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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干戈

作者:上官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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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南中五毒

十 南中五毒

他撥開了樹叢,只見前面是一塊熟悉的草地,草地中央,堆著一堆割下來的青草,正在燃燒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孩子,正用一根樹枝在撥弄著草堆,默然玩得很是有趣。
唐瞎子呆了一下,然後一字一字說道:「董無公!」
吳飛臉色大變,一把扭住杜公公的衣衫,以他三十年的功夫,竟然制那毒素不得,可見此毒之烈。
杜公公搖搖頭,嘆了口氣,心中暗道:「真是虎父無犬女,她頭一步就往廚房查看,這孩子也真奇怪,尾蠍的毒液,竟然毒他不倒,罷罷罷!這事我只得仔細稟明莊主了。」
小玲忽然驚叫了一聲,接著又冷冷地哼了一聲,嘴中喃喃道:「好狠心!」
小玲用石擊破了湯碗,快如閃電般地退身而去,饒是如此,仍不免被董其心瞥見了。
其心因為感激小玲的一再照顧,也稍稍假以辭色了。
在這劍拔弩張的一剎,室中空氣緊張之極——
那人不樂道:「你知道什麼,當年天下第一高手……」
吳飛遲疑了一會兒道:「我是中了毒!」
董其心一瞧,竟是紅黃藍白黑五色之汗,不禁大驚。
他放緩了腳步,在林子中遊蕩著。
吳飛巨痛方除,神氣未定,聽了此言心中一慄,此時正是急怒攻心,竟得一句話說不出來,杜公公也不理他,緩步去了。
一棵枝葉繁茂的梧桐樹旁,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屋子,屋門口,梧桐樹下,坐著兩個婢女裝束的人。
董其心驚奇地道:「杜公公怎麼知道的?」
瞎子忽然大剌剌地道:「哼!天下哪有救不得的毒?別聽那姓莊的王八胡吹!」
杜公公奇道:「找他幹嗎?」
女的道:「那事後你去和小玲解釋!」
一人道:「明日莊主大宴新來的莊客,卻苦了你我兩個。」
月兒害羞地躲在烏雲中,像一個新寡文君,嬌姿美容全淹沒在一方塊黑紗之中,令人心傷。
他俯首察看了一回,冷冷地道:「丫頭,丫頭,你自以為聰明,哪知你爸爸偏要用你作幌子,這小子機警之極,如非你幫了倒忙,將來哪有功成之日?」
他把鼻子往空中嗅了嗅,面上忽露狂喜之色道:「你看左邊是否有株楊樹。」
他的聲音低極了,活像一個犯錯的孩子面對著嚴厲的祖父。
瞎子知他不信,苦笑道:「你猜我為何盲目?」
董其心拿住桃子,沒有搭腔。
莊主冷笑道:「你中了南中五毒,天下無藥可以治,以後每月毒發一次,如果不服解藥,五臟俱爛。」
她懊悔了,因為她的激動已過去了,當她一聽到董其心中毒了的時候,她雖然不知道是如何中毒的,但她直覺地猜到毒從口入。
杜公公不知自己一片好心,反害了董其心,本來董其心發現毒素甚早,此毒雖是天下第一,猶可托住,但此際他穴道被點,就如堤防崩決,毒素四處蔓延,一發而不可止矣。
董其心裝得極嚴肅的樣子,莊重地點了點頭。
董其心黯然道:「姓莊的。」
另一從搖扇取風道:「這廚房的差使可真苦。」
小玲道:「其實我早就曉得孫大叔到哪裡去了。」
唐瞎子道:「統統給我。」
唐瞎子道:「用鼻子呀!」
杜公公見吳飛神色之間有三分疑色,知道他這種老江湖也瞞不過,杜公公心中早有計較,這時不慌不忙地笑道:「依吳兄看,是怎麼一回事?」
小玲又啃了一口桃子道:「過兩年,我去華山找他!」
他盲目地奔跑了一陣,衝動了情緒平淡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究竟是在莊子裏還是莊子外呢?
董其心道:「杜公公方才來問我可有什麼不舒服。」
其心捧腹道:「肚子痛死了……痛……」
說著竟有三分顧影自憐,這時她正走過池塘邊,便把飯盒放在石凳子上,彎下身去,平靜的湖面像一面鏡子,她正在搔著弄姿,忽然見到小玲站在背後,忙站起身子,小玲笑道:「我看看今兒是什麼菜?」
小玲道:「媽媽說,孫大叔上華山練功夫去了,總要十年八年才回來,杜公公怕我出去瞎說,所以才騙我他去四川了。」
董其心聽他口氣,大而無當,心中本已不悅,再加上父親的名字忽被牽涉在內,不禁又驚又怒,他揚聲道:「不聽不聽,黃狗放屁!」
他稍為進了些飯,hetubook.com.com正要喝湯,他忽然想到,萬一中了毒可怎麼辦?難道把這莊子燒了不成?就是如此出了口怨氣,也無補於事呀!
杜公公躡起腳步,也匆匆離去。
杜公公一驚道:「小玲,不要瞎來,老奴代你去問好了。」
說著又道:「你摘下我右邊那株梧桐的一片葉子,在左後方地上有個蛇穴。你在穴|口控一塊泥土來。」
這人手腳迅速已極,那婢女渾然不覺,擦好了汗,又提起飯盒走了。
他不甘心終生被人所制,他憤怒極了,但是,他心口又疼痛起來。
小玲驚疑地道:「肚……子……痛?」
小玲和其心坐在一株大樹下,遞了一個挑子給他,自己先咬了一口,有些洋洋得意地道:「你看看,我把杜老公給騙走了吧!」
他想起了相依為命的父親,武當山上的伊芙道姑,家鄉中的小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明日黃花了。
小玲怕冷氣走散了,急急送到東園口,仍叫翠雲送進去。
董其心正想瞭解這院中的秘密,不禁心中緊張起來,他故意激那莊主道:「編不下去了麼!」
董其心厭她囉嗦,懶懶地道:「沒什麼,只是肚子痛了一會兒。」
他忙道:「不必了。」
兩人都哼了一聲,這時,背後的紗窗上,印出了一個人的側影,只見那人低身下去,掀起鍋蓋,停立了一回,得意地輕笑了一聲,那兩個婢女忽地起立,轉過身子,喝道:「是誰?」
忽見園角有一處,升起縷縷白煙,他略一躊躇,飛身撲去,他也不知自己為何特別喜歡這孩子,他心中暗自責怪自己,明知道莊中如此複雜,又為何收容這可愛的小孩子?無家可歸總比莫名其妙地中毒而死要好得多呀!
董其心又工作了半晌,便提壺再飲,這一次,冰水才下肚中,忽覺腹痛如續,董其心大驚,知道著了道兒,但他耳聽四方,方圓數大之內,沒有一人來過,這壺冰方才猶是好好的,此毒卻從何來?
小玲一怔,董其心已跑出屋子去了。
他半疑半信地道:「這話可是真的?」
董其心覺得他話中帶著一番溫情,聽在心中暖暖的。
莊主冷聲道:「你們兩個也太輕忽責任了。」
小玲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有些怒意地道:「哼!聽不聽由你,可不許你瞎說,聽見沒有?」
杜公公邊走邊想,今午吃飯的十二個新來投奔的武林客,其中功力數馬回回為最高,現在他還沒求救,想來正是在與毒素苦鬥,不如去看看他也好。
莊院中調兵遣將,為的應付那荼毒武林的南海豹人,但是卻不知道不可一世的豹人已經一命歸陰了。
說著,門啟處,莊主走了進來。
杜公公心中暗道:「此人非久居人下之物,還是及早除去他為是。」
小玲打發她上路了,又敏捷地往東園去。
瞎子走上前,摸住董其心道:「我耳朵還好,聽出是你的腳步聲,要不然我暗器就要先發制人了。」
董其心實在也熱了,提起冰水壺便要痛飲一番,但他忽然想起,今日還是第一次送紅茶來,萬一疏忽可不妙。
杜公公目送她們去了,心中暗暗嘀咕,若不是莊主妙計在胸,還騙不到這小妮子,更別說那傻小子了。
他正要下手,心中又想:莊主正是用人之際,此人在西北地位,不下丐幫在中原的聲望,還是姑且容忍他吧!
唐君棣道:「這就是南中五毒了,等到五汗出盡,便是毒解之潮,你只管回去假裝並未解毒,騙騙那姓莊的,今後也讓他知道天下能人奇士之多。」
當下便道:「皇天在上,我董其心願從本莊法度。」
小玲默然地立在門口,淚珠含在雙目中。
原來莊中時常用鐵桶盛了井水,送上高峰去,第二天取下來,便凍成了冰塊,由於保藏得法,也不至溶了。
他緩緩舉起湯碗,正要一飲而就,忽然一股勁風撲來,他自然而然地想用掌磕飛,但猛地想起自己身分,就在這一遲疑間,噹地一聲,湯碗應聲而破,他舉目一望,只見樹叢中白影一動,一人飛奔而去。
他勉強道:「你沒什麼不舒服吧?」
廚房中煮了一大鍋紅茶,小玲灌了一小壺,準備給董其心解熱,臨時想起要冰塊,便著翠雲去取,正要吩咐,只聽得廚房外一陣喧嘩,原來正是hetubook.com.com有大批冰塊運到。
莊主大喜道:「你如從我,我可將全身武藝都傳給你。」
他人雖中毒,心智卻極清楚,只聽得隔室有爭吵之聲。
杜公公笑道:「吳兄可聽過南疆百毒,以何為先?」
小玲哼了一聲道:「你有什麼不舒服?」
「湯中有毒!」
吳飛怒道:「當然!」
時光過得很快,轉眼又晃過了一日。
其心心中一凜,暗中細聽。
小玲面也不回地道:「我上廚房去看看,你管不著!」
她這時才發覺杜公公在場,不禁一怔,臉上有些訕訕的。
莊主冷酷一笑道:「豈容得下次,明兒自己向杜總管報到!」
莊主一怔,董其心從床上翻起,往室外跑去。
董其心不耐煩地道:「肚子痛有什麼了不起,痛得又不厲害,咱們別再談這個了。」
莊主口氣稍軟道:「我不管。」
他告訴唐瞎子丐幫已經救了姜六俠,唐瞎子哈哈笑道:「真是老天有限。我才一走出,便碰了上蕭五爺等人,我就叫他們快來支援……」
杜公公心中一酸,雙指迅地一點,其心想到是否要閃躲,就是這一遲疑,杜公公雙指已點中他乳臺大穴,此穴是三十六死穴之一,雖是輕輕拂中,卻可以使人一時失去感覺,董其心眼前一黑,情知不好,已然昏去。
小玲問道:「你以前可曾如此痛過?」
星光一閃一閃,像是在嘲笑著董其心。
董其心想了一想道:「這倒不曾有過。」
原先那婢女道:「這鍋紅燒牛肉場,只怕燒到三更,還不得好呢?」
莊主冷笑道:「此子大是奇異,就是加了兩倍毒也不能猝然置他於死地。」
唐瞎子又道:「是什麼毒?」
他傾倒了一些在地上,見並無異狀,才放心地喝了一大口,也沒什麼不對,便又去作工了。
說著用小手摸了摸肚子,像是在責怪它不爭氣。
那人果然忍無可忍地道:「當年天下第一高手,名震宇內的董無公,都被我玩弄於掌股之上,到今天還蒙然不覺,這等事你這黃口小子,哪裡懂得?」
杜公公吃了一驚,分明馬回回進餐之後,還沒有回到客館,便已察覺中毒了,所以在半路便行功解毒,如此看來,此人功力之精純,尚在莊主和自己所料之上,難怪名震西北塞上二十年了。
兩人素知莊主脾氣甚是嚴格,今夜只因廚房實在熱氣太重,故在門口坐著,卻不知莊主何時走進去的,她倆心中猶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額角滲汗,連聲哀求道:「下次不敢了。」
其心悠然醒來,已是黃昏時候,他只道是小玲作的手腳,心中真是恨她恨得癢癢的。
這時室中燈光甚暗,莊主的面目不易辨出,他沉聲道:「你醒了麼?」
他此時也無暇細想,忙丟壺於地,那毒不知是何物,厲害無比,不過三兩分鐘,其心已不支倒地!
說著猶自得意地冷笑了兩聲。
兩人背著屋子,身後是一個窗口,卻用細紗糊著,燈光穿過,一片綠色。
董其心以為她是個啞巴,心裏雖然奇怪為何有人送飯,但也沒多言語,他拔完了草,抹了抹手,打開飯蓋,正要進餐,忽然見到盒中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他故意失聲道:「怎麼辦,碗破了。」說著收拾收拾,便回去了。
說著大步走了。
說著手掌一場道:「解藥在此,你如果發誓聽從我命令,便讓你服了。」
一個婢女捧著一個飯盒在一條小路上走著,她走得累了,便把飯盒放在柳樹下,回過頭去抽出一條絲汗巾,緩緩地抹著汗。
董其心一驚,暗想:這女孩城府竟然如此之深,死了如此親近的一個人,竟絲毫無動於衷?
因為有了上次的警告,董其心知道小玲絕不會害他,也就放心進食了。
董其心怒氣攻心,忽覺內中有如火燒,不禁大叫一聲,莊主笑道:「你未服解藥之前,稍為用力,便會心膽俱碎,我不想置你於死地,你可要小心。」
吳飛本想不服,但求生的意念在催促著他,他耐不住腹中絞腸般地痛,只得取來急急吞下。
唐瞎子一hetubook•com.com摸董其心的脈息,駭然大叫,驚道:「你上了誰的當?」
小玲忽然道:「華山有多遠?」
在大地上的另一塊地方,董其心傷心地奔著。他心中不停地響著:南中五毒!每月一服!
小玲噘起嘴道:「那誰給我講故事聽,孫大叔幾時回來?」
杜公公笑道:「這裏有幾塊,本來給你爸爸的,他今天出去了,便給你好了。」
董其心住命關頭,也顧不得了,暗中吸了一口氣。
小玲道:「現在還不知道,你要是不想死的話,以後小心些便是了。」說著起身,匆匆而去。
但是董其心一切的飲食,全在她密切安排之下的,她覺得對不起他,尤其因為下毒者是她的父親!
杜公公憤不自禁地也蹲下來,董其心將手中枯枝,一折為二,分了一枝給杜公公拿著。
於是董其心心道:「哼!有本事也只會欺侮我罷了。」
杜公公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清楚地記得,董其心毫無猶疑地喝了那大碗紅燒牛肉湯,他當時是何等著急的呀!
董其心道:「是呀……」
忽然,樹叢中呼地一聲,跳出來一個女孩子,只見她手中拿著兩個果子,嘴裏嚷著:「小笨人,給你一個桃子!」
杜公公見他氣色又轉好了過來,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只是此藥,不過是暫時解救之法,以後每半年要服一顆,這話尚請吳兄牢記在心,把日子要記清楚了,性命要緊,切勿自誤!」
杜公公哈哈道:「誰說吳兄活不成啦!」
董其心道:「南中五毒,據說是無藥可救。」
杜公公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不是董其心麼?難道董其心沒有喝那毒湯?
杜公公面上裝作一驚,心中暗道:「還差一個人了,嗯,是馬回回。」
原來董其心今天下午在東園拔草,杜公公身為總管,自然曉得。他急急奔到東園中,哪有半絲人影,他心中又是一驚。
翠雲笑道:「小姐,我已裝了三天啞巴了,天地良心,可多說哪句話?」
他又想到,小玲這小妮子瞧我不起,我便喝給她看。
董其心的身形方才消失,樹叢中走出那蒙面獨臂人,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慢慢跨到方才董其心立身之處。
弄了半天,他把諸物都放在手中,雙手一合,暗暗運功,只見他雙掌之中,飄出陣陣白煙,他笑道:「好了!這叫作百毒不禁丸,包管藥到病除!」
忽然,一聲尖叫,劃破沉寂的空氣。
董其心一怔,隨即會意到一定是小玲的傑作,他心中暗笑,一點毒藥算得了什麼?
董其心又是感激又是感動,他服了那黑丸藥,果真覺得中氣流暢,但是全身生熱,片時大汗淋漓。
唐瞎子搖搖頭道:「小娃子,讓我也來氣氣那姓莊的王八蛋。」
杜公公心中一陣愧疚,其心是個孩子,而自己竟向他下毒!
那人捧著肚子道:「我吳飛也走過千里路,從沒鬧過風寒。」
董其心道:「是!」
那人開了房門,兩個婢女慌忙躬身行禮,驚叫道:「莊主!」
杜公公快步往大廳走去,心想這次下毒,差不多各省都有,其中如江南的胡氏雙傑,四川的翻雲手吳飛以及那個馬回回尤其是威名最盛,他數來數去,只有十一個人,心中奇怪,到底忘了何人?
董其心低頭一看,只見身邊青草,著湯之處,迅首枯萎,衣上沾著的地方,也枯焦了,心中暗驚這毒藥之烈,但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此莊中有人要置他於死地,難道和孫大叔死去那晚的事有關?
說著掀起蓋子,望了一眼,道:「倒也普通,翠雲,你快去快回,可不准你瞎說。」
那人低聲道:「可是小娃子?」
小玲見是杜公公押送前來,便上前道:「杜公公,給我幾塊冰。」
原來此時冰塊尚未化盡,自然沒有異狀。
他不好意思說出拉野屎的事。
那莊主大吼一聲,緩步上前,舉掌欲下。
小玲從那天開始,便親自下廚,為董其心燒菜,並且伴著翠雲,一直送到東園外才分手,她表面上仍是對董其心愛理不理,而且還以為其心蒙在鼓裏,那知其心早就有數了。
他們方才靠著的白楊樹上,這時輕靈地跳下一個人來,正是方才佯裝離去的杜公公!
她返身要追出去,莊主怒喝道:「讓他去!」
杜公公放慢了腳步,走到其心的身和_圖_書後,他低下身來,輕輕拍著董其心的肩膀,董其心吃了一驚似地轉過身來,見到是杜公公,才笑道:「嚇了我一跳。」
唐君棣道:「你舉起右手五指看看,是否各出一色之汗。」
這一日,天氣甚為炎熱,莊中從附近高山上起了極多的冰塊,運下山來,這些冰塊皆鑿成一塊塊方方的。
他猛地住口,想是個中大有隱秘——
這時有一人自遠處奔來,正是杜老總管,他見狀大是不忍,忙趨近道:「其心,你在幹什麼?」
小玲最是任性,她頓足道:「現在就去,否則我就去問。」
吳飛一怔,杜公公自懷中取出一顆紅丸道:「吳兄快服此藥,或者可以挽救!」
瞎子道:「你再看楊樹下是否有株三葉的小草。」
董其心道:「我吃了午飯,不知怎地,肚子痛了,非逼得我拉野屎不可,真氣死人了。」
忽然,他止步不前。
杜公公正站在柳樹下,忽然有一個人踉踉蹌蹌地奔來,見到他忙喊道:「杜公公!莫非午餐食物敗壞了不成?我肚子好痛!」
董其心暗笑,這姑娘平素裝得討厭我,其實是口是心非,完全不是那一回事情。
董其心道:「你不信,我帶你去看!」
董其心這才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倒不覺有些好笑。
董其心仍是低頭走著,他聽得背後杜公公離去的腳步聲,便又走了回來,他臉上不禁顯出了一個頑皮的笑容。
其心冷聲道:「欺侮一個孩子,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董其心見他說得肯定,不覺有了一線生機,低聲道:「即使能解只怕也只有姓莊的有解藥……」
董其心一驚,唐瞎子又道:「當時我功力未純,若是現在,嘿嘿,天下還有毒物能毒得倒我解毒大王唐瞎子麼?唉,只是太遲了一點……」
杜公公不閃不避,平靜地道:「吳兄想知道是何等毒物!」
他本想派個人去看看董其心算了,但又怕莊主知道,會多疑他,便自主往東園奔去。
董其心給了他。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放在地上,他盤腿而坐東揀一塊,西取一點,不時還放在鼻子前聞聞,每找到一物,他都情不自禁地乾笑出聲。
其心冷冷哼了一聲,他想:裝就裝倒底吧,看你拿我奈何。
小玲作好了冰水,忽然一想,若是冰中有毛病怎麼辦?她忙倒了一杯,遞給杜公公道:「公公也熱了,吃一林散散熱吧!」
杜公公笑道:「本莊久被天下武林相嫉,不得不防!」
小玲見到杜公公,嘴裏嚷道:「杜老公,好久沒有見到孫大叔了,他到哪裡去了?」
杜公公點點頭道:「不錯!」
唐瞎子說完慢慢去了。董其心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叫道:「當年是誰暗害唐大叔的?」
「爹爹……」
董其心心怔立著,小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樹林中。
他嘴中不覺哦了一聲。
杜公公欲言又止,他看出董其心絲毫沒有中毒的現象,心中真是驚疑萬分,一時真不知道如何出口才好。
他輕輕一點馬回回的人中大穴,馬回回忽然雙眼怒張,眼中精光四射,甚是嚇人,忽然神色大變,雙眼黯然,想是真氣已散,內毒四竄了。
其心見杜老公目不轉睛地呆望那堆小火,他重心大起,笑道:「杜老公公也來撥火玩玩好嗎?」
杜公公明知那人已死了,但又不能把這等事告訴給孩子們聽,他可不知道董其心早就知道了,只得道:「不知道。」
董其心服了藥,果然舒暢得多,他心中更是冷笑,自己尚未投師,他倒口口聲聲吹將起來了。
到底這場「遊戲」誰是被戲弄的人呢?
吳飛抓住杜公公衣衫的手,不自禁地垂了下來,他半絕望地低聲道:「赤尾巨蠍?」
翠雲進了東園,見董其心尚在拔草,便把飯盒放在地上,遙遙一指,提了上頓吃過的飯盒走了。
其心道:「我肚子有些痛,不過拉了一泡屎也就好了。」
董其心見他掛出了一顆黑黑的丸藥,心中倒有十分不信,他想天下至毒之物豈有如此易解之理?
他逕往馬回回住的客館行去,才走得半路,只見一株白楊樹下,盤腿坐著一個大漢,正在運氣行功,那人生得十分魁梧,不是西北塞上第一條好漢馬回回又是誰?
一個人影迅速從樹後繞出,揭起飯盒蓋子,彈了一些東西入內,然後和_圖_書又蓋上蓋子,輕輕退去。
吳飛眉頭緊皺,一手按腹,一手指著杜公公道:「你好毒心!我翻雲手吳飛千里相投,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小玲道:「他才從四川來,我問他可知道孫大叔的消息。」
董其心漫無目的地閒走著,心中紛亂已極。
瞎子沉聲道:「便是中了這『南中五毒』。」
其心暗中盤算已定,但其心知道也不能裝得太熱心,便道:「我不希罕。」
他口中卻道:「吳兄新自巴蜀趕來,想是路上遇了風寒。」
他心中想,我可得仔細盤問這孩子的底細了。
馬回回閉目靜坐,心神內斂,觀其架勢,確是內家高手。杜公公暗暗心讚,他快步上前,只見馬回回身旁的白楊樹樹幹上,歪歪斜斜地刻著「赤尾蠍」三個字,想來是馬回回毒發的一剎那,用指所書,由此又可見,此人見識,也高人一等,非吳飛等可比。
小玲忽然又想什麼道:「對了,杜公公找你幹什麼?」
小玲道:「那我找吳飛問去!」
董其心莫名所以湊近了一看,道:「有一棵,但你怎麼知道的。」
原來他們將藥凍在冰塊的中心,這時冰未化盡,藥性尚未散在茶中,飲了自然無害,小玲心計雖細,哪會想到這一招?
原來當初莊主要連董其心一起下毒,杜老公心中大是不願,只是拗不過莊主,但午餐分湯之際,杜公公特別少給董其心些,防他擋不住毒素,連求救都來不及,不料饒是如此,董其心連影子都沒見著,怎不使杜公公奇怪?
董其心大喜,原來正是那個廢去一臂的唐瞎子,他如見故人般地道:「唐大叔……」
董其心道:「不知。」
董其心茫然接著手中的桃子,他揚聲問道:「小姐你上哪兒去?」
吳飛頓足道:「我與你拼了,反正活不成了!」
杜公公只得快步走了。
杜公公不待他發言,把藥丸輕輕置於他手上,轉身便走,只聽得馬回回幽然長嘆了一聲道:「唉!我馬回回今然為人奴矣!悔不聽師兄之言,今後欲守西北之大好基業,已不得了。」
小玲攔在門口,董其心一把把她推開,小玲哭喊道:「其心!」
杜公公道:「知道什麼?」
小玲躲在樹林中,看了也是放心,便離去了。
杜公公撫摸著他的頭髮道:「孩子,現在還痛嗎?」
杜公公見是小玲,他知道這倆孩子常在一起,只因莊子雖大,孩子卻只有他們兩個,這倒也難怪。
杜總管心中大驚,暗想:這孩子中了此等巨毒,竟能化解於無形,而且尚不自知,此等奇事,真是所未見之奇事!
小玲躲在一株大樹後,冷眼旁觀,心想翠雲這個丫頭,真是辜負了我一番教誨,要她送些東西,路上都會出毛病,真是沒用極了。
董其心好奇地道:「有什麼不對麼?」
原來是莊主夫婦在爭辯,莊主道:「你不管管小玲這丫頭,倒反來說我。」
董其心回身默然走向草地的另一端。
莊主讓他服了藥道:「你不知道老夫的本領有多大,自然不懂。」
董其心愛理不理地道:「我不知道,我也沒去過。」
杜公公支吾道:「孫大叔出門到四川去了。」
翠雲一邊提著飯盒,嘴中喃喃地道:「小姐真是發了瘋,東園這傻小子是個什麼東西,還要我送茶送飯去服侍他,又不准我說我是小姐房中的,其實叫廚房裏那幾個丫頭送去也就行了呀!」
杜公公道:「正是此物!」
小玲的母親道:「人家是個小孩子,你為何要同時下南中五毒?」
瞎子道:「你是不是出汗了。」
董其心照著做了。
杜公公一口飲了,還讚了兩句,小玲又故意纏著他談了幾句話,看看沒有異態,才和翠雲走了。
董其心暗想道:「上者鬥智,好,我們就鬥鬥瞧吧!」
杜公公默察他氣色,知他已運動了三周,猶未解去內毒,現今毒液正在腸胃之間,只要真氣一散,便可轉入肝脾,已非常人可以自救了。
忽然,他心中浮起了一個孑然孤傲的人影,他脫口而出道:「不好!董其心怎樣了?」
那莊主哈哈笑道:「上者鬥智,下者鬥力,你懂什麼?」
原來在前面不遠的一株大樹下,凝立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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