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正是松莊花落時
「是的，是花了些銀子。」雍大總管說：「『五口會』的殺手並不是每個人都請得起、出得起價錢的，幸好錢莊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多。」
「松少爺從來不開玩笑，更不會拿六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石頭去糊弄青龍鎮的胡老闆。」
最後這句話刺得小秋心口發痛。這是小秋最放不下心的事。否則，他大可以用蕭四離開松莊的方法，一走了之。
「這些我都聽說了。」小秋譏笑說：「我還聽說你花了不少銀子。」
「當然有。」雍養財有些生氣：「你放心，只要莊主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在適當的時間適當的地點以適當的方式出現在你的面前，絕不會讓你失望。而且我可以負責任地向你保證，這四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武功都絕不在二莊主之下。」
「想，可我還想活得更長一點。」「我給你出個主意。」「請講。」
「還有，你們握刀的手法不同。」雍大總管露出一絲譏笑：「松少爺用的是左手刀，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段時間與你接觸，我還看得出，你不怕死，也很有責任心。」雍大總管說：「可萬一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純和盼盼怎麼辦？誰來保ｍ.ｈｅｔuboｏk•com•coｍ護她們？」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過去松莊的情況。要查出背後的陰謀，你必須要依靠我，這個世界上如果說還有人能洞察松莊的一切，這個人就只能是本人。」
最後，雍養財作了一個提議：請小秋去看一齣好戲，一齣死人也會復活的好戲。按雍大總管的說法就是：「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雍大總管說：「理論上小秋已經是一個『死』了的人。現場至少有幾十個人看他跳入河中，也在河下游二十里處，打撈上了小秋已經泡得開始腐爛的屍體。」
「嗯。」雍大總管認真地說：「我說的是真的，除了莊主之外，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指揮得動這四個人。」小秋試探著問：「會不會根本沒有這四個人存在？」
「就是你們握刀的氣勢。」雍大總管變得充滿了敬畏：「一握住刀，你們整個人就變了，變得充滿自信和勇氣，變得凜然無畏，彷彿一瞬間變成命運的主宰、世界的主人。這一瞬間你們已經人刀合一，彷彿是同一個人。」
「你一定想知道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雍大總管彷彿看到了一件無力挽回和圖書的事情，目光中流出一種對未來的恐懼，這種恐懼源於對將要發生的事情深深的擔憂。
「你們走路的姿勢也不一樣。」雍大總管說：「松少爺走路姿勢飄逸而又中規中矩，你卻太隨意。」
小秋手握「不破樓蘭終不還」，冷冷地看著雍養財，說：「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你以為今天還能走出兵塚嗎？」他已暗下決心，今天就要在此時此地解決雍大總管這一心腹之患。此人不除，陰魂不散。
雍大總管半瞇著眼，一字一頓：「可是我也要告訴你，不管你是誰，我敢保證，你絕對活著出不了松莊。」
雍大總管說：「其實，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因為你的殺氣已消。還因為你和我過去的一個對手很相似。」「哦。」小秋忍不住好奇：「這個人是誰？」
小秋立馬來了興趣。
小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儘管你們實在長得就像一個人，可是無論如何化裝，易容，還有一樣化不出來，那就是神態。」雍大總管說：「你們的神態有意無意中流露出來完全不一樣，松少爺出身世家，神情中總有一種傲氣，使人不敢親近，你的神情卻顯得和*圖*書平和、親善，誠懇。」
小秋和松少爺也許本身就是同一類人，一個真正的刀客就是這個樣子。
「哦，那是為什麼？」
雍大總管盯著小秋，眼中精光閃動：「這個人就是菊花小秋！」
「你不殺我？」「不殺。」
「再見是什麼意思？」「就是我要走了。」
小秋心中一緊，幾手喘不過氣來。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驚慌，多年的磨練使他的心理素質、承受能力，神經反應變得像鐵一樣堅硬。何況手中有刀。
雍大總管又認真地說：「不過，你們也有相同的地方。」
小秋擊掌：「還有嗎？」
雍大總管慢吞吞地說：「你可以把我吊起來，嚴刑拷問。我這把年紀，一熬不住，就什麼都說了。」
「哦？」
「我看得出，你的武功很高。我也看得出，你很堅強，經驗也很豐富。」雍大總管陰陰地說：「以你目前的狀態，我很可能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有一點你別忘了，這是松莊，怡和錢莊的勢力範圍，我來之前就給外面的人交代好了，萬一有什麼不測，沒有走出松莊，嘿嘿嘿，你知這是什麼後果嗎？」
小秋不禁笑了。
「松少爺每次帶夫人出來見客，總要走m.hetubook.com.com在前面，以示身分，夫人也總是站在後面差半步的距離，可在雪亭之夜，你卻挽著夫人的腰，並列而入。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小秋深思著，語氣不緊不慢地說：「我雖然不完全清楚，但至少也猜出了一些。」
雍大總管也對自己很滿意：「我不知道你是誰，可今日能得到你的這句話，我還是很滿足、很高興，也不枉這幾日的辛苦了。」
小秋也不得不在心裏暗自佩服雍大總管觀察細膩，不愧是一隻老狐狸，確實是一個難纏可怕的對手。
「再說，你即使殺了我，可在死之前的那一點點時間也足夠讓我發完所有的暗器，只要有一個暗器招呼到你身上，今天在『兵塚』死的可就是兩個人了。」
雍大總管苦笑：「我們是有八大金剛，可我只能指揮大象、孫基，鄭魂、鄭洪四個人，其他四個金剛是男是女，身在何方，連我都不知道。」
小秋怔住了，他沒想到以雍大總管之尊，居然說出這種話，不由嘆了一口氣：「你確實非常厲害，佩服，佩服！」他說的是由衷之言。
「這我就放心了。」雍大總管故意舒了一口氣：「你不想知道答案？」
小秋不得不承認。
「什麼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ok•com•coｍ是理論上？」
雍大總管說的是事實。靈隱寺的高僧空大師就認為雍養財是目前江湖上輕功、暗器最好的十個人之一。
「真的？」「當然。」
小秋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手的強大、可怕、陰險都是前所未有的，超出他的想像。他不信：「你都不知道？」
小秋喃喃道：「有這樣的事？」
小秋也有些奇怪：「『怡和錢莊』高手如雲，為什麼你還要花錢去請『五口會』的殺手？你們不是有八大金剛嗎？」
「就這些？」「是的。」小秋拱拱手：「再見。」
「我是看著松少爺長大的，對他的很多生活習慣非常熟悉。」雍大總管說：「比如，松少爺不苟言笑，嚴謹含蓄，做事低調。」
「還有很多，其實你只要用心觀察，還可以發現許多不同之處。」雍養財解釋說：「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有點見識，只要是兩個人，總有許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愛好、不同的習慣。」
雍大總管說：「理論上是這樣。」
雍大總管前倨後恭：「你為什麼放任我在松莊幾乎所有的地方進進出出，一點也不限制呢？我想了一晚上，就想通了。」
小秋只感覺背心有些發涼。
「是什麼？」「我不告訴你。」