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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渾身的毛髮都直豎起來。這個人是誰？怎麼能無聲無息地靠近他？李三想回頭看一看，不知怎麼搞的，他的脖子卻變得異常的僵硬。

「嗯。」鄒夕鋒邊看邊說：「你覺得怎樣？」

「是。」

「還有，琴還是個孩子。」鄒夕鋒有些憐愛又有些生氣：「絕對不能讓琴再踏入『松莊』一步！我只想讓琴快樂地生活，不要讓她捲進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釣魚嗎？」鄒夕鋒說：「如果我想吃魚，本不必釣魚，更不必在雪天裏為釣一條魚等上兩個時辰。我喜歡的是釣魚的過程。很多人都只看重結果，不看重過程，其實，沒有過程那來的結果？這根本是本末倒置。在釣魚的過程中，你可以去想很多事情，可以在冷冷的冬日裏去想一些溫暖的事情。甚至可以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都不必去想，只是把自己完全放鬆。與青龍鎮的這一戰，我不想讓它結束得太快，我想慢慢地享受戰勝青龍鎮的過程。結果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高處不勝寒，英雄多寂寞。

這兩天他卻滴酒未沾。李三非常的清醒，清醒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他需要自己的判斷、聽力、體能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鄒夕鋒聞言大笑。

這也是蕭四把如此重大、如此艱鉅的任務交給李三的原因之一。

曠野寂靜，唯有一兩隻孤雁在空中盤旋。

潛伏怡和錢莊近十年，李三一直是一個人喝酒、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補鞋。沒有朋友，唯有酒。

「屬下仔細地看了幾遍。」

雍養財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還有一件心事，是關於二莊主鄒松的。他們一直沒有查出來，那些書畫古玩、名劍寶刀、孤本珍籍是如何流出hetubook.com.com「松莊」的，是如何從鐵桶一樣的「松莊」運出去的。

會釣魚的人都知道，魚上鉤以後千萬不能急著拉上來，那樣魚在激烈掙扎中很容易脫鉤。要一會放線一會收線，時拉時放，一直等到魚精疲力竭的時候，才可用備用魚網網上來。尤其大魚更是如此。

釣魚最需要的是耐心。

這種大魚掙扎的時候力量是非常巨大的，連小舟都被拖得劇烈搖晃。鄒夕鋒既有耐心又有經驗，他一邊與大魚周旋一邊將小舟慢慢向岸邊靠去。用了近半個時辰才終於把大魚網上岸邊，這條大魚至少有一丈二尺，估計有兩百多斤。

李三的臉緊貼在冰冷的硬土上，大氣也不敢出。他是跟蹤雍養財來到渡口的。他遠遠地貼在一叢灌木後面，不敢靠得太近。

「二莊主看了嗎？」

「你知道帶了一個尾巴來嗎？」鄒夕鋒給雍大總管倒了一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地喝起來，顯得很愜意。

「只進不出」是莊主定的原則。「二弟要什麼和圖書就盡量給他什麼，但有一點，就是一隻蒼蠅也不能飛出『松莊』！即使是死蒼蠅也不行。」莊主的話還言猶在耳。

新釀的米酒，微呈綠色，未過濾時上面的浮糟如蟻，故為綠蟻。小舟之中，在紅泥火爐上，溫著一壺綠蟻醅酒。

冬日的郊外特別寒冷。

「屬下給二莊主送去了一套副本。」

四周寂靜，那裏還有一個人影？唯有北風吹孤雁，江水向東流。

這一發現讓他心跳加速。來錢莊近十年，他也從未見過鄒夕鋒。鄒大莊主總是神龍不見首尾，非常神秘，彷彿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可是在錢莊裏你能真真切切、無處不在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影響和威信。

「這件事情就由二莊主全權處理吧。」鄒夕鋒沉思了一會，說：「我也想看看他的能力。」

雍養財百思不得其解，他決定好好查一查。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錢莊將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很可能會血流成河。這種感覺已經困擾了他幾天，他從來沒有過這種不好的感覺。

李三感到和-圖-書身後的壓力驟然減輕。他猛回頭。

蕭四一向信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鄒夕鋒與雍養財沿著河邊走去，漸漸消失在江的盡頭。

李三一向對自己跟蹤、潛伏的本領非常的自豪，這一切源於他來自一個很古老的家族。這個家族代代相傳的，最擅長的就是「伊賀忍術」。據說這是來自倭國東瀛的一種武功，他的先祖從倭國避禍來到中原，也將這種武功帶入了中原。

「不要回頭。」身後傳來機械一樣冷冷的聲音。「你最好不要動，一動就是死。」

由於隔得太遠，李三聽不清鄒夕鋒與雍養財之間的對話。只是從雍養財的神態、舉止上，他猜出了釣魚者是誰。

「這是青龍鎮的談判條件。」雍養財拿出了蕭四給他的文本：「請莊主早日定奪。」

「屬下知道。」雍養財淡淡一笑：「這個尾巴已經跟了我兩天了。昨天我故意在茅廁裏蹲了一個時辰，讓尾巴跟著聞臭，嘿嘿。」

「我想知道雍養財這兩天做了什麼事，吃了什麼東西，見了什麼m.hetubook.com.com人，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睡覺，睡覺的時候身邊有沒有女人。」

「屬下認為青龍鎮的談判條件還比較合理，大部分我們都可以接受。」

等魚上鉤的時候需要耐心，魚上了鉤以後同樣需要耐心。

鄒夕鋒非常高興。

這是蕭四給他的任務。

「我為什麼要馬上除去這個尾巴呢？」鄒夕鋒嘆了一口氣，顯得很落寞：「戰勝青龍鎮之後，普天之下，還有誰是我的對手？還有誰配做我的敵人？」

「你說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他拍了拍雍養財的肩膀：「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莊主。」雍養財問：「您為什麼不下令除去這個尾巴？」

「你看過了嗎？」

這種自豪李三並沒有能持續多久。他突然感到身後影子一樣貼著一個人。這個人貼得是如此之近，彷彿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一直以來，他對「怡和錢莊」充滿信心，總認為任何挑戰錢莊都能應付。可是，如果是來自錢莊內部的挑戰呢？能應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