「恒河三佛」卻吃自己的掌力相互撞擊,反震迴盪,各各輕哼一聲,內腑已心血翻湧,受了內傷。
當然,如果他能在和靈雲大師對招之時,不出全力,虛應故事,自信尚不難再接仇虎三掌,但hetubook•com.com是,這種分明作弊的行徑,高戰豈願實行?
辛捷道:「大哥,你還記得咱們三人和天魔金欹,聯手合鬥波羅五奇的事了嗎?」
高戰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以及身法的機警快捷,不但辛捷,連恒河三佛和少林三老、慧大師均都吃了一驚,可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高戰閉目跌坐,依照方才無恨生的樣子,竟將那些煙柱凝結得穩如泰山,看起來,竟不在無恨生之下。
靈雲大師究竟是多年有道高僧,雖是滿腔怨怒而來,此時相見,忙也合十笑道:「仇施主健朗如昔,殊堪告慰,貧僧等當年承蒙教誨,至今未敢稍忘。」
靈雲大師只好笑道:「但他只得一個人,究竟與誰先印證,也得個公平的辦法才好。」
靈雲大師笑道:「各位怎未注意輕煙呢?」
高戰得靈丹之助,迅速地調息完畢站起身來,無恨生也恰巧從昏迷中悠悠醒轉,顧四周一眼,愧然嘆道:「小生無能,替大師墮了銳氣,實覺汗顏。」
靈雲大師微笑道:「你我之事,非自今日而始,適才目睹施主神功奏效,足見這些年來,彼此都沒有將功夫擱下,自然是你我二人作個了斷才對。」
火堆一閃而滅,頓時濃煙冒起。
他似覺遠處林邊,好像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逝!
高戰說聲:「好!」登登向前跨了兩步,左掌一收,右掌疾出,遙擊過來。
仇虎笑道:「高少俠請先調息一會,待精力復原之後,再比不遲。」
話聲落處,身形一閃,悄沒聲息地貼地飛掠而上。
不過,他們的心情沉重,總算多少減低了一些對艱困旅程的煩惱。
他無奈轉身奔到靈雲大師跟前,躬身施禮道:「大師,晚輩想斗膽先向仇老前輩討教幾招絕學。」
這一剎那,他好像已將平生的經歷一一回憶了一遍,再看看眼前這些武林異人,不覺替他們有些惋惜之意,心想:「一個人苦苦練成絕世武功,、難道就是為了彼此爭強賭勝嗎?他們各擅所長,實際說來,誰也不比誰高出多少,但是,為什麼偏偏要分出個勝敗強弱來?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
他一會想到這場護名之爭,不知誰勝誰負?一會兒又想到師父風柏楊的謝世,運途的坎坷,林汶和金英的情愫,老父臨終的遺言……
高戰笑道:「不必,這事有關二位令譽,老前輩還是別客氣的好。」
對山顯然也有些吃驚,隔了約有盞茶之久,空中字跡又換成:「荒山禮疏,少俠勿怪」八字。
驀地——
高戰卻覺得體內真力,竟然充沛異常,內力源源而生,不但不覺吃力,反覺得熱血奔騰,難以壓抑,忽地大喝一聲,奮力又揮出一掌。
靈雲大師揮掌硬接,掌力過處,高戰向後退了一步,手臂上隱隱有些痠麻,反觀靈雲大師,卻仍立在原地未動。
高戰心驚暗想道:「這真是百世難見的絕學,如果練就這種神妙功力,任他敵手如何高強,也足可防身自保了。」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甚至靈雲大帥也暗稱僥倖,心想:「方才高戰如果全力使出這種功夫,老衲能否應付了三掌,只怕還難說得很呢!」
「恒河三佛」並肩緩步走到山邊一塊數丈方圓的空地前,陡地一齊旋身,背向著千丈懸崖,蓄勢而等。平凡上人見了,暗暗搖頭,向身側的高戰低聲說道:「三佛功力僅與我等相若,但這樣背臨絕地,前對強敵,只怕不好。」
仇虎是何等人物,「恒河三佛」的心意他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是以一上來便搶佔主位,準備硬挑,不料這心意竟被平凡上人一相識破,反倒有訕訕地了。
孫倚重想想,果然很對,也一力慫恿,道:「正是這個道理,那麼何不快去?」
辛捷凝目一看,不禁驚喜交集,叫道:「原來是吳大哥,你怎會也到了這兒?」
說著,自己先盤膝席地而坐,閉目不再言語。
無恨生笑道:「這正是以下駟對上駟的妙法,小弟願試一試。」
高戰忙道:「這位便是我辛叔叔,你的徒弟辛平,便是他的……」
金伯勝佛看了眉頭微皺,低聲向兩個師兄用梵語說道:「那人凝字升降,隨心所欲,這種駭人之學,只怕比咱們的風火凝氣功還要難上百倍,島主也許……」
辛捷回頭見仇虎等人都似沒有查覺,忙也跟蹤躍起,撲了過去。
平凡上人無法,苦笑搖搖頭,退過一邊。
高戰嘴唇牽動了幾下,方才低聲說道:「看起來,仇前輩和靈雲大師功力只在伯仲之間,相差極少的……」
辛捷只見仇虎不見愛子,心裡難免恐慌,於是也忘了戒備護身,竟搶前一步,急聲問道:「姓仇的,我的兒子呢?」
高戰揮了揮手臂,誠實地笑道:「承靈雲大師相讓,晚輩倒不覺得太疲累,想來只對三掌,大約是不妨的。」
場中響起震天動地一聲巨響,勁風迴盪之中,一個人已蹬蹬蹬一連退了三四步……
吳凌風正色道:「你不要小看了自己,方才我親自看你以內力跟仇虎隔山直拼,並不弱於他什麼,只管放大膽子去找他們較量,即使敗了,你是晚輩,仇虎能將你怎樣?但能不敗,仇虎必然無臉再跟師祖動手,豈不正是個兩全妙策。」
高戰喘了幾聲,似在沉思不決。
這時候,所有的人全都焦急地等候他的回答,因為他這一句話,便是以決定少林今後去從命運,也間接地影響武林興衰榮辱。
靈雲大師猶豫難決,他雖然明知高戰功力極深,但總擔心他臨敵經驗不足,假如出手無功,反被仇虎譏笑自己使用「車輪戰法」,意圖破損他的內力。
仇虎道:「大師取笑了,昔年舊事,仇某早已不在意中,如今年華老逝,更淡了爭名鬥勝之心,有時細想起來,也深覺當初孟浪……」
高戰靦腆一笑,道:「大師謬獎,晚輩無禮放肆,大師休怪。」
在場眾人全都是絕頂高人,一見這情形,個個臉上變色,因為掌力達於極限時,方能相觸無聲,卻最易傷人內腑,這種功夫,有個名稱叫做「否極泰來」,正是物極必反的道理,仇虎數百年苦修,有此功力本不足奇,但高戰才多大年紀,不想他竟身負此種驚世駭俗的內家至高功力,這卻叫人不解,連平凡上人和辛捷,素來知道高戰最深,也均難想像他會擁hetubook.com.com有這等武功。
不毛之地上,遍佈著殺人的瘴氣毒霧,一叢山接著一叢山,絕頂緊挨著絕頂,鴉雀罕見,人蹤更渺。
仇虎也不敢小覷,雙腿一錯,左袖疾抖,「蓬」然一聲,兩人都覺心頭震撼,不約而同,一齊退了半步。
金伯勝佛代他暗急,有心要加注自己的內力助他一臂,又怕他顧忌身分,怪自己冒昧折辱了他的名聲,因此有些難決。
試了兩次,那煙柱卻沒有轉動。
平凡上人故意將腳步放慢一些,輕輕扯了高戰一下,兩人落在後面,高戰忍不住低聲問道:「上人有什麼吩咐嗎?」
他原意是要找仇虎較量,不想平凡上人一番話,卻使他同時也要跟靈雲大師對掌硬拼三招。試想仇虎和靈雲大師都是何等人物,自己縱或能接下三掌,內力必已大受損耗,那兒還有餘力,可以跟第二位再拼?
靈雲大師道:「那敢情再好不過了,老衲願先討教仇施主的絕世武學。」
高戰聽了這話,忙道:「吳大叔不要開玩笑,戰兒的武功,怎能跟他們老前輩相比?」
平凡上人問道:「是嗎?你怎會有這個猜想?」
吳凌風道:「不妨,你要知道若能一舉成功,不啻為少林化解百年大辱,難道叔叔還會害你?」
吳凌風微笑道:「豈止我一人,你們看看那邊是誰?」
平凡上人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忙道:「老衲倒有個主意,不知恰當不恰當?」
吳凌風感慨地道:「自然記得,但波羅五奇跟仇虎相比,何啻天壤之別,連他們的師父恒河三佛,也一併敗在了仇虎手中。」
但靈雲大師卻忽然搖手攔住他,道:「不必太急,方才你們各以內力較量,彼此虧耗均巨,咱們如立刻過去,姓仇的反認我等趁人之危,不如再等一會,讓他調息一番再說!」
仇虎心念一陣轉動,暗忖:「此番所來的均是天下一等高手,我功力再深,也覺孤掌難鳴,若不速戰速決,等一會何來餘力對付『少林三老』。」
辛捷臉上一紅,未再開口。
高戰依著這個方法一試,果然便將空中的字跡移動,心裡一喜,忖道:「原來這事並不困難呀!」
辛捷初不知他生火幹什麼?但細一思索,便也會過意來,急忙在四周找來一堆枯樹長草,用火石引著。
無恨生苦笑道:「那仇虎果然不愧稱雄南荒第一位高人,小生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往的好勝爭強,殊為幼稚可笑……」說到這裡,忽然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妥,連忙改口又道:「咱們且如前約,同往對山一趟吧。小生體力已復,不礙事了。」
辛捷大急,但又不敢收回右掌,怕無恨生一口真氣繼接不上,內腑傷勢難免加劇,但是,若任由那空中的字跡散去,不單損了無極島主和海外三仙的名頭,更覺愧對靈雲大師……
原來「恒河三佛」因為知道仇虎當年獨敗「少林三老」時,最厲害的武功是「移花接木」手法,所以途中私行商議,才定出這條妙計,一來便於合力禦敵,二來不讓仇虎有機會借力打力,取巧佔便宜。
仇虎自「恒河三佛」去後,神情一直木然呆怔,此時見靈雲大師親自出來,這才一震,疾退兩步,道:「大師決心要親自指教嗎?」
高戰點頭道:「不錯,我好像看見有人向這邊偷望了一眼,又縮回草叢裡去了。」
才說著,果然遠處草叢微微一動,探出一個光禿禿的頭來。
仇虎道:「那麼,你就用雙掌出手,老夫單掌相迎!」
辛捷急忙又問高戰:「你公平的說一句,靈雲大師和仇前輩,誰的功力要深一些?」
兩人定睛看時,卻大感駭然,原來這一次高戰已施出全力,硬接之下,竟將靈雲大師也震退了一步之遙。
辛捷和高戰俱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停步,一見那人竟是個身著黃色袈裟的僧人。那僧飄身落在一株樹下,迅速地旋過身來,低聲叫道:「捷弟,是我!」
才說到這裡,仇虎已經快步移到三佛前面,有意無意間,腳踏在乾宮主位上,實則已將「恒河三佛」進路全部截斷。
兩三個起落,便已撲近草叢,忽然,草尖一盪,一條黃色人影,「唰」地飛掠而出。
日子一天天逝去,心情更加沉重,連平時詼諧風趣的平凡上人,也緊繃著臉,默默行著。他一面默默行路,一面不免盤算此去吉凶成敗。仇虎的武功,他是深深知道的,雖然說兩位師兄和自己百年苦修,武功當亦精進不少,但能否一舉洗雪前恥,他委實不能有多大把握。
高戰苦笑道:「各位叔叔,只怕我這點微末之技,上去也只徒取羞辱,反折了銳氣。」
這話一出,「少林三老」和辛捷、無恨生、慧大師等都廢然輕嘆一聲,垂下頭去,吳凌風和孫倚重更是悵然若失,一言不發,悄然轉身隱入亂林中去了。
那邊又寫道:「久所深知,謹候教益。」
事到如今,他已無法可想,只好行功準備。
他一鼓作氣,竟將空中字跡換成了「高戰拜候」四個大字。
那知才想到這裡,猛地裡,又聽見震天價一聲爆響,高戰又全力拍出一掌。
辛捷一見他們二人都趕來了,頓時豪念大熾,笑道:「你們來得正好,靈雲大師馬上要和仇虎動手,咱們……」
他方在默然苦思,忽然聽見慧大師緊張的聲音叫道:「各位請看,那邊山頭上一棟茅屋,便是仇虎的隱居之所了。」
那知就在這時候,對面空中那根煙柱忽然擺了三次,將「曷興乎來」四個字掃去,重新凝劃成了六個字,竟是:「島主果然高明」。
高戰心頭一震,忖道:「呀,這話果然不錯,要是他們各不相讓,認真起來,還不知鹿死誰手呢,然而,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我總得想個辦法,怎生消弭了這場無益的拼鬥才好……」
仇虎又笑嘻嘻向靈雲大師等拱手為禮道:「故人遠來,未能早迎,恕罪!恕罪!」
他這番話火藥味極濃,大有邀鬥決戰之意,無為上人心念一動,飄身而出,合掌說道:「家師兄的意思,自從百年之敗,曾設重誓,永禁少林門人行走江湖,是以較技之事雖微,少林成千弟子命運實在重大,仇施主胸羅萬機,才究天人,想必總該還少林一個公道?」
仇虎望望他,笑道:「什麼時候你把兒子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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